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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冠肺炎疫情危機下家庭抗逆力的應激過程研究

      2020-07-22 02:02:46同雪莉
      關鍵詞:危機新冠家庭

      同雪莉

      一、引言

      2019年年底開始傳播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疫情為中國武漢乃至全中國帶來了空前嚴重的公共衛(wèi)生危機。隨著武漢封城、全國各省一級響應,各級政府、組織、單位及個人的生活主旋律均圍繞疫情展開。全民動員的疫情防控在整個國家開始上演,為國家和人民生產(chǎn)生活帶來極為深刻的影響。這不僅考驗全國人民居家自救的定力,更是每個家庭在限制資源前提下應對謠言恐慌、管理家庭功能的實踐過程。

      面對公共疫情危機,需要社會多元主體共同參與應對。①王進:《我國突發(fā)環(huán)境事件應急管理中各參與主體的良性互動機制研究》,對外經(jīng)濟貿易大學碩士論文,2019年。近來有不少學者從宏觀方面對此次危機的認識與管控進行了諸多討論。有人認為這場疫情防控大考,折射出中國國家治理在全球化時代面臨的挑戰(zhàn);也有人分析造成疫情嚴峻形勢的原因在于,中國處于農業(yè)、工業(yè)與后工業(yè)三重社會形態(tài)的交疊時期,而現(xiàn)有治理體制機制、官員群體的思維能力及普通國民觀念均未趕上后工業(yè)化社會發(fā)展的現(xiàn)實要求,①強世功:《我們?yōu)楹尾桓页姓J,大疫背后的小農心態(tài)?》,https://www.toutiao.com/i6793176730963 018243/?tt_from=weixin&utm_campaign=client_share&wxshare_count=6&from=timeline×tamp=1581729698&app=news_article&utm _ source = weixin&isappinstalled = 0&utm _ medium = toutiao _ android&req _ id =20200215092138010015045138127AD5C0&group_id=6793176730963018243&pbid=6744197799451313678,2020年2月14日。因此指出必須意識到我國所處全球化時代的各種風險和解決國家治理問題的緊迫性,以為應對不確定的未來做好心理準備和可行預案;也有人從疫情應對角度提出對疫情的傷害要有充分預判,建議國家管控中實行分層次緊急管制,對關鍵疫區(qū)實施特級戰(zhàn)時軍援模式,并在抗擊疫情中要與時間賽跑,探索全新的“政、商、軍、警、民”聯(lián)動的國家應急救援體制;也有學者在各平臺或訪談中撰文指責本次危機應對預警不力,國家治理能力不足,政府對災情預判過于保守等等。然而現(xiàn)實情況是,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fā)時間和應對策略導致整個疫情防控中家庭非常自然地成為防控組織的基本單位。為了防止疫情蔓延,各級單位、社區(qū)配合疫情防控開展門禁制度,對“四返”人員居家隔離,建議人們減少外出、居家隔離。當家庭成為幾乎所有社會成員的防疫單位,尤其在社會輿情中將個體的居家行為上升到公德層面,②閻云翔:《當代中國社會道德變革的軌跡》,《思想戰(zhàn)線》2019年第1期。意味著每個個體需要與家庭成員共同應對疫情風險,家庭組織與家庭功能成為個體能否順利應對疫情風險的重要因素。

      WHO指出重大傳染病防治需要在世衛(wèi)層面、國際層面、國家層面和個人層面分工協(xié)作,個人層面需要增強自我防護,及時就醫(yī)了解狀況,注重個人衛(wèi)生并遵循良好的食品衛(wèi)生習慣。③《關于2019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國際衛(wèi)生條例(2005)〉突發(fā)事件委員會第二次會議的聲明》,日內瓦,世界衛(wèi)生組織:2020年1月30日。WHO并未指出家庭在重大疫情防控之中應該如何作為,本次疫情的突發(fā)性與內生性的特點又使以往的社會危機應急研究難以為家庭提供應對參考。然而在中國的家文化背景下,在城市生活幾乎停擺的境況下,家庭仍需有所作為,甚至成為危機應對中凝聚力與引領力提升的基礎單位。那么在此次疫情壓力之下,如何組織家庭資源積極應對疫情威脅?在風險暴發(fā)期的家庭應激階段,家庭應激經(jīng)歷了怎樣的抗逆過程?怎樣的家庭抗逆過程會有利于公共危機下家庭的成功應對?這些便是本文想要探討的話題。

      二、文獻綜述

      (一)家庭抗逆力過程研究

      近年來抗逆力研究已越來越受到各個學科的矚目,心理學研究注重對促進個體抗逆力的優(yōu)秀特質進行探索,醫(yī)學研究注重對弱勢群體的抗逆力干預,而社會學的研究視角更為宏觀,他們將個體放置于其所在家庭、組織及其生態(tài)系統(tǒng)進行探索,因此也出現(xiàn)了家庭抗逆力、組織抗逆力等概念。最初的家庭研究只是強調個體抗逆過程中家庭的影響作用,如Henry對高抗逆力兒童特質進行總結時指出高抗逆力水平的兒童離不開家庭成員的支持和鼓勵,尤其母親的照顧④Tiet,Q.Q.,Bird,H.,&Davies,M.R.“Adverse Life Events and Resilience”.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Child and Adolescent Psychiatry,Vol.37,No.11,1998,pp.1191-1200.;后來受個體抗逆力的研究啟發(fā),學者們開始將家庭作為研究對象,不再關注家庭中某些單個的成員,而將家庭作為一個大于部分之和的整體,探討家庭關系、家庭資源、家庭凝聚力、家庭溝通等在家庭遭遇逆境威脅中的適應過程,包括家庭從受到傷害到家庭挑戰(zhàn)成功的整個轉換過程都已進入學者們的研究視野。

