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四夫人信仰及其藝術(shù)演繹形式之松陽高腔《夫人戲》

田中娟

（浙江師范大學音樂學院，浙江金華321004）

東南女神陳十四夫人可謂是具有特殊魅力的神祇，其信仰以福建古田為中心，呈網(wǎng)絡(luò)狀向外傳播。對她的尊稱各鄉(xiāng)均不相同，不僅有臨水夫人、臨水娘娘、順懿夫人、慈濟夫人、順天圣母、天仙圣母等宮廷封號，又有陳夫人、陳十四娘娘、神娘、奶娘、夫人媽、注生娘娘之民間稱謂，還有陳靖姑、陳靜姑、陳進姑等俗名。因東南各地民眾認為其有賜麟送子、保赤佑童、驅(qū)瘟除疫、祈福禳災之靈應，所以至唐代以來陳十四夫人便得到東南各地民眾的崇仰與膜拜。千余年來，陳十四夫人在民俗信仰中占有重要位置，直接影響著民眾的社會生活和人生禮儀，信眾遍及千家萬戶，已成為中國南部民俗信仰中的專業(yè)神而被婦幼信眾所廣泛訴求。

陳十四夫人信仰在閩、浙、贛、皖、臺等地尤為盛行，并由此演繹出眾多的藝術(shù)表演形式。經(jīng)過長期的田野調(diào)查與梳理，本課題組發(fā)現(xiàn)在浙江南部一帶，陳十四夫人信仰的藝術(shù)演繹形式主要有地方戲曲松陽高腔《夫人戲》、麗水鼓詞《唱夫人》、溫州鼓詞《靈經(jīng)大傳》、景寧畬族《奶娘歌》以及各地不同聲腔劇種的《傀儡戲》等。

一、《夫人戲》的情境敘事

陳十四夫人信仰的形成涉及佛教、道教與儒教，其信仰的表述方式豐富多彩。各地不僅塑身建廟供奉膜拜，還形成了數(shù)量較多、影響較大的口頭文學與書面文學。另外，各地豐富多彩的民俗信仰展演形式，經(jīng)歷代演繹而步入藝術(shù)殿堂，使陳十四夫人信仰成為中國東南地區(qū)影響最廣泛的民俗文化現(xiàn)象。

（一）請香接火和分靈的信仰表達

陳十四夫人信仰的開山祖廟“臨水宮”的請香接火是頗具特色的民俗活動，每年正月從初一到十五，各地民眾爭先恐后，如潮水般地涌向福建古田臨水宮請香接火和分靈。各地儀仗隊帶著地方戲班到宮中表演，獻供時鑼鼓喧天，各道壇道師鳴角行罡做各種閭山教科儀舞蹈表演。請香儀仗隊從臨水宮請接香火，迎回本村供奉。在巡境期間各家各戶在門前接送香火種，全村以各種方式大加慶賀并舉行盛大宴會。這一儀俗使宗族內(nèi)部、村莊社區(qū)產(chǎn)生了強大的社會凝聚力。

（二）民間“酬神還愿”的信仰表達

在民眾生活中凡祈嗣、祈福、祈婚、祛病、攘災、除祟及求功名、延壽、聚財?shù)确矫?多在宮廟、道壇或香火神位前對神許愿，在愿望達成后，即到神前叩首謝恩。由此產(chǎn)生了眾多習俗，有祈子習俗、保胎習俗、臨產(chǎn)習俗、誕生習俗、養(yǎng)育習俗、婚嫁習俗等。在浙西南蓮都、青田一帶有請盲藝人舉行“唱夫人”的習俗，在松陽、遂昌、龍泉一帶有演《夫人戲》儀式，在浙南溫州一帶則請唱詞先生舉行“唱靈經(jīng)”儀式，在復雜隆重的儀式展演中實現(xiàn)酬神的信仰表達，年年如是，代代相傳。

