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詩史

【摘要】曹操的時事詩亦可稱為詩史，但和杜甫的詩又不相同。由于階級的差距，曹操的“史”多是記錄統(tǒng)治階層，朝廷內(nèi)部的矛盾，而杜甫的“史”則以民間疾苦和自己的遭遇為主。這樣一來，曹操的視角就更加寬闊，政治傾向也截然不同。

【關(guān)鍵詞】曹操；時事詩；詩史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曹操、曹丕、曹植被后人稱為“三曹”，以此確立了三人在漢末建安時期的文學地位，“三曹”中又以曹操的四言詩成就與影響最大，代表著文人四言樂府詩的最高成就。除了四言詩外，曹操的五言樂府詩同樣聞名遐邇。生于亂世的曹操是“建安風骨”的先行者，他的詩歌不僅記錄時事，而且抒發(fā)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其中關(guān)于曹操的時事詩的創(chuàng)作突破了漢樂府詩的規(guī)范，加入了個人的感情，表達了自己對戰(zhàn)爭中百姓的憐憫和對各方諸侯爭名奪利的鄙視。看曹操的時事詩會發(fā)現(xiàn)，其形象與《三國演義》里那個“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曹賊截然不同。詩中，曹操感情細膩、悲天憫人，諷刺了反董聯(lián)軍的“利己主義”和外戚何進的愚蠢，同時，記錄了戰(zhàn)爭中疲憊的士兵和在生死之間游走的百姓。所以，筆者欲借此文討論曹操時事詩的敘事特點，分析其敘事手法、反映的時事及其中的思想感情。曹操的時事詩較為有代表性的如《薤露行》，記錄了何進、董卓欺壓君臣，攪亂國家；《蒿里行》記敘了混亂的局勢，各懷鬼胎的諸侯，以及自己的悲傷；另外，還有《苦寒行》《步出夏門行》（冬十月、土不同）等，這些詩均是以時事敘述為基礎(chǔ)進行評價和議論的，同時，時事敘述部分又使得曹操的評價更加深刻，讓整首詩讀起來或有一種凄慘、悲涼的末世感，或有一種憂國憂民的英雄氣概。

當代人對于曹操詩歌的研究從未停止過，上至曹操文學成就的成因，下至曹操詩歌對后世的貢獻。張麗鋒曾就前者進行研究，認為曹操的詩歌成就在于“時勢造英雄”，她在論文中說到：“就意識形態(tài)領(lǐng)域來說，它的發(fā)展同當時的思想比較解放有直接的關(guān)系，更與之前的思想解放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其所指的“思想”是漢安帝后道家思想對儒學的解構(gòu)。筆者認為，對儒學的解構(gòu)使得作為“正統(tǒng)”的皇帝以一種被動的、急待被拯救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曹操的時事詩歌當中，這也為東漢末年各諸侯擁兵自重提供了理由。同時，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也成就了曹操的“詩史”，正是“頻繁的戰(zhàn)亂直接催生了曹操《薤露行》《蒿里行》這類關(guān)注時事的史詩性的實錄”。然而，賈名黨卻提出了與張麗鋒相反的看法，他在論文中寫道：“曹操渴望先秦儒家所宣倡的‘太平盛世，其詩文作品傾力傾情歌頌儒家理想主義社會圖景。”并認為“曹操推尊儒家經(jīng)典，信守儒家的詩學精神”。筆者認為，這種說法忽略了曹操政治家的身份，曹魏政權(quán)本就“取之不當”，脅迫天子更不是孔孟之道。賈名黨只是借《對酒》《關(guān)山度》來論述曹操的“大道之行”，卻忽視了曹操的統(tǒng)治地位和對話語權(quán)的掌握。此外，關(guān)于曹操詩的貢獻有張風平的《淺析曹操的詩歌貢獻》，他就曹操的四言詩進行研究，認為“曹操的四言詩打破了漢代重駢偶的和每隔八言要葉韻的常格，用韻自由，同時注入時代的重要內(nèi)容和個人獨特的審美情思，使四言詩這種舊體詩再次大放光彩”。曹操時事詩中的四言詩——《土不同》《冬十月》皆如張風平所言，但曹詩中內(nèi)含時事的詩歌大多為五言，既然是分析曹詩之貢獻，對五言詩的討論也是不可少的。在藝術(shù)、思想方面，曹操的時事詩有著“寄托鮮明的現(xiàn)實關(guān)懷”“繼承漢樂府‘緣事而發(fā)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的評價。傅剛曾在《論曹操的樂府詩寫作》中以《薤露行》為例，寫到，曹操將自身的慷慨之氣“通過詩歌形式提煉為鮮明的文學風格，從而形成為建安風骨的主要內(nèi)容”。因此，無論是藝術(shù)手法還是思想內(nèi)容，曹操的時事詩都有著很高的造詣。接下來，筆者將運用歷史傳記式研究方法和敘事學討論曹操的時事詩，以五言詩《薤露行》《蒿里行》《苦寒行》以及四言詩《土不同》為典型，由外而內(nèi)地針對曹詩的時事敘事、敘事方法和詩中所體現(xiàn)的時代話語進行研究和分析。

