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倒在欲望的階梯上

江舟

海南省農業(yè)科學院原黨委書記楊文平受賄1193萬余元，在未按規(guī)定報經海南省政府批準的情況下，非法批地432.7畝一案，經海南省監(jiān)察委調查終結，移送海南省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審查并向法院提起公訴。2020年5月8日，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楊文平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2年，并處罰金300萬元;犯非法批準征收土地罪，判處有期徒刑4年，數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13年，并處罰金300萬元。其被扣押的違法所得120萬元，被查封的海口市一處房產，依法予以沒收。楊文平沒有提出上訴。

貪心一發(fā)難收場

2011年4月至2012年1月，楊文平任陵水縣委副書記、副縣長、代理縣長（副廳級）。在隨后的6年內，他完成了從副廳級到正廳級的跨越。2018年2月，楊文平調任海南省農業(yè)科學院黨委書記（正廳級）。然而就任1年零4個月后，他便東窗事發(fā)，仕途戛然而止。

應該說，楊文平剛上任時與房地產開發(fā)商打交道還是相當謹慎的。開發(fā)商請喝茶吃飯，他一般都會拒絕。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耳濡目染那些房地產開發(fā)商出則寶馬奔馳、入則豪宅別墅、吃則山珍海味，久了，他不免心理失衡。

2011年8月，楊文平帶陵水縣政府旅游、發(fā)改委、住建委等相關部門的領導與海南某公司的董事長趙某及其他人員一起，到澳大利亞就“富力海洋主題公園”項目考察學習。趙某送了楊文平1萬澳元用于個人消費。

楊文平收下趙某1萬澳元后，確實害怕了一陣子。日子一長，一切風平浪靜，他便覺得沒事，膽子就大了。后來楊文平愈發(fā)感到手中權力含金量之高，他悟出了一個“道理”：只要開發(fā)商們有求于自己，自己能為他們辦事，對方必定感恩戴德，自己也會財源滾滾。殊不知，楊文平正是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最終被斂得的千余萬元不義之財拖進了大牢。

七年斂財千余萬

檢察機關指控，2011年至2017年，被告人楊文平利用職務便利，在調整規(guī)劃、征地拆遷、工程招投標等事項上為多個公司和個人謀取利益，收受公司及個人所送的人民幣1123萬元、港幣80萬元、澳幣1萬元，共計折合人民幣1193.8265萬元。

面對辦案人員的訊問，楊文平供認不諱。他承認2013年上半年的一天，秦某華找他，想承攬陵水縣隆廣鎮(zhèn)常皮村安置房工程。楊文平立即答應可以幫忙。工程開標前，楊文平讓自己的妹夫王光長告訴秦某華，如果成功中標，要按工程總額的百分之十作為回扣給楊文平，秦某華同意。

后來，楊文平向鄭某忠推薦了秦某華，讓鄭某忠關照秦某華做常皮村安置房項目。最終，秦某華順利中標了這個工程，項目總造價2000多萬元。得知中標情況后，楊文平讓秦某華將回扣款交給王光長。王光長在2013年下半年收到秦某華送的60萬元，在2014年上半年收到秦某華送的140萬元后，告知了楊文平。楊文平先是將這200萬元讓王光長代為保管，后讓王光長用于抵銷他之前向王光長借款191萬元，這191萬元是楊文平因購房而借。

自2011年起，海南某地產投資有限公司在陵水縣新村鎮(zhèn)開發(fā)清水灣南國僑城項目。楊文平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接受該公司董事長黃某某的請托，在該項目的招商、征地拆遷、報建等事項上提供幫助。2011年至2016年，楊文平先后五次收受黃某某送來的錢款共計人民幣180萬元、港幣30萬元。

2011年8月，楊文平帶著陵水縣政府的相關工作人員到香港與黃某某洽談南國僑城項目并辦理了合同簽訂等手續(xù)。一天，黃某某在楊文平入住的酒店房間床頭柜上放了10萬元港幣，當時楊文平不在房間?；氐阶约旱淖√帲S某某的心怦怦直跳。送給楊縣長10萬港元是禍是福？他心中沒有底。假如楊縣長把錢往紀檢部門一交，他的愿望非但不能實現，也許還得罪了楊縣長，想到這里，他有點為自己的魯莽后悔。晚上7時許，黃某某打電話告訴楊文平，自己送些港幣給他在香港買東西。不料，楊縣長不但收了港幣，還說“謝謝”?！霸瓉?，楊縣長也是一個愛財的主兒?！秉S某某慶幸自己摸對了路子。摸清了楊文平的底牌，他當然會繼續(xù)發(fā)牌。