（三）“夫人教”教派形態(tài)表達

在江南的廣大民間出現(xiàn)了許多“夫人教”道壇及法事科儀?！胺蛉私獭笔潜３止糯追▊鹘y(tǒng)最多的閭山教派，其科儀法事活動主要表現(xiàn)為保赤佑童、驅(qū)瘟除疫、祈雨驅(qū)蝗、求嗣祈壽、斬妖驅(qū)鬼、攘災納福等。因其與民眾社會生活息息相關(guān)，已成為民間宗教活動中具有較大影響力的一種教派形態(tài)?！胺蛉私獭钡牡婪ń桃?guī)、教派神班、科儀科法、經(jīng)書文檢、咒訣符篆等，都是該教派宗教文化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且與閭山教派息息相關(guān)。

二、《夫人戲》的藝術(shù)特征

松陽高腔是浙江八大高腔系統(tǒng)中非常獨立的一支，至形成以來從未與其他劇種的班社進行搭班演出，一直以來都以單聲腔劇種的形式存在，且與道教音樂素有淵源，幾百年來頑強地行吟于大山之中。而松陽高腔中的《夫人戲》《耕歷山》更是極富地方特色的代表性劇目?！斗蛉藨颉酚置毒琵埥恰?，又有手抄本稱《夫人記》，由三個正本戲組成，講述陳十四夫人上閭山學法歸來一路斬妖除怪、驅(qū)瘟除疫、救治百姓的故事。其音樂保持著原始古樸的藝術(shù)形態(tài)，具有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其表演形式帶著原始的宗教色彩，既留有南戲的印痕，又具有儺舞的遺跡，展現(xiàn)出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在浙江戲曲文化中一枝獨秀。

（一）表演特征

浙南地域自古盛行佛道兩教，祭祀酬神之風在境內(nèi)頗為興盛。陳十四夫人信仰更是影響到百姓結(jié)婚、生子、過關(guān)煞等事項，形成了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人生禮儀、地方習俗、地域文化，演戲酬神更是風靡全域，《夫人戲》便是在境內(nèi)應運而生的典型劇目。《夫人戲》的表演藝術(shù)特征表現(xiàn)為：樸實的服飾化妝、戴面具表演、專屬的道具背景，以及劇情中頻繁出現(xiàn)的道教科儀儀式表演。

1.化妝面具?！斗蛉藨颉返幕瘖y一直沿襲舊制，對生、旦、末、貼沒有特別要求，皆施以淡脂薄粉，與其他劇種無多大區(qū)別，但對凈、丑的臉部化妝有嚴格要求。丑角強調(diào)色彩的對比，有紅、白、黃、綠臉之分；丑角臉部化妝形狀頗為特殊，形狀有三角形、葫蘆形、蝴蝶型等。本劇還有兩個特殊的角色即蛇公、蛇婆，這兩個角色有特殊的臉譜化妝要求，并且要佩戴面具?！斗蛉藨颉分饕褂妹婢邅眢w現(xiàn)角色特征，這也是此劇區(qū)別于其他劇目的代表性特征，其面具有全面具和半面具之分。全面具主要有：彌勒佛、牛頭、蜘蛛精、石莢精、猴精、野豬精、狐貓精、虎精、長坑鬼等。半面具主要有：呂洞賓、雷公、財神、四大金剛、判官、土地公、土地婆、觀音、龍、羊、蛇、雞、鴨等?！斗蛉藨颉分行问蕉鄻雍驮煨酮毺氐拿婢呒捌浔硌菁记傻氖褂檬瞧鋮^(qū)別于其他劇目的重要特點之一。

2.道具布景?！斗蛉藨颉返奶厣谰哂谐?、燭臺、香爐、燃香、龍角、鈴刀、雷公錘、鉸杯、道鈴、陰陽誥、香燈、龍角、凈水杯、響木、玉皇律令罡文、玉璽、盤繞的白蛇（代表蛇母）、盤繞的黑蛇（代表蛇公）、娘娘鑾駕、三府令旗、竹節(jié)馬鞭等。舞臺布景也是沿襲傳統(tǒng)，有道教三清圖、代表閭山仙府的紙扎、兩條盤在柱子上的紙扎蛇等，這是其他劇目中所罕見的道具。

