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會敏,王艷麗,孟雅靜,李安軍,周慶伍,胡心行,劉國英,李 蘭,黃 艷,邢新會
(1.安徽省固態(tài)發(fā)酵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安徽 亳州 236820;2.清華大學化學工程系,北京 100084)
濃香型窖泥中富含大量厭氧菌群[1],對提高白酒發(fā)酵質(zhì)量具有重要作用[2]?,F(xiàn)已知窖池越老窖泥菌群越豐富[3],酒質(zhì)越好。Deng Bo等[4]發(fā)現(xiàn)窖泥菌群內(nèi)部復雜合作和抑制關系導致窖泥菌群結構的進化演變。Tao Yong等[3]研究了1、10、25、50 a窖齡窖泥菌群的變化,發(fā)現(xiàn)窖泥至少需25 a達到老熟。Liu Maoke等[5]也進一步證實40 a與400 a窖齡的窖泥菌群結構差異不明顯。由此可知,窖泥菌群需要25 a達到老熟狀態(tài)。在窖泥菌群老熟過程中,窖泥菌群與其所在的理化環(huán)境相互適應、相互影響。由于池底泥與池壁泥所處的理化環(huán)境截然不同,因此有必要將池壁泥和池底泥分開研究,對詳細了解窖泥的老熟具有重要作用。目前,只有Ding Xiaofei等[6]通過聚合酶鏈式反應-變性梯度凝膠電泳(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denaturing gradient gel electrophoresis,PCRDGGE)研究發(fā)現(xiàn)池底泥中真細菌的菌群豐度大于池壁泥,兩者真細菌的菌群組成不同,兩者古菌(主要為甲烷菌)的組成類似。但是,由于PCR-DGGE研究方法的限制,并沒有給出詳細的菌群組成。在實際釀酒中,一般分層出醅分層蒸酒,靠近池底泥的下層酒醅出酒的酒質(zhì)普遍好于上層酒醅出酒的酒質(zhì),即池底泥菌群更有利于提高釀酒質(zhì)量。在釀酒過程中,糧食等原材料經(jīng)微生物分解代謝形成黃水,黃水沉積在池底,給池底泥帶去了豐富的營養(yǎng)和水分。隨著黃水水位提高,池底泥和池壁泥中的厭氧菌隨著黃水相互流通、相互影響。因此,池壁泥與池底泥菌群的老熟程度差異對酒的品質(zhì)具有影響。了解池壁泥與池底泥的原核微生物組成差異與理化性質(zhì)差異,分析兩者的關系,有助于分析窖泥老熟的關鍵因素。
鑒于目前有關池壁泥與池底泥菌群的比較研究很少,本研究選取安徽省北部某知名濃香型白酒公司的新窖池(5 a窖齡)和老窖池(50 a以上窖齡)的窖泥作為研究對象,對池底泥與池壁泥宏基因組的16S rRNA基因V4區(qū)進行Illumina高通量測序,深入分析新老窖池池壁泥與池底泥的理化性質(zhì)和原核微生物群落結構(包括真細菌和古菌),并建立窖泥理化性質(zhì)與原核微生物群落之間的冗余相關分析(redundancy analysis,RDA),分析新老窖池池底泥與池壁泥菌群差異的原因,為綜合的窖泥改良提供依據(jù)。
窖泥樣本取自安徽某知名濃香型白酒企業(yè);Omega土壤DNA提取試劑盒(D5625) Omega bio-tek公司;T-vector質(zhì)粒(B522211) 生工生物工程(上海)股份有限公司;其他試劑為國產(chǎn)分析純。
FE20 pH計 梅特勒-托利多儀器(上海)有限公司;Pikoreal實時定量PCR(real-time PCR)儀、ICS5000+離子色譜儀(配ICS-5000+ -DC電導檢測器)美國ThermoScientific公司;6890氣相色譜儀(配CP-WAX 57 CB色譜柱50 m×0.25 mm,0.2 μm) 美國Agilent公司;Acquity超高效液相色譜(配二極管陣列檢測器和Waters HSS T3色譜柱100 mm×2.1 mm,1.8 μm)美國Waters公司。
