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昭,韋 慶,唐毓宜,王友娟
結核性胸膜炎(tuberculous pleurisy, TP)為臨床常見的肺外結核病,是由結核分枝桿菌及其自溶產(chǎn)物、代謝產(chǎn)物進入胸膜腔引起的胸膜炎癥[1-4]。老年TP患者因自身免疫力、修復能力較差,故臨床表現(xiàn)常不典型,診斷和鑒別診斷較為困難;而且老年TP患者藥物耐受性差,治療效果和預后不理想,病死率較高,給臨床治療帶來一定挑戰(zhàn)[5-6]。TP后期常見胸膜增厚,可致肺功能減退及支氣管擴張等不可逆性改變,影響患者生存質(zhì)量[7-8]。因此,如何提高老年TP早期檢出率以及預測預后是提高老年TP人群疾病控制率的關鍵。γ-干擾素釋放試驗(interferon-gamma releasing assay, IGRAs)是近年來檢測結核分枝桿菌感染新方法,該方法基于胸膜對結核分枝桿菌高度免疫反應原理,通過檢測被結核分枝桿菌感染的T細胞分泌的γ-干擾素來確定是否存在結核分枝桿菌感染,被多數(shù)國內(nèi)外研究證實在診斷TP方面有較高敏感度和特異度[9-11]。目前,臨床上IGRAs與老年TP患者預后關系相關研究尚不多見,故IGRAs與老年TP患者預后關系尚不清楚。為此,本研究采用胸腔積液結核感染T細胞斑點試驗(T cell spot test of tuberculosis infection, T-SPOT.TB)檢測γ-干擾素釋放情況,探討胸腔積液IGRAs在老年TP診斷和預后預測中價值,旨在為老年TP臨床診斷和預后判斷提供一定參考。
1.1一般資料 選取2016年1月—2017年8月在河池市人民醫(yī)院就診的老年胸腔積液143例作為研究對象,入院后均完善相關實驗室和影像學檢查,據(jù)臨床確診結果將其分為TP組和非TP組兩組。TP組75例,男40例,女35例;年齡66~72(69.25±4.58)歲。納入標準:①出現(xiàn)發(fā)熱、畏寒及乏力等典型結核全身中毒癥狀;②經(jīng)胸腔積液或胸膜組織改良羅氏培養(yǎng)(陽性)、細菌型鑒定(結核分枝桿菌陽性)或胸膜病理檢查(干酪性肉芽腫伴抗酸桿菌陽性)初次確診為TP;③治療依從性好。排除標準:①處于急性病毒感染期者;②近期應用免疫抑制劑者;③在入組本研究前已接受抗結核藥物治療者;④臨床診斷不明確或缺乏細菌學、病理學證據(jù)臨床診斷TP者;⑤有結核病史或結核接觸史者;⑥胸腔積液過少無法穿刺抽吸者。非TP組68例,均經(jīng)胸腔積液或胸膜組織改良羅氏培養(yǎng)、細菌型鑒定或胸膜病理檢查排除結核可能,其中男35例,女33例;年齡67~70(68.75±4.09)歲;胸膜轉移癌17例,肺炎旁胸腔積液和風濕性疾病各20例,肺栓塞11例。兩組性別和年齡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χ2=0.050,P=0.824;t=0.685,P=0.494),有可比性。
老年TP 75例中完成1年抗結核治療共70例,中途放棄治療2例和轉院治療3例排除。每月復查B 超了解胸腔積液排出情況,根據(jù)不同胸腔積液排凈時間將老年TP患者分為1~3個月組(26例),3~4個月組(21例)和≥4個月組(23例)3組。1~3個月組男14例,女12例;年齡67~71(69.05±4.31) 歲;病程2~6(4.23±1.35) 年。3~4個月組男11例,女10例;年齡66~72(69.11±4.25) 歲;病程3~7(4.05±1.46) 年?!?個月組男12例,女11例;年齡67~71(69.42±4.13) 歲;病程3~7(4.31±1.51) 年。3組性別、年齡及病程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χ2=0.246,P=0.884;F=1.032,P=0.106;F=0.823,P=0.349),具有可比性。胸腔積液排凈后行胸部X線或CT檢查,胸膜厚度≥2 mm為胸膜增厚[12]。根據(jù)是否胸膜增厚將老年TP患者分為胸膜增厚組(31例)和胸膜未增厚組(39例)兩組。胸膜增厚組男16例,女15例;年齡66~71(69.16±4.46) 歲;病程2~7 (4.36±1.35) 年。胸膜未增厚組男21例,女18例;年齡67~72(69.21±4.52)歲;病程2~6(4.07±1.29) 年。兩組性別、年齡及病程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χ2=0.695,P=0.405;t=0.653,P=0.435;t=0.762,P=0.309),具有可比性。
本研究經(jīng)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同意執(zhí)行,且患者和(或)其家屬對本研究均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2胸腔積液T-SPOT.TB和生化檢測 所有患者入組后或抗結核治療前行胸腔穿刺采集胸腔積液標本10 ml置于肝素抗凝管,2 h內(nèi)完成T-SPOT.TB檢測,試劑盒購自英國Oxford Immunotech公司,采用Elispot自動分析儀(美國CTL公司生產(chǎn)) 進行斑點形成細胞(spots forming cells, SFC)閱讀與計數(shù)。IGRAs陽性結果判讀標準[13]:陰性對照孔斑點數(shù)≤10 SFC/2.5×105胸腔積液單個核細胞時,5~7為灰質(zhì)區(qū),<5為陰性。(A孔-陰性對照孔)和(或)(B孔-陰性對照孔)斑點數(shù)≥8 SFC/2.5×105胸腔積液單個核細胞時為陽性。