3.劇中儀式。在《夫人戲》的劇情表演中，出現(xiàn)較多場合的“戲中戲”，即在劇情中穿插了很多道教儀式活動，如在《夫人戲·南莊救法通》中的發(fā)符請神、燒符送神、請?zhí)毂鞂?、捉妖等都采用閭山派的道教科儀儀式。在儀式中常采用捻訣、走罡步、吹龍角、握鈴刀、灑神水等表演，使用“三點罡步”的形式，配合道教舞蹈的身段表演，塑造陳十四夫人斬妖除怪、驅(qū)除邪惡、拯救黎民百姓的女神形象。單單捻訣形式就有三十余種，為整個戲曲表演過程增添了儀式性和獨特性，既推動劇情的發(fā)展，又符合當?shù)匕傩盏某晟裥睦?，這或許就是《夫人戲》常演不衰的原因之一。另外，此劇還承繼了南戲中插科打諢等滑稽的傳統(tǒng)表演形式，特別是法清這個丑角的表演尤為突出，一出場便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二）音樂特征

從戲劇表演的本體形態(tài)出發(fā)，本節(jié)對《夫人戲》的曲牌唱腔、伴奏樂器、聲腔特點進行分析，著重剖析《夫人戲》中的專用特性曲調(diào)，分析其與民間音樂的關(guān)聯(lián)，與道教音樂的關(guān)聯(lián)，以彰顯其古老而傳統(tǒng)的音樂特征。

1.曲牌特點。一般而言，中國傳統(tǒng)戲曲音樂的結(jié)構(gòu)體制是將若干支曲牌按一定章法組合成套，用以構(gòu)成一折(出)戲的音樂。松陽高腔的音樂結(jié)構(gòu)屬于曲牌聯(lián)綴體，唱腔由數(shù)支曲牌聯(lián)綴而成。其中《夫人戲》常用曲牌有【風入松】【行路曲】【江頭金桂】【駐云飛】【玉芙蓉】【耍孩兒】【三支香】【哭調(diào)】【出臺引】【落臺尾】【山坡羊】【紅納襖】【園林好】【一步搖】【一江風】【步步嬌】【懶話眉】等。常用的曲牌組合有三種形式：

（1）單曲體形式。除引子和尾聲外，均為同一曲牌的反復。如《夫人戲》中野豬妖（丑角）的一段【紅納襖】“東方又是甲乙木”[1]203-204唱段（譜例1）。

（2）循環(huán)曲體形式。將一首詩體歌曲與一首詞體歌曲交替，外加引子與尾聲，形成詩體與詞體兩曲循環(huán)交替的套曲形式。如《夫人戲》中蛇母（正旦）的唱段，【山坡羊】后緊接【水紅花】“我恨靖姑太無理”[1]201唱段（譜例2）。

譜例1 《夫人戲》中野豬妖唱段“東方又是甲乙木”的譜例片段

（3）多曲體形式。全套唱腔均由不同的曲牌組成，形成多曲體的聯(lián)套形式。由以上這些常用曲牌構(gòu)成多曲體的聯(lián)套形式，其曲牌聯(lián)綴采用同宮系統(tǒng)組合的方式進行組合排列。如：【懶話眉】→【孝順歌】→【下山虎】→【一字調(diào)】，又如：【一字調(diào)】→【孝順歌】→【園林好】等（曲譜略）。松陽高腔所使用的曲牌多系按照所傳文人刊本的曲律，并不是藝人真正掌握了曲牌和格律的演唱方法，所以在實際演唱中其曲牌句數(shù)、句式往往帶有“俗化”了的特點，故在《夫人戲》中被藝人“俗化”了的曲牌也時有出現(xiàn)。如《夫人戲》中有一段唱腔，按照藝人口述該曲牌應為【風入松】→【園林好】，如：【風入松】忙移步，來燒化，燒化靈符便可知?！緢@林好】忙把靈符來燒化，只見雷聲霹霹響?？墒菑囊魳返慕嵌葋砜催@段唱腔與上述兩個曲牌并無多大關(guān)系，總共只有四句，最后兩句是重復的。發(fā)生這種情況不知是藝人代代口耳相傳中一次偶然的時機記錯了造成誤傳，還是藝人覺得這段唱腔好聽好用便隨意給它安上一個習慣使用的現(xiàn)成名字？這個結(jié)論有待于發(fā)現(xiàn)更多的例子來進行實證。

