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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軌

      2020-08-06 14:26:51于芳瀟
      短篇小說(原創(chuàng)版) 2020年6期
      關鍵詞:美子王帥

      于芳瀟

      鬧鐘的指針咔嗒咔嗒一成不變地走著,機械呆板。盯著鬧鐘看了十分鐘的周小誠眼花了,成了斗雞眼。耳朵木了,像養(yǎng)了一只蟬,不斷噪著。腦袋嗡嗡響,如油鍋沸了。為什么細細的指針不能拐下彎道?不能發(fā)出一點異響?她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如指針般在原地轉圈,寡淡寡淡。

      婚姻已經無可挽回,丈夫陸可鐵了心要離婚。最氣人的是,陸可含含糊糊說不清楚離婚的原因。至于他說的沒激情,一潭死水之類的話,在周小誠聽來,簡直就是放屁,根本不是理由。他有情人嗎?周小誠觀察了很久,沒有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雖然要離婚,但十多年的夫妻做下來,她相信丈夫不是那樣的人。她抓起鬧鐘,用盡全身力氣摔在地上。咣當一聲,塑料外殼的鬧鐘支離破碎,零件滾落了一地。她大口喘著氣,喊道,離就離!孩子歸我!想把我們母女分開?除非我死!她對著誰喊呢?家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陸可已經半個月沒有露面了。上次兩人爆發(fā)了自結婚以來最激烈的爭吵,他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頭也不回地搬了出去。兩人都認為自己有理,誰也不理誰,誰也不肯后退一步,僵僵著。兩邊老人哭著勸,鬧著阻,什么方法都用上了,也沒讓陸可回心轉意。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桌子上放著陸可起草的離婚協(xié)議書,像一個小丑趴在暗紅色桌面上。她一直不肯簽字,一簽字就意味著敗給了曾經同床共枕的陸可。認輸服軟不是她的性格,她是個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嘴角流血也要對別人笑瞇瞇的人。性格決定命運,她的婚姻以離婚收場,與她剛強的性格不無關系。心情差到了極點,被臭水漚著一般,身上飄著一股戾氣??词裁炊疾豁樠?,甩臉子,摔東西,女兒悠悠終于受不了她的暴風驟雨,主動要求搬去姥姥家住。周小誠對女兒尋找的出路十分滿意,一百個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可以放肆地哭,毫無顧忌地鬧,甚至打砸東西。

      半個月過去,周小誠人不人,鬼不鬼,終于痛下決心,干耗著沒意思了,挽不回陸可的心。好聚好散,她準備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但是女兒必須歸她撫養(yǎng)。陸可沒再堅持要女兒的撫養(yǎng)權,退了一步,凈身出戶,房產給娘兒倆,兩人終于達成一致意見。離婚手續(xù)辦得很順利。在民政局門口,陸可伸出女人般又細又白的手,說,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男人,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爸爸。今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你盡管說。無論如何,我還是悠悠的爸爸。周小誠不正眼看這個曾經讓她掏心掏肺的男人,不理會他伸過來的手。陰沉著臉,黑云壓城,昂著頭走了。

      十二年的婚姻,莫名其妙地坍塌了。淚花在眼眶里轉悠來轉悠去,周小誠憋著不讓流下來,牙齒咬得咯咯響,許久沒喘上一口順溜氣。心里憋著氣,沒有你陸可,我周小誠一樣活得精彩,甚至比以前更好。賭氣話好說,結婚后就辭職在家,做了十幾年全職太太的她,該如何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

      周小誠沒有注意到,她把離婚證撕碎,扔進垃圾桶里時,一個三十多歲,風度翩翩的男子與她擦肩而過。男子走到一家賓館門口,四周看了看,拐了進去。此時的他和她是兩條平行線,陌生人。

