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兒童本位角度淺析中國兒童文學翻譯

羅詩瑤

【摘要】西方的兒童本位觀點在被引入中國后，就立即為中國的作者以及翻譯家們所接受。本文從兒童本位的角度出發(fā)，來對比分析了《小王子》三個中譯本的方式，并總結了兒童文學漢譯中應該注意的三個問題。

【關鍵詞】兒童本位;翻譯策略;《小王子》

【中圖分類號】H315?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38-0089-02

一、研究背景

著名的漢學家安德魯·瓊斯先生（Andrew?F?Jones）曾在《發(fā)展的童話：魯迅、愛羅先珂和中國文學》一文中寫道：中國作為一個民族發(fā)展，必須依賴于中國兒童的發(fā)展。因此，兒童文學不能簡單地視為一個美學或理論問題。而事實上，我國改革開放的這四十多年以來，確實越來越重視兒童的教育與發(fā)展?？v觀我國近年來的圖書市場，兒童的角色定位越來越清晰，涌現(xiàn)了一大批優(yōu)秀兒童文學作品，兒童文學翻譯也廣受歡迎。然而，與如火如荼的翻譯活動相反的是，國內的兒童文學翻譯的研究工作卻依舊處于起步階段。而西方也是如此，兒童文學一直處于文學的邊緣地帶，更遑論兒童文學研究與兒童翻譯研究，目前西方學界對此方面的研究方興未艾。然而，最近西方學者注意到了“兒童問題”，并發(fā)表了一系列關于兒童文學的研究文章，但我國對于這一方面的研究仍有待發(fā)展與完善。

此外，研究兒童文學翻譯就不能不提及譯者的兒童觀，因為譯者的兒童觀會在某種程度上決定著譯者的翻譯策略，這一點已成為兒童翻譯界的共識。在西方，自從盧梭發(fā)現(xiàn)了兒童與童年以后，在西方的兒童文學中，兒童就獨立于成人而成為獨立的個體。目前，西方盛行的兒童觀是杜威的兒童本位論，也稱兒童中心主義，這一理論對西方兒童文學的創(chuàng)作與翻譯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使西方兒童文學的創(chuàng)作重心由成人轉向了兒童。近年來，隨著西方思潮的不斷涌入，中國學者也逐漸接受了兒童本位論，這種思潮業(yè)已成為當今中國的主流兒童觀與兒童文學翻譯觀。因此，對于中國譯者而言，為了更好地進行兒童文學的譯介工作，有必要從兒童本位的觀點來進行翻譯批評。

二、兒童本位思想在中國的發(fā)展與嬗變

首先，為了更好地發(fā)展兒童文學以及兒童文學翻譯，更好地進行兒童文學翻譯的批評工作，我們要厘清一個基本問題：那就是究竟什么才是兒童文學？關于這一問題，謝曉宏教授曾經(jīng)在《五四童話觀念與讀者對象——以魯迅的童話譯介為例》一文中做出了明確的解釋。他認為，“兒童文學”通常指專為兒童編寫，有別于一般（成人的）文學作品，它的出現(xiàn)與兒童的發(fā)現(xiàn)有密切關系。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謝曉宏教授使用了“兒童的發(fā)現(xiàn)”一詞，在西方，盧梭被認為是兒童的發(fā)現(xiàn)者。而在中國，直到五四時期，周作人提出了“人的發(fā)現(xiàn)”、“婦女的發(fā)現(xiàn)”與“兒童的發(fā)現(xiàn)”三大發(fā)現(xiàn)之后，中國人才真正地發(fā)現(xiàn)了兒童。“五四”是中國兒童史上的一個重要分水嶺，借用周作人的觀點，“五四”以前，中國兒童只被認為是縮小的成人，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只是成人的附庸，并不是獨立的個體。而自“五四”始，兒童的地位得到確認，涌現(xiàn)了大量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與翻譯作品。而之到今天。兒童本位思想也是我們翻譯和評價兒童文學翻譯作品的重要尺度。

三、以《小王子》為例分析中國兒童文學的翻譯

（一）兒童文學翻譯的原則

莉塔·艾蒂楠（Riita Oittinen）在其著作《為兒童而譯》中，曾指出兒童文學的翻譯原則就是“為兒童而譯”。由此可見，兒童文學翻譯要想獲得成功就必須符合兒童的審美期待。李麗博士曾在《生成與接受：中國兒童文學翻譯研究（1938-1949）》一書中指出：在文學閱讀之先及閱讀過程之中，作為接受主體的讀者，基于個人和社會的復雜原因，心理上往往會有一個既成的結構圖式，即“先在理解”與“先在知識”。而兒童由于受限于理解能力與知識水平，他們往往會關注于童話中的各種奇思妙想與天馬行空。因此，根據(jù)兒童本位原則的要求，童話翻譯要符合兒童的語言習慣，一點都不能成人化。譯者要使用淺顯易懂并生動形象的語言，將譯出“童趣”作為翻譯中的首要任務。而下文我就將以《小王子》的具體翻譯為例，論述應如何運用兒童本位思想來從事兒童文學的翻譯工作。