譜例2 《夫人戲》中蛇母唱段“我恨靖姑太無理”的譜例片段

2.俚巷歌謠。松陽高腔的曲牌使用從格律化程度來看有律曲和俚曲之分，從曲牌的源流來看有北曲和南曲之分。在《夫人戲》中較多地方出現(xiàn)某些特定人物上場使用的曲牌，其與民間音樂、道教音樂都有重要的關(guān)聯(lián)，屬于俚曲部分。如【一字調(diào)】【道士調(diào)】【和尚經(jīng)】【孝順歌】【三支香】等。它們是在當?shù)孛窀栊≌{(diào)和道教音樂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而來的，如《夫人戲》第一本中的【一字調(diào)】：告大爺，聽訴啟，細聽法師說你知，家住福建古田縣，陳氏靖姑是我名。故兄名叫陳法通，南莊廟里收妖魔。卻被妖魔所來害。閭山學法出洞來。今日黃河渡口過，練起葉氏夫人到府門。特別是《夫人戲》中有很多地方出現(xiàn)道教科儀的故事情節(jié)，于是從道教科儀儀式音樂中借用了許多特殊的曲牌音樂。如：唱【道士調(diào)】的“一申奉請”唱段（譜例3）。

譜例3 《夫人戲》中【道士調(diào)】“一申奉請”的譜例片段

3.聲腔特點。松陽高腔是“一人啟口，眾人接唱”的一路高腔，采用五聲音階旋律，偶爾出現(xiàn)的變化音僅作為裝飾音使用。一般落在La、So、Mi、Re、Do 這幾個音上，如《夫人戲》中落Re 音的尾聲過門（譜例4）。其演唱時主要采用幫腔、襯詞、甩腔等方式來豐富唱腔，表現(xiàn)特色。

譜例4 《夫人戲》中落Re 音尾聲過門的譜例片段

（1）幫腔。又稱托腔或接腔，每一腔句均由兩部分組成，前半部分由一人啟口“滾唱”，后一部分由眾人接腔“幫唱”。幫腔部分使用旋律穩(wěn)定的“定腔樂匯”，幫腔不僅豐富了音色效果，加強舞臺氣氛，還具有描寫劇中人物內(nèi)心情緒的作用。在幫腔時前臺演員采用翻高八度的假聲“甩腔”演唱，而幫腔者則用真聲演唱，幫腔與甩腔之間形成平行八度的和聲效果。如：《夫人戲》中一段【耍孩兒】中的“我且將身來變化”中的高八度幫腔（譜例5）。

（2）襯腔。松陽高腔旋律較為平穩(wěn)，既粗獷豪放，又委婉動聽，其行腔中有較多的襯詞出現(xiàn)，如啊、咿、呃、呀、噥、嗯、噯等穿插于腔體之中。這種由襯字或襯詞構(gòu)成的唱腔稱為襯腔。按照襯詞出現(xiàn)的部位可分為：句頭襯腔、句中襯腔、句尾襯腔、襯腔樂句。如《夫人戲》中的“望祖先保佑”（譜例6），既有句頭襯腔又有句中襯腔，還有句尾襯腔。

譜例5 《夫人戲》中唱段“我且將身來變化”的譜例片段

譜例6 《夫人戲》中唱段“望祖先保佑”的譜例片段

（3）甩腔。在松陽高腔中，根據(jù)人物性格和劇情發(fā)展的需要，形成了一種高八度演唱的甩腔?！斑@一唱法構(gòu)成了百鳥喧鬧，空谷回聲的山村色彩，獨具一格?！盵2]按照甩腔在曲牌唱腔中出現(xiàn)的部位分為：叫頭式甩腔、引子中甩腔、散唱甩腔。按照甩腔中出現(xiàn)的字數(shù)和襯詞情況又可分為：帶字甩腔、襯字甩腔、多字數(shù)甩腔、無字帶聲甩腔、兼有帶字和襯字的甩腔等。如選自《夫人戲》中的襯字甩腔唱段（譜例7）。

