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生產(chǎn)的價值評判與話語表達

【摘要】本文通過對趙守儼撰《〈中文參考書提要〉審稿意見》和書局退稿信的釋讀，探討知識生產(chǎn)的價值判斷與話語表達，并提出對出版史研究的理論思考，以期為學界提供有益的理論參考。

【關(guān)鍵詞】趙守儼 審稿意見 工具書 知識表達

相關(guān)檔案顯示，南京大學圖書館嚴仲儀于1959年5月致信中華書局表達著述意愿，得到中華書局的積極回應后于6月3日寄出了書稿并信。其書信內(nèi)容是，“中華書局編輯部：發(fā)函收悉。茲寄上《中文參考書提要》一稿的編例與書名索引就教，必要時可將全稿寄上以便審閱全稿;商務印書館目前出版任務繁重，已與其聯(lián)系過。如不適用，希原稿退回為感?！蓖?2日，嚴仲儀再致信中華書局編輯部：“本月三號，寄上的《中文參考書提要》的編例與書名索引諒已收到。為了取得貴局更多的幫助與對該稿的全面審查，現(xiàn)將完稿的余稿寄上，希予指正。原寄的編例與書名索引，希予先寄回，以便作為副本留存為感。”

據(jù)嚴仲儀后來撰寫的《憶李小緣先生》，嚴仲儀曾與中國現(xiàn)代圖書館學開創(chuàng)者李小緣在南京大學圖書館共事。嚴仲儀在該文中說：“李小緣先生，原南京大學圖書館副館長，我一到校，就受黨委派協(xié)助他主持圖書館的日常工作。”他投稿中華書局亦可推斷為此后階段。他于1986年發(fā)表《〈書目答問〉及其學術(shù)源流初探》，文末作者介紹稱：“64歲，1946年畢業(yè)于華東軍政大學政治系。曾任南京市區(qū)委宣傳部長、江蘇省圖書館學會副秘書長等職。發(fā)表過《論嚴復的政治思想和社會歷史觀》等論文，分編過《文史哲工具書簡介》等書?！眹乐賰x：《〈書目答問〉及其學術(shù)源流初探》，《圖書館學研究》1986年第4期。

一、趙守儼審稿意見及釋讀

對于嚴仲儀《中文參考書提要》書稿，趙守儼于1959年7月初寫出了審讀意見。趙守儼曾任中華書局副總編輯，著有《趙守儼文存》。據(jù)李侃回憶，趙守儼時任中華書局古代史組長，“趙是清末四川總督趙爾豐之孫，家學淵源很深，對中國古籍特別是唐史很有修養(yǎng)，是一個非常有業(yè)務能力的編輯，為人也正直風趣?！敝腥A書局編輯部編：《我與中華書局》，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26頁。他的審稿意見全文如下：

“提要”一類的書是合于當前的需要的，但該稿問題較多，似不宜接受出版。主要的缺點如下：

本稿包括的范圍很廣，從經(jīng)典著作到自然科學、社會科學、新印古籍無不兼收并采，但一共只收入一千二百多種書，無論哪一學科都掛漏很多，不能滿足讀者的需要。

各書的取舍沒有一定的準則，有些次要的或質(zhì)量很差的收進去了，應當收的倒沒有采入。如藏書志、藏書題跋一類的書近年來出有多種，本稿只收了羅振?！渡票緯婁洝芬环N，羅著恰巧是質(zhì)量較差的。此外如楊家駱《叢書大辭典》也沒有收。

提要多抄自各書的“內(nèi)容提要”或“出版說明”，多數(shù)不是編者自己寫的，因此繁簡不一，文字筆調(diào)也出入頗大。

提要內(nèi)容和版本的著錄也有錯誤。如《四庫提要辨證》，提要說它“較為全面系統(tǒng)地考證了《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這是不符實際的，因為余著并不是對于《四庫》著錄的每一種書都有考證，而論及的只限于一少部分。又如張心澂《偽書通考》解放后兩次修訂，所論證的書的種數(shù)，陸續(xù)有所增加，該稿只提到五四年重印本，后來的修訂本，作者大概沒有見到。