      研究對象從個體向家庭轉變的重要代表人物是McCubbin。他認為家庭對危機的認知評估、行為應對和策略選擇是危機中家庭抗逆功能的關鍵。⑤McCubbin,H.McCubbin,M.&Thompson,A.Resiliency in Families:The Role of Family Schema and Appraisal in Family Adaptation to Crisis.In T.H.Brubaker(Ed.),Family Relations:Challenges for the Future.Newbury Park CA:Sage Publications,1993,pp.153-177.McCubbin在界定家庭抗逆力的概念時指出,家庭在面對危機時有尋求恢復家庭功能的需求,且家庭具有保護自身從負面經(jīng)歷中康復的力量,家庭對壓力事件所賦予的意義能夠提升家庭凝聚力以增進成員之間的共同應對。Konger認為家庭抗逆力會隨著時間和事件發(fā)展而演變,其演變歷程受家庭內外部支持性資源的影響,而家庭內部凝聚力是家庭抗逆力的重要衡量指標。①Conger,R.&Conger K.Resilience in Midwestern families:Selected findings from the first decade of a prospective,longitudinal study.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Vol.64,2002,pp.361-373.Hawley則認為家庭抗逆力描述了家庭面對壓力下的良好適應和發(fā)展的路徑,在家庭危機發(fā)展的不同階段,韌性家庭的適應路徑往往更注重發(fā)揮其家庭功能。從不同學者對家庭抗逆力的描述可以看出,家庭抗逆力是一個動態(tài)發(fā)展的過程,其發(fā)展變化受家庭所面對的危機特征及家庭系統(tǒng)原有的功能等多種因素的影響,正如Walsh指出的,當壓力對家庭功能產(chǎn)生破壞性沖擊時,家庭成員及其系統(tǒng)本身都會受到影響,而家庭在面對破壞時的處理經(jīng)驗,能夠緩沖壓力并有效應對,促使家庭繼續(xù)前行,保護整個家庭的生存和福祉。②Walsh Froma:《家庭抗逆力》,朱眉華譯,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5頁。

      那么,家庭抗逆力究竟表現(xiàn)為怎樣的抗逆過程?在不同學者的共同努力下幾乎得到了一致結論:家庭抗逆力的發(fā)展過程與特定危機有關。③Keri Black,Marie Lobo.“A Conceptual Review of Family Resilience Factors”,Journal of Family Nursing,Vol.14,No.1,2008,pp.33-55.因此很多學者開始針對不同危機下的家庭抗逆力進行探索,如精神疾病家庭、艾滋病家庭、困境兒童家庭、殘疾家庭等等④Dvorsky M R,Langberg J M.“A Review of Factors that Promote Resilience in Youth with ADHD and ADHD Symptoms”,Clinical Child and Family Psychology Review,Vol.19,No.4,2016,pp.368-391.,困境危機多屬于長期慢性壓力類型。然而眾多研究中,家庭大多都經(jīng)歷了從“失衡”到“再次平衡”的過程,尤其在突發(fā)重大危機下(慢性危機往往由于危機發(fā)生的起點難以確定因此難以確定失衡的過程)。正如Patterson在其家庭調整或適應模型(FAAR)中所示,家庭在常規(guī)或極端壓力的應對中,特定的家庭需求與家庭功能在危機中的交互作用使家庭重新恢復到一定水平的家庭調整或適應。家庭需求受家庭所面臨壓力事件的影響,如家庭壓力、張力或日常困擾等;家庭功能包括家庭已有的資源(物質資源或社會心理資源)或應對行為,家庭功能被認為是家庭抗逆力的有效保護因素。⑤William R.Saltzman,Robert S.Pynoos,Patricia Lester,etc.“Enhancing Family Resilience Through Family Narrative Co-construction”,Clinical Child&Family Psychology Review,Vol.16,No.3,2013,pp.294-310.家庭意義是家庭需求與家庭功能的平衡點,用來調節(jié)家庭需求與家庭功能二者之間的張力。⑥Patterson,J.M..“Integrating family resilience and family stress theory”,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Vol.64,2002,pp.349-360.家庭意義的調節(jié)功能包括三個水平:(1)情境意義,是指家庭對當前需求的評估及與家庭能力和匹配程度比較;(2)家庭認同,是家庭共有的信念,以及他們如何將自己視為一個整體;(3)家庭世界觀,是一個家庭如何看待自己及與家庭外部系統(tǒng)的關系。在不斷調整的過程中,家庭每天都以其現(xiàn)有功能應對需求和壓力。然而,當家庭需求遠遠超出家庭功能時,家庭就會出現(xiàn)危機。隨之而來的混亂和系統(tǒng)性的困境可能是家庭的決定性實踐,往往需要家庭對其結構和功能做出重大調整⑦J.M.Patterson,“Understanding family resilience”,Journal of Clinical Psychology,Vol.58,No.3,2002,pp.233-246.(圖1),由此可見,家庭功能在家庭抗逆過程中的重要貢獻。早在1996年Ooms就指出當代社會家庭主要表現(xiàn)為兩項基本功能:經(jīng)濟支持和保護易受傷害的成員。⑧Ooms,T.,Where is the family in comprehensive community initiatives for children and families?Paper presented at the Aspen Roundtable on Comprehensive Community Initiatives for Children and Families,Aspen,CO.1996.當然,經(jīng)濟支持往往決定了家庭中可獲得資源的質量與數(shù)量,而家庭對易受傷害成員的保護則體現(xiàn)了家庭的照顧職能,能夠有效地使家庭成員遠離風險或困境的威脅,這也是家庭抗逆力研究中一個重要的關注點。