4.伴奏樂器。松陽高腔與其他地方的高腔有較大區(qū)別，它有別于浙江“調(diào)腔”及其他一些高腔“不披管弦”的特點，它很早就用管弦樂器作為伴奏樂器，這大概與松陽高腔中經(jīng)常使用昆曲曲牌有關(guān)。松陽高腔采用管弦伴奏，是高腔系統(tǒng)中較為特別的一種，樂器包括板、鼓、笛、嗩吶、二胡、小鑼、大鑼、大鈸等?？梢詫⑺申柛咔坏陌樽鄻菲鞣譃榇驌魳菲骱凸芟覙菲鳌４驌魳菲饔写筲?、鐃鈸、小鈸、大鑼、小鑼、中鑼、云鑼、條嗒、檀板、木魚、洽板、堂鼓、板鼓等；管弦樂器有笛子、二胡、嗩吶、三弦、月琴等?！斗蛉藨颉返陌樽鄻菲饕嗯c松陽高腔其他劇目大同小異。此外，由于特定劇情的需要，在《夫人戲》中還出現(xiàn)了道教做法事場合用的“非樂聲”使用的“音聲”樂器，如玨杯、鈴鐘、龍角、鈴刀、響木、木魚、陰陽誥等。

譜例7 《夫人戲》中襯字甩腔的譜例片段

三、《夫人戲》的儀式展演

松陽高腔《夫人戲》中的道場祭祀儀式是最具有心靈震撼力和視聽效果的。在戲曲情節(jié)中具代表性的儀式展演有祈雨儀式、平風醮儀式、驅(qū)瘟癀儀式等。通過舞臺背景布置道場空間，執(zhí)法道士和陳十四夫人（演員）共同進行道場儀式的演繹①歷史上松陽高腔班社中有好多演員本來就是道士出身，在演《夫人戲》時有意讓他們出演陳十四父親道士陳上元，兄長陳法通、陳法清等角色，所以他們對這部戲的道教科儀表演能得心應手，在戲中既是演員又是法師。，從而實現(xiàn)從世俗空間向神圣空間的轉(zhuǎn)換，在道士與陳十四夫人（演員）的引領(lǐng)之下，觀眾打通了與神靈溝通的通道，增進女神陳十四夫人的親和力，讓信眾和觀眾產(chǎn)生一種崇高感，進而促進陳十四夫人信仰文化的傳承與傳播，也給戲曲表演展現(xiàn)了一個獨特的舞臺空間。在戲曲表演中注入這些道場儀式是一種獨特的民俗文化現(xiàn)象,在以往的研究中并未引起社會學界關(guān)注。

陳十四夫人是女神、民間神、婦幼保護神和生命之神，是一個集儒、釋、道、巫多教為一體的多重信仰神靈。其信仰的形成極大地發(fā)揚了儒道文化積極進取的一面，加上口頭文學與書面文學創(chuàng)作對陳十四夫人信仰文化的助推，以及各地五花八門的民俗演繹形式、藝術(shù)表演形式，使各個藝術(shù)領(lǐng)域的不少文藝作品被挖掘整理呈現(xiàn)于世，但還有許多尚散落民間而鮮為人知，如松陽高腔《夫人戲》的藝術(shù)表演與儀式展演就是典型的代表之一。這些民間故事和藝術(shù)演繹形式雖然不是歷史的直接敘述，但卻深深地影響著信仰區(qū)域的民風民俗。

陳十四夫人信仰是人類造神運動的產(chǎn)物，她從人到巫到神，終至大神，期間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演化過程，陳十四夫人信仰能在如此廣闊的空間長期延續(xù)，與各地《夫人戲》的長期的表演分不開，而《夫人戲》的常演不衰又證明了其劇情內(nèi)容和表演藝術(shù)有著深刻的思想內(nèi)涵和道德倫理，對民眾有著深刻的教育寓意。《夫人戲》的演繹打破了神性與人性，此岸世界與彼岸世界的界限，實現(xiàn)了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