總之，全稿給人又雜又缺之感，不夠出版水平。這類書最好分科來編，包羅萬象的做法，很難編好。

《中文參考書提要》如果鑒審通過，將作為知識讀物予以出版。如果承認出版物所凝結(jié)的知識有類型差異，那么，嚴格說來不同知識類型的書稿要求與其相應的不同審稿思想方式。只有如此，才能更清楚清晰地理解書稿所表述的“新知識”及其價值，進而有效地推進知識生產(chǎn)。

“如果不是因為心靈有對邏輯一致性的要求以及發(fā)現(xiàn)相似和差異的能力，知識是不可能的。沒有一種這樣的職能是個人經(jīng)驗的結(jié)果?！薄裁馈程堇榈略鲅a，葛力譯：《西方哲學史》，商務印書館1995年版，第545頁。這里所說的“職能”當然指人類知識活動及其社會效能。編輯活動作為人類知識創(chuàng)造行為當然是社會互動的產(chǎn)物，但無法否定其中的個人經(jīng)驗，正如肯定其中的個人經(jīng)驗而無法否定社會互動對個人經(jīng)驗的刺激、引導。出版以追求人類知識增長為目的，審稿則是保證知識有效增長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而審稿作為稿件鑒別、判斷的思維活動，以人類“心靈有對邏輯一致性的要求以及發(fā)現(xiàn)相似和差異”的本能沖動、社會欲求以及相應能力為前提。趙守儼鑒審《中外參考書提要》書稿，其突出的思維特征就是“邏輯一致性”和“發(fā)現(xiàn)相似與差異”。

差異和相似是事物之間的顯性特征，發(fā)現(xiàn)相似與差異是人類認知的本能反應。編輯鑒審是人類知識生產(chǎn)領(lǐng)域中這種發(fā)現(xiàn)相似和差異的理性自覺。其具體操作方式是以已有的知識成果為參照，對比發(fā)現(xiàn)眼下被鑒審書稿的相似與差異，進而從“相似與差異”入手判斷書稿價值，審稿意見中說“藏書志、藏書題跋一類的書近年來出有多種，本稿只收了羅振常《善本書所見錄》一種，羅著恰巧是質(zhì)量較差的。此外如楊家駱《叢書大辭典》也沒有收”，其內(nèi)在的思想機制即是如此。

科學、完整的知識是知識對象與知識表達的對立統(tǒng)一。編輯鑒審就要在這既對立又統(tǒng)一的關(guān)系中由表及里考察其融洽方式及緊密程度，因而，編輯鑒審有知識對象的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知識表達兩個差異而互補的不同維度。

從知識對象自身的內(nèi)在邏輯一致性出發(fā)，趙守儼考察并推斷“本稿包括的范圍很廣，從經(jīng)典著作到自然科學、社會科學、新印古籍無不兼收并采，但一共只收入一千二百多種書，無論哪一學科都掛漏很多，不能滿足讀者的需要”。人類知識廣袤得無邊無際。人類的知識邏輯只能是有限邏輯，在一定的范圍內(nèi)以特定的知識工具和知識方法追求其邏輯一致性與知識真理性。所以趙守儼說：“各書的取舍沒有一定的準則，有些次要的或質(zhì)量很差的收進去了，應當收的倒沒有采入?！边@里所說的“一定的準則”，具體而言是嚴仲儀著述《中文參考書提要》的取舍原則，概括說之則是知識方法和工具，在劃定知識范圍后實現(xiàn)知識內(nèi)在邏輯一致性的途徑。