      水果批發(fā)商王帥從西服兜里掏出一把牛角梳,站在賓館大廳鏡子前,仔細梳理著頭發(fā)。頭發(fā)上打著水滑的發(fā)膠,發(fā)絲很快就順溜了,他滿意地收起了梳子。他的肚子日漸發(fā)福,原來在大街上風吹日曬賣水果時,穿腰圍二尺五的褲子,現(xiàn)在得穿二尺九。他對著明亮的鏡子,攏了攏頭發(fā),挺了挺胸,對自己的形象十分滿意。他咧了咧嘴,露出亮潔的牙齒。玉珠肯定是喜歡他這個人,而不是喜歡他腰包里的錢。他捂了捂衣兜,黑色錢包安穩(wěn)地裝在里面。有錢就有底氣,他昂著頭,走進了電梯。八樓有他預定好的房間。

      玉珠還沒來,房間里冷冷清清。他脫了衣服,沖了個澡。出來時,天有些黑了。手機響了,是妻子美子打來的。他嘆了口氣,調整一下情緒,才接起了電話。美子問他是否回家吃飯。他答道要接待一個廣州來的水果批發(fā)客戶,不知道幾點才能結束,不用等他了。美子多余的話沒說就掛了電話。這是她一貫的風格,說話辦事絕不拖泥帶水。他拿著手機愣了半天,心里起了一絲波瀾,有了一些不安。頭發(fā)蓬亂,臉上布滿雀斑,永遠穿著睡衣在家晃的美子,是有恩于他的。

      當初,他一個窮小子進城時,吃飯的錢都沒有。一個好心的水果批發(fā)商收留他打工。偏偏就在這時,家庭條件優(yōu)渥的美子相中了他。美子的父母拼命阻攔,什么招數(shù)都用上了,也沒能攔住她。那天下著大雨,被趕出家門的美子淋透了全身,跑來找他。他撲通跪在美子面前,流著淚說,不讓美子過上好日子,誓不為人。在摸清水果買賣的門道后,他自立門戶,從街頭擺攤開始,到開水果連鎖,再到水果批發(fā),生意越做越大。每時每刻,美子都陪伴著,有時她生了病,不舍得休息一下,咬牙硬撐著賣水果。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王帥知道是玉珠來了。開了門,玉珠像只百靈鳥一般撲在他身上,膩著就不肯下來。她氣若幽蘭,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你這個淘氣的小家伙,想我沒有?淘氣、小家伙,多么讓人喜歡聽的詞,也就玉珠能想得出來。王帥抱著她,像摟著一團烈火。年輕的玉珠用青春氣息,騷動著他的心。他眼睛一閉,仿佛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屏蔽了出去。

      他在想,何時認識了玉珠?又怎么會被她迷?。坑裰榕吭谒砩?,說,想什么呢?人家來了,你好像不高興一樣。和你說話呢,沒聽到?聽著呢……他撫著她絲綢般的皮膚,柔情蜜意。

      臨走前,他掏出一疊鈔票,放在桌子上,說,去買點喜歡的東西。你罵我呢?誰圖你幾個臭錢?玉珠把錢往回推,他又往前送。兩人推了半天,玉珠抽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說,我去買點零食,就算領了你的心意。

      他對玉珠這點十分滿意,不貪錢財。但是他不想欠著她,總想方設法彌補她。唯有如此,他才心安。他有另一層意思,無聲地告訴玉珠,他們之間僅限于金錢,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其實,除了玉珠,王帥還有另外幾個情人。一只腳踩幾條船,他最擔心的就是被美子發(fā)現(xiàn)。

      周小誠酣暢淋漓大哭了一場,心隨著淚水流空了。路燈的淡紅光線彌漫進房間里,在地上鋪成一層淡灰。她爬起來開了燈,找出家里所有的相片,有陸可的都剪得稀碎,點火燒了。一股股輕煙浮了起來,飄進鼻子里,勾得眼淚嘩嘩流下來。一股沉淀日久的濁氣沖出喉嚨,肚子癟了,感覺出餓了。她走進廚房,冷鍋冷灶,沒有一點煙火氣,所有柜子翻了個底朝天,只找出一包方便面。煮了,稀溜稀溜吃下去,肚子里才有點暖乎氣,腦子終于不再翻江倒海,靜了下來。

