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潔,和愛林,朱海娟*
1. 山東中醫(yī)藥大學健康學院(中國濟南 250355);2. 河南大學教育科學學院(中國開封 475000)
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與快速的更新換代,智能手機不但具備電腦的各種屬性,而且更加便捷,其弊端也逐漸凸顯,其中一種稱為“手機冷落”的行為進入人們的視野。手機冷落行為(phubbing)是一個新生詞匯,是由“手機(phone)”和“冷落(snubbing)”組合而成,2012年被收錄到《麥考瑞詞典》(MacquarieDictionary)中[1], 即個體在社交情境中只顧低頭玩手機, 而無暇顧及身邊的人或事物的行為[2]。手機冷落行為在我們的工作和生活中蔓延,不僅會影響到人際關系,也會對幸福感產生影響。手機冷落行為已經嚴重影響我們正常的人際交往,所以對手機冷落行為的研究迫在眉睫,對其發(fā)生機制進行考察顯得至關重要。
錯失恐懼指因擔心錯過他人的新奇經歷或精彩事件而產生的一種彌散性焦慮,是一種負性情緒,并作為一種穩(wěn)定的人格特質長期存在。錯失恐懼水平較高的個體習慣性地擔心自己錯過某些東西,此種心理現象是自我調節(jié)受阻導致的。依據自我決定理論的基本觀點, 有效的自我調節(jié)依賴于基本心理需要的滿足。因此,當自身的基本心理需要得不到及時滿足時,個體就會出現自我調節(jié)受阻, 錯失恐懼就會發(fā)生[3]。錯失恐懼是手機冷落行為發(fā)生的重要預測因素,當個體產生錯失恐懼的時候,就會低著頭,變成所謂的“低頭族”,因為擔心錯過什么而持續(xù)地關注手機,從而忽略身邊的人或事,導致手機冷落行為的發(fā)生[4]。錯失恐懼也是手機成癮的一個重要的預測變量,Cheever等[5]的研究表明,錯失恐懼和問題性手機的使用顯著相關,錯失恐懼的個體經常害怕自己錯過了什么,就會持續(xù)地關注手機,久而久之便對手機產生了依賴,導致手機成癮的發(fā)生。Balta等[6]研究表明,問題性手機的使用和手機成癮是手機冷落行為的重要預測因素,Oberst等[7]的研究中也同樣證實,手機成癮是手機冷落行為的預測因素。Chotpitayasunondh等[2]的研究再次證明,手機成癮在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起中介作用。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1:手機成癮在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起中介作用。
自我控制指的是超越或改變一個人的內在反應的能力,包括有意識地打斷思維流、改變情緒、抑制不受歡迎的沖動和沖動行為的能力[8]。有研究[9]結果表明,自我控制與手機冷落行為顯著相關,自我控制能力較低的個體難以抵制手機的誘惑而沉浸其中,因此其手機冷落行為更嚴重。手機等社交媒體作為高錯失恐懼者的“救命稻草”會導致個體不斷地刷新手機上的消息,而忽略周圍的一切。錯失恐懼水平較高的個體時刻想要關注周圍的一切人或事,智能手機的便捷性使他們更加沉迷于刷新朋友圈、微博等各類消息。而自我控制能力較高的個體通過理智的分析,能有效控制自己的行為,就可以減少錯失恐懼對手機冷落行為的影響。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2:自我控制調節(jié)了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關系。
一項調查結果[10]表明,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檢出率高達14.50%~23.43%,日均使用時間長達6 h,眾多研究[11]結果表明,手機成癮對個體的危害極大,會導致孤獨、抑郁等不良情緒的產生。除此之外,手機成癮還是手機冷落行為的一個重要預測因素,即手機成癮能顯著正向預測手機冷落行為的發(fā)生[12]。手機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因其功能豐富、形式多樣,手機成癮現象較為普遍,而自我控制能力可以顯著負向預測手機成癮和手機冷落行為,所以提高個體的自我控制水平,手機冷落行為的發(fā)生率可能會大大降低。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3:自我控制調節(jié)了手機成癮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關系。
采用方便取樣的方法以河南省3所高校學生為研究對象,共發(fā)放問卷425份,有效問卷401份,有效回收率為94.4%。其中,男生146名(36.4%),女生255名(63.6%)。大一學生79名(19.7%),大二學生64名(16.0%),大三學生92名(22.9%),大四學生72名(18.0%),研究生94名(23.4%)。文科學生204名(50.9%),理科學生197名(49.1%)。城鎮(zhèn)戶口學生173名(43.1%),農村戶口學生228名(56.9%)。
