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鄉(xiāng)間紀行

譚仲池

紅楓湖

滿湖的翡翠

蕩漾在金子般的陽光里

波浪上不見一葉輕舟

也不見一把遮陽傘

和一根釣魚桿

只有一群大牛帶小牛

在湖畔的草地上

悠閑地朝大路上張望

它們在看什么

一行大雁飛過云端

湖的岸邊也沒有一棵楓樹

我不明白為何這里叫紅楓湖

許是曾經(jīng)的楓林

已經(jīng)走遠

只有一片層疊的農(nóng)舍

被涂上紅黃藍色

就如一堆積木

在綠蔭里露出鮮明的輪廓

游人在這里穿行

似乎都感覺很爽很美

倚著跨湖的橋欄桿

在興奮地拍照

那眼神和姿態(tài)

洋溢著歲月的憧憬

和鄉(xiāng)愁的依戀

夜郎谷的雕塑石林

用一塊塊石頭壘起的雕塑

刻劃出不同表情的人物形象

這些活在雕塑家心中的藝術(shù)

和山上的樹木一起生活成長

一棟棟小木屋

隱在鳥聲里

做著古老的夢

一片流綠的芭蕉樹

覆蓋著歲月的清涼

從湘江邊來的白發(fā)詩人

坐在石頭上遐想

聽說這是一個美術(shù)教授

在這里一覺就睡了三十年

他用寂寞心血和清貧

雕刻著心中的世界

雕刻著生命的歡樂

雕刻著珍貴的時光

小孫女穿著漢服

跑入雕塑的石林

她用幼稚的眼光

動情地撫摸著

夜郎谷的靈魂

風聲里我仿佛聽見

身邊的秦磚漢瓦

在訴說遙遠的歷史烽煙

和當今的暮雨朝云

青巖古鎮(zhèn)

古鎮(zhèn)才經(jīng)歷了痛苦冷清的洗禮

游人戴著的口罩

依然留著幾分酸楚和郁悶

身前身后飄著的異鄉(xiāng)聲音

無不訴說渴望自由寧靜

荷塘的白蓮花

還沒有凋謝

在閃著明眸

深情朝太陽微笑

是多么柔美無瑕

玉潔冰清

我知道歲月不會衰老

日子會常過常新

酒的滋味和夢的蒼涼

總會在風雨中浸泡

如同古鎮(zhèn)的巷道

彎曲中有苦澀和笑聲

我在城南舊事的亭子里

望匆匆來去的游客

又細細品味

青巖金牌豬腳的不朽名聲

真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

在古鎮(zhèn)上來往的無數(shù)腳印

我知道能丈量出

一個時代的冷暖清明

云漫草地

在1200 米之上

有一片高山草地

白云多情地

將一縷縷銀霞

融入峰巔的翠綠

紅黃色的帳篷

和藍白色的木屋

在彼此親切交談

關(guān)于澄凈天空和明亮的太陽

清新空氣和大雁的飛翔

還有羊群的歡暢

一切都是如此明媚

一切都是如此和諧

一切都是如此圣潔

一切都是如此浪漫

和詩意蕩漾

一叢叢木頭做的欄桿

圍繞著茂密的蘆葦

簇擁的云湖

情意綿綿地守望著

流動的綠色時光

它知道這是高山的眼睛

日夜在把天堂瞭望

它看見霞飛星沉月圓月殘

它感受著風拂雨潤酷暑冰霜

它更知道用無盡的思維漣漪

去梳理藍天的思念

彩虹的夢想

露珠的感傷

毛尖小鎮(zhèn)

穿過蒼老的青磚城門

走進一條歷史的峽谷

山頭的青云白霧已經(jīng)散盡

昔日的烽煙繁華悄無蹤影

眼前的云霧街民國街

沒有了毛尖茶的飄香

沒有了紅燈籠的光芒

沒有了車馬的喧鬧

沒有了金玉的畫堂

只留下用木頭磚瓦石塊

建筑的商鋪酒樓公館軍營

在風雨里飄搖

和著庭院一棵棵斑駁的老樹

連同墻腳的野草

在黃昏里嘆息

我走進這片水泥森林

細細品味觀察每一個建筑

就仿佛在欣賞一堆積木

既不見藝術(shù)的審美肌理

更不知內(nèi)涵有多古典幽深

至于文華與雅致

風流與驪歌

只有三個字回答假非真

擾亂了多少游人的心情

我緩步走在街道的清冷里

心里有說不出的酸楚

惟看見有點點燈火

在夜的深處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