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鵝的尊嚴(yán)

包利民

那年母親養(yǎng)了三只小鵝，長到快有雞那么大時，其中一只死掉了，于是母親又買回來一只。后加入的那一只，背上是黑色的，與那兩只明顯不同，我們叫它雁鵝。另外兩只鵝在一起的時間長，經(jīng)常會欺負(fù)雁鵝，每當(dāng)這時，雁鵝就奮起反抗。它戰(zhàn)斗的時候，長長的脖子伸得很直，壓得很低，幾乎快貼著地面。我常想，這樣一張扁長的嘴，又沒有鋒利的牙齒，怎么能打擊到對手呢？

一個夏天的午后，我坐在北窗那兒看語文課本，院子里的禽畜都在陰涼的地方瞇著，只有雁鵝很精神，溜達到了北窗下。我想逗逗它，便拿了一支小水槍，瞄準(zhǔn)它的頭一通射擊。它愣怔一下，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盯著我，還作勢要沖過來。可在我密集的射擊下，它最后還是撤退了。

傍晚，我出去找小伙伴玩兒，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身后一陣響動，回頭看，雁鵝正大步跑過來，脖子壓得很低，做出攻擊的姿勢。這家伙還挺記仇，可能是覺得我冒犯了它的尊嚴(yán)吧。我沒有躲閃，覺得它那嘴沒什么威脅。結(jié)果它沖過來一口咬在我腿上，咬緊了還晃著腦袋一擰。頓時，鉆心的疼痛襲來，我大怒，飛起一腳，它靈活地一閃，叫著跑遠了——它的叫聲怎么聽怎么像在笑！此后每次見到它，我都試圖躲遠點。誰知這家伙不依不饒，見我必咬。過了一個多月，它的怒火才漸漸熄滅。

不僅記仇好斗，雁鵝還很愿意管閑事。如果來了外人，它比看家護院的狗還積極，叫聲極為高亢，且樂此不疲。有一次，父親嫌它太吵，就追著打它。它一氣之下，再也不管閑事了。之后不管來多少人，它都視而不見。

有一次母親給鵝喂食，雁鵝不知去哪里閑逛了，沒有趕上。它回來后，發(fā)現(xiàn)沒有吃的，大聲抗議，可是沒人理它，它就回到窩里趴著。第二天早晨喂食的時候，它不出來，母親也沒注意。中午它依然不吃，母親把它趕出來，它看了那些食物一眼，很不屑地走開了。晚上還是如此。直到第三天中午，母親把它趕出來，給它單獨弄了一盆吃的，并往食盆那里趕它，它才勉為其難地給了面子，開始慢慢地吃。真是一只倔強的鵝?。?/p>

綠森林摘自《課外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