      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工作,掙錢把家撐起來。四十歲了,還能干什么?會寫?會畫?懂電腦?哪一樣會呢?即使去大街上擺攤賣水果,她都摸不清進貨渠道,不知道如何招攬顧客。她后悔,當初為什么信了陸可的鬼話,生完孩子就辭職回家,把人活生生養(yǎng)廢了。女人在婚姻中永遠不要依附于男人,經濟上獨立心里才踏實。一場失敗的婚姻讓她兩手空空,留給她的只有這句深沉的體會。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起了床,下樓買回油條和豆?jié){。她習慣性地召喚悠悠起床吃飯,甚至不自覺地叫了一聲陸可。以往,他倆都會蓬著蓮蓬頭,揉著眼睛,打著呵欠走出房間。今天卻沒有一絲聲響,只有自己的聲音空蕩迷茫。她站了一會兒,才想起已經離了婚,女兒在姥姥家。味同嚼蠟吃了早點,嘴巴里彌漫著苦澀味。她習慣不操心,心里存不住事。現(xiàn)在一地雞毛的生活,更是讓她心煩意亂。只有找到合適的工作,生活有了著落,心里才會舒坦,飯菜才會香甜。她坐上公共汽車,直奔人才市場。上次坐車經過這里時,看著臉上掛著焦躁表情的求職者,她對陸可說,他們好可憐,為一碗飯奔波來奔波去。你看那個灰白頭發(fā)的男人,肯定一把年紀了……

      陸可沉默不語,默默開著車。他不用擔心下崗,因為他在國企任職,有一技之長,年薪可觀。

      她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這魚貫而行求職者中的一員,也會被別人用目光憐憫著。她戴上口罩,扎緊圍巾,低頭往人才市場大廳里拱。人山人海,求職的人真不少,其中有很多面孔憔悴的中年人。LED大屏幕上滾動著招聘信息,紅字如螞蟻滾上滾下。她看不清楚一個字,所有字橫七豎八胡亂交叉著,紅通通一片。揉了揉眼睛,眼皮上好像蒙了一方塑料薄膜,更加模模糊糊。身體空了,呆立著,心好像懸了起來,飛到寬闊的天花板上,看著地上蠕動的人群。

      淚珠不知何時滾了下來,身體如秋風中的落葉抖動不止,她抱著頭,蹲在地上無聲哭泣著。她感覺自己就是大海里的一艘小船,在風浪中顛簸著。她恨自己竟然如此無能,像一只小鳥,在風雨中迷失了方向。

      一位工作人員注意到了她,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說,大姐,你是來求職的嗎?周小誠抬起頭,茫然地望著他,哭得更厲害了,淚珠開了閘,豆子般往下滾。工作人員帶她去辦公室,倒了一杯白開水。喝了口熱水,她的心情才稍稍平復一點。能有什么體面的工作呢?推薦給她的都是保潔、看守電梯之類的活兒。她眼巴巴瞅著對方,無聲地問,只有這樣的低端工作?沒有好一點的?

      工作人員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技術活你干不了,辦公室文員,需要會寫材料,懂電腦,你能行?即便行,歲數(shù)有點大……說到這里,他抬眼看了周小誠一眼,擔心她生氣。見周小誠沒有生氣,才接著說,我的意見,找個活兒先干著,再慢慢想別的轍。

      周小誠嘆了口氣,記了他的電話號碼,說回家考慮考慮,會給他電話的。蔫蔫地回了家,倒在床上嗚嗚大哭起來。她喉嚨里好像有個哨子,被一根繩子牽著,聲音時大時小??抻惺裁从媚??她抹了抹淚,拿起手機給同學茉莉打電話。茉莉在一家電子企業(yè)干副總,日子過得風生水起,要多滋潤就有多滋潤。她是個堅定的丁克主義者,堅決不生孩子,和老公天天吃喝玩樂。

      電話通了,周小誠原本以為自己會哭訴一番,哪里想到,卻與茉莉東拉西扯了半天。想讓她幫忙找工作的話一直壓在嗓子底下,說不出來。掛了電話,她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語,離婚,沒有工作,又拉不下臉來求人,賣可憐嗎?別人只會用憐憫的目光看你!她決定,在工作沒有落實好之前,不去見悠悠,雖然她很想女兒。