1.3.1 窖泥樣本采集
選取新窖池(窖齡5 a)和老窖池(窖齡>50 a)各6 個。于窖池底部中心點、1 個角點以及中心點和角點連線共3 點,分別取1 塊深度2 cm的池底窖泥混勻作為一個池底泥樣本;于4 個池壁的中心點(黃水最高水位線覆蓋處)取池壁泥混勻作為一個池壁泥樣本。6 個老窖池池底泥樣本(BMP_old)標記為BMP_o1~BMP_o6;6 個老窖池池壁泥樣本(WMP_old)標記為WMP_o1~WMP_o6;6 個新窖池池底泥樣本(BMP_young)標記為BMP_y1~BMP_y6;6 個新窖池池壁泥樣本(WMP_young)標記為WMP_y1~WMP_y6。置于無菌袋中,于-80 ℃貯存,待用。
1.3.2 理化性質(zhì)分析
采用烘干法[5]檢測窖泥水分。使用pH計檢測窖泥pH值(將新鮮窖泥與去離子水按照1∶5(g/mL)料液比混勻靜置后檢測[3])。采用紫外分光光度計法檢測銨態(tài)氮含量[7]。采用滴定法檢測總酯含量[8]。將新鮮窖泥與15%甲醇按照1∶9(g/mL)料液比混勻,30 ℃超聲處理40 min,0.22 μm濾膜過濾,使用氣相色譜檢測濾液中揮發(fā)性有機酸、酯和乙醇的含量。進樣量1 μL,柱流速1 mL/min,進樣口溫度250 ℃,分流進樣,分流比30∶1;柱溫箱程序:初始溫度35 ℃,2 ℃/min升溫至60 ℃,保持4 min,6 ℃/min升溫至195 ℃,保持20 min;氫火焰離子檢測器溫度250 ℃。采用液相色譜檢測濾液中乳酸的含量,進樣量1 μL,流動相KH2PO4溶液(0.02 mol/L),柱流速0.1 mL/min,檢測波長208 nm,柱溫箱30 ℃。將新鮮窖泥與去離子水1∶9(g/mL)料液比混勻,8 000 r/min離心5 min,取上清液濾膜(0.22 μm)過濾,用離子色譜儀檢測可溶性K+與Ca2+濃度。離子色譜柱為IonPacTM CS12A RFICTM(4 mm×250 mm),進樣量25 μL,柱流速1 mL/min,柱溫30 ℃,流動相甲基磺酸溶液(20 mmol/L),等濃度洗脫,檢測器為ICS-5000+ -DC電導檢測器。
1.3.3 DNA提取與Illumina高通量測序
使用Omega土壤DNA提取試劑盒(D5625)提取窖泥DNA。然后,通過上海派森諾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進行Illumina MiSeq高通量測序。引物為:520F(5’-7 bp barcode+GCA CCT AAY TGG GYD TAA AGNG-3’)和802R(5’-TAC NVG GGT ATC TAA TCC-3’),擴增16S V4區(qū)。25 μL擴增體系:0.25 μL Q5高保真DNA聚合酶,5 μL 5×PCR Buffer,5 μL 5×High GC Buffer,2 μL dNTP(2.5 mmo/L),2 μL DNA模板,1 μL上下游引物(10 μmol/L)和8.75 μL雙蒸水。PCR擴增程序:98 ℃預變性2 min;98 ℃變性20 s,55 ℃退火30 s,72 ℃延伸15 s,25 個循環(huán);72 ℃延伸5 min。PCR產(chǎn)物純化、熒光定量、構建克隆文庫均按照試劑盒說明書進行。確定DNA文庫合格(Agilent 2100 Bioanlyzer),按照試劑盒要求進行Illumina MiSeq雙向測序。
1.3.4 16 S rDNA拷貝數(shù)real-time PCR絕對定量
