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庸言》看吳貫因的憲政思想

摘要：吳貫因是民初進步黨機關刊物《庸言》雜志的編輯人，同時他也是早年追隨梁啟超的進步人士，積極參與民初政治。他在《庸言》中發(fā)表了多篇文章，這些文章比較系統(tǒng)的闡述了他的憲政思想，本文從《庸言》出發(fā)闡述吳貫因的憲政思想。

關鍵詞：吳貫因;憲政思想;《庸言》

吳貫因（1880—1936），又名吳冠英，字柳隅，廣東澄海人，史學家、語言學家和民主主義者。代表作有《史之梯》（又名《史學概論》） 、《中國經濟史眼》、《中國文字之起源及變遷》、《憲法問題之商榷》、《中國共和之前途》、《中國古代之社會政策》、《中國經濟進化史論》等。

一、吳貫因擬的民國憲法草案

吳貫因作為《庸言》的主要編輯發(fā)表了大量的政論文章，討論民初國家政制建構，其中有很重要一部分是有關憲法問題。他自擬了一份“憲法草案”，充分體現了他此時期的政治主張。通過分析該草案我們也能從一個側面了解當時的知識分子人士對于民初政制模式的選擇和看法。該草案以《擬中華民國憲法草案》為題最早發(fā)表在1913年7月16日出版的《庸言》第一卷第十六號。共6章，依次為： 總綱、人民、總統(tǒng)、國會、國務員、司法、會計、附則，共84條，在某些條文下還附有吳貫因的相關說明。

吳貫因在所擬的憲法草案中第一條規(guī)定“中華民國為統(tǒng)一共和國”，吳貫因規(guī)定此條明白確定國體為共和，是為了防止聯(lián)邦說與地方分勸說。民初時期局面尚未安定，地方上仍然會借聯(lián)邦制與中央進行分權。而且由于《臨時約法》對于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關系沒有做任何的規(guī)定。這應該也是由于時局使然，當時中央政府對于這一問題是集權還是分權一直處于搖擺狀態(tài)，各種權利關系還沒有穩(wěn)定下來，即使《臨時約法》上有規(guī)定，或許也只能是紙上談兵。所以各政黨與學者在此問題上爭論不休，實行中央集權，還是地方分治成為地方制度問題的焦點，也是民初政治制度爭論最激烈的問題之一。所以吳貫因在所擬憲法第一條就明確了自己的觀點。

袁世凱成為總統(tǒng)后，進步黨與國民黨分別以“國權”與“民權”相號召，與之相對應的則是“主權在國”論與“主權在民”說之間的對抗。吳貫因即主張前者，吳貫因所擬的憲法草案第二條規(guī)定： “中國民國之主權在于國家。主權之行駛，委諸由本憲法設立各機關。”實際上考察“主權在國”這一理論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發(fā)生的背景，它正是在法國大革命后的德國，作為一種應對激進人民主權理論之反動而出現的。吳貫因認為主權在元首說與主權在民說都是不合理的，只有主權在國家之說，得到全世界學者的公認。接下來草案主要規(guī)定了總統(tǒng)在各個方面的權限，因為當時在社會的政治論證中，政府體制采取內閣制還是總統(tǒng)制是最重要的話題之一。吳貫因所擬的憲法草案中明顯采取的是內閣制，其中第六十四條規(guī)定： “國務員輔佐總統(tǒng)，對于眾議院擔負責任?？偨y(tǒng)所發(fā)關于國務之文書，須經國務員之副署?！倍谖迨鶙l又規(guī)定眾議院可以對政府投不信任票，這些都是典型的內閣制規(guī)定。吳貫因在規(guī)定總統(tǒng)的權限時也同樣防止總統(tǒng)權力過大，例如第四十二條規(guī)定“總統(tǒng)宣告特赦、減刑、復權。特赦、減刑之宣告，當于其罪名判定后行之。并在說明中強調大赦所存在的弊端。

二、吳貫因憲政思想的補充

吳貫因在《庸言》上發(fā)表過多篇文章來闡述自己的憲政觀點，有《憲法問題之商榷》、《中國共和政治之前途》 、《共和國體與責任內閣》 、《政府與國會之權限》 等。這些文章從不同方面詳細闡述了吳貫因對民初政治建構的設想。這些文章不同于吳貫因所擬的憲法草案主要是對細節(jié)問題的一些探討，所以對各方面的問題有更加深入細致的論述。尤其是《憲法問題之商榷》在《庸言》上連續(xù)發(fā)表多篇文章，可見吳貫因對憲法問題的重視與深思。