胸腔積液常規(guī)生化檢測包括淋巴細胞、蛋白及乳酸脫氫酶。另采用酶聯(lián)免疫吸附試驗法檢測胸腔積液C反應蛋白(C reactive protein, CRP)水平,該試驗操作由河池市人民醫(yī)院檢驗中心完成,所有操作步驟嚴格按說明書進行,實驗室溫度和濕度均符合要求。
1.3臨床治療 確診老年TP患者均給予3E(S)HRZ/9EHR抗結核治療,即前3個月強化,好轉后9個月鞏固,強化階段異煙肼0.3 g(鏈霉素0.75 g肌內(nèi)注射,每日1次)、利福平0.45 g、吡嗪酰胺1.5 g、乙胺丁醇0.75 g每日1次頓服,鞏固階段異煙肼0.3 g、利福平0.45 g、吡嗪酰胺1.5 g每日1次頓服。中等以上胸腔積液者積極給予糖皮質(zhì)激素治療,必要時行胸腔積液引流;胸腔積液分隔或包裹者給予胸腔注射尿激酶。
1.4觀察指標 比較TP組和非TP組,1~3個月組、3~4個月組和≥4個月組,以及胸膜增厚組和胸膜未增厚組胸腔積液T-SPOT.TB及生化檢測結果;并應用受試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 ROC)曲線分析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對老年TP患者診斷和預后預測價值。
2.1TP組和非TP組胸腔積液T-SPOT.TB和生化檢測結果比較 TP組胸腔積液IGRAs陽性69例,陽性率92.00%,非TP組胸腔積液IGRAs陽性40例,陽性率58.82%,兩組胸腔積液IGRAs陽性率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χ2=21.661,P<0.001)。TP組胸腔積液SFC和淋巴細胞、蛋白、乳酸脫氫酶、CRP均高于非TP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見表1。
表1 老年TP患者和非TP患者胸腔積液T-SPOT.TB和生化檢測結果比較
2.2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對老年TP患者診斷價值分析 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診斷老年TP的曲線下面積(area under the curve, AUC)為0.968[95%可信區(qū)間:(0.942,0.993),P<0.001],最佳截斷值為212.05個,此截斷值下診斷老年TP的靈敏度和特異度分別為92.00%(69/75)和94.12%(64/68),見圖1。
2.3不同胸腔積液排凈時間老年TP患者胸腔積液T-SPOT.TB和生化檢測結果比較 1~3個月組、3~4個月組和≥4個月組3組胸腔積液SFC和淋巴細胞、CRP總體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胸腔積液SFC和淋巴細胞、CRP ≥4個月組高于1~3個月組和3~4個月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4個月組 vs 1~3個月組:t=39.728、P<0.001,Z=21.885、P<0.001,Z=2.344、P=0.025;≥4個月組 vs 3~4月組:t=19.266、P<0.001,Z=3.776、P=0.001,Z=2.435、P=0.027)。胸腔積液SFC 3~4個月組高于1~3個月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t=23.561、P<0.001);胸腔積液淋巴細胞和CRP 1~3個月和3~4個月組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Z=1.255,P=0.216,Z=1.501,P=0.141)。見表2。
表2 不同胸腔積液排凈時間老年TP患者胸腔積液T-SPOT.TB和生化檢測結果比較
2.4胸膜增厚與未增厚老年TP患者胸腔積液T-SPOT.TB和生化檢測結果比較 胸膜增厚組胸腔積液SFC和淋巴細胞、CRP明顯高于胸膜未增厚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見表3。
表3 胸膜增厚與未增厚老年TP患者胸腔積液T-SPOT.TB和生化檢測結果比較
2.5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對老年TP患者預后預測價值分析 以是否發(fā)生胸膜增厚為因變量(0=否,1=是)對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對老年TP患者的預后預測價值進行分析,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預測老年TP預后的AUC為0.813[95%可信區(qū)間:(0.697,0.929)],P<0.001),最佳截斷值為1405.25個,此截斷值下預測老年TP預后的靈敏度和特異度分別為87.10%(27/31)和82.05%(32/39),見圖2。