使用16S rDNA通用引物341F(5’-CCT ACG GGA GGC AGC AG-3’)和518R(5’-TTA CCG CGG CTG CTG GC-3’)擴增窖泥宏基因組DNA,得到16S rDNA混合擴增產(chǎn)物。使用T-vector試劑盒(B522211)構建T-vector質(zhì)粒文庫并轉(zhuǎn)化感受態(tài)細胞。通過藍白斑篩選,隨機挑選白斑克隆用于Sanger測序,確保PCR產(chǎn)物連接成功。提取質(zhì)粒作為標準品,用于絕對定量real-time PCR標準曲線的制作。普通PCR和絕對定量real-time PCR程序相同:95 ℃預變性3 min;95 ℃變性30 s,55 ℃退火30 s,72 ℃延伸30 s,40 個循環(huán);72 ℃延伸2 min。real-time PCR信號采集在72 ℃產(chǎn)物延伸階段進行。所有標準品、無模板對照和實驗樣本設置3 個重復。
1.3.5 測序數(shù)據(jù)處理與統(tǒng)計學分析
原始序列去掉長度<150 bp或者>300 bp、模糊堿基(N)數(shù)>1、同聚堿基數(shù)目>8,引物錯配>1 bp的序列(QIIME,v1.8.0);雙向拼接(FLASH軟件v1.2.7),剔除嵌合體(USEARCH,v5.2.236)。得到優(yōu)質(zhì)序列。UCLUST聚類(97%)得到可操作分類單元(operational taxonomic units,OTU),認定OTU中豐度最高的序列為代表序列。使用Silva數(shù)據(jù)庫(Release132)注釋代表序列為代表OTU的注釋結果(80%可信度),形成OTU列表。去除OTU列表中序列數(shù)少于總測序量0.001%的OTU。然后將OTU列表進行100 次抽平,取平均,四舍五入取整,得到新的OTU列表。對新OTU列表,使用Qiime軟件(v1.8.0)計算各樣本的Coverage指數(shù)、Shannon指數(shù)、Chao1指數(shù),并對unweighted和weighted uniFrac距離矩陣進行UPGMA聚類分析并可視化(R3.3.2)。窖泥理化因子的差異顯著性分析通過SPSS(24.0)方差分析(ANOVA)實現(xiàn)。窖泥理化因子與其菌群組成之間的RDA分析通過Canoco 5實現(xiàn)。
窖泥的理化性質(zhì),即窖泥菌群所處的生長環(huán)境,對窖泥菌群的生長具有重要作用。如表1所示,4 組窖泥樣本中,BPM_old的pH值最高,WPM_young的pH值最低。與窖泥中的其余有機酸比,乳酸含量最大,且乳酸pKa值最小(3.86),說明乳酸對窖泥的pH值影響最大。通過Pearson相關性分析,證實窖泥中乳酸含量與其pH值的相關性很強。現(xiàn)已知乳酸桿菌[9]和瘤胃菌科[10]的一些菌屬具有降解乳酸的功能,推測乳酸的多少與菌群的降解功能有關。普遍認為窖泥pH值與其品質(zhì)具有重要相關性,即pH值越高窖泥品質(zhì)越好[1,3]。因此,考慮到乳酸對窖泥pH值的主要影響作用,降解乳酸是提高窖泥質(zhì)量的重要途徑。4 組窖泥樣本中,BPM_old中的乙醇、丙酸、乳酸、己酸乙酯、乳酸乙酯的含量相對較少,而乙酸、己酸的含量相對較多。推測BPM_old中的菌群更傾向于代謝乙醇、丙酸、乳酸、己酸乙酯、乳酸乙酯等而生成乙酸和己酸,即濃香型白酒重要香型物質(zhì)乙酸乙酯和己酸乙酯的前體物質(zhì)。4 組窖泥樣本相比,BPM_old的銨態(tài)氮含量顯著高于其余3 組。銨態(tài)氮提供微生物生長的氮源,對窖泥菌群的豐度具有重要影響。已知Aminobacterium[11-12]和Sedimentibacter[13]具有降解氨基酸提高銨態(tài)氮的功能。老窖泥(尤其是池底泥)中K+的含量相對較高,可能與其中細菌通過運輸系統(tǒng)積累K+[14]有關,因此推測老窖泥中菌群豐度較高。池底泥中可溶性Ca2+濃度顯著高于池壁泥中的濃度,一方面有可能與白酒發(fā)酵過程中形成的黃水(pH 3.2~3.5)沉積在窖池底部與池底泥中的碳酸鈣反應有關,另一方面池壁泥與黃水反應形成的可溶性Ca2+也可能隨黃水集中于窖池底部。此外,BPM_old的水分顯著高于BPM_young,2 組池壁泥的水分不具有顯著差異,說明老窖池的池底泥的保水性更好。4 組窖泥的理化性質(zhì)相比,2 組池底泥的己酸、K+和Ca2+的值比較高且接近,說明池底泥比較適宜己酸菌的生存。新窖池的池壁泥與池底泥相比,池底泥的理化性質(zhì)更接近老窖泥,也同樣說明,池底泥更適宜菌群生存。4 組窖泥中,老窖池的池底泥的pH值、銨態(tài)氮、己酸、乙酸、K+的值最高,而丙酸、乳酸、乙醇、己酸乙酯和乳酸乙酯的值最低,反映了老窖池池底泥菌群與環(huán)境相互作用的結果。