（二）兒童本位思想在《小王子》翻譯中的應用

《小王子》中所用的語言既簡單又質樸，無論是敘事部分還是小王子與各人的對話，都采用了兒童化的語言，使得學齡前的兒童都可以明白曉暢的閱讀。因此，為了使中法兩國的讀者同樣的閱讀體驗，譯文必須也同樣堅持以兒童為中心的原則，使用生動形象的語言來滿足兒童讀者的審美期待，將保持譯本的童心擺在翻譯的首要位置。

1.采用歸化的翻譯方法

首先，是歸化的翻譯法。由于兒童翻譯文學的目標讀者主要為兒童，審美能力與理解水平有限，其翻譯方法應以歸化為主，在譯本中盡量用漢語的表達方式來傳遞原文的意義。如下例：

例1：Il faudrait les mettre les uns sur les autres.

周譯：那得讓他們疊羅漢了……

鄭譯：那就該把大象一只只摞起來……

李譯：那必須把他們疊起來才行……

“疊羅漢”一詞是中文特有的表達方式，意為人上架人，疊成各種形式。在譯文中，周克希使用“疊羅漢”一詞，可以更加生動形象的描寫出大象相互疊加的狀態(tài)，使譯文更加具有畫面感，更易于小讀者理解與想象。而鄭譯與李譯只是將原文譯為簡單的一個“疊”字，雖然語言通俗易懂，兒童不會產(chǎn)生理解上的困難，但是在這一語境下，將之用于兒童語言中，雖然也會使讀者產(chǎn)生一些畫面感，但由于語言的生動性不如周譯，在激發(fā)兒童發(fā)散想象力方面稍顯遜色。

2.采用意譯的方法

兒童是兒童翻譯文學的主要讀者群，而譯者受限于讀者的理解能力與審美水平，必須采用兒童化的語言。那么譯者在翻譯兒童文學作品時，就要以意譯為主，尤其是在一些兒童理解有困難的部分，要大膽地進行意譯。

例2：On pourrait entasser l'humanité sur le moindre petit ?lot du Pacifique.

周譯：全人類可以擠在太平洋中最小的一個島嶼上。

鄭譯：可以將人類堆積在太平洋最小的海島上。

李譯：太平洋最小的海島也裝得下全人類。

從上文的例句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小王子》的原文中，圣愛克蘇佩里使用了entasser一詞，其本意就是鄭克魯所翻譯的“堆積”。在法文中，作者的選詞十分精辟，營造出了一種畫面感，十分生動形象。但是如果將之直接翻譯到中文，反而會失去原文的精髓，也并不符合中文通常的表達習慣。另一方面，“堆積”一詞過于專業(yè)化，超出了兒童的理解范圍，在閱讀此句時，兒童可能會產(chǎn)生理解上的困難。而周克希與李繼宏則采取了意譯的方式，反而更加忠實于原文，傳達出了原作的神韻，也更加童趣，符合兒童的說話習慣。兩位譯者在這一句的翻譯中進行了煉字，分別使用“擠”與“裝”字，生動形象的將原文的畫面?zhèn)鬟_出來，為兒童讀者消除了潛在的閱讀困難。因此，在翻譯兒童文學作品時，要堅持意譯為主，適當歸化的原則。

3.疊音詞的使用

在兒童文學作品中，疊音詞幾乎隨處可見。而所謂疊音詞，就是指通過重復相同音節(jié)來獲得音韻美的詞語。它可以增強文章的可讀性，激發(fā)兒童的閱讀興趣。因而在翻譯兒童文學作品時，譯者通常會采用大量的疊音詞來增強譯作對兒童的吸引力。

例3：Je puis t'emporter plus loin qu'un navire.

周譯：我可以把你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比一艘船去的地方還遠。

鄭譯：我勝過一只船，能把你帶到更遠的地方。

李譯：我可以送你去很遠的地方，比你坐輪船能去的還要遠。

在上述三種譯本中，周克希采用了疊音詞的譯法，將plus loin譯為“更遠更遠”使譯文更加生動形象，富有節(jié)奏美。兒童由于受限于知識水平與理解能力，往往會更傾向于富有節(jié)奏的文字，因此周譯切合兒童的語言表達習慣，更易于兒童理解。另一方面，“很遠很遠”一詞，通過詞語的重復，擴大了詞語的長度，可以更加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出空間距離之遠，做到了形與意相結合，有利于激發(fā)兒童的想象力。而李繼宏與鄭克魯?shù)淖g本則稍顯生硬，雖然忠實與原文，但卻過于呆板，并不能滿足兒童的審美期待。

四、結語

譯者的兒童觀與兒童文學翻譯不可分割，任何譯者都是以其自身的兒童觀為導向來從事兒童文學的翻譯的。兒童本位觀是譯者應該堅守的兒童觀點，它也是評價兒童文學翻譯的重要標準之一。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應當一切以兒童的理解為前提，把兒童擺在最重要的地位。本文對比分析了《小王子》的三種中譯本，探討了在兒童本位的原則下的兒童文學翻譯策略。譯者應使譯文變得淺顯易懂、通俗曉暢以及生動形象，來滿足小讀者們的審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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