從知識表達的話語邏輯一致性來看，趙守儼在審稿意見中說：“提要多抄自各書的‘內(nèi)容提要’或‘出版說明’，多數(shù)不是編者自己寫的，因此繁簡不一，文字筆調(diào)也出入頗大。”這一鑒定的得出，需要鑒定者博覽群書，熟悉書稿所在的知識領(lǐng)域，且有過專門甚至精湛的思考。這一斷語看似僅冷靜客觀地描述書稿的話語形態(tài)，實則隱晦地表達了審稿者的兩條知識標準。其一，知識生成創(chuàng)造者用自己的語言表達其對相關(guān)知識的理解，進而生成新知識。不是編著者自己寫的就不是新知識，沒有出版價值。其中不僅是著作權(quán)的認可與侵權(quán)問題，而且是知識生產(chǎn)創(chuàng)造中思維與語言的基礎關(guān)系問題。編著者如果沒有用自身的語言創(chuàng)造性地表達個人認知的知識，撰稿人就不該署名。著述方式和相應的署名方式不一樣，知識形態(tài)及價值因而也不一樣，不可混淆。其二，書目提要的“繁簡”“文字筆調(diào)”屬于話語形式，相對知識本身而言僅是知識表達，是表現(xiàn)知識的物質(zhì)外殼，但它也要保持、追求話語形式的邏輯一致性。知識話語形式和知識話語對象的契合交融才構(gòu)成良好的知識創(chuàng)造。

優(yōu)秀的審稿意見總有明確的審稿結(jié)論，如該審稿意見末尾說“總之，全稿給人又雜又缺之感，不夠出版水平”，更有支撐結(jié)論的審稿標準和推導過程。也就是說，審稿結(jié)論不是由于審稿人被賦予或擁有審稿權(quán)而可以主觀獨斷地認定稿件總體及價值，審稿意見要綜合地表達審稿人達致審稿結(jié)論的審讀節(jié)點，或明示或隱含的推導過程。

不論分屬自然科學、社會科學還是人文科學，撰稿都可以認定為以知識表達為訴求的思想操作實驗，因此，就撰稿的思想運作而言，稿件亦可視如思想實驗報告。審稿就當下的工作目的而言，乃判斷出版價值以定取舍;就人類連續(xù)無止境的知識生產(chǎn)與創(chuàng)造過程而言，審稿是以新知識生產(chǎn)為目標的思想實驗與對話。即使是被退的稿件，也有其試錯的認識嘗試價值。所以趙守儼在審稿意見末尾說：“這類書最好分科來編，包羅萬象的做法，很難編好?！边@是審稿人趙守儼的正確認知。如果認可趙守儼認識的真理性并細究其知識過程，又或許可以推斷：其中也凝結(jié)著撰稿人嚴仲儀的錯誤認知。這一知識命題是趙守儼鑒審嚴仲儀《中文參考書提要》的價值標準，但是誰也難以否定，可能正是在審讀嚴氏書稿的過程中，趙守儼才啟用甚至自主生成了這一標準。這才是自工業(yè)化的印刷出版以來，在知識生產(chǎn)循環(huán)中的核心鏈環(huán)隱藏著的以審稿為代表的人類知識生產(chǎn)的核心機密。

一部已出版的編輯史因為出版物的實證性而被明示其知識史、文化史價值，那么有沒有未出版或延期出版的編輯史呢？如果有，其暫存的或者潛在的知識對話同樣暗示或潛存了一定的甚至較深的思想史價值。如此來看，已出版的編輯史和未出版的編輯史、延期出版的編輯史該同樣珍視。

“趙守儼的性格，和他相處過的人都知道，在不同的事情上，他能表現(xiàn)出相反的性格?！薄八矚g思索和探求，善于集思廣益，適時地提出新的要求?！眳菢淦剑骸囤w守儼與〈二十四史〉》，見中共中央宣傳部出版局編：《編輯家列傳》（一），中國展望出版社1986年版，第438頁。從理論上講，趙守儼鑒審《中文參考書提要》顯然也包含、積淀了他“喜歡思索和探求，善于集思廣益”的思想個性，至于他思想個性的體現(xiàn)程度、審稿人思想個體與社會知識規(guī)范是否有機統(tǒng)一等，是知識生產(chǎn)理論和研究中的另外問題，此處暫且懸置。