表1 新老窖池池底窖泥和池壁窖泥的理化性質(zhì)Table 1 Physicochemical properties of BPM and WPM from old and young pits
圖1 4 組窖泥樣本中16S rDNA拷貝數(shù)Fig.1 Numbers of 16S rDNA copies in four pit muds
Sanger測序顯示T-vector中成功插入了長度為189 bp的16S rDNA片段。BLAST結果顯示,其與一株unculturedClostridiumsp.具有100%相似性(Accession No.KR704228.1)。提取該質(zhì)粒作為標準品,通過絕對定量real-time PCR檢測窖泥樣本中16S rDNA的豐度,結果如圖1所示。老窖泥的16S rDNA的拷貝數(shù)顯著高于新窖泥;新窖池中池底泥的16S rDNA拷貝數(shù)略高于池壁泥,不具有顯著性差異。本研究的新老窖泥中16S rDNA的拷貝數(shù)據(jù)與已有研究規(guī)律一致[15]。16S rDNA的拷貝數(shù)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窖泥中原核菌群的豐度。總結來說,與新窖泥相比,老窖泥中的菌群豐度普遍高1~2 個數(shù)量級。
通過高通量測序(表2),共得到1 030 680 條優(yōu)質(zhì)序列,平均長度207 bp,平均29 268~49 669 條/樣本。抽平后,得到25 778~25 906 條序列/樣本。OTU聚類共得到10 935 個OTU,平均456 個OTU/樣本。平均測序覆蓋率98.6%,說明測序數(shù)目足夠代表其菌群組成。序列的注釋度(門、綱、目、科、屬)>99.9%,說明窖泥中大量未培養(yǎng)菌實現(xiàn)系統(tǒng)分類。4 組窖泥樣本中,BPM_old的OTU數(shù)目、Shannon指數(shù)和Chao1指數(shù)值最高,WPM_young最低,與圖1結果一致。WPM_old與BPM_young相比,BPM_young中的OTU數(shù)目和Chao1指數(shù)值更大一些,不具有顯著差異;兩者Shannon指數(shù)值相當,表明兩者菌群豐度和多樣性相當。WPM_young的豐度和多樣性顯著低于其余3 組,表明池壁泥比池底泥的老熟速度慢,與Tao Yong等[3]的研究結論基本一致。本研究進一步發(fā)現(xiàn)了新窖池的池底泥和池壁泥的巨大差異,老窖泥的原核菌群數(shù)量(16S rDNA的拷貝數(shù))比較多且未知菌最多,說明了老窖泥菌群的復雜性。
表2 4 組窖泥樣本的原核微生物群落豐度和多樣性參數(shù)Table 2 Richness and diversity indices of prokaryotic community in four pit muds
如圖2所示,OTU注釋共得到25 個門,其中23 個細菌門,2 個古菌門(Euryarchaeota,WSA2)。含量超過0.1%的門有11 個。含量最多的門為后壁菌門(Firmicutes)。2 組池底泥中Firmicutes的含量相當,BPM_old中含有更多的互養(yǎng)菌門(Synergistetes),BPM_young中含有更多的擬桿菌門(Bacteroidetes)。兩組池壁泥相比,新窖池的池壁泥中Firmicutes和變形菌門(Proteobacteria)的含量遠多于老窖池的池壁泥,而老窖池的池壁泥中Bacteroidetes、Euryarchaeota和Synergistetes的含量明顯更多。