一、漢末詩史

曹操的時事詩亦可稱為詩史，但和杜甫的詩又不相同。由于階級的差距，曹操的“史”多是記錄統(tǒng)治階層，朝廷內(nèi)部的矛盾，而杜甫的“史”則以民間疾苦和自己的遭遇為主。這樣一來，曹操的視角就更加寬闊，政治傾向也截然不同。

曹詩《蒿里行》中有“關(guān)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兇。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茨系芊Q號，刻璽于北方”。這一段便揭示了反董聯(lián)軍內(nèi)部何進心懷鬼胎。此詩做于獻帝初年，董卓挾持皇帝遷都長安，焚燒洛陽皇宮，引起各地諸侯不滿，他們聚集起來商討討伐董卓的事。曹操認為應該“一戰(zhàn)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但是，各路諸侯因自身利益瞻前顧后，拒絕和曹操一同前往，最后曹操遭遇董卓部將徐榮，戰(zhàn)敗。這首詩包含了作者對各路諸侯的憤怒。《蒿里行》前兩句“關(guān)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兇”道出了諸侯集結(jié)的原因，然而，各位義士的心卻盯著“咸陽”，這里的“咸陽”代指長安，可理解為對權(quán)力的渴望。各方勢力均有自己的私心，袁紹、韓馥試圖立劉虞為皇帝，淮南袁術(shù)稱帝，劉岱、喬瑁自相殘殺，因此便有了“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而最后曹操結(jié)尾以“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道出民間的疾苦，社會的分崩離析。將百姓悲慘的景況與諸侯們“日置酒高會，不圖進取”相比，大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之感。

董卓焚燒洛陽皇宮后，曹操行軍路過看到了洛陽城慘狀后寫下了《薤露行》。詩中“惟漢廿二世，所任誠不良。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強。猶豫不敢斷，因狩執(zhí)君王。白虹為貫日，己亦先受殃。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蕩覆帝基業(yè)，宗廟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均為對時事的描寫，其中夾雜了曹操對何進和董卓的評價，講述了外戚何進妄圖誅殺十常侍，結(jié)果反被殺害，后董卓進京禍國殃民、遷都長安、焚燒洛陽皇宮。《薤露》最后后兩句“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則為作者個人情感的流露。

另外，《苦寒行》也是曹操具有代表性的時事詩。詩中以“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羊腸坂詰屈，車輪為之摧。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熊羆對我蹲，虎豹夾路啼”來表達其率軍親征高干時的行軍之苦。詩里呈現(xiàn)出的惡劣環(huán)境側(cè)面的反映了戰(zhàn)爭給士兵帶來的苦難。有趣的是，這首詩不但反映了歷史，同時，這段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也是曹操本人。

除了上述三首詩外，《步出夏門行》也是曹操有名的時事詩?！恫匠鱿拈T行》由五首詩構(gòu)成，其中《冬十月》和《土不同》記錄了中國北方的農(nóng)村生活情況。因此，將曹操的時事詩稱為漢末詩史十分合理，甚至可以認為，曹操所反映的“史”相比杜甫的“史”，視角更寬闊，更全面。不過就文學手法和感情表達上，曹操便無法和杜甫相提并論。

