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中的瘟疫：人性舞臺、現(xiàn)實恐荒或是思想實驗

科幻與瘟疫的淵源在很久以前就結下了。1826年，即在出版了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八年后，瑪麗·雪萊出版了她的第二部長篇科幻小說《最后一個人》（The Last Man）。這部小說的故事發(fā)生在21世紀，描寫了滅世大瘟疫后唯一的幸存者在倫敦的掙扎求存?？苹谜Q生之始就出現(xiàn)了描寫瘟疫的題材，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瘟疫是人類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人類的歷史，既是瘟疫不斷侵襲人類的歷史，也是人類與瘟疫不斷抗爭的歷史。倘若把人類文明比作一棵參天大樹，那瘟疫就是寄生在這棵大樹上的藤蔓。它如毒蛇一般纏繞其上，或隱或顯，拼命汲取營養(yǎng)，繁殖自身的同時，也在大樹的每個地方（樹根、樹干、樹枝、樹皮、樹葉）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刻痕。

人類對瘟疫的認知有一個發(fā)生、發(fā)展不斷變化的過程。從遠古時代認為是鬼神作祟，到近現(xiàn)代發(fā)現(xiàn)是病原體在發(fā)揮作用，這種認知上的變化是科學體系建立過程的重要組成部分。即便是現(xiàn)代，科技高度發(fā)展，科學家對瘟疫的研究仍然不夠透徹，總有新的瘟疫從未知之處跳出來，挑戰(zhàn)舊有的研究成果。在民間，瘟疫依然保持著普遍的神秘與鬼祟，正確與謬誤，甚至一些遠古的孑遺，混雜在一起，難以區(qū)分。瘟疫自帶神秘性?？茖W性與神秘性的疊加使得瘟疫成為科幻極其理想的描寫對象。

科幻是一種“科學和未來雙重入侵現(xiàn)實”的藝術門類。因為科幻獨有的種種特征，使得科幻里的瘟疫在呈現(xiàn)瘟疫的狂暴、可怕、叵測與神秘等特征的同時，也表現(xiàn)出瘟疫另一面的價值與意義。在科幻里，虛構的瘟疫既可以為主人公提供舞臺，展現(xiàn)人性的陰暗與光明，也可以是對現(xiàn)實的隱喻，反映普遍存在的焦慮與不安，還可以是超脫現(xiàn)實的思想實驗，對人類的未來進行虛擬的推演。

一、人性舞臺：起因或是謎底

世界名著《十日談》以黑死病肆虐歐洲為背景，講述10名青年男女到鄉(xiāng)間避難，為排遣寂寞，相約講故事度日。他們講的100個故事中，只有極少數(shù)與黑死病有關。顯而易見，黑死病只是作者薄伽丘描寫當時歐洲世俗生活的由頭，并且經由故事表達作者的觀點。這種寫法，也為后世科幻創(chuàng)作所借鑒。

一些科幻作品中，瘟疫不是故事的主體，而是故事的推手、謎底或是起因，扮演著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沒有瘟疫，故事便無法發(fā)生。其中一些瘟疫甚至隱蔽得很好，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苹秒娪啊缎汕蜥绕稹罚≧ise ofthe Planet ofthe Apes）中，幫助猿族取代人類，成為地球新一代主人的，是一種經由現(xiàn)代交通工具在人群中大規(guī)模傳播且無法治愈的“猿流感”;著名導演特瑞·吉列姆（Terry Gilliam）執(zhí)導的《十二猴子》（Twelve Monkeys）中，2035年的地面世界已經被某種病毒制造的大瘟疫徹底摧毀，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在陰暗的地下城茍且偷生，主角回到過去，調查病毒的起源，卻最終促成了病毒的釋放，宿命論的觀點彌漫其間;由詹姆斯·麥克特格（JamesMcTeigue）導演的《v字仇殺隊》（VforVendetta）主要討論的是暴力與集權的問題，瑪利亞病毒被人惡意釋放，引發(fā)了數(shù)萬人死亡的瘟疫，既是電影中集權統(tǒng)治得以建立的原因，也是集權統(tǒng)治最終覆滅的原因;《星際穿越》（Interstellar）是克里斯托弗·諾蘭（Christopher Nolan）的科幻電影代表作，主要內容是主角穿過蟲洞，去往宇宙深處尋找新的家園，但故事的直接起因卻是一種襲擊了全世界農作物的枯萎病;H.G.威爾斯（H.G.Wells）的科幻開山之作《世界大戰(zhàn)》（War ofthe Worlds）中，火星人入侵地球，在人類的一切反抗都失敗的時候，火星人被地球細菌引發(fā)的瘟疫擊敗，瘟疫成了人類可靠的同盟軍，并導引故事走向結局。