1.2.1 錯失恐懼量表 采用 Przybylski等[13]編制的錯失恐懼量表。該量表是一個單維量表。共10個項目,采用“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5點評分,各項目得分相加即為總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的錯失恐懼程度越嚴重,典型的題目有“我擔心別人比我有更多有益的經歷”等。該問卷的Cronbachα系數為0.845。
1.2.3 手機成癮量表 采用熊婕等[15]編制的量表。該量表共16道題目,分別包含戒斷癥狀、突顯行為、社交撫慰和心境改變4個維度,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的方法評分,各項目得分相加即為總分,總分越高表明手機依賴越嚴重。該問卷的Cronbachα系數為0.907。
1.2.4 自我控制量表 采用譚樹華等[16]修訂的量表,共計19個題目,包含沖動控制、健康習慣、抵御誘惑、專注工作和節(jié)制娛樂5個維度。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的方法評分,其中反向計分的有15道題,各個項目相加即為總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自我控制能力越好。該問卷的Cronbachα系數為0.742。
采用SPSS 21.0和宏PROCESS進行數據處理分析。運用Pearson相關進行相關性分析以及Hayes的宏PROCESS Model 15進行有調節(jié)的中介效應的檢驗[17]。
本研究的數據均來自受試者的自我報告,所以很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效應[18]。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對共同方法偏差進行驗證,結果顯示,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有13個,第1個公因子的解釋率為28.82%,小于40%的臨界值,因此認為本研究數據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和相關性分析具體見表1。結果顯示:錯失恐懼、手機成癮分別與手機冷落行為呈正相關,自我控制與手機冷落行為呈負相關,錯失恐懼和手機成癮分別與自我控制呈負相關。
表1 各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和相關性分析結果
采用SPSS 21.0的宏PROCESS進行有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的檢驗。通過Model 15來分析手機成癮在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中介作用,以及直接效應和中介效應是否受到自我控制的調節(jié)。如表2所示,錯失恐懼對手機成癮存在顯著的正向預測(β=1.142,95%CI: 1.030~1.255,P<0.001),手機成癮對手機冷落行為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β=0.274, 95%CI: 0.219~0.330,P<0.001),而錯失恐懼對手機冷落行為的預測作用也是顯著的(β=0.611,95%CI: 0.545~0.677,P<0.001),因此手機成癮在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部分中介作用成立。假設1得到支持。同時,錯失恐懼和自我控制的交互項對手機冷落行為的預測作用顯著(β=0.012,95%CI: 0.003~0.021,P<0.001),表明自我控制調節(jié)了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的直接效應。假設2得到驗證。此外,手機成癮和自我控制的交互項顯著預測手機冷落行為(β=-0.007,95%CI: -0.012~-0.001,P<0.05),表明該中介效應的后半段路徑也受到了自我控制的調節(jié)。假設3得到支持。
表2 有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的驗證