Firmicutes、Bacteroidetes、Euryarchaeota、Synergistetes和Proteobacteria在各組窖泥樣本中的含量均不小于1%,為窖泥菌群中的5 個優(yōu)勢門,占總測序數(shù)的97.7%,占每個樣本的94.2%~99.6%。根據(jù)Tao Yong[3]和Liu Maoke[5]等的研究結果,老窖泥中Bacteroidetes、Euryarchaeota和Synergistetes的含量較高,而新窖泥中Proteobacteria的含量較多,與本研究的結果一致。新窖池中,池底泥與池壁泥相比較,池底泥與老窖泥更接近,說明池底泥比池壁泥的老熟速度更快。4 組窖泥樣本相比較,新窖池池壁泥中的菌群組成最單一。此外,有些菌門,其總序列數(shù)小于總測序數(shù)的0.01%,為稀有菌門,如螺旋體菌門(Saccharibacteria)和Atribacteria。
圖2 4 組窖泥樣本中含量最多的11 個門的相對含量Fig.2 Relative abundances of top 11 phyla in four pit muds
OTU注釋共得到268 個屬,總注釋度85.82%,其中BPM_old的注釋度最低(68.95%),然后依次為WPM_old(86.09%)、BPM_young(89.04%)和WPM_young(99.20%),表明BPM_old的菌群組成最復雜。其余序列被不同程度地注釋到門、綱、目、科或者無法被注釋。將含量超過1%的屬定義為優(yōu)勢菌屬,4 組窖泥樣本的優(yōu)勢菌屬組成如圖3所示。2 組新窖泥相比,WPM_young的菌群組成最單一,其中只有乳酸桿菌屬(Lactobacillus,85.59%)和己酸菌屬(Caproiciproducens,5.63%),而BPM_young的菌群組成則相對更豐富,其優(yōu)勢菌屬組成種類與2 組老窖泥無異,說明池底泥的老熟速度更快。不過,BPM_young中Lactobacillus的含量(24.05%)依然顯著高于2 組老窖泥(9.18%、1.13%)。與目前普遍認為的新窖泥中Lactobacillus的含量更高的結論一致[1,3]。Caproiciproducens是WPM_young中除了Lactobacillus之外的唯一的優(yōu)勢菌屬,推測Caproiciproducens出現(xiàn)在窖泥中比較早?,F(xiàn)已證明己酸菌和梭菌等產(chǎn)生的中長鏈脂肪酸(如己酸)具有抑制Lactobacillus的功能[16]。本實驗數(shù)據(jù)的Pearson相關性分析也證明了Caproiciproducens與Lactobacillus的負相關性。推測隨著Caproiciproducens增加,其產(chǎn)生的中長鏈脂肪酸(己酸、丁酸等)對乳酸菌的抑制作用增強,導致Lactobacillus的優(yōu)勢地位下降,同時老窖泥中降解乳酸的菌屬[10,17]增多,進一步導致了老窖泥中乳酸的減少,進而促進了窖泥pH值升高,逐漸趨于中性,最終有利于噬中性菌屬(氨基酸菌Aminobacterium、沉積菌屬Sedimentibacter、甲烷菌等)的生長。4 組窖泥樣本中,BPM_old中Aminobacterium的含量最高(11.85%),其次為WPM_old(2.52%),而2 組新窖泥中的含量微乎其微(0.003%~0.55%)。與Aminobacterium相比,沉積菌屬(Sedimentibacter)含量稍低,其在老窖泥中的含量也顯著高于新窖泥。窖泥中2 種豐度最高的甲烷菌為甲烷短桿菌(Methanobrevibacter)和甲烷囊菌屬(Methanoculleus),前者主要存在于BPM_young中,后者主要存在于BPM_old中。Methanobrevibacter為氫營養(yǎng)型革蘭氏陽性菌,以H2、CO2以及甲酸鹽為底物生成甲烷[18]。Methanoculleus為氫營養(yǎng)型革蘭氏陰性菌,其生長以乙酸作為碳源,可以使用乙醇/仲醇作為電子供體產(chǎn)生甲烷[19]。新老窖池的池底泥中甲烷菌的種類差異有可能與其中代謝功能差異有關。此外,菌屬Petrimonas在老窖池的池壁泥(15.58%)和新窖池的池底泥(10.77%)中含量都很高,具有代謝糖類生成乙酸、氫氣和CO2的功能[20],其在BPM_old中含量并不高,也是適應環(huán)境的結果。