類似一場瘟疫改變故事的事例，在歷史上不勝枚舉。中國古代，每次朝代更迭，都伴隨著人口總數(shù)的暴跌，原因除了戰(zhàn)亂和饑荒，還有數(shù)之不盡的“是歲，大疫。民皆死”。在國外，16世紀，歐洲征服者以少勝多，最終占領了整個美洲，其速度之快超乎想象。為什么會這樣？實際上，“在整個美洲，隨歐洲人傳進來的疾病從一個部落傳播到另一個部落，遠遠走在歐洲人之前，據(jù)估計把哥倫布來到前的美洲土著人殺死了95%。”美洲原住民對包括天花、麻疹、流行性感冒、斑疹傷寒、腺鼠疫等在內的瘟疫，沒有絲毫抵抗力。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的勝負在開戰(zhàn)前就由瘟疫決定了。

正因為現(xiàn)實中的瘟疫曾改變了歷史，所以在科幻中出現(xiàn)瘟疫改變故事走向是足以令人信服的。

在另一些科幻作品中，出現(xiàn)了虛構的瘟疫，其在故事中的占比大幅增加，但依然不是故事的主體。在丹尼·博伊爾（DannyBovle）執(zhí)導的《驚變28天》（28 Days Later）中，攜帶烈性病毒的黑猩猩將倫敦變成一座空城，一隊士兵試圖維持原有的生活，卻變得極其恐怖，無政府主義的觀點得以展現(xiàn);由卡西·阿弗萊克（Casey Affleck）編劇并執(zhí)導的《我的生命之光》（Light dMyLife）中，一種只感染女性的瘟疫在很短的時間內殺死了99%的女性，好不容易活下來的那1%，命運則變得格外悲慘，故事的主旨是極端環(huán)境下的堅守與愛;《盲流感》（Blindness）改編自諾貝爾獎得主若澤·薩拉馬戈（Jose Saramago）的同名小說，由費爾南多·梅里爾斯（Fernando Meirelles）執(zhí)導的這部電影中，一種使人失明的流感在城市快速傳播，女主角沒有失明，卻被迫目睹社會秩序瞬間崩潰后，人類所表現(xiàn)出來的恐怖與殘暴，當然，還有愛和希望;燕壘生創(chuàng)作的《瘟疫》中，來歷不明的病毒使人逐漸變成石頭，生與死的界限變得模糊，在這種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走向難以想象的極端，令人動容，也令人唏噓。

上述科幻作品中都出現(xiàn)了瘟疫。這些使人狂暴、只殺女性、導致失明或變成石頭的瘟疫都是現(xiàn)實中沒有的。細究起來，科學性也不是十分充足，有的甚至可以說完全不可能出現(xiàn)。然而，也正是這些大膽的甚至有些不著邊際的虛構與假想，使得科幻可以發(fā)生。經由一場或是天災或是人禍的瘟疫，人物和故事就能從純粹的現(xiàn)實抽離出來，進入一個想象的世界。這個想象的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既有相同之處，又有迥異之處，創(chuàng)作者由此獲得了某種超脫現(xiàn)實、高揚想象的自由翅膀。

對這部分瘟疫題材的科幻而言，瘟疫最重要的作用是把故事中的人物逼入絕境，促使人物在黑暗與光明之間艱難選擇，搭建赤裸凸顯人性陰森或高揚的舞臺。沒有虛構的瘟疫，這一切就無從發(fā)生，無從展現(xiàn)。

