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偉
松霖大哥在泰斗界屬于稍微資深一輩的,只是在泰斗尚未流行的年代,他也只能委身于詩人畫家之列,做些文字丹青以及誨人不倦的工作。到近年此間流行泰斗掛名之風(fēng),他便當(dāng)仁不讓榮膺其一了。
近年來該泰斗熱衷于做兩件事:一是喝草原白,二是玩金石。草原白是他忠心不二始終不渝此心可鑒的選擇,無論是四大名酒或者八大名酒十六大名酒,在他眼里都不可與草原白相提并論,真應(yīng)了那句話,只好此一口。
關(guān)于金石之鏤——刻章而言,不知其幾載也。在流行曬朋友圈的年代,他的朋友圈里蓋滿了大大小小的章。他的章似乎都是出于愛好與友情給人刻的,卻好像從沒說“我?guī)缀醪恢鲃訛槿丝陶隆钡脑?,似乎這玩意很少有主動的吧,也并沒有顯示出一絲一毫的傲縱意思,似乎是有求必應(yīng)。這與一些寫字畫,明碼標(biāo)價不輕易與人的作派別為云泥。并不是非得讓人白寫白畫,這也算勞動所得本無可厚非,但潤格之高總會令人咋舌并且炸毛。在泰斗界,總泰斗大概也是如此,他喜歡為別人寫字,而松霖楊泰斗則喜歡為別人刻章,他倆人似乎從來不考慮或者忽視了刻章寫字的成本所在。當(dāng)然,精神的豐沛總比物質(zhì)的豐沛不差,這是個境界問題。
泰斗兄臺為我已經(jīng)刻了三個戳子,一個是姓名章,另外兩個是閑章,分別是“酒渴詩狂”和“三宜閑人”。名章自不用多說,兩枚閑章則自可以詮釋一番兩番三番五次。
且說“酒渴詩狂”吧。這個詞入腦已經(jīng)是近四十年前的事了,想想都老了。話說改革春風(fēng)吹大地,東風(fēng)吹來滿眼春的那個年代,農(nóng)村實行了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也就是把土地分給各家各戶去種,農(nóng)民的日子幾年內(nèi)便好了起來。所謂好也并非是什么大富大貴,而是有了白面大饃饃吃,不再過超支欠錢的日子,然后也能從土地上解放出一部分的勞力,干點(diǎn)副業(yè)掙點(diǎn)外快。所以吾們家購置了一臺軋面機(jī),開始為街坊四鄰加工面條掛面。雖然也干了這么幾年,到底不是干商業(yè)的料,做了幾年也關(guān)張大吉了。所以也一直沒有過上小康家庭的生活。但到底還是增加了一些精神方面的糧草。這幾年當(dāng)中,父親到處走村串巷地賣掛面,同時收購一些舊雜志,做封面(即包掛面)用。這期間我便看了許多的雜志,比如說《劇本》,從中讀到了《馬克思》劇本、《左拉》劇本,也記住了蘇軾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雖然許許多多看過的東西已經(jīng)gonewiththewind,但終究還是留下來一些印象?!熬瓶试娍瘛边@個詞就是那個時候記下來的。雜志的名字忘了,文章的名字也忘了,但知道這個詞來自一副對聯(lián)“酒渴詩狂,嘯傲且隨今日景;花晨月夕,風(fēng)光仍似昔年春”。這副對聯(lián)在曲阜孔廟的杏壇,似乎還與孔尚任有什么關(guān)系,但到現(xiàn)在這篇文章確實已無跡可尋了。網(wǎng)上有人說“酒渴思吞海,詩狂欲上天”是李白的詩句,但手頭并無文獻(xiàn)依據(jù),且存且疑吧。但由此而生的另一副對聯(lián)“一朝酒渴思吞海,幾度詩狂欲上天”,則是才子劉逸少的佚事了。
我也曾請總泰為我寫過這四個字的條幅,并且把這四個字作為個人公號的名字,可知自己對這四個字確有獨(dú)衷之情??蕬?yīng)解為渴望、急切之意,而非口渴,與后一外“狂”字有所對應(yīng)。盼酒如渴,豪放之氣盡覽無余。
再說“三宜閑人”,這也純粹一鬧。前兩天,天降春雨,便翻舊文得《雨天筆記》一篇,重新發(fā)至在朋友圈,后附一首小詩:“明后小雨潤如穌,草木青青落紅疏。陰晴總是春光好,宜睡宜游宜讀書?!币搽y得有幾位不但看了文章,也留意了這四句,便有老槐先生留言四字:三宜閑者。這卻讓我無意中撿加一個諢號,便自許“三宜閑人”,并問了一下松霖先生兄臺,求索閑章。
所謂“三宜”,則并非獨(dú)為“宜睡宜游宜讀書”,也可解為“宜吃宜睡宜睡覺”,還可解為“宜吃宜喝宜玩樂”,總之并非獨(dú)此一解而已。無論宜何何宜,都是為“閑人”服務(wù)的,即使不是全心全意,也大概要有個半心半意吧。閑了,便宜扯淡,如若扯出個風(fēng)輕云淡倒也罷了,若是扯得臉紅脖子粗,則純屬閑得某處疼。
很快,章子就刻好了,只待有空取去。算了,不說了,思量買兩箱,還是一箱吧——草原白,擬作潤刀則個。
(作者供職于河北省新聞出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