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匡超人的乖覺性格與功利精神

摘 ?要：《儒林外史》中大小人物眾多，最可見變化者便是匡超人，外在世俗與內(nèi)在精神相向而行的變化歷程生動展現(xiàn)出一個典型的俗人形象。這悲劇性的轉(zhuǎn)變是丑惡社會與功利個體的天合之作，其中匡超人的乖覺性格起到了極為明顯的作用。綜合匡超人的人物塑造，分析其乖覺性格和作用，可以挖掘心理層面功利主義的精神內(nèi)涵。

關(guān)鍵詞：匡超人;乖覺;功利

作者簡介：周家豪（1999-），男，漢族，河北省邢臺人，漢語言文學專業(yè)三年級。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18-0-01

魯迅先生說《儒林外史》“機鋒所向，尤在士林”吳敬梓塑造人物入木三分，展現(xiàn)藝術(shù)表現(xiàn)力，又能挖掘其內(nèi)在精神質(zhì)地?？锍藦泥l(xiāng)野赤貧之人到衣冠楚楚之輩，在世俗意義上是典型的寒門貴子。從孝愛善悌的好少年到偽妄無恥的真小人，在精神世界里一墮再墮，為人不齒。這巨大變化中，他的“乖覺”性格極為凸顯，內(nèi)心則被功利主義逐漸吞噬，以至偽妄無恥。

1、乖覺的性格助其良多

乖覺是個褒義詞，形容聰明伶俐。第十五回“葬神仙馬秀才送喪，思父母匡童生盡孝”中，馬二先生與之初遇，短短幾句話便覺其“精神”“乖覺”，生出關(guān)心憐憫之意。帶他到住處諄諄教誨、送錢送衣服。此時馬二作為選家也已在杭州城中頗有名氣，更有“方巾”在身。超人年方二十二，以拆字為生。但看馬二如此一番作為，這“匡超人接了衣裳、銀子，兩淚交流，道：‘蒙先生這般相愛，我匡迥何以為報！意欲拜為盟兄，將來諸事還要照顧?！笔苋硕骰荻袆恿鳒I，我們無法判定人家就是虛偽，但這后面四句話卻足可見其心術(shù)功力，看馬二老實厚道、平易近人，迅速攀上高枝，為自己博得一靠山好梯。此等作為著實令人嘆服。

得益于此，匡超人的逆襲路上所遇之人對他大多頗為照顧，馬二、潘保正、鄭老爹、或指點迷津，或助其生計，無一不真心提攜。

懷有憐憫之同情地看，一個底層的鄉(xiāng)野少年能這樣知書達理，已然難得，即便略顯心術(shù)，也無可厚非。吳敬梓對其照顧爹娘，辛苦賣豬養(yǎng)家，火場救親，深夜苦讀也是用了極重的筆墨，我們可以認為在未登科舉之路、生功名之心前，確實是一位良善聰敏的好孩子。孝敬父母又自食其力、酷愛讀書，倘若把豬肉換成荷花，他有些王冕的潛質(zhì)呢。

2、小利失節(jié)，不亦樂乎

從農(nóng)村到城市這一地理空間的變遷對照的是其內(nèi)心的巨大變化。這個本就沒有棱角的聰明人，“滄浪之水”黑化心靈。酒店主人請他幫忙批考卷，剛剛?cè)脞?，“為文理法尚不足”的匡先生一看有名，“封面上就刻上先生的名號?有錢，“多寡有幾兩銀子和幾十本樣書送予先生?！弊钪匾氖牵?/p>

“發(fā)樣的時候再請一回，出書的時候，又請一回。平常每日就是小飯菜，初二、十六，跟著店里吃‘牙祭肉;茶水、燈油，都是店里共給?！薄翱锍舜笙玻斖睃c起燈來，替他不住手的批，就批出五十篇，聽聽那樵樓上，才交四鼓。”

“大喜”，喜從何來？為了生計隨即答應(yīng)批考卷沒什么可以指摘的，畢竟已經(jīng)入庠，資歷較淺罷了。關(guān)鍵在于他的“喜”是在聽到店主人一系列物質(zhì)保障以后，按理來說其在鄉(xiāng)間殺豬磨豆腐時已然過得不錯，雞鴨魚的也吃著些，為何就如此之喜呢？而且批的極快，幾個小時批五十篇。還要聽聽樵樓上的鼓聲，好一個躊躇滿志，利欲熏心！

從對仕途功名的追求，到對財物富貴的迷戀是他向下走的又一大步。遇到潘三，深受其“惠”，作奸犯科。要給胡財主尋個小妾，讓匡超人把“婚書稿”寫了，“回批”寫了，又取出朱筆，把“趕回文書的朱簽”寫了，一連三個“寫了”，盡是舞文弄法的歹事。潘三則“隨即拿二十兩銀子遞與匡超人”“匡超人歡喜接了?！笨锍恕皻g喜”地照單全收，絕不拒絕。真可謂每況愈下，愈加不堪，終至見利忘義，毫無操守，成一十足小人。

3、乖覺背后的世俗功利精神

他的聰明是世俗討巧的聰明，惹人喜愛的同時藏著狹隘的局限和功利的狡黠。功利精神是其行走于世的最高指南、內(nèi)心世界的本色，他背叛了原有的淳樸道德，且沒有非背叛不可的理由，在墮落的道路上一騎絕塵，越走越遠。功利超過一切，喪失原則，超越底線，頗有一股“棄暗投明”的決絕和灑脫。由這功利精神延宕出的乖覺勢利、偽妄無恥也便自然而然，隨之肆意流露、淋漓盡致了。

參考文獻：

[1]李漢秋輯校：《儒林外史》集校集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張錦池：《論吳敬梓心目中的理想國》，《北方從論》，1998.

[3]馮瑾：時空維度下《儒林外史》匡超人形象，太原師范學院學報，2018.

[4]魯迅：《中國小說史略》，北京大學出版社，1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