2013年至2015年，每年的春節(jié)前，黃某某都在?？谑邪埪泛ｕr第一家酒樓的停車場送給楊文平60萬元人民幣，三年三次共送了180萬元。他每次送的錢都是用一個布袋裝的，放到楊文平的車后廂，面額都是100元的。楊文平收下的這180萬元，均用于個人及家庭開支。

2016年9月，楊文平到香港學習，恰巧他妹夫王光長一家人也到香港旅游。其間，黃某某在香港銅鑼灣的一家飯店請楊文平、王光長吃飯。在楊文平未到之前，黃某某在包廂內交給王光長20萬元港幣，讓王光長轉交給楊文平。飯后，王光長在送楊回酒店的路上，將黃某某送錢的事告訴了他，楊文平將20萬元港幣交給王光長消費使用。

辦案人員研究楊文平案

送出去的錢最終見了實效。2011年10月，黃某某在海南注冊了海南陵水億和地產投資有限公司，以該公司的名義正式開發(fā)南國僑城項目，項目選址在陵水縣英州鎮(zhèn)。南國僑城項目的征地拆遷、報建審批等一系列程序，在楊文平的全力支持下自然是一路綠燈。2017年6月，該項目竣工。

非法批地撈好處

檢察機關指控，2015年8月至2017年7月，楊文平收受海南國茂實業(yè)投資有限公司實際控制人柳某盛送的50萬元港幣、一套高爾夫球桿等禮品，以及多次接受柳某盛的吃請，按照建設國茂國際泥療養(yǎng)生休閑旅游度假區(qū)項目（下稱“國茂泥療”項目）的用地需求，徇私舞弊，違反土地管理法規(guī)，濫用職權，在未按規(guī)定報經海南省政府批準的情況下，非法批準征收土地共計432.7畝。

2016年7月6日，根據楊文平的指示，陵水縣項目建設協調領導小組召開專題會議，同意對“國茂泥療”項目用地進行征收。后來，楊文平批示同意撥付征地補償款1126.2769萬元，土地征收即告完畢。身為一縣之長的楊文平如此膽大妄為，先斬后奏，這宗土地的農轉用和土地征收手續(xù)，陵水縣政府于2016年11月8日才提出申請，海南省政府于2017年2月3日予以批準。

2016年7月26日，楊文平主持召開陵水縣政府常務會議，同意英州鎮(zhèn)政府再啟動對“國茂泥療”項目四宗土地190.297畝的征地工作。接著，楊文平分別批示同意撥付該四宗土地的征地補償款，共計3003.7515萬元。這四宗地的農轉用和土地征收手續(xù)，陵水縣政府沒有報請海南省政府批準。

與此同時，楊文平主持召開陵水縣政府常務會議，同意英州鎮(zhèn)政府啟動對“國茂泥療”項目209畝土地的征地工作。2017年2月9日，楊文平在“國茂泥療”項目地召開現場辦公會，同意將209畝土地按照集體土地進行征收補償。同年7月6日，楊文平批示同意撥付該宗土地征地補償款2869.22625萬元，但陵水縣政府沒有報請海南省政府批準。

海南國茂實業(yè)投資有限公司從2016年12月開始，在“國茂泥療”項目非法批準征收的432.7畝土地以及其他農用地上，未經批準而建設高層公寓式住宅樓11棟、別墅201棟、酒店1棟以及項目配套混凝土硬化路等建（構）筑物，建筑占地面積共計63682.12平方米，建筑總面積共計429395.80平方米;建設臨時板房占地面積14796.97平方米，建筑總面積21094.54平方米。隨著楊文平案發(fā)，這些違法建筑已被依法查處。

就在楊文平屢屢斂財、濫用職權非法批地而大發(fā)橫財、得意忘形之際，他的丑行早進入了紀檢監(jiān)察部門的視線。在違法建筑被依法查處4天之后，海南省紀委監(jiān)委通報了省農業(yè)科學院原黨委書記楊文平嚴重違紀違法，被開除黨籍和公職一事。

在審查起訴階段，楊文平在律師在場的情況下自愿簽署了認罪認罰具結書，表示自愿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承認指控的犯罪事實，愿意接受處罰。據此，海南省檢察二分院提出對楊文平犯受賄罪、犯非法批準征收土地罪，數罪并罰及并處罰金的量刑建議。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