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其實更怕你

開欄的話

你有多久沒逛動物園了？你有多久沒好好看過動物了？很多司空見慣的動物你真的了解嗎？

今天，我們身邊所有詩意的棲息地，都是和許多生靈共有、共享的。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道路上，關(guān)心動物就是關(guān)心我們自己。新的一年，我們在這個專欄里共同聆聽地球脈動，感受生命溫暖。

2025年，是農(nóng)歷乙巳年，生肖是蛇。

蛇在咱們中國文化中，似乎一直不太正面，看看這些成語、諺語、俗語就不難發(fā)現(xiàn)：蛇頭鼠眼、虎頭蛇尾、牛鬼蛇神以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等。幾千年來，人在與蛇的接觸中總結(jié)出了它們的一些關(guān)鍵詞：冷血、無足、咬人、有毒等。甚至直到今天，很多人遇到蛇的第一反應(yīng)也是——打死。

如此說來，蛇類生存也著實不易。那么，真實的蛇到底是什么樣呢？我們就從這幾個關(guān)鍵詞入手。

“冷血”

冷血，這是大家對蛇乃至爬行動物的籠統(tǒng)認知。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應(yīng)該是：它們屬于變溫動物。我們熟悉的貓、狗、牛、羊，這些哺乳動物是恒溫的，體溫會恒定在一個區(qū)間范圍內(nèi)，一旦過高或過低都會引發(fā)身體的反應(yīng)。但以蛇為代表的爬行動物，身體的溫度并不恒定，會隨著外界溫度的變化而變化。

這樣的身體結(jié)構(gòu)也解釋了蛇的許多行為。比如在陽光充足的上午，我們會看到蛇盤踞在石頭或樹枝上，這是蛇要吸收更多熱量，熱量可以促進蛇各項身體機能的運轉(zhuǎn)，如消化、發(fā)情等。相反，如果氣溫降低，蛇還沒能找到洞穴庇護的話，就會因為身體溫度過低而一動不動。

這也是為什么在《農(nóng)夫與蛇》的寓言故事中，農(nóng)夫會在冬天發(fā)現(xiàn)一條凍僵的蛇。如果農(nóng)夫不出手相助，寓言故事就會變成動物世界的悲劇故事：這條蛇極有可能再也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所以怕蛇的朋友在寒冬臘月的北方大可以放寬心，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野外幾乎不可能遇到蛇。

“畫蛇添足”

按照當代生物分類學，蛇屬于爬行綱、有鱗目、蛇亞目。這也符合大家對蛇的印象：蛇全身是鱗片，但光禿禿的沒有足。或許這也是“畫蛇添足”這一成語的由來吧。但是，蛇真的沒有足嗎？

其實這里有個誤區(qū)。蛇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約1.18億年前的早白堊紀，它們的祖先是某種蜥蜴，那個時候它們有足。但蛇在長期的進化過程中，為適應(yīng)洞穴及海洋環(huán)境，足的存在非但沒有帶來幫助，反而起到了負向作用，于是逐漸退化了。

2003年，在阿根廷的巴塔哥尼亞，古生物學家發(fā)現(xiàn)了一種史前蛇類的化石。這條蛇其貌不揚，卻擁有一對發(fā)育完全的后肢。它生活在距今約9000萬年的晚白堊紀，被古生物學家命名為黑河圣誘蛇。這條蛇的出現(xiàn)再次證實了，“畫蛇”可以“添足”。

不過化石也顯示，那個時候蛇的后肢已經(jīng)非常短小，或許很難在日常行為上起到幫助作用。

那么能不能說現(xiàn)生（通常指目前在地球上存在的生物種類，與“古生”相對）的蛇就完全沒有足了呢？也不能。對于現(xiàn)生的蟒科、蚺科動物，比如緬甸蟒、網(wǎng)紋蟒、球蟒等，如果我們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它們身體后部的泄殖孔兩側(cè)有兩個殘留的小足。這些小足雖對蛇的生活影響不大，卻是蛇足存在過的證據(jù)。

蛇的“內(nèi)心戲”

最后要說說和我們?nèi)祟愱P(guān)系最緊密的——咬人和有毒。人對于蛇的恐懼可能是寫在基因里的，我們的祖先當年在野外就需要提防這種爬行動物。

首先，目前已知的3400多種蛇，絕大多數(shù)體型偏小，性格謹慎。它們在自然界中的生態(tài)位非常低，主要扮演的是被捕食的角色。對它們來說，各處盡是天敵，隨時隨地都有被捕殺的可能。所以在野外，稍有風吹草動，大部分蛇會立刻逃離，這也是“打草驚蛇”的科學性體現(xiàn)——只要蛇感受到細微的震動，它們本能地會選擇逃開，而非對峙或“硬剛”。

其次，蛇并不主動攻擊人。因為人類并不在它們的日常菜單中。根據(jù)體型大小，蛇的主要食物是鳥類、魚類、小型哺乳類（如嚙齒類）、兩棲爬行類。在我國蛇咬傷人案例中，九成以上是人主動靠近甚至攻擊蛇造成的。蛇的“內(nèi)心臺詞”一定是：我只是自衛(wèi)，什么都沒干。我們在野外能看到蛇已經(jīng)是概率極低的事了，如果看到蛇，安靜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最后要說有毒。其實毒蛇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常見，毒蛇在蛇家族中占比約20%，且大部分保持了蛇家族遺傳的“慫”性格，“見人就跑”和“一動不動”是大概率事件。蛇真的要張嘴咬人的時候，要么是人類確實沒看見，差點踩到它，要么可能是人類在試圖捕捉它。但即便在這種情況下，毒蛇還是非常珍惜自己的毒液。在全球蛇咬傷案例中，約20%的咬傷是沒有注毒的“空咬”，所以毒蛇已經(jīng)在前期給予了足夠的警示和震懾。

若真的被毒蛇咬到，我們可以先拍下毒蛇的照片，這可不是為了發(fā)朋友圈，而是方便醫(yī)生鑒別后選擇抗蛇毒血清。普通人不要輕易嘗試綁扎、排毒、灼燒甚至斷肢的方式進行自救，最簡單安全的方式就是立刻就醫(yī)。

這就是我們熟悉但又略感陌生的蛇。今年是蛇年，重新認識一下生活在我們身邊的老朋友。不怕蛇，可以先從科學的了解認知開始。（作者為自然科普指導(dǎo)老師、標本制作師）

編輯 劉舒揚 / 美編 徐雪梅 / 編審 許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