結核病發(fā)病率隨年齡增加呈上升趨勢[14-18],老年人群為結核高危人群是結核病防治的重點對象。由于老年人的特殊體質(zhì),其結核病診斷和治療均較其他人群困難,在同樣的治療方案下,可能出現(xiàn)不同的預后[19-20]。因此,提升老年TP早期診斷水平和預后預測能力是臨床提高老年TP治療水平的關鍵。
目前,臨床上TP診斷主要依靠病史、臨床表現(xiàn)、胸腔積液和影像學檢查等,但是診斷效果往往不十分理想[21]。結核分枝桿菌培養(yǎng)是診斷TP的金標準,但培養(yǎng)陽性率低且耗時較長;胸膜病理學檢測特異度高,但屬有創(chuàng)性操作,易造成氣胸等并發(fā)癥[22-24]。IGRAs是近年來檢測結核分枝桿菌感染的新方法,主要通過檢測T淋巴細胞在抗原刺激下釋放γ-干擾素,間接判斷患者是否存在結核分枝桿菌感染,由于外周血中效應T細胞經(jīng)抗原刺激后分泌γ-干擾素不能區(qū)分結核分枝桿菌潛伏感染和活動性結核病[25],同時由于結核分枝桿菌感染部位具有隔室化效應,胸腔積液T-SPOT.TB可能比外周血檢測γ-干擾素釋放可獲得更高的診斷價值[26-29]。因此,本研究采用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γ-干擾素釋放情況,結果顯示TP組胸腔積液IGRAs陽性率92.00%高于非TP組胸腔積液IGRAs陽性率58.82%;TP組胸腔積液SFC和淋巴細胞、蛋白、乳酸脫氫酶、CRP均高于非TP組,與劉菲等[30]研究結果一致。本研究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診斷老年TP的AUC為0.968,最佳截斷值為212.05個,此截斷值下診斷老年TP的靈敏度和特異度分別為92.00%和94.12%。Liao等[31]分析胸腔積液T-SPOT.TB診斷TP的價值,結果顯示靈敏度和特異度分別為95.70%和100.00%,與本研究結果接近。提示胸腔積液T-SPOT.TB診斷老年TP具有真實性和可靠性。
TP患者胸膜腔除典型干酪樣壞死外,還可出現(xiàn)胸膜粘連和肥厚等不同程度表現(xiàn)[32]。病理研究顯示TP以胸膜充血、水腫、滲液、白細胞浸潤、內(nèi)皮細胞脫落和胸膜纖維蛋白沉著為特點,其中炎性細胞因子和纖維素是導致胸膜增厚的基礎,如果胸腔積液得不到排除,大量積存于胸膜腔的蛋白質(zhì)、細胞碎片、纖維素覆蓋胸膜表面,導致胸膜吸收蛋白能力下降,胸膜增厚、肋膈角粘連,可造成胸痛、呼吸困難、肺功能受損等一系列并發(fā)癥,影響患者預后和生存質(zhì)量。目前,臨床上少有IGRAs與老年TP患者預后的相關研究,而老年TP發(fā)生胸膜增厚和粘連的概率較大,預后較差[33]。有學者發(fā)現(xiàn)結核病患者經(jīng)抗結核治療后T-SPOT.TB存在一定轉陰率[34-35],提示T-SPOT.TB可能為TP治療效果觀察和預后判斷提供有效證據(jù)。本研究結果顯示,胸腔積液SFC和淋巴細胞、CRP ≥4個月組高于1~3個月組和3~4個月組,胸腔積液SFC 3~4個月組高于1~3個月組;胸膜增厚組胸腔積液SFC和淋巴細胞、CRP明顯高于胸膜未增厚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提示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越高,胸腔積液消失時間越長,胸膜增厚概率越大,即老年TP患者預后越差。說明胸腔積液T-SPOT.TB對老年TP患者臨床治療效果判斷和預后預測可能存在較大價值。本研究以是否發(fā)生胸膜增厚為因變量對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對老年TP患者預后預測價值進行分析,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預測老年TP預后的AUC為0.813,最佳截斷值為1405.25個,此截斷值下預測老年TP預后的靈敏度和特異度分別為87.10%和82.05%。說明胸腔積液T-SPOT.TB可對老年TP患者不良預后做出準確預測。然而,由于本研究僅在抗結核治療前進行胸腔積液T-SPOT.TB,尚未觀察其在治療過程中的動態(tài)變化情況,故關于何時檢測胸腔積液T-SPOT.TB可達到對老年TP最理想的預測預后效果尚不確定,仍需要在今后研究中進一步探討。
綜上所述,老年TP患者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IGRAs陽性率和SFC明顯高于非TP患者,且不同預后老年TP患者行胸腔積液T-SPOT.TB檢測SFC均有一定差異性。胸腔積液IGRAs在老年TP診斷和預后預測中均有較高價值,臨床應注重對老年TP患者行胸腔積液IGRAs,以早期診斷和治療,積極預防胸膜增厚和粘連等不良臨床結局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