根據上面的結果分析可以看到,有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得到了驗證。錯失恐懼可以正向預測手機冷落行為,也可以通過手機成癮的中介效應作用于手機冷落行為,而自我控制則調節(jié)了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關系,同時也調節(jié)了該中介路徑的后半段。為了進一步了解自我控制的調節(jié)效應,我們把調節(jié)變量進行“M±1SD”的高低分群,在調節(jié)變量的低水平下(M-1SD)(P<0.05),95%CI(0.008~0.259)不包括0在內,表明調節(jié)變量低水平上的調節(jié)效應顯著,簡單斜率為0.13;在調節(jié)變量的高水平上(M+1SD)(P<0.001), 95%CI(0.258~0.486)不包括0,因此調節(jié)變量在自變量和因變量之間的調節(jié)效應得到驗證。在調節(jié)變量的低水平下(M-1SD)(P<0.001),95%CI(0.260~0.418)不包括0,表明調節(jié)變量低水平上的調節(jié)效應顯著,簡單斜率為0.34;在調節(jié)變量的高水平上(M+1SD)(P<0.001), 95%CI(0.132~0.285)不包括0,因此調節(jié)變量在中介變量和因變量之間的調節(jié)效應得到驗證。
錯失恐懼可以直接預測手機冷落行為,也可以通過手機成癮的中介作用間接影響手機冷落行為,手機成癮在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部分中介效果得到了進一步的驗證。精神分析學創(chuàng)始人弗洛伊德認為,補償心理源自個體挫折后的心理防御機制,當個體因為某些方面不能達到某種目標的時候,有意識地采取其他能夠獲取成功的活動來代替某種缺失。當錯失恐懼嚴重的時候,個體會想要進行補償,因此把注意力都轉移到手機上,會極大增加手機的使用頻率進一步導致手機成癮,此現象表明錯失恐懼可以正向預測手機成癮,這與以往研究[19-20]結果一致。同時,當手機的依賴嚴重時,個體就會開始忽視身邊的人或事,就進一步促成了手機冷落行為的發(fā)生?;诨拘睦硇枰?,當由于心理需要的缺失而造成的個體的錯失恐懼較為嚴重時,個體通常會通過手機來滿足,由此導致手機冷落行為的發(fā)生。本研究結果表明,大學生手機冷落行為可以通過降低個體的錯失恐懼水平來完成,也可以通過控制和減少手機成癮來減少手機冷落行為,為進一步改善人際關系和提高幸福感水平奠定基礎。
自我控制調節(jié)了錯失恐懼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關系,當自我控制處在不同水平的時候,調節(jié)效果的表現也不相同。本研究也進一步證實了Davey等[9]的觀點,自我控制和手機冷落行為是顯著相關的。當自控力水平較高的時候,錯失恐懼與手機冷落行為的發(fā)生機制就會減弱,所以培養(yǎng)和鍛煉個體的自控能力能有效預防手機冷落行為發(fā)生。自我控制同時也調節(jié)了中介效應的后半段路徑,即調節(jié)了手機成癮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關系,當個體抵御誘惑的能力較強,自控力水平較高時,手機成癮和手機冷落行為之間的關系會減弱,反之則相反。因此,培養(yǎng)自控力顯得至關重要。了解手機冷落行為的發(fā)生機制,有助于對其進行干預和控制,從而有效減少手機冷落現象,改善人際關系和提高幸福感水平。
最后,手機成癮和手機冷落行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在此進行概念區(qū)分。手機成癮是指個體對手機依賴的程度,此概念偏重的是對自己的影響;而手機冷落行為則是因為個人玩手機而忽略身邊的人或事,如上司手機冷落行為會影響下屬工作績效[21],夫妻間手機冷落行為會導致婚姻質量降低等等,此概念側重于對人際方面的影響。
本研究基于錯失恐懼的視角來對手機冷落現象進行調查研究,發(fā)現手機成癮和自我控制分別是錯失恐懼影響手機冷落行為的中介變量和調節(jié)變量,為矯治大學生手機冷落行為提供了新的思路。
大學生正處于成年初期,面臨著親密對孤獨的內心沖突,內心對親密感受強烈向往,但迅速發(fā)展的獨立意識使他們羞于表達,轉而投向手機,因此忽略了現實世界近在咫尺的親人朋友。改變這一現象,首先必須改變大學生的不良認知,使其認識到手機并不是維持聯系和滿足需求的唯一途徑,改變對手機的認知和態(tài)度。學校可以組織種類多樣、形式豐富的團體活動來加強學生之間的溝通交流,使學生認識到現實世界的交往遠勝于虛擬世界,由此降低他們的錯失恐懼水平,減少由于手機帶來的冷落行為。
大學時期是學生全面發(fā)展的黃金時期,科學有效地利用時間是大學生社會性的一個重要標志。相對自由寬松的氛圍為學生發(fā)展興趣、追求夢想提供了有利條件,但也助長了學生的一些不良行為習慣,因此學會管理時間、提高自控能力顯得尤為重要。提高自控能力,首先必須是正面正視并接受自己的惡習,當你接受了,才會發(fā)生真正的改變。其次要尋找動力,明確自己的目標,培養(yǎng)良好的習慣,制定每日計劃并嚴格執(zhí)行,把注意力從手機轉移到自我發(fā)展上。最后,教師在進行團體輔導時,可以選擇性地增加一些鍛煉學生自控能力的活動,通過提高學生的自我控制水平,減少手機成癮和手機冷落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