      圖1 家庭調整與適應模型

      在很多文獻中家庭調整的結果與家庭抗逆力的結果并不區(qū)分,即認為家庭調整的結果包括了家庭對風險危機的成功應對或家庭功能的良好發(fā)展。⑨Cowan P.A.,Cowan C.P.&Schultz M.S.,Thinking about risk and resilience in families.In Stress,Coping,and Resiliency in Children and Families,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New Jersey,1996,pp.1-38.也有學者將適應能力、面對危機的積極態(tài)度、自尊水平和壓力管理能力等基于家庭成員個體的應對功能作為家庭調整的結果。①Woodgate R.L.,“Conceptual understanding of resilience in the adolescent with cancer:Part I”,Journal of Pediatric Oncology Nursing,Vol.16,1999,pp.35-43.然而從家庭抗逆力的動態(tài)過程來看,家庭調整過程是在家庭面對危機時由最初的“失衡”邁向“再平衡”的過程,此過程并不意味著家庭抗逆過程的結束,也即家庭的良好適應或應對。從結果論的角度來看,家庭在逆境壓力下可能表現(xiàn)為良好的調整、失調和危機三種狀態(tài),②McCubbin H.I.&McCubbin M.A.“Typologies of resilient families:emerging roles of social class and ethnicity”,Family Relations,Vol.37,1988,pp.247-254.或者如Richardson在其抗逆力破壞重整模型中的四層次劃分:抗逆重組、恢復性重組、喪失性重組及功能失調性重組。③田國秀等:《當代西方五種抗逆力模型比較研究》,《華東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4期。然而從Patterson家庭調整的微觀過程來看,家庭可能主要表現(xiàn)為減少逆境帶來的消極連鎖反應、減少消極情緒、活躍的社會關系和生活渴望。④Kim H.S.“Concept development of resilience”,Journal of Korean Academy of Nursing,Vol.28,1998,pp.403-413.

      (二)應激過程相關研究

      應激一詞最初由英語“stress”翻譯而來,是由拉丁語“stringere”派生,指“費力地抽取”,被引申為“逆境”或“困苦”,后來被引入其他學科,也便有了豐富的內涵。如醫(yī)學領域中Hans Selye認為是有機體對刺激的生物性反應,也稱一般適應綜合征;心理學中Lazarus認為應激是個體環(huán)境或內部需要超出其社會系統(tǒng)或機體組織的適應能力;Beehr認為應激使人產(chǎn)生特殊的生理或心理需要,并由此引發(fā)異常的或出乎意料的反應。⑤Beehr T A,Franz T M.,“The current debate about the meaning of job stress”,Journal of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Management,Vol.5,No.2,1987,pp.5-18.可見在不同領域應激含義均有不同?,F(xiàn)代應激理論認為,應激是個體面臨感知到的環(huán)境變化,對其威脅或挑戰(zhàn)做出的適應與應對過程。由此可見,應激是一個過程,是人與環(huán)境互動的結果。應激反應是由應激源引發(fā)的生理、心理、認知及行為上的改變,是個體在威脅應對過程中呈現(xiàn)的狀態(tài)。①Coyne J C,Downey G.“Social factors and psychopathology:Stress,social support,and coping processes”,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Vol.42,No.1,1991,pp.401-425.關于應激研究主要包括作為一種應對方式的應激研究,主要討論應激反應的中介效應及與其他心理社會變量的影響關系,②余欣欣、鄭雪:《離異家庭初中生應激生活事件、社會支持、應對方式與心理健康的結構模型研究》,《中國特殊教育》2007年第9期。對應激反應的影響研究主要在生物學和心理學領域,③陳禹、車先偉、關麗麗等:《急性心理性應激對自我參照記憶的影響》,《心理發(fā)展與教育》2016年第1期。而關于應激過程的研究主要表現(xiàn)在生物學領域的探索。④蔡行?。骸秏iR-212在應激過程HPA軸活性變化中的調控作用探討》,第二軍醫(yī)大學博士論文,2017年。抗逆力研究中主要涉及對特定群體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的關注,⑤Greene T,Itzhaky L,Bronstein I,et al.,“Psychopathology,Risk,and Resilience Under Exposure to Continuous Traumatic Stress:A Systematic Review of Studies Among Adults Living in Southern Israel”,Traumatology,Vol.24,No.2,2017,pp.83-103.以及存在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群體的社會照顧服務研究,⑥Taylor,Laura K,Merrilees,Christine E,Cairns,Ed,etc.,“Risk and resilience:The moderating role of social coping for maternal mental health in a setting of political conflict”,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logy Journal International De Psychologie,Vol.48,No.4,2013,pp.591-603.然而家庭在危機暴發(fā)中的應激過程卻鮮有關注。