圖3 4 組窖泥樣本中20 個優(yōu)勢屬的相對含量Fig.3 Relative abundances of 20 dominant genera in four pit muds
根據(jù)已知的菌屬的代謝功能,己酸菌(Caproiciproducens)和梭菌(Clostridium)可以通過厭氧發(fā)酵生成H2、CO2、丁酸和己酸[21-23];互營單胞菌屬(Syntrophomonas)可以將C4~C8的脂肪酸降解為丙酸、乙酸和H2[24];氨基酸菌(Aminobacterium)和沉積菌屬(Sedimentibacter)可以代謝氨基酸形成乙酸和丁酸[13,25];氫營養(yǎng)型的甲烷菌(如Methanoculleus和Methanobrevibacter)可以轉(zhuǎn)化H2和CO2為甲烷。甲烷菌被認為是窖泥老熟的標志性菌[26],甲烷菌的存在代表著窖泥菌群代謝鏈的完善,即窖泥老熟。甲烷菌的出現(xiàn),促進了產(chǎn)氫氣的菌(如梭菌和己酸菌)與甲烷菌之間氫轉(zhuǎn)移,同時與甲烷菌共生的Aminobacterium和Sedimentibacter的豐度增加,其降解氨基酸釋放銨態(tài)氮和乙酸的功能,一方面提供了菌群生長的氮源(銨態(tài)氮)[13,25];另一方面,又促進了以乙酸作為生長因子的甲烷菌(如Methanoculleus)的生長繁殖[19]。Demirel等[27]指出氫氣的濃度達到一定程度才有利于甲烷菌轉(zhuǎn)化氫氣形成甲烷。己酸菌產(chǎn)生的氫氣是氫轉(zhuǎn)移的條件,也可能是己酸菌是除Lactobacillus之外最先出現(xiàn)在窖泥中的原因。池底泥的厭氧環(huán)境更有利于氫氣的產(chǎn)生,從而池底泥的老熟速度比池底泥快。窖泥中的氫轉(zhuǎn)移對濃香型白酒中特征風味物質(zhì)(己酸乙酯)的前體——己酸的積累非常重要,一旦氫氣堆積,己酸(以及乙酸和丁酸)的產(chǎn)生會受阻,甚至會被降解[28],對濃香型白酒的風味物質(zhì)產(chǎn)生不利。因此,老窖泥菌群代謝鏈的完善[29],促進了環(huán)境中乙醇、丁酸、丙酸、乳酸、己酸乙酯、乳酸乙酯含量的減少,同時促進了銨態(tài)氮、乙酸和己酸的含量增加。乳酸和乙醇均具有抑菌功能,兩者的減少也進一步促進了菌群的繁殖,包括很多未培養(yǎng)菌。綜上所述,窖泥菌群所形成的代謝鏈的功能實際上是代謝窖泥中的有機物質(zhì)形成己酸的同時,并釋放甲烷或者氫氣形成厭氧環(huán)境的過程。
圖4 新老窖池池底泥和池壁泥樣本菌群加權(A)和非加權(B)unifrac距離聚類圖Fig.4 Cluster analysis of the OTU composition of old and young BPM and MBP based on unweighted (A) and weighted (B) unifrac distance