二、敘事手法

（一）惻隱之情的表達

曹操的時事詩不僅有極強的現(xiàn)實主義色彩，而且包含著個人情感，這也是與傳統(tǒng)的漢樂府詩歌的不同之處。傅煒莉認為，曹魏樂府詩歌仍然繼承漢樂府“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的抒情特色，且進一步注入強烈的自我意識表現(xiàn)出積極進取的“入世熱情”。曹操擅長使用比喻來表示自己對權(quán)力的渴望或是“入世熱情”，但是他的時事詩中僅有《苦寒行》表達了“入世熱情”?！犊嗪小纷詈髢删洹氨恕稏|山》詩，悠悠使我哀”表面是表達自己對士兵的同情，而實際卻暗含自己的野心。曹操在親征高干時創(chuàng)作了這首詩，詩中出現(xiàn)了《東山》這一意象，《東山》講述了周公東征，戰(zhàn)士們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周公曾在周成王時期攝政七年，掌握大權(quán)，鞏固周朝統(tǒng)治，而此時的曹操正“奉天子以令不臣”，他將自己的政治野心和對建功立業(yè)的心態(tài)通過“《東山》詩”表現(xiàn)了出來。然而，在曹操的時事詩中，表現(xiàn)最多的還是自己對士兵和百姓的惻隱。

《蒿里行》中有“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通過“生民”數(shù)量的變化凸顯了戰(zhàn)爭的殘酷，這樣的景象使得自己念之斷腸?！掇缎小返淖詈髢删鋵懙健罢氨寺宄枪?，微子為哀傷”，將自己比作微子，微子是紂王的兄弟，微子之哀傷由紂而起，此處將董卓比作紂，表現(xiàn)其慘無人道。再看《步出夏門行》中的《土不同》有“士隱者貧，勇俠輕非。心常嘆怨，戚戚多悲”?！笆侩[者”指有識之士，“勇俠”則指有暴力傾向的人，這句話意為，有才華的人窮困潦倒，而好斗的人卻無視法律，之后抒發(fā)了自己對人才的愛惜、憐憫，還有對社會現(xiàn)狀的不滿。

曹操的所有時事詩均是帶有現(xiàn)實主義性的，在此基礎(chǔ)上以惻隱之情作為詩歌中的主要情感，構(gòu)建出了一個充滿戰(zhàn)亂、民不聊生的末世景象。當然，我們并不能以詩中的情感來定義曹操本人，畢竟除了是文學家以外，他還是一名軍閥和政治家，因此，這些詩的出現(xiàn)是刻意還是有感而發(fā)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二）側(cè)面描寫

曹操在時事詩的創(chuàng)作上善于運用側(cè)面描寫和夾敘夾議的敘事手法。在《蒿里行》當中以“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三種意象突出戰(zhàn)爭的漫長，士兵的疲憊，百姓死傷無數(shù)。其中，生了寄生蟲的盔甲所見證的正是一場拖垮士兵和國家的戰(zhàn)爭，接著曹操通過視覺與聽覺刻畫了一個尸橫遍野、寂靜的恐怖環(huán)境。可見曹操不直接寫戰(zhàn)爭與死亡，而是把握時代的細節(jié)，通過一些不起眼的事物突出社會的混亂和黑暗，并以此強調(diào)自己“念之斷人腸”的情感?！遁锢镄小酚幸欢问遣懿俚脑u論——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含在時事敘述內(nèi)，其中“不齊”與“雁行”建立在“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茨系芊Q號，刻璽于北方”等時事上，而這些時事又大大強化了評論部分，兩者在結(jié)構(gòu)中相輔相成。

在《薤露行》中，曹操通過“白虹為貫日”的迷信說法，暗示皇帝災難降臨，亂臣成禍，直指何進和董卓，以側(cè)面描寫展現(xiàn)出朝廷內(nèi)部混亂。詩中前幾句講述了何進與十常侍的博弈，以“惟漢廿二世，所任誠不良”代表外戚何進，之后因為其“猶豫不敢斷”導致皇帝被十常侍的張讓挾走。在“外戚亂漢”的敘述中也包含了曹操對何進的看法，曹操將其比作“沐猴而冠帶”，認為他不自量力“知小而謀強”。這些評價同樣因曹操的時事敘述而強化。

《苦寒行》中以“羊腸坂詰屈，車輪為之摧”“行行日已遠，人馬同時饑。擔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側(cè)面描寫行軍路上的艱難，士兵們的辛苦。而本詩的評論部分則為“延頸長嘆息，遠行多所懷。我心何怫郁？思欲一東歸”?！锻敛煌分械膫?cè)面描寫有“流澌浮漂，舟船行難。錐不入地，蘴藾深奧”。描寫黃河以南地區(qū)，冬天冰凍的河水變得堅硬，難以渡河。這里筆者要強調(diào)的是，《土不同》中曹操的議論部分源于觸景生情，因艱苦的環(huán)境而想到窮困潦倒的有才之士——“士隱者貧，勇俠輕非”。