二、現(xiàn)實隱喻：深深淺淺的刻痕

弗諾·文奇（Vernor Vinge）的《天淵》（A Deepness in the Sky）中，易莫金人馴化了差點兒毀滅他們的蝕腦菌，這種病毒不僅可以大大提升人的思維能力，而且可以使他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某個指定研究對象上，于是“人工天才”批量產生。易莫金文明由此從一顆偏遠的星球出發(fā)，躍升為銀河系文明。

《環(huán)形世界》（Ringworld）是拉里·尼文（Larry Niven）最受世人推崇的作品，神秘的外星文明制造了宇宙間最大建造物，面積為地球300萬倍的星環(huán)，然而一種不起眼的霉菌在隱秘的地方瘋狂生長，造成的瘟疫最終摧毀了星環(huán)，進而完全摧毀了這個一度輝煌卻對瘟疫漫不經心的文明。

上述兩個故事，一正一反，從兩個方向展現(xiàn)了文明面對瘟疫的不同做法與結局。雖是科幻，卻有現(xiàn)實的證據(jù)。

在《瘟疫與人》（Plagues and Peoples）中，作者威廉·麥克尼爾（William Hardy McNeill）感嘆，1918年開始的西班牙大流感，從美國軍營蔓延至全球，造成5億人感染，至少5000萬人死亡，死亡人數(shù)超過了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總和。然而，此后100年里，關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文藝作品汗牛充棟，卻沒有一部知名藝術作品涉及西班牙大流感。這是一件怪事，或許是因為太過恐懼，所以不敢面對？或者無法理解，所以不去書寫？在這方面，科幻反倒從現(xiàn)實出發(fā)，在虛構的世界里肆意撥弄想象，構擬出一場又一場的瘟疫。

在沃爾夫岡·彼德森（WolfgangPetersen）執(zhí)導的《極度恐慌》（Outbreak）中，偷獵者將一只猴子帶入美國，導致成百上千的人感染莫塔巴病毒，并在很短的時間內死去，束手無策的美國官方計劃用炸彈將小鎮(zhèn)和它的居民一同抹去。毫無疑問，莫塔巴病毒是以埃博拉病毒為原型的，相當于在銀幕上對埃博拉病毒傳播到美國進行了一次預演。

史蒂文·索德伯格（Steven Soderbergh）執(zhí)導的《傳染病》（Contagion）以紀錄片式的拍攝手法，多條線索平行推進，全景式展現(xiàn)了一場新型流感的產生及其在世界范圍傳播最終被人類戰(zhàn)勝的全過程。該影片重在展示疫情之下的眾生相，看過的人都驚呼，與現(xiàn)實如此相似。

在上述這些科幻作品中，虛構的瘟疫成了故事的主體，是作者全力以赴要展現(xiàn)的對象。作者往往以或冷峻或熱切的筆調敘述一場瘟疫，從瘟疫的發(fā)生、發(fā)展，寫到高潮和結局，全程展示。其中最優(yōu)秀的作品，就像這場瘟疫真的發(fā)生過一樣。于是，當現(xiàn)實中發(fā)生瘟疫時，往往就會有科幻受眾反復感嘆：這一幕我早就看過。

這些科幻作品之所以有如此真實的魅力，除了創(chuàng)作者本身的功底，更重要的是，這些科幻作品往往曲折地展現(xiàn)了現(xiàn)實中人們的困惑、焦慮和恐懼，是對現(xiàn)實的極端隱喻。