      當家庭被作為一個研究對象,探索家庭在威脅性應激源的影響下如何反應,其應激過程的研究能夠提供危機暴發(fā)中家庭幫助的有效策略,免于家庭陷入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的慢性過程。本文對家庭抗逆力的應激過程探討中,將家庭調整的結果作為家庭在危機暴發(fā)中的應激結果,重心則在于探索從家庭識別到危機來臨到家庭調整結束的再平衡這一過程。從理論上講,在新冠肺炎疫情危機下,家庭要完成疫情傳播的壓力應對和家庭內部成員的照顧保護職能,必然需要經(jīng)歷危機下的家庭調整過程,此過程的發(fā)生受疫情本身的發(fā)展而啟動,并在家庭基本需求與功能之間進行平衡,平衡的效果受家庭意義的調節(jié)作用,而家庭意義又與家庭結構、家庭認同感或凝聚力等有關。那么,在新冠肺炎危機暴發(fā)的重大壓力下,家庭如何完成其應激調整過程?家庭意義在調整過程中具有怎樣的功能?面對類似新冠肺炎的重大危機壓力時,對家庭怎樣的保護支持有助于家庭更好地調整?這些問題仍需要在實證分析中進行回答。

      三、對象與方法

      本文研究對象為家庭,旨在探討在重大危機的暴發(fā)過程中,家庭是如何完成從家庭功能的緊急啟動到穩(wěn)定應對的適應過程。受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特定限制,對家庭抗逆力過程的調查在網(wǎng)絡進行,由研究者根據(jù)樣本易得性原則對5個家庭進行訪談,并利用微信問卷星對疫情期間家庭需求內容及其緊迫性進行調查,形成本文研究資料來源。

      表1 訪談對象基本情況

      四、家庭抗逆力的應激啟動過程

      家庭應激過程始于危機的來臨。當新冠肺炎疫情暴發(fā)之后,能被家庭認知與識別意味著家庭應激過程的開始。家庭對新冠肺炎疫情危機的認知識別是信息沖擊中家庭對危機風險評估的結果,而家庭應激的開始往往以特定的心理與行為特征表現(xiàn)出來。

      (一)信息沖擊的結果

      新冠肺炎疫情危機進入眾多家庭的認知視野大約始于武漢封城的消息。“自今日(2020年1月23日)10時起,武漢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無特殊原因,市民不要離開武漢?!彪m說是鐘南山院士從醫(yī)學角度對疫情傳播的防控建議,然而當作政令執(zhí)行的短短數(shù)語,對人們的沖擊卻不可估量,畢竟新中國成立以來鮮有(2014甘肅省曾因鼠疫有過局部9日封城決定)的封城消息使任何人都無法小覷,且武漢本是九省通衢、高鐵吞吐量居全國前五的城市。在外界看來,封城措施是阻斷疫情傳播、遏制疫情擴散的重要決定,包括世衛(wèi)組織干事譚德賽在內,多位專家學者認為此舉將有效降低蔓延概率,是“非常恰當且重要”的,然而它對于習慣了現(xiàn)代生活節(jié)奏的人們意味著什么,每個人都開始有了切身體會。緊接著全國范圍對身邊“武漢人”的排查摸底更給了人們想象的空間。這種類似戰(zhàn)時狀態(tài)的危機響應,使每個人都開始了對現(xiàn)實情境的分析與揣度,對疫情的恐懼在武漢甚至全國開始蔓延,疫情之下的應激過程即刻啟動。

      若說封城消息的家庭應激啟動效應尚不足夠,畢竟我國還有半數(shù)以上的人生活在廣大農村,距離武漢尤其遙遠,他們對于武漢封城的疫情危機尚覺遙遠的話,那么接踵而至的謠言四起和全國一級響應管控便已無法讓這些家庭置身事外。針對新冠肺炎病毒相關謠言可謂五花八門,而與病毒種類、傳播途徑、有效藥物以及與口罩相關的謠言最為令人矚目,畢竟這些內容事關每個家庭的健康保護策略。謠言之所以能夠興起并被傳播,是因為謠言與相信謠言之人的已有信念相吻合,并且能夠被這些人所接受。謠言一般通過兩個部分重疊的過程進行傳播:社會流瀑和群體極化。社會流瀑現(xiàn)象促使人們傾向于相信他人的所信和所為,而群體極化則是對謠言信息的堅信不疑。兩種謠言傳播過程都源于人們對新冠肺炎信息的無知,畢竟對于廣大群眾來說缺乏相關醫(yī)學專業(yè)知識評估依據(jù)。另外,全國響應的重大公共衛(wèi)生事件一級管控使各單位、部門、組織、群體開始了嚴格消毒和門禁制度已深刻影響了每個家庭的日常生活,在如此強度的信息沖擊之下,家庭在危機抗逆中的應激啟動全面發(fā)生。

      (二)風險評估的結果

      認知心理學理論認為,個體對事件本身的評估影響了對事件的反應方式。面對新冠病毒傳播風險,家庭對傳播過程的認知和對自我威脅的評估影響了家庭抗逆力的應激反應。影響家庭認知的兩種模式來自對病毒傳播物理距離和人際距離兩類威脅的評估結果。