二、中華書局退稿信

中華書局于1959年7月6日寄出了退稿信，該退稿信由歷史一組某先生（姓名待考）7月3日擬稿，金燦然7月4日簽發(fā)。但從行文來看，似乎是參考、借鑒了趙守儼先生的審讀意見。退稿信全文如下：

仲儀先生：

大稿《中文參考書提要》已讀過，提要一類的書，目前確很需要。由于各科書目繁多，編一本綜合性的書目提要是比較不大好搞的。如果分類來編，既容易做，對讀者會更有益處。

大稿包括的范圍很廣，從經(jīng)典著作到自然科學、社會科學、新印古籍，無不兼收并采，可是一共只收了一千二百多種書。這樣，無論哪一學科都會掛漏很多，對讀者的需要恐怕不能滿足。

大稿對各書的取舍，似乎沒有一定的準則，有些次要的或質(zhì)量很差的書收進去了，相反，應當好的，倒沒有采入。如藏書志、藏書題跋一類的書，近年來出有多種，而稿中只收了羅振常《善本書所見錄》一種，恰巧這一種質(zhì)量是較差的。而對楊家駱的《叢書大辭典》倒沒有收入。另外，書中的提要多抄自各書的“內(nèi)容提要”或“出版說明”，這樣繁簡不一，文字筆調(diào)也出入很大。提要內(nèi)容和版本的著錄也有錯誤處。如《四庫提要辨證》，提要說它“較為全面系統(tǒng)地考證了《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這是不符實際的，因為余著并不是對于《四庫》著錄的每一種書都有考證，所論只限一小部分。又如張心澂《偽書通考》，解放后兩次修訂，所論證的書的種數(shù)，陸續(xù)有所增加，但原稿只提到五四年重印本。這些地方都應加以改正。

以上意見，不完全正確，僅供參考，大稿我們不擬接受出版，特另郵掛號寄還，請檢收是荷。

敬禮

1959.7.3

中華書局編輯部

審稿意見用于編輯部內(nèi)部交流，退稿信代表編輯部與作者的交流，二者的交流對象、交流意圖均有差別。這一基于審稿意見而寫成的退稿信可讓人更切實、具體地理解兩種不同的書面交流的話語策略。這一退稿信文字簡明、思想清晰，了無客套卻又洋溢著對人對知識生產(chǎn)的真誠，讓后代讀者細讀下來又進一步體會到何謂出版隔代。退稿信主體部分只有三段：第一段講讀者需求是什么，第二段講如何滿足讀者需求，從讀者需求到滿足讀者需求，明確了與作者交流退稿的思想空間，最后在明示了思想空間之后再具體分析稿件的不足。這樣的三維結(jié)構(gòu)偏偏拉家常式地平易道來，既有思想張力，也能以理服人。知識生產(chǎn)以滿足讀者需求為依歸，既如此輕言細語又擲地有聲。

三、審稿退稿的出版社會史思考

1959年的時間刻度在中國仍屬于“大躍進”運動，以大煉鋼鐵為中心。出版“大躍進”的運動形式之一是，地區(qū)、縣級黨委所辦出版社如雨后春筍，小冊子式形態(tài)的出版物粗制濫造，造成此后數(shù)年中國出版業(yè)用紙高度緊張。1958年，全國圖書出版數(shù)量由1957年的27571種（其中新出18660種）增加到45495種（其中新出33170種），總印數(shù)由1957年的12.75億冊增加到23.89億冊，總印張數(shù)由35億印張增加到51億印張。1958年圖書出版的種數(shù)、總印數(shù)、印張數(shù)分別比1957年增長65%、87%、45%，出書種數(shù)是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種數(shù)最多的一年。1958年的快速增長導致后續(xù)幾年出版用紙供應嚴重不足?！?961年全國出版用紙量只達1957年的水平，除保證課本和報刊用紙外，分配給書籍使用的數(shù)量倒退到比1951年用紙量略高的水平;出書印數(shù)銳減，圖書銷售數(shù)只達1955年水平?！狈胶駱校骸冻霭婀ぷ髌呤辍罚虅沼^2015年版，第111頁。

