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文版《紅樓夢》出版時,法媒說:“全文譯出中國古典名著中最華美、最動人的這一巨著,無疑是1981年法國文學界的一件大事?!倍麄儼巡苎┣酆蜕勘葋喯嗵岵⒄?,從中也可以看出《紅樓夢》和曹雪芹在當時法國讀者和研究者心中的地位。
在走向世界的200余年歷程中,《紅樓夢》一共被翻譯成了多少語言?哪些譯者對這部中文名著最為鐘情?4月11日,中國國家圖書館副研究館員、中國紅樓夢學會常務理事李晶,講述了《紅樓夢》的海外譯本故事。
《紅樓夢》已被翻譯成30多種語言
目前為止,《紅樓夢》的外文翻譯語種一共有20多種,如果加上國內(nèi)少數(shù)民族的語言,就是30多種。在這些譯本當中,我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一共8種,分別是滿文、藏文、錫伯文、蒙文、維吾爾族文、哈薩克文、彝文和朝鮮文。其中朝鮮文最為特殊。朝文和韓文到底算一種語言還是兩種?李晶認為,在計算國內(nèi)少數(shù)民族譯本時,把朝文算為一種。而在計算《紅樓夢》在東方世界傳播時,把朝韓算為同一種語言來進行統(tǒng)計。除朝韓文外,亞洲語言中的譯文還有7種,以日文翻譯為多,此外還有越南文、泰文、緬甸文、阿拉伯文和馬來文。
在歐洲語言中,俄文版的《紅樓夢》是西方世界中第一個出現(xiàn)的全譯本?,F(xiàn)在能夠統(tǒng)計到、能夠見到書的分別是俄文、捷克文、斯洛伐克文、德文、西班牙文、法文和英文。其中,英文的全譯本3種,成書出版的是兩種,也就是比較有名的霍克思、閔福德合譯的“霍譯本”,以及我國翻譯家楊憲益和英國夫人戴乃迭合譯的“楊譯本”。
哪個語種的譯本最多呢?李晶表示,朝韓文和日文的全譯本差不多是最多的。日文的全譯本有松枝茂夫、伊藤漱平、飯冢郎和井波陵一翻譯的4種。
最早的《紅樓夢》外文全譯本是朝鮮文
全世界最早的《紅樓夢》外文全譯本是漢朝對照文,朝鮮樂善齋藏的一百二十回譯本。這個譯本大致在1884年前后完成。譯者是朝鮮的翻譯官李鐘泰等人。原書是120冊,現(xiàn)存的大概117冊線裝本。也就是說,朝鮮文的全譯本,比西方語言全譯本的出現(xiàn)早70余年。1958年在莫斯科出版的俄文版《紅樓夢》則是最早的西方語言全譯本,譯者是帕納秀克。
日本伊藤漱平則是修訂次數(shù)最多、投入最深的譯者。李晶介紹,伊藤漱平前后修訂和重譯大致有5次。2014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大中華文庫”,其中《紅樓夢》的中日對照本選擇的就是伊藤漱平的譯本。
李晶表示,如果不考慮全譯本的話,最早的英文翻譯版本開始的時間可以提前到1812年。當時的《紅樓夢》在公開出版物中,最早出現(xiàn)于中文教材《中文對話與單句》之中,正是這本教材讓當時需要來中國工作的一些外國人們陸續(xù)變成了最早一批的譯者和翻譯官。這本中文教材的編撰者是一名英國漢學家、翻譯家,傳教士馬禮遜。
翻譯《紅樓夢》和翻譯其他古典名著有什么不同呢?李晶認為,翻譯《紅樓夢》的譯者一生基本只針對這一套書,可以說他們自從愛上翻譯《紅樓夢》之后不做別的事情,用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話可以說是“至死方休”。每一名譯者都是到晚年翻譯不動為止,一直在修訂自己的譯文。
被視為最好的中國小說
法文版《紅樓夢》出版時,法國當時的《快報》周刊發(fā)表評論說:“全文譯出中國古典名著中最華美、最動人的這一巨著,無疑是1981年法國文學界的一件大事。”“現(xiàn)在出版這部著作的完整譯本,從而填補了長達兩個世紀的令人痛心的空白,就好像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塞萬提斯和莎士比亞?!崩罹аa充說,對于法文讀者來說,塞萬提斯和莎士比亞都是外國文學巨匠,他們把曹雪芹和塞萬提斯、莎士比亞相提并論,從中也可以看出《紅樓夢》和曹雪芹在當時法國讀者和研究者心中的地位。
1929年出版的、由哥倫比亞大學教授、華裔學者王際真翻譯的節(jié)譯本(對一本著作的每一節(jié)進行翻譯)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版本。這個版本是目前為止,能夠看到的普及程度最多的《紅樓夢》譯名。李晶表示,《紅樓夢》的翻譯介紹是中國文化對世界文化的貢獻。因為王際真的版本語言特別生動流暢,在英文世界流傳相當廣泛,到現(xiàn)在為止,依然有很多大學老師把它作為漢語教材使用。
李晶介紹,目前能夠看到的大英百科全書《紅樓夢》辭條,是把《紅樓夢》作為最好的中國小說和世界文學里最優(yōu)秀的小說來介紹的。在2010年出版的英譯版序言中,談到《紅樓夢》的文學地位,閔福德說:“這部作品一直為人一讀再讀,許多在中國公眾生活里舉足輕重的人物都曾醉心其中,甚至沉迷不已……《紅樓夢》自從問世以來,已經(jīng)在中國文化生活中占據(jù)了一個中心,并且一直是爭議重重的空間。閱讀《紅樓夢》幾乎成了一種民族性癖好?!边@些都可以看成是英文學術界對《紅樓夢》的評價。
有外國評論認為“寶玉是女人”
當然,并非所有外國譯者、翻譯者、研究者對《紅樓夢》評價都如此客觀。比如德國傳教士卡爾·古茲拉夫曾刊文說“寶玉是女人”。他將黛玉和寶玉混為一談,甚至把寶玉的性別都給弄錯了。
1980年前后,美國漢學家魏斐德在美國主流文化媒體《紐約書評》上發(fā)表一篇關于《紅樓夢》的長文——《紅樓天才》。魏斐德在文章中說:黛玉是“一位任性的、孤芳自賞的、才華橫溢的美人”。美國萊斯大學的網(wǎng)頁上提到林黛玉,評價她“有才華、漂亮、苗條、不太健康、多疑、愛嫉妒,是陰性的人物,是寶玉的‘女朋友”。紐約大學的網(wǎng)頁上有文章稱,林黛玉是“賈寶玉最親近的表妹,也是他鐘情的首要對象。她很瘦很病弱,但是美得超凡脫俗……她情感脆弱,容易嫉妒,不過卻是一位極有才華的詩人和音樂家”。
為什么說是音樂家?李晶表示,后四十回中有林妹妹撫琴的情節(jié),既然會彈古琴、懂琴譜,那么說她是音樂家也說得過去。
從這些例子中都可以看出,英文視野當中,林黛玉的形象雖然不像在中文世界里那么讓人傾心,但也比較客觀,與原著當中的身份、性格、外表和才華基本一致。(《新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