      一個人在家,除了冰冷的空氣,和樓上偶爾傳來的沖馬桶聲,一切都停滯了。她感覺有無數(shù)灰塵撲簌簌從屋頂?shù)粝聛恚哑鹆撕窈竦囊粚?,快把她埋葬了。肚子咕嚕咕嚕叫喚起來,她吞了口唾沫,懶得起床去做飯。一個人在家,做飯也沒興趣,更沒有心情吃。以前她會精心準備每一餐飯,看著陸可和悠悠吃得香甜,從心里感到幸福。

      睡了一覺,實在犟不過肚子的抗議,她才去做飯。吃了飯,她翻著手機里存的電話號碼,看到了吳小輝的電話。

      吳小輝是她的同學,當初赤著腳不要命地追她。有一次下大雨,他整整在雨中站了兩個小時,也沒打動周小誠。那時,與吳小輝相比,農村出身的陸可連只癩蛤蟆都算不上。但是周小誠卻看上了他的沉穩(wěn)、樸實,一頭扎進他的懷抱。吳小輝為此大病一場,性情大變。此后,周小誠卻還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到關切之情。畢業(yè)后,吳小輝先是跑銷售,然后自己開服裝廠,聽說現(xiàn)在工人就有好幾百人。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換沒換手機號碼。

      周小誠按下?lián)芴栨I,馬上又按死了。真是下賤,沒有飯吃,竟然求到了當初追求者的門下。傳出去,臉面會被人踩到地上。但是她又想不起還有誰能幫助自己,她相信,只要張嘴,吳小輝會給她個滿意的答復。

      她終于撥通了電話。

      王帥從賓館里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下著細密小雨,路燈的紅光散漫著,把雨滴都染黃了。起了一陣風,他打了個寒顫,身上鋪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他心里空落落的,心肝好像被人摘去,只剩下孤獨的軀殼。每一次與情人約會后,透徹骨髓的孤獨都會如蟲子般啃噬著他。他現(xiàn)在特別想看到美子,緊緊地擁抱她一下。他扇了自己一耳光,狠罵道,你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死無葬身之地。罵得有些狠了,唯有如此,他的心才能稍微寬慰點。

      回到家時,雙手沾著肥皂泡沫的美子迎上來,問道,吃沒吃飯,累不累?他不敢看美子的眼睛,說洗個澡,放松一下。美子推開衛(wèi)生間的門,問道,給你搓搓背吧,累了一天了,搓一搓舒服舒服。王帥連忙說,不用,搓澡太頻對皮膚不好。美子聲音蔫蔫地說,美麗今天打電話說離婚了。她丈夫早就在外面有人了。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還糊涂。多可憐,一個女人離了婚,就什么都沒有了。

      美麗是美子的閨蜜,經常在一起吃喝玩樂。其實王帥早就知道她丈夫外面有人,還勸過,偷吃也要注意吃相,不要太難看。她丈夫不以為意,說,男人嘛,不趁著年輕玩玩,人生多缺憾。王帥不再說什么,他們是一路貨色,只不過一個高調,一個低調罷了。我有個要求,如果你想在外面找女人,我不攔著,但有個前提,不能像騙傻子一樣把我蒙在鼓里。離了婚,你想怎么玩都可以。美子的話聽著溫吞,王帥卻感覺出話里的堅硬。他了解美子,是個寧死不屈的女人。如果美子知道他在外面干的丑事,她會魚死網破!不會的,你放心吧!密集的落水聲掩蓋了王帥甕里甕氣的聲音。美子重重地關上了門。王帥垂著頭,心想,難道自己露出了破綻,美子發(fā)現(xiàn)了什么?想來想去,也沒想出有何漏洞。

      王帥斜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手機亮了,打開一看,是玉珠發(fā)來的微信:回家了嗎?好好休息吧!懷念溫暖的懷抱。他抬起頭,看到美子在專心致志地研究菜譜。他瞅空回復:為什么這個時候發(fā)微信?別再發(fā)了!他馬上關了手機。睡覺前,他打開手機,玉珠再沒發(fā)消息過來。

      連續(xù)一個多月,玉珠仿佛消失了一般,不再與王帥聯(lián)系。王帥也不聯(lián)系她,女人有時就不能慣著,否則蹬鼻子上臉,非惹出禍端不可。其實,玉珠不聯(lián)系他,正中他的心意。因為美子說的那番話,他警覺起來,另外幾個女人也不再聯(lián)系。