      1.物理距離威脅評估。根據(jù)多亞爾和高夫的人類需要理論,外部風險對自我最大的威脅來自對健康與自主兩個基本需要的威脅。①萊恩·多亞爾、伊恩·高夫:《人的需要理論》,商務印書館2008年版,第78頁。新冠病毒的威脅直接影響人們的身體健康,而在防疫過程中個體的自主也已受到嚴格限制。風險對自我威脅的距離評估或許是難以衡量的,但從訪談中可以發(fā)現(xiàn),當居住小區(qū)尚未出現(xiàn)確診病例時,還可以下樓走走,通通風,可當確診病例就在樓下時,上述的動作便成了危險行為。那么這個距離究竟在一個小區(qū)內部,還是在樓上樓下的距離,尚不得而知,只能說在自我的日常活動范圍之內如果沒有疫情威脅尚可認為相對安全。當然這樣的說法也有不確切之處,當病毒氣溶膠的傳播路徑在網(wǎng)絡被公布于眾的時候,人們開始猜測氣溶膠的活動范圍。另外,距離威脅的評估隨疫情擴散而不斷發(fā)展。在疫情擴散初期,武漢市民仍在懷疑疫情傳播“人傳人”的說法是否是謠言,從封城開始這種說法變得確信,但全國人民在高喊“武漢加油”的時候又有多少人覺得此事與自己關系密切?隨著疫情傳播,當小區(qū)門禁讓太多人感覺到基本生活的不便時,人們的想法已經(jīng)全然發(fā)生改變,“全民戰(zhàn)役”“人民戰(zhàn)爭”的呼聲也開始響起。

      2.人際距離威脅的評估。風險評估中的一個指標為風險威脅的物理距離的話,另一個評估指標則是風險威脅的人際距離。人際距離可以表現(xiàn)為關系距離或心理距離。當疫情發(fā)生的關系距離或心理距離足夠接近時,家庭應激啟動也悄然發(fā)生。這些情形限于疫情是發(fā)生在“有人”還是“自己人”的前提下?!坝腥恕蓖憩F(xiàn)為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單位、社會交往中沒有打過任何交道的、跟個體及其生活圈子完全沒有關系的“圈外人”,而一旦這些“有人”變成自己認識的、知道的甚至熟悉的人,那么不論物理距離究竟有多遠,應激過程也已然發(fā)生。

      那么“夠近的關系距離”究竟是多遠?當問及“假如以你為中心,你熟悉的能叫上名字甚至知道對方在哪里做什么的人都稱作你的熟人,如果你的熟人中有一人感染了新冠肺炎并被確診,你會害怕你自己也被傳染嗎?”當問題改變?yōu)椤叭绻愕氖烊说氖烊酥杏幸蝗烁腥玖诵鹿诜窝?你會擔心自己也會被傳染嗎?”在第一個問題的回答中有五分之一人選擇“是”,而在第二個問題的回答中卻有64%。雖說這樣的擔心范圍也因個體的人格特征存在差異,但總體來說,熟人圈或許就是我們最接近的預警范圍,是風險威脅的最后一道高墻。

      (三)應激啟動的特征

      家庭抗逆過程的應激階段總是伴隨著一系列的個體心理和行為反應,這些反應以應對或削弱的方式繼續(xù)著家庭抗逆力的應激過程。

      1.心理特征。研究發(fā)現(xiàn),人的心理應激過程伴隨一系列的情緒反應,而應激使人的情緒向兩個相反方向發(fā)展:高漲或低落。情緒高漲時心情激動興奮,或暴躁易怒,或恐懼怨恨,并不分場合地表現(xiàn)自我;情緒低落時表情冷淡,或抑郁消沉,或沮喪憂郁,甚至絕望。①姚雨佳、宣雨陽、齊常輝等:《自動化情緒調節(jié)策略對特質焦慮大學生應激反應的影響》,《心理科學》2019年第1期。在新冠肺炎疫情籠罩下的家庭應激期,最常見的情緒表達便是“恐慌”,如有些人在居家無奈時表現(xiàn)出焦慮與敏感?!耙环矫娌煌5厮⑿畔?越刷越喪,一方面停下來很焦慮……想轉移注意力干點別的,又完全靜不下心……”,心理反應過分敏感,“晚上一聽到家人咳嗽就驚醒,再也睡不著”。心理應激的另一個表現(xiàn)就是缺乏與自我的聯(lián)結,將情緒對象全部朝向外部,不能對自我心理需求進行響應。當然這是一場全民泛化的心理過程,人們從起初的吃驚到恐慌,從對疫情發(fā)展的關注到對各行業(yè)清冷的感觸,從遠處的憂國憂民到眼前的口罩難求。對外郁悶自己無法為國家做出貢獻,責怪自己不夠優(yōu)秀有力;對內郁悶自我每天的負面情緒和與家人關系的不良,從而陷入矛盾大、脾氣大的境地而無所適從。

      2.行為特征。個體進入應激反應的行為表現(xiàn)主要有攻擊性行為、抑制或逃避行為、應激性強迫行為。新冠肺炎危機下的應激行為多表現(xiàn)為強迫性行為,如每天不停地看數(shù)據(jù),不停地刷手機,且行為表現(xiàn)多無目的,但又無法停下來。另外,危機下的行為與情緒反應交織,且目標性行為質量低下。正如網(wǎng)友們表達最多的“每天在家就是刷手機,停不下來”“不知道該做什么,轉來轉去”“無法靜心做任何事情”。