從圖4A可以看到,4 組窖泥樣本恰好聚類為4 組,說明4 組窖泥樣本中的菌屬組成差異明顯,老窖池的池底泥與老窖池的池壁泥更相近,其次為新窖池的池底泥,表明窖齡對窖泥老熟更重要,池底泥比池壁泥的老熟速度更快。由圖4B可知,4 組窖泥樣本中,BPM_old組內(nèi)差異度最小,說明BPM_old均一性比較好,而其余3 組窖泥樣本內(nèi)部的異質(zhì)性比較強。老窖泥菌群一致性好于新窖泥菌群的一致性,與Liang Huipeng等[30]的結論基本一致。將圖4A與圖4B相比較,可知3 組窖泥樣本的異質(zhì)性主要表現(xiàn)在菌屬組成的豐度,說明其老熟進度不同。2 種聚類結果均表明WPM_young成熟度最低,與成熟度最高的BPM_old之間的聚類距離最遠。老窖泥的原核菌群數(shù)量(16S rDNA的拷貝數(shù))比較多,且未知菌最多,說明老窖泥菌群的復雜性。
圖5 RDA冗余關聯(lián)分析窖泥理化因子與原核菌群之間的關系圖Fig.5 Redundancy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hysicochemical factors and prokaryotic communities in pit mud
圖5中箭頭的長度代表相關性的大小,中心點和窖泥菌群之間的連線與箭頭的夾角,銳角表示窖泥菌群與相應的理化因子呈正相關,鈍角表示負相關。2 個主成分的總解釋度88.10%,主要集中在坐標軸1(78.29%)。以縱軸為分界點,左側主要為老窖池的窖泥,右側主要為新窖池的窖泥。個別老窖泥樣本出現(xiàn)在右側,如WPM_o2;幾個新窖泥樣本出現(xiàn)在左側,如BPM_y3、BPM_y6、BPM_y4和BPM_y5。BPM_old分布最集中,進一步說明其組內(nèi)差異很小,均一度比較高,與圖4結論一致。使用互動向前選擇程序驗收表1中理化因子和16S rDNA拷貝數(shù)(共16 個因素),發(fā)現(xiàn)乙酸(32.9%)和水分(20.6%)對相關性的解釋度最高,具有極顯著貢獻(P<0.01)。乙酸與窖泥原核菌群的強烈相關性,可能與其提供窖泥菌群代謝鏈的最下游底物有關;水分與窖泥原核菌群的強烈相關性,可能與窖泥微生物缺乏可以利用的自由水有關。參數(shù)16S rDNA拷貝數(shù)(7.9%)、己酸(7.2%)、乳酸乙酯(6.8%)和己酸乙酯(5.5%)對相關性具有顯著貢獻(P<0.05)。其余10 個理化因子對相關性的解釋度均不具顯著性。與BPM_old具有強烈正相關的理化因子為乙酸、pH值和銨態(tài)氮,弱相關的理化因子為己酸、Ca2+、總酯和己酸乙酯。目前關于新老窖泥菌群差異的研究[1,3]均表明pH值與優(yōu)質(zhì)老窖泥的菌群強烈正相關,乳酸與新窖泥或者退化窖泥的菌群強烈正相關。本研究將池底泥與池壁泥分開研究,發(fā)現(xiàn)乙酸和水分與窖泥菌群組成的相關性最強,說明在窖泥菌群老熟進程中,乙酸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一方面,窖泥菌群老熟過程中,有可能缺乏自由水,需要對新窖泥額外補充水分;另一方面,窖泥中乙酸的量可能與促進單純氫營養(yǎng)型甲烷菌(如Methanobrevibacter)向乙酸營養(yǎng)型甲烷菌(如Methanoculleus)的轉(zhuǎn)變有關。乙酸營養(yǎng)型甲烷菌的存在更有利于乙酸的代謝,促進完整代謝鏈的形成。
4 組窖泥的理化性質(zhì)差異明顯,其中,老窖池池底泥的pH值、銨態(tài)氮、己酸和乙酸值最高,而乳酸、己酸乙酯和乳酸乙酯值最小。4 組窖泥的原核菌群結構相比,新窖池池壁泥的菌群組成最單一,其優(yōu)勢菌屬僅包括Lactobacillus和Caproiciproducens;老窖池池底泥的原核菌群豐度最高,其中Caproiciproducens、Syntrophomonas、Sedimentibacter、Aminobacterium和甲烷菌屬的含量都很高,而老窖池的池底泥中Lactobacillus的含量最低。窖泥理化性質(zhì)與其原核菌群結構的RDA相關性分析發(fā)現(xiàn),乙酸和水分與窖泥菌群的相關性的解釋度最高,表明兩者對窖泥菌群老熟具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