      這天下午,美子打來電話,說今晚一定要推掉所有應酬,早早回家給父親過六十六歲生日。王帥忙不迭地答應。民間有個說法,男人六十六歲是一道坎,閨女應該好好給父親慶祝一下。他安排人訂了飯店,買了生日蛋糕,還準備了一堆生日禮物。岳父高興了,美子就會高興。另外,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彌補一下對美子的虧欠。

      這時,手機響了,是玉珠打來的。他不清楚玉珠這時打來電話是何意。以前她很少打電話,只是偶爾發(fā)微信。他摁了拒接,把手機重重地甩到桌子上,手插在頭發(fā)里,使勁抓撓著。好在,電話再也沒有響起。玉珠打電話有什么事呢?

      電話接通,那邊問,哪位?周小誠小心地問道,是吳小輝嗎?那邊很久沒有回答,她猜測是吳小輝無疑了。你不方便先掛了,打擾你了。她現(xiàn)在已經后悔打這個電話了。手不由自主抖動著,臉龐滾燙,呼吸急促。

      別掛!是小誠嗎?那邊聲音嗑嗑巴巴。這回輪到周小誠不說話了。她舌頭打了結一般,不知道說什么好。她慌慌張張掛了電話,緊緊捂著臉,好像要擠出心里的不安,淚水從指縫間滲了出來。

      電話響了,是吳小輝。她按死,又響。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接起了電話。吳小輝問道,你……還好嗎?找我什么事?這么多年,我一直沒有換號碼……

      周小誠不回答,淚水撲撲往下滑。今晚六點半,半山灣酒店,我請你吃飯,有事和你商量,不見不散。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半山灣酒店以適合朋友聚會,家庭聚餐聞名。當然,一般人消費不起,去那消費的非富即貴。雖然有求于吳小輝,但她不想欠他太多的人情,所以挑了個高檔的地方。

      周小誠打開衣柜,翻找適合今晚穿的衣服。這件黑色套裝,做工精細,胸前一比劃,太成熟了,五十多歲的職業(yè)女性一般。那件粉紅色的連衣裙,肩膀露的太多,太過性感,好像一個風塵女子。她的衣服并不多,很快就見了柜底??粗R子里不再年輕的容顏,她有深深的失落感。她扯了扯眼角的皺紋,多想抹平這些煩人的細線。

      還是穿件普通衣服吧,日子過得不如意,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呢?穿身不顯山不露水的衣服,也是向吳小輝傳遞了一個無聲的信號,她只想求一份說得過去的工作,沒有其他的想法。更希望吳小輝不要誤會,對她產生什么想法。

      剛過五點半,周小誠就到了半山灣酒店。她擔心半路堵車誤了點。她還想提前看看菜價,掂量兜里的錢點什么菜合適。事辦妥了,她坐在桌前喝茶,靜等吳小輝到來。

      五點四十五,王帥在酒店門口下了車。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純棉襯衣,藏青色緊身西服,黑色皮鞋油光可鑒。身后跟著兩個隨從,一人端著一個碩大的蛋糕,一人捧著好幾個花花綠綠的禮物盒。

      門口的迎賓見了王帥,滿臉堆笑,開門,無比殷勤的樣子。王帥攏了攏油光水滑的頭發(fā),整了整襯衣,扯了扯西服,邁著有些飄的步子,走進了酒店。他很受用這種狀態(tài),人有錢后的最終目的,就是享受前呼后擁的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從王帥下車,周小誠就注意到了他。從他舉止打扮,還有飄忽不定的眼神,周小誠判斷出這人是個有錢的主兒,極有可能背著老婆偷腥了,只不過是善于偽裝,沒有被發(fā)現(xiàn)罷了。

      有那么一瞬間,王帥的眼神移到了周小誠這邊。當然他不認識這個衣著土氣,一臉疲憊的中年女人。周小誠從他的眼里讀到了不屑,或者說是輕視。她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沒想到,自己活得不如意,會受到陌生人的嘲諷。她低頭喝了一口茶,被嗆到了,暗紅色的茶水噴到了桌面上。邊上的服務員立馬過來收拾。她慌了神,瞥了王帥一眼,看到他腆著肚,背著手,踱著步,得意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邊上去了,臉上浮著更深的不屑。她眼圈紅了,淚珠轉來轉去,強忍著沒有落下來。