      危機下情緒行為的社會傳染為家庭應激帶來新的挑戰(zhàn)。社會傳染是指他人通過思想、情感和行為影響我們的生活方式。一般來說,人們都很容易受到環(huán)境中一些無意識誘因的影響。依據(jù)克拉韋茨的分析,傳染的原因來自人們的大腦,大腦在環(huán)境中無意識地挑選線索,而這種線索可能就是社會傳染的模因。②李·丹尼爾·克拉韋茨:《奇特的傳染:群體情緒是如何控制我們的》,中信出版集團2019年版,第141頁。模因如某種核心思想,能在人們大腦中繁殖,使大腦成為傳播思想的載體,且這種傳染完全無意識。途徑則包括面對面的溝通和網(wǎng)絡交流等人際傳播,使人們在無意識中受影響,當然這種傳染包括了正能量傳染也包括了負能量的傳播。

      總之,當危機下的家庭應激過程啟動,家庭中所有成員都因此而受到影響,其影響以特定的情緒和行為表現(xiàn)出來,且多具有行為質量低下、無目的,情緒容易失控、多敏感的特征。

      五、家庭應激中的抗逆力過程

      在風險危機的沖擊下,家庭原有的平衡狀態(tài)被打破,家庭成員需要重新整合資源以應對風險帶來的威脅,將家庭功能控制在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水平。家庭功能的穩(wěn)定發(fā)展需要以其家庭成員的基本需要滿足為基礎,也就是多亞爾和高夫所稱的健康與自主需要的基本滿足。

      (一)成員基本需要的滿足

      家庭為成員提供了特定時期基本生活需要的滿足。當新冠肺炎疫情成為每個家庭的風險危機時,平常根本無法覺察的基本生活需要在疫情控制的特殊時期都成了問題。為了減少人員流動帶來的病毒傳染,每個家庭都自覺減少外出,盡量避免去超市等空間封閉人員復雜的場所。成員的自我隔離需要其基本生活物資在家庭內部滿足,因此已經(jīng)步入現(xiàn)代的家庭生活模式開始了對傳統(tǒng)家庭功能的回歸,許多原本市場化的家庭需求開始由家庭內部提供。當家庭無法滿足上述基本生活需要時,家庭內部容易產(chǎn)生焦慮等不良情緒,如患有骨折的L家庭中有老人孩子,但生活基本需求只能去3千米之外的超市購買,因自己的特殊病痛根本無法幫助家庭滿足日常需求,只能求助于鄰近好友的幫忙。生活物資的豐富性自然下降為“有什么就吃什么了,這個時候還敢講究?”

      特定時期家庭為成員提供了安全感與歸屬感的需要滿足。安全感是指個體渴望獲得穩(wěn)定安全的心理需求,是個體對自身風險危機的預判,以及危機應對時表現(xiàn)的可控感和確定感。歸屬感是個體與所屬群體之間的內在聯(lián)系,是對群體從屬關系的認同和維系,是個體對“根”的認同。家庭對個體安全感和歸屬感的培養(yǎng)自嬰兒期開始,表現(xiàn)為對兒童需要的及時滿足,以使兒童產(chǎn)生對家庭關系和環(huán)境的信賴。有研究顯示,缺乏歸屬感的個體在從事工作任務中缺乏激情與責任心,生活范圍狹窄,缺乏業(yè)余愛好。①哈戰(zhàn)榮、陳雅麗、王哲:《當前高校學生學校歸屬感現(xiàn)狀調查及提升途徑探究》,《思想理論教育導刊》2019年第5期。因此安全感和歸屬感是家庭對成員保護的基本功能,也是家庭存在的基本意義所在。②Mette Halskov Hansen and Cuiming Pang,“Me and my family:Perceptions of individual and collective among young rural Chinese”,European Journal of East Asian Studies,Vol.7,No.1,2008,pp.75-99.疫情時期家庭成員之間的親密關系及對成員基本需要的滿足能夠有效保障成員安全感的獲得,而來自家庭的歸屬感能夠為個體提供自己是誰的確定感。如當問及F家庭從外地返回之后就被隔離14天是否因此后悔返回時,稱“還是回到自己家里感覺踏實”,“至少是在家里,還是心理安穩(wěn)很多”。

      (二)成員特定需要的滿足

      成員特定需要主要體現(xiàn)為新冠肺炎疫情危機應對中產(chǎn)生的需要滿足,主要表現(xiàn)為對疫情應對的物質需要和疫情防控中人際距離的需要兩個方面。

      1.應對疫情的基本物質需要提供。一類是對成員基本防護物資的提供。受危機本身傳播特點的影響,新冠病毒傳播危機中最為稀缺的應對資源主要為口罩、消毒液、酒精、日常藥品及日常生活用品的需要滿足。在本次調查中,“缺醫(yī)少糧”幾乎是眾多家庭面臨的共同難題。疫情發(fā)展使廣大公眾對口罩、消毒液等物品的需要幾乎無法從市場獲得,原始家庭中的資源積累開始派上了用場。就調查發(fā)現(xiàn),多數(shù)家庭的口罩來自霧霾環(huán)境時家內物品存儲,也有部分家庭利用原有社會關系從市場獲得少量口罩及消毒物品。另外一類的基本物質需求則表現(xiàn)為疫情防控中生活用品的購置困難,本次訪談的5個家庭均表達了此類困境,而問卷調查中也有很多家庭認為以往的市場配置模式失能導致“很不方便”,也有約37%的對象認為“不太影響”。物質資源的可獲得性受所在地區(qū)疫情嚴重程度的影響,而重點疫區(qū)的生活物資對當?shù)丶彝撜f是大問題。當然生活用品的緊缺可能只是降低了人們的生活水準,而面臨極速蔓延的疫情,整個城市的醫(yī)療資源匱乏則可能是致命的,這也是疫情初期引發(fā)恐慌的主要原因。

