張遠倫
詩人寫一首詩,往往有隱藏的動機。有的是在詩歌中尋找他者,有的是在詩歌中尋找自我。有的,則是用一首詩歌,尋找喜歡這首詩的讀者,尋找藝術(shù)知音。而女性作者,往往更注重詩歌與內(nèi)在心靈的呼應(yīng),以期能聽到詩中蕩漾的回聲。
夜魚的詩歌,就明顯具有“尋人”的意思。在《湖水與黑暗之間的縫隙》中,詩人身處湖水,尋找著“一道狹長的陰涼”,找到那條“縫隙”,那里有自己絢爛而又虛妄的一生,從而完成“輪回”般的自我尋找。初梅的《中秋月圓記》中,“異鄉(xiāng)人”用整個夜晚注視著月亮,她在尋找“那缺失的一小部分”。這個異鄉(xiāng)人,“快變成空心”,有了自我的缺失,她在努力找回?!爱愢l(xiāng)人”與“月亮”有著物我兩端的游走和契合,月即是人,人即是月。而《就像你小時候偷吃了點心》中的意趣,則是從謬誤中尋找到詩意的準確。生活的庸常,會讓人時不時旁逸斜出,看似無用的美好事物,往往是詩人不由自主的真正“尋找”。《分裂》中,一個女人“分裂”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其實也是“我”對“另一個我”的發(fā)現(xiàn)。從心理學(xué)的角度上看,即便是“二十四重人格”之間,也是可以尋找和交流的,既相互陌生又相互熟悉。
張丹在《黃金時間》一詩中,敘寫了想象之愛和現(xiàn)實之愛的產(chǎn)生和消失,詩人在尋找多年前的自己和一種誕生之美,而這種美經(jīng)過時間的浸染,成為了“悲劇”,而后“我的孤獨會戰(zhàn)勝我的悲劇”。最后,詩人試圖尋找白紙一樣的純凈時間,那時候“人應(yīng)當(dāng)一無所知,一無所獲”?!队∪恕分小澳恪?,尋找的是“回憶”中的情感,“那痛是絕對,這愛是交織”,尋找的是“命運”,是“脫口說出,妻子”。
此外,楚小朵尋找的是《窗外的雨》中和雨水相遇的人,是《這里該有薔薇》里,在雨隱匿的言辭中請出的薔薇;林哥兒則在《恩人》中,代替農(nóng)舍的種子尋找“遷往城里”的恩人,也是詩人在尋找逐漸消逝的田園怡情;惠子的《看雨》創(chuàng)設(shè)的是青龍峽的“透明的性格”,是在尋找雨境,以及 “等著看雨中的你”;李田田尋找的是一地野花,是“黑夜里最溫柔的朋友”,尋找的是那些名字里“藏著一個故事”,她還在從山里孩子們身上,尋找自己的影子,“他們會替我長大”;黎子在尋找夢里的老虎,從虛擬中找到困獸,人性化的它“游蕩互聯(lián)網(wǎng)”,具有“調(diào)度萬物”的氣度;蘇娜在漫步中尋找著山間的“一汪水”,一汪洗滌自己陰影的水;白雅楠尋找的是父親的黑發(fā)中的一只鳥,是見證了歲月和親情的“白頭翁”。
由此可見,每首詩都是一則尋人啟事,每首詩都是詩人對這個世界的詢問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