      一瞬間,她想收拾收拾這個趾氣高昂,不可一世的男人。周小誠看著他進了包廂,平靜了一下心情,走了過去。她打開包廂的門,鎮(zhèn)定地叫王帥,先生!包廂里的人齊刷刷看著這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王帥愣了一下,臉上錯愕著,手指著鼻子,嘴巴無聲地問,叫我?周小誠點點頭。王帥出來了,一臉的不耐煩,冷冷地問道,你是?

      周小誠心臟要跳出來一般,全身的血液沸騰了,手微微抖動,雙腿無力,幾乎站立不住。但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盯著王帥的眼睛,冷冰冰地反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只能這樣反問,如果她說我是周小誠,王帥肯定會甩屁股走人。

      王帥臉上浮著許多不解的神情,皺著眉說道,我不認識你!你怎么認得我?我是她姐姐!周小誠突然說了一句。她說話的神態(tài)很平靜,并沒有受眼前這個男人態(tài)度的影響。

      王帥腦袋開了鍋,反復翻騰著,她是誰的姐姐?玉珠?小潔?還是玲玉的?他不知道。他和她們交往,從來不過問別的事,所以對她們的生活幾乎一無所知。

      我妹妹懷孕了,快三個月了……周小誠的聲音波瀾不驚,卻足有殺傷力。她在試探眼前這個男人的底細。王帥一聽,臉上瞬間僵了,眼神很慌亂,仿佛長滿了一片雜草,轉身往回走。周小誠心想,如果他進了包廂,不理她,她就撤退。

      王帥小心地關上了包廂的門。包廂里吵鬧的聲音被隔絕了,走廊里一時很安靜。他小心地轉過頭,一臉惶恐的樣子,焦急地問道,怎么就懷上了?確定是我的?每次都戴的套,這么不小心……

      他不敢問眼前這個陌生女人是誰的姐姐。如果他問,你是玉珠的姐姐?萬一她是小潔或玲玉的姐姐怎么辦?這樣有好幾個情人的事就露底了。

      我妹妹不想讓你知道,怕給你添不必要的麻煩……周小誠現(xiàn)在已經沉浸在一個姐姐的世界里,對那個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妹妹,有恨鐵不成鋼的憤怒情緒。我太粗心了,不應該中途才戴套!王帥一臉懊惱,如果眼前沒人,他保準會扇自己兩巴掌。通過這個女人的話,他分析應該是玉珠懷孕了。

      她處處為你著想,不讓我來找你?,F(xiàn)在,周小誠腦袋里仿佛真有一個懷孕的妹妹。她的心情已經平復,沒有了原先的緊張。你天天花天酒地,對她卻不聞不問,她現(xiàn)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周小誠對自己的表現(xiàn)十分滿意,當個演員綽綽有余。你看看你一家,高檔飯店吃著,車接車送,有說有笑的……

      王帥內心確實有了內疚之情,說,外面的人都認為我幸福,可是……他沒再說下去。他腦子迅速轉動著,得趕快把這個女人弄走,時間越長,越可能暴露。確實是自己沒守住下半身,惹了事,讓人家姐姐找上了門……他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掏出了所有的錢,往周小誠包里塞。

      周小誠咬著嘴唇,死盯著王帥。王帥馬上明白,這個姐姐嫌錢少了。他掏出手機,說,馬上給你轉賬,要多少,你說!周小誠打開微信收款,不吱聲,嘴角微翹,依然盯著他。王帥轉了四萬塊,說,如果不夠,你再來找我。周小誠轉身走了,看了看手表,六點十分。她知道,這輩子不可能再與這個出軌的男人相見。她站在酒店門口,風一陣陣吹來,吹亂了頭發(fā)。她想,為什么要敲這個男人一筆錢呢?與以前的生活相比,自己的所做所為,與出軌何異?

      她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等吳小輝吃飯。

      責任編輯/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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