邁克爾·克萊頓（Michael Crichton）創(chuàng)作的《天外來菌》（The Andromeda Strain）中，墜毀的衛(wèi)星把一種叫作安德洛美達菌株的細菌帶到了地球上，接觸過這種細菌的人一分鐘之內就會因體內的血液全部凝固而死，其展現(xiàn)的是人們對未知太空與未知生物的無限恐懼;阿方索·卡?。ˋlfonsoCuaron）執(zhí)導的《人類之子》（Children ofMen）中，因為一種來歷不明的瘟疫，人類已經25年沒有生下一個孩子了，全世界的科學家都束手無策，甚至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其展現(xiàn)的是由不孕不育帶給人類的亡族滅種的巨大焦慮;《生化危機》（ResidentEvil）系列電影中，科學家研制的T病毒和G病毒制造了毀滅人類的喪尸大軍，還有無數(shù)的生化怪物，而喪尸的原型是狂犬病患者，對喪尸的恐懼，本質上是對瘟疫的恐懼，而這恐懼是銘刻在我們的基因和集體無意識里的，銘刻在我們的文化與社會制度里的，是各種各樣的瘟疫在人類文明史上留下的或深或淺的刻痕;蕭星寒的《決戰(zhàn)奇點》中，人們發(fā)起了“重返恩戈羅恩戈羅運動”，倡導放棄一切科技產品及一切以犧牲地球環(huán)境為代價的所謂文明生活，卻導致昔日的惡魔瘟疫“天花”重返人間，其展現(xiàn)的是對現(xiàn)代科技又愛又怕的雙重困惑。

三、思想實驗：自然的超脫或徹底的墮落

與其他疾病不同，瘟疫針對的不是個體，而是人類這個群體，它天然地將人類作為一個物種對待。這與科幻看待人類的方式驚人的一致。在科幻作品里，向來是把人類作為一個整體來描寫的。這也是瘟疫與科幻天然暗合的地方。每天發(fā)生的新聞也在不斷地告訴我們：隨著網絡、交通與物流的高度發(fā)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概念已經從紙上變成了活生生的現(xiàn)實。瘟疫題材的科幻及其他類型的科幻逼近現(xiàn)實的速度，也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快過。

翻看史書，不同類型的瘟疫在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qū)頻繁發(fā)生。瘟疫直接打擊和消滅個體，進而打擊和消滅個體所在的群體。瘟疫在群體中才能不斷擴增，展現(xiàn)出完全的殺傷力，而人類是一種社會性群居動物，不可能脫離組織獨自存在。所以，瘟疫將伴隨人類始終，而每場瘟疫都是對群體的組織形式，或者說社會制度的考驗?？梢哉f，不能應對瘟疫挑戰(zhàn)的社會制度都被瘟疫教育、改造，甚至淘汰。這方面反映到科幻中，就是瘟疫所能改變的不只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發(fā)展方向，而是整顆星球、整個星系的路徑。

格雷格·貝爾（Greg Bear）的《達爾文電波》（Darwin's Radio）中，一種逆轉錄酶病毒HERV引發(fā)的希律王流感在全世界泛濫。一個三人小組得出了結論：HERV一直在人體內潛伏著，現(xiàn)在被激活了，其目的并不是引發(fā)疾病，而是觸發(fā)人類的進化機制，使人進化為新人類。這個觀點太過激進，太過離奇，多數(shù)人都無法接受。但在小說最后，越來越多的人置國家的相關規(guī)定于不顧，生下了自己的希律王嬰兒。

影片《我是傳奇》（Iam Legend）改編自理查德·馬瑟森（Richard Matheson）創(chuàng)作的同名小說。KV病毒殺死了90%的感染者，并使9%的感染者變異成了可怕的夜魔。只有1%的天然免疫者逃過了病毒的魔爪。羅伯特就是免疫者之一，他孤身一人生活在紐約。導演為影片安排了兩種結局。第一種結局是，羅伯特與夜魔正面對抗，犧牲了自己，把病毒抗體送到人類聚居地;第二種結局中，羅伯特認識到夜魔也是有智慧的，但他沒有放棄拯救人類。

在原著小說的最后，作者提供了第三種結局。羅伯特的堡壘最終被夜魔攻破，他看到夜魔，突然間意識到“此時此刻，我才是那個異類。正常是一種屬于群體的概念，多數(shù)的標準。當整個世界只剩下你一個跟別人不一樣的時候，不正常的是你……在他們眼里，他是某種前所未見的、可怕禍害的源頭，甚至比他們經歷過的那場瘟疫更可怕”。于是羅伯特吞下了毒藥。就這樣，作為最后一個舊人類，作為舊人類的終結者，他永遠留在了新人類的歷史里，成了口耳相傳的傳奇。