因此，可以認為曹操的時事詩在結(jié)構(gòu)上可以分為時事敘述、對時事的評價以及表達對社會的惻隱之情。在敘事方法上則采用大量的側(cè)面描寫，以此襯托時局動蕩，朝廷和諸侯昏庸軟弱，詩中的時事敘事夾雜著議論，不但強化了文本中的形象，也使其具有極強的導向性；最后曹操將個人情感注入詩歌當中，這也是與前人的作品相比較為特別的一點，其在繼承漢樂府詩歌的同時，又有所突破，打造了自己的風格，為“建安風骨”的輝煌創(chuàng)下了基礎(chǔ)。

三、曹操時事詩中的“滅漢”話語

誠然，曹操的時事詩充滿了對民間疾苦的憐憫，但是仔細觀察不免在詩中發(fā)現(xiàn)端倪。曹操的時事詩話語表面是“復漢”，而實際則為“滅漢”。詩中的時事敘事將漢末群雄塑造為唯一的救世主，而皇帝則是被拯救的一方，這就使群雄割據(jù)的格局變得合理，使得“挾天子以令諸侯”變?yōu)椤胺钐熳右粤畈怀肌薄０凑杖寮覀鹘y(tǒng)，帝王為正統(tǒng)，而手握重兵的諸侯則是一不小心就會變?yōu)榉促\的社會不安定分子，因此曹操的時事詩創(chuàng)造出來的話語結(jié)構(gòu)美化了各軍閥擁兵自重的狀況。

在《蒿里行》中第一句便有“關(guān)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兇”，將袁紹、袁術(shù)、公孫瓚等，包括自己在內(nèi)稱為義士，即便他們“乃心在咸陽”但仍不能改變他們義士的身份，因為開頭便闡明了諸侯們聚集的目的——“討群兇”。這樣一來，不但將自己舉兵的行為合理化，還與控制朝廷的董卓勢力二元對立，將挾天子、令不臣的人定義為“兇”。然后，曹操又將“義士”分為了三六九等，以批判其他諸侯來凸顯自己的“正義”。

《薤露行》中的“滅漢”話語則更加明顯。開篇第一句便稱，因漢帝不辨是非，任命了何進，接著就開始“山河破碎風飄絮”，這樣就在敘事結(jié)構(gòu)上創(chuàng)造了一種因果關(guān)系，因漢帝所任不良，導致了“蕩覆帝基業(yè)，宗廟以燔喪”。在這樣的話語下，代表正統(tǒng)的漢帝成了被動、昏庸的弱者，卻又賦予了自己起兵造反的理由?！掇缎小返淖詈笠痪洹拔⒆訛榘睂⒆约罕瘸杉q王之兄的同時，更將當時的社會書寫為商朝末年，“革命”變成了天經(jīng)地義的事，大有“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之意。

同理，在《苦寒行》中，曹操將自己比作了周公，結(jié)合我上文所提到的“商紂”比喻，曹操作為“周公”就必然是以解放者的身份出現(xiàn)的，所以，雖然詩是描寫戰(zhàn)士們的行軍之苦的，但作為解放者，越苦便顯得越“正義”。

因此，可以看出曹操的詩歌在惻隱之心的包裝下，潛移默化地將正統(tǒng)“邊緣化”，而將擁兵自重，起兵反抗“中心化”，這樣的話語結(jié)構(gòu)也與他后期盤踞中國北方獨攬國家大權(quán)相符。

參考文獻：

[1]趙婧，張小慧.論曹操四言詩對《詩經(jīng)》的繼承與發(fā)展[J].河南農(nóng)業(yè)，2019（12）.

[2]張麗鋒.魏太祖前期文學成就成因探析[J].山西大同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4）.

[3]賈名黨.論曹操對儒家詩學精神的實踐[J].河北科技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4）.

[4]張風平.淺談曹操的詩歌貢獻[J].文史月刊，2012（3）.

[5]傅煒莉.曹魏樂府歌詩思想內(nèi)容探析[J].山西大同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4）.

[6]傅剛.論曹操的樂府詩寫作[J].銅仁學院學報，2014（3）.

[7]曹操，曹丕，曹植.三曹詩選[M].揚州：廣陵出版社，2014.

[8]陳壽.三國志卷一·魏書一·武帝紀第一[M].北京：線裝出版社，2010.

[9]羅貫中著，陳東有校注.三國演義[M].北京：團結(jié)出版社，1998.

作者簡介：高銘澤（1997-），男，漢族，廣東省深圳市，香港公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中國文學碩士在讀，研究方向：中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