      2.疫情防控中人際距離的需要滿足。人際距離的需要是新冠肺炎疫情中人們基于健康需要的一項特殊需求。為了控制疫情傳播,人們需要保持彼此之間相對安全的距離。新冠肺炎傳播的高風險性(尤其在疫情暴發(fā)期)增加了人們內在的不安全和不確定感,使得他們在必要的交往過程中也力求做好防護,且盡量避免人際交往。在中國這種差序格局組成的人際關系網(wǎng)絡交互中,對人際距離的要求曾給人們帶來短暫的內心沖突,“大過年的不去看望老人怎么都覺得心里過不去,所以就想偷偷過去看看”,“開始有點不好意思,后來想想其實對大家都好,也就接受了”。而L也告訴我們,家里的老人因為發(fā)熱需要在樓下的另外一個房間隔離時,她起初情緒非常不好,覺得是要被家人遺棄,后來這種情況多了,加之自己也慢慢理解了這種做法,情緒才好起來。所以說,安全距離的特定需要與傳統(tǒng)文化中家庭“整體感”需求之間的張力,是疫情初期心理沖突的主要來源,家庭需要在特定環(huán)境下做好成員的理性說服與心理應對,是家庭抗逆應激過程的一項基本功能。

      人際距離的特殊需要衍生出群體間的社會排斥與污名現(xiàn)象。隨著武漢封城和對武漢人員的流向排查,一時間全國其他地區(qū)的人們開始了無意識中對“武漢人”和“湖北人”的社會排斥,同時一些群體被另外一些群體標簽化。如H先生稱來自湖北來的女兒女婿回家過年,村干部帶著醫(yī)生來測量體溫繼而要求采取兩周隔離觀察,且來通知的工作人員除了村干部和醫(yī)生之外,還有派出所人員,這種警方力量的參與讓人驚訝的同時甚至有種“犯錯”之感,而門口警車的停留也更加深了周圍人群的恐懼和猜疑。不論是人際之間的彼此隔離、疏遠、防御或是群體之間的大規(guī)模排斥、標簽化及其之后的“責備受害者”的言行,其背后都是內心恐懼外化的結果,回歸理性的人們都明白被排斥的群體本身也是疫情風險中的受害者。因此對于有隔離需要的家庭來說,家庭還需承擔社會排斥帶來的壓力,以幫助成員順利應對外部壓力。

      (三)成員抗逆活動的維持

      家庭抗逆力應激過程的另一項功能就是對成員抗逆活動的維持,主要通過家庭內部資源共享和促進成員情緒穩(wěn)定兩種途徑完成。

      1.家庭共享資源以共同應對危機。家庭應激過程中,單個個體成員的特殊需求通常會被置于相對次要的位置,家庭需要作為一個整體面對疫情危機帶來的威脅。當家庭共同危機突然來臨,家庭中歸屬單個個體的資源會主動被用于整個家庭的需要滿足,甚至包括家庭權力在特定條件下也要根據(jù)家庭需要進行讓渡。家庭在外部壓力下形成暫時資源共享、共同應對的團結局面,家庭原有的關系障礙、困境及家庭溝通中的問題也在危機面前暫時被擱置。家庭資源的共享包括家庭關系資源、物質資源、信息資源等的共享,并使家庭凝聚為一個有力的整體以應對外部風險的威脅。正如Myron Cohen曾提出的,中國家庭會根據(jù)其實際需要以組合家庭功能,形成風險中更具靈活性的家庭結構形式。

      2.調整危機認知以促進成員情緒穩(wěn)定。外部風險的沖擊下家庭應激過程的重要困難在于家庭恐慌的出現(xiàn)。當家庭中一個或多個成員對于疫情危機的認識超出其主觀認知的應對能力時,家庭容易陷入無法應對的失能或恐慌狀態(tài),恐慌的出現(xiàn)不利于家庭功能的發(fā)揮和恢復,不利于疫情危機中的共同應對。在恐慌心態(tài)的驅使下,家庭可能為了解除恐慌而向外求助,但求助失能時則容易陷入家庭整體的失調。家庭內部的情感關愛是解除成員恐慌、提供安全歸屬的重要途徑,①Bidwell,Julie T.and Lyons,Karen S.,“Caregiver Well-being and Patient Outcomes in Heart Failure:A Metaanalysis”,Journal of Cardiovascular Nursing,Vol.32,No.4.2017,p.372.因此家庭應激過程中,有抗逆力的家庭會在恐慌出現(xiàn)時或出現(xiàn)之前調整家庭的危機認知,調動家庭應對資源,使家庭免于陷入恐慌危機。如L在談到與父母共同生活時就提到,“很久沒有相處過這么長時間,這次才真正能安安靜靜地體會他們的照顧,教他們每天怎么消毒……”,“說服爸媽戴口罩”也成了年輕人在疫情中的一個考驗,所以說,病毒危機的威脅促進了家庭的結構性團結和功能性團結,家庭親密性的增加導致更多的溝通、理解和情緒的分享在家庭內部發(fā)生,①Charles Stafford,Separation and reunion in modern China.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危機吸引了家庭成員的關注,讓家庭內部成員聚集在一起,激勵家庭所有成年人面向共同奮斗目標即應對家庭外在威脅。

