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落一時的蝴蝶

祁文斌

“也許，永遠當(dāng)一個會計就是我的命運，而文學(xué)純粹是在我頭上停落一時的蝴蝶，僅僅是用它們的非凡美麗來襯托我自己的荒謬可笑?！边@是費爾南多·佩索阿孱弱的內(nèi)心獨白和自我認知。然而，許多人想不到，這個常常躊躇于里斯本街頭的公司小職員，不經(jīng)意間竟成為20世紀文壇耀眼巨星中的一顆。

熱愛寫作的佩索阿，依托許許多多、千奇百怪的化名來表達自己各種各樣的聲音，讓真實的自身借著那些形形色色的化身隱匿。那些化身即“異名者”，多達72個。佩索阿還煞有介事地杜撰了那些異名者的身份和履歷，猶如確有其人，這種做法在世界文學(xué)史中絕無僅有。這個怪異的人生前僅僅出版過一本詩集，身后卻留下了不可勝數(shù)的文字珍寶，絢爛無比。

佩索阿樂于做一個每周只上兩天班的小職員，因為有充足的業(yè)余時間供他寫作。每次寫完后，對作品并不在意的佩索阿會把稿子隨手往大木柜子里一扔，于是，許多卓越的作品在他去世后才被發(fā)現(xiàn)。而佩索阿遺落世間的光芒，除了那些深刻的詩歌，還有他獨一無二的愛情。

佩索阿深愛著他的同事奧菲利婭，但意識到自己不能給對方幸福，無力擁有和承擔(dān)由此而來的婚姻時，便決然中止了那份感情，從此孑然一身。“我愛你，猶如愛落日和月色”……一生中，佩索阿只愛過奧菲利婭。佩索阿死后，奧菲利婭一直生活在回憶中，終身未嫁。

性格內(nèi)向、敏感，寡言少語，內(nèi)心充滿激情但不輕易表露的佩索阿47歲便去世了，像不曾來過這個世界一般，悄無聲息。他的一生中，抑郁與孤獨交織，寫作和愛情只是其間短暫的停歇，正如他的詩句所言：“他活著，就是拒絕/他愛著，卻不擁有?！彼f：“我的命運屬于另外的律法?！薄爱惷摺敝坏呐了拐J為，他的故事可以簡化為日常生活的非真實和虛構(gòu)的真實之間的一段旅途。“生活是一個嘆號和一個問號之間的猶豫/在疑問之后，則是一個永恒的句號?！被蛟S，這種表達更為形象。

1985年，佩索阿逝世50周年，葡萄牙舉行了隆重的遷葬儀式，將其遺骨移至熱羅尼姆修道院，與葡萄牙另一位偉大的詩人卡蒙斯安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