《我是傳奇》的第一種結局很常見，人類依靠勇氣和智慧戰(zhàn)勝了夜魔。第二種結局，夜魔新人類的身份被認同，而舊人類將與之長期共存，這種結局也能撫慰觀眾的心。第三種結局則徹底斷絕了舊人類的存在，簡直驚世駭俗，很難為平常人所理解，甚至被學者指責為徹底的墮落。

然而，這也是科幻的奇妙魅力之一?？苹檬且环N對變化特別敏感的藝術形式，往往能夠超脫現(xiàn)實的桎梏，在更為遼闊與浩渺的想象空間里，在一定程度上進行無視倫理、道德、法律甚至科學的思想實驗。虛構瘟疫的發(fā)生徹底改變了我們的未來，改變了我們的身體、文化和社會制度，是思想實驗的重要方式。奧森·斯科特·卡德（Orson Scott Card）創(chuàng)作的《死者代言人》（$peaker for the Dead）就把這種思想實驗進行到一種極致——在遙遠的“盧西塔尼亞”星球上，構建了一個完全由瘟疫塑造的生態(tài)圈和智慧文明。

多年以前，一種名叫“德斯科拉達”的病毒席卷了整個盧西塔尼亞。這種病毒的可怕之處在于它可以分裂基因分子，阻止它們重新組合成正常形態(tài)或進行自我復制。最終，為數(shù)不多的盧西塔尼亞生物把“德斯科拉達”吸納為身體的一部分，進化出動物和植物兩種形態(tài)。這其中就包括名為“坡奇尼奧”，俗稱“豬仔”的智慧文明。豬仔的一生有三個階段，或者說三種生命形式，在植物與動物之間反復轉換。在人類看來，豬仔的一生非常怪異，難以理解，甚至極其恐怖。然而那卻是它們的正常生活，人類的一生在他們看來也是非常怪異、難以理解，甚至極其恐怖的。這種超脫現(xiàn)實、跳出地球、前往自由宇宙的視角轉換，正是思想實驗的一種，由此帶來對人類文明的反思與警醒，也是科幻的重要價值之一。

四、結論

瘟疫對人類造成的影響是多方面的。我們的身體、我們的文化、我們的社會制度都是在一次又一次與瘟疫的對抗中被逐漸形塑的。瘟疫是我們之所以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重要原因。無疑，瘟疫對文化和社會制度的打擊是沉重的，文化和社會制度也被迫發(fā)生變化。從歷史的角度看，這些變化都是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教訓，通常是某種程度的進步。

科幻里的瘟疫既有現(xiàn)實沉重的陰影，也有瑰麗神奇的想象;既是歷史的萬年沉淀，也是未來無限的可能。

需要強調的是，科幻描寫虛構的瘟疫，描寫無數(shù)人的痛苦，描述無數(shù)人的非正常死亡，只是人性的舞臺，現(xiàn)實的隱喻，一種超脫的思想實驗，并不是科幻創(chuàng)作者渴望發(fā)生這一切。相反，科幻創(chuàng)作者從不渴望虛構的瘟疫會變成現(xiàn)實。之所以描寫瘟疫，旨在提供一種迥異的思路，展現(xiàn)一種可能的生活方式，更是在提醒世人警惕和平生活中的陰影，就像它曾經提醒過世界大戰(zhàn)、環(huán)境危機、氣候問題、物種滅絕、網絡犯罪等一樣。

瘟疫題材的科幻是在給所有人“吹哨”，提醒大家：瘟疫永遠在暗地里等待，伺機侵襲人類，這是由瘟疫和人類的本質所決定的。所以，保持對瘟疫的警惕、了解瘟疫的基本知識、堅持健康的生活方式、支持現(xiàn)代醫(yī)學研究、善待遇到的每位醫(yī)務人員，是每個人能為抗擊瘟疫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