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戈
提筆之前,剛喝了一罐花果酒,“杭白菊+梨”,口感不錯。從小到大,對酒有著一種天然的好感。也許是母親懷我的時候,因為一場酒,讓胎心暫時停跳;也許是尚在襁褓之中,就被心大的舅舅用筷子蘸了白酒抿進了我的嘴里。好酒量與我似乎是與生俱來,以至大學畢業(yè)的一場告別宴,我面不改色地連喝了十幾盅白酒,事后父親特意找我談話:女孩子出門在外,不能喝那么多酒。那應該是我最后一次無比肆意地飲酒,從此以后,酒中少了青春的飛揚,更多了一些莫名的愁緒。
剛來北京時,住在半地下室。每到周末,最喜歡的就是呼朋喚友,一起在家聚餐。呼喚的對象是昔日的同學,中學的,小學的,有的擠在學生宿舍,有的租住著不大的房子。數(shù)年未見的陌生感,因為一頓涮鍋一場酒,瞬間消融。燉著大棒骨的湯底氤氳著霧氣,讓昏黃的燈光罩上了幾絲暖意。白菜、豆腐、魚丸和羊肉片,是涮鍋永遠不變的主菜,幾個小姑娘開心地涮著吃著聊著,時不時舉起手中的酒杯碰一下,當然杯中酒都是啤的,物美價廉。偶爾來上一瓶超市里買的桂花酒,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飲料,甜絲絲的,一大瓶不到10元錢,卻被我們?nèi)绨l(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的追捧。那些日子,一口涮鍋成了抱團取暖的容器,未知的未來讓每個人在酒后都說個不停,好像回到了大學時期的臥談會,聊盡興了,各自裹著被子在上下鋪睡去,一夜好夢。
漸漸的,聚餐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因為有人談了戀愛,有人換了工作,有人畢業(yè)后去了另一個城市,而我,也搬到了屬于自己的新家。晚上,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一手握著話筒和遠在南方的同學煲電話粥,一手端著高腳杯,品一口老爸的干紅。日子就像這酒一樣,更加精致,卻少了幾分溫暖。再后來,結(jié)婚生子,孕期的忌口已經(jīng)讓我習慣了滴酒不沾。直到有一天,被美女同事拉到街邊小館,烤串、炒肝、包子,再加一瓶冰鎮(zhèn)啤酒,一口入喉,身上的每個毛孔仿佛都舒展開來,那是一種久違的放松的感覺。
從此以后,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喝兩口,但是酒量卻變淺了很多,甚至半杯啤酒就有了醉意。人還是那個人,酒還是那些酒,心事卻多了幾重?!翱蜕⒕菩焉钜购?,更持紅燭賞殘花?!笨鸵焉ⅲ埔研?,夜已深,獨剩一人。如此凄涼與孤寂,李商隱卻能秉紅燭賞殘花,于凋零中看到生命之美。細細咀嚼,似乎明白了為什么他能夠?qū)懗瞿敲炊辔郎钋榈脑娋?。生活就是這樣,無論有多苦澀,還有之后的甘甜可以回味。借用《笑紅塵》里的一句歌詞來收尾吧,“對酒當歌,我只愿開心到老。”希望每個人都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