出版“大躍進”的運動形式之二是叢書泛濫。“全國1958年出版的‘叢書’有460套以上?！逼贩N、規(guī)模最大的幾家出版社分別是：江蘇人民出版社76套，共621本;浙江人民出版社40套，共208本;湖北人民出版社33套，共312本;科學普及出版社26套，共77本;上海文藝出版社21套，共169本;中國青年出版社10套，共53本《關(guān)于“叢書”出版的若干情況》，見中國出版科學研究所、中央檔案館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出版史料》第10卷，中國書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115頁。。在此背景下回望趙守儼審稿、中華書局退稿，就別有一番韻味。并非僅僅一人一局的冷靜，而是對知識生產(chǎn)的集體莊嚴。

趙守儼的審稿意見首句即說：“‘提要’一類的書是合于當前的需要的?！边@是趙守儼細致審稿的理性基礎，也是當時中華書局知悉嚴仲儀著述動議后積極回應的基本動力。以慣例推斷，中華書局回信讓嚴仲儀寄稿前曾集體商議，進而可以推斷“‘提要’一類的書是合于當前的需要的”，乃中華書局作為出版單位的集體共識。由此值得進一步探討的問題是：在眾多新建出版社和已建出版社紛紛以社會需求的名義推出印刷垃圾的時節(jié)，中華書局為何沒有以社會需求的名義出版這部不合格書稿？更為久長的出版企業(yè)文化，嚴謹認真、科學求真的出版?zhèn)鹘y(tǒng)，等等，都可能是該問題的答案。更關(guān)鍵、緊要的答案只能是出版人個體的獨立思考，審稿人個體獨立審稿、謹嚴推斷并自主表達，在個體獨立思想暢所欲言的基礎上形成的群體共識、集體負責。沒有以個體的獨立思考、暢所欲言為前提，所謂群體共識只能是人云亦云，集體負責最終集體難以負責，只得謀求另一種形式的集體免責。1949年以來的出版歷史于此有諸多沉痛教訓，而趙守儼的審稿意見在眾多沉痛教訓中閃耀著經(jīng)驗的光芒。

走筆至此，忽然想起數(shù)字時代的出版史研究方法。出版史研究中如何克服碎片化是數(shù)字時代史學研究的共同性問題。一方面，社會信息化水平的極大提高便捷了史料挖掘和尋覓，增強了某些罕見史料的可得性、易得性;另一方面，人類知識的急速擴容和人類信息冗余，又使再完備再系統(tǒng)的知識都顯得像滄海之水珠水滴。出版史研究去碎片化首先是去史料碎片化：以開放的思想張力釋放史料之內(nèi)的思想潛能，并同步建構(gòu)相關(guān)史料之間的思想關(guān)系，從而使獨具一定意義的史料語篇合成意義更豐富、思想文化價值量更大的史料單元，進而在更高層面解釋其出版專業(yè)性的歷史文化意義。認可史料語篇作為初生初級思想單位，僅為史學研究操作的第一步;以史料語篇為基礎，順其原生態(tài)關(guān)系而建構(gòu)史料單元為第二步;更關(guān)鍵的第三步是，以史料單元（而不是原有的史料單位）為基礎，導入相應的理論工具解釋史料意義進而構(gòu)建新的思想單位。本文于此略作嘗試，并獻丑于方家。

〔作者李頻，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教授〕

Value Judgment and Discourse Expression of Knowledge Production——Interpretation of the Review Comments on the Summary of Chinese Reference Books Written by Zhao Shouyan

Li Pin

Abstract：The paper discusses the value judgment and discourse expression of knowledge production through 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Review Comments on the Summary of Chinese Reference Books written by Zhao Shouyan and the manuscript rejection letters of Zhonghua Book Company and brings forward the theoretical reflections on th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publishing， hoping to provide an useful theoretical reference for the academic community.

Keywords：Zhao Shouyan， review comments， reference books， knowledge expres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