在總統(tǒng)制與內閣制問題上，吳貫因旗幟鮮明地支持內閣制，在《憲法問題之商榷》中吳貫因詳細闡述過他支持內閣制的原因。首先，他認為中國的國情并不適合總統(tǒng)制。美國之所以能實行總統(tǒng)制，在于美國是聯(lián)邦制國家，地方分割了大部分權力，總統(tǒng)不能專制，大亂也無由生。而中南美洲各國非聯(lián)邦制國，中央集中了大部分權力。因此，總統(tǒng)制易流于專制。中國是單一制國家，只能執(zhí)行統(tǒng)一政治，而不能實行聯(lián)邦制，他擔心中國“行總統(tǒng)制之結果，非北美合眾國之比而中南美諸國之比也”。其次，在吳貫因看來中國實行內閣制的利處比起實行總統(tǒng)制更多?！皟乳w政治制之利實比總統(tǒng)政治制為多，而內閣政治制之害又比總統(tǒng)政治制為少 。”實行內閣制對于人員的安排可以隨時調整，總統(tǒng)更迭時也可以降低對社會產生的動蕩，平衡總統(tǒng)與國會的關系。最后，吳貫因認為實行總統(tǒng)制的弊端較多。其一容易造成對總統(tǒng)之位的爭奪;其二總統(tǒng)權力過于集中，如果總統(tǒng)不賢會貽誤國是;其三總統(tǒng)任期固定，一旦執(zhí)政者失政，往往采取武力解決，國家之本因此動搖。“凡行總統(tǒng)制，其政治之運用，必不能脈絡貫通，而以兵力爭奪元首之禍，尤為不可避。

吳貫因對國會與政府的關系也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在吳貫因看來的這兩者的關系與權限是非常重要的問題之一。若兩者權限分配的不合適，會直接影響到國家的安危，危害深重。而這兩者的關系“宜以列強今日之政治組織為標準，而不可以其前此革命后之政治組織為標準也。”首先，主權思想發(fā)生轉變，從“主權宜在人民，以國會為代表人民之機關，也即主權在國會，轉變?yōu)橹鳈嘁嗽趪?，分配權限應以國家利害為前提，而不以一個機關利害為前提。”這樣的話國會議員是人民代表，官吏是人民公仆，兩者并沒有太大區(qū)別。其次，中國發(fā)起革命推翻滿清政府不僅是為了推翻專制，更是為了抵御外侮。革命后不只在伸民權，更加應該振興國權?！捌垏鴻嗯c民權有不相容者，宜暫抑民權，而先伸國權，蓋國茍不保民安有權?！弊詈螅髁袕娡菩械蹏髁x，政府權力隨之擴張，“故十九世紀初期革命之潮流在求得一國會 ，以對抗政府，二十世紀初期革命之潮流在求得一良政府，以對抗外國?！?/p>

通過上文可以看出吳貫因的憲政思想是既反對國會獨大，又反對行政專權，致力于平衡國會與政府的權力。這與當時梁啟超等進步黨人的想法是一致的，主張穩(wěn)健、溫和的改革，依靠政府，推動政治改革和進步。這種平衡在民初的政治環(huán)境下，其實是平衡以袁世凱為代表的有勢力掌握行政權力的政府和以新興政黨勢力主導的國會，實際上也就是平衡新舊勢力。吳貫因既反對極力擴大立法權，主張合理調配國會的權力，強調行政權力重要性，又堅持內閣制，維護立法權的主導地位，同時也反映出當時一批人的政治理念，這些人既與袁世凱合作又保持了獨立性。

參考文獻

[1]周川.《中國近現代高等教育人物辭典》[M].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2012年版。

[2]梁啟超.《梁啟超文集》[M].北京：線裝書局.2009年版。

[3]張玉法.《清末民初期刊匯編》[M].臺北：經世書局.1985年版。

[4]葉景莘.《論利用外資振興實業(yè)不能救財政之危險》[J].《庸言》，第1卷第8號。

[5]吳炳守.《民初梁啟超中堅政治論與研究系知識分子的關系探討》[C]. “1910年代的中國”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2006。

[6]藍公武.《論大借款》[J].《庸言》.第1卷第4號。

[8]吳貫因.《憲法問題之商榷》[J].《庸言》.1913年第1卷第11期。

[9]吳貫因.《中國共和政治之前途》[J].《庸言》.1913年第1卷第22期。

[10]吳貫因.《政府與國會之權限》.《庸言》.1912年第1卷第2期。

[11]陳浩.《從“吳貫因憲草”看民初中間勢力的政制抉擇》[J].燕山大學學報（哲社版）.2015。

[12]韓雪.《〈庸言〉的經濟主張及其宣傳特色探析》[D].河北經貿大學.新聞學.2012.碩士。

[13]胡小兵.《民初梁啟超憲政思想研究——以〈庸言〉為中心》[J].《法制與社會》.2015。

作者簡介：索研蕾（1992—），女，漢族，河北省邯鄲市，現為云南民族大學云南省民族研究所（民族學與與歷史學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