      六、家庭應激中的抗逆力促進

      研究得出了與風險暴露水平有關的兩個重要調節(jié)變量:基本生活物資的可及性與成員心理恐慌水平。兩個因素的適當調節(jié)能夠有效促使家庭在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家庭應激過程,以使家庭進入穩(wěn)定應對而非失能狀態(tài)。因此針對家庭應激中的抗逆力促進可注重從家庭為單位的資源提供及促進家庭信念的心理援助兩個途徑進行干預。

      (一)家庭為單位的資源提供

      古典經(jīng)濟學理論中,亞當·斯密將市場比作“看不見的手”用來調節(jié)引領資源配置,然而當市場的資源配置能力受限或失效時,政府應該彌補市場配置中的不足。當居家隔離成為社會風險應對中的基本要求時,市場的資源配置功能同樣因為需要減少人員的流動而陷入低效甚至失能狀態(tài)。此時危機情境中的家庭物質資源需要其他力量的彌補以滿足廣大家庭的基本需要。在新冠肺炎疫情危機中,某些城市物質資源配置主要依賴大型超市的提供,然而因為供需差異導致?lián)屬彑岢?使部分家庭基本生活資源無法滿足(如L家庭)。在大多疫情危機相對較弱的城市中,則開展了各類市場資源配置的補充形式,如單位定期采購供應,雖說物品豐富性受到很大限制,但居民基本生活得到相應保障,使居家隔離的廣大群眾無需因為生活物資配備而暴露于更大風險之中。因此在疫情環(huán)境下,以家庭為服務對象,使用物流或其他市場配置的補充形式滿足居民基本生活所需,有利于疫情傳播的防控和居民心理恐慌的控制。

      (二)促進家庭信念的心理援助

      新冠肺炎危機讓人們確信一個事實:我們已經(jīng)置身于風險社會,不論是客觀風險和隱患的增加還是主觀上對風險的認識不足或應對能力欠缺,都加劇了當前社會的不確定性,而這種不確定性使人們的無力感在疫情等重大危機面前更加凸顯。與此同時,社會發(fā)展仍不斷加速,不論交通運輸、移動通訊等物質技術的發(fā)展還是人們生活節(jié)奏、時間感受等主觀生活狀態(tài),都使人們處于一種“匆匆”的狀態(tài)。在這種匆忙狀態(tài)中人們似乎越來越盲目,這種盲目與無助的疊加則加劇了社會流動性,包括恐慌的流動。居家隔離在防止病毒擴散蔓延的同時也容易導致家庭整體的患病傳染,因此也成為一些家庭恐慌的來源。H先生提到,“就怕有人發(fā)燒,看到手機上傳的說一個人感染導致全家人都生病,就怕得睡不著覺”??梢?信息社會的來臨使得信息傳播更快速便捷,同樣也使恐慌的流動更為迅速。此時家庭在危機之中若能冷靜應對,用穩(wěn)定的情緒和規(guī)律的日常生活促進健康恢復,在條件允許時獲得醫(yī)療資源,比起整個家庭的恐慌造成成員的慌張應對要更有功能。因此疫情中的心理恐慌可能是家庭應激階段抗逆力的重要調節(jié)因素,影響家庭對疾病的認知和策略的選擇。

      新冠肺炎疫情中的心理援助需要以家庭為單位,依據(jù)系統(tǒng)式家庭治療理念,將家庭作為一個應對整體進行干預,幫助家庭在建立良好關系基礎上理性應對疫情危機。如使家庭放棄在疫情中出現(xiàn)的“應該”和“但是”等內在心理不協(xié)調信念,避免將家庭能量消耗在與自我爭斗和批判的過程中,促進家庭將關注目標放在現(xiàn)實力量并啟動智慧,為家庭更好的選擇而努力。另外,家庭為單位的心理援助可幫助家庭成員調整關注點,為自我對抗松綁,允許人們偶爾的沮喪、憤怒甚至自我攻擊,讓情緒流動而不加批判,調整內在能量的投注方向,以穩(wěn)定積極的家庭信念應對疫情危機。

      圖2 家庭抗逆力的應激過程

      七、結語

      家庭抗逆力的應激過程是在高風險的危機暴發(fā)過程中被動發(fā)生的。當家庭面對新冠肺炎疫情這樣的嚴重公共危機時,家庭經(jīng)歷了家庭應激的啟動過程和抗逆過程,以促進家庭重新發(fā)展至抗逆力的穩(wěn)定階段(如圖2)。家庭應激的啟動過程是外部信息沖擊和內部主觀評估的結果,應激過程的啟動伴隨著家庭及其成員的一系列心理及行為反應。家庭抗逆力的應激過程主要完成對家庭成員基本需要和特定需要的滿足,并促使成員維持適當?shù)目鼓媪顒铀健a槍彝ぶ械目鼓媪Υ龠M可通過以家庭為單位的資源提供和促進家庭信念的心理援助兩種途徑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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