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草

彭建華

那天，五六人沿著紅旗水庫兩岸迤邐不斷的青山，施然而行，突然，有人驚呼：“哇塞！好多清明草！”

我放眼一望，這是一座山塘的堤壩，一大片區(qū)域里，鋪滿了一種與眾不同的草。我不說是青草，因為它們都是青灰色的，在陽光的照耀下，居然發(fā)著銀色的光。“這就是傳說中的清明草？”我只是在心里驚呼一聲，然后輕輕拔出一棵，不待細(xì)看，便覺一種毛茸茸的觸感，從手指上傳來。我拿著它舉起，看那遍布莖葉之上的茸毛，在陽光映照下，纖毫畢現(xiàn)。微風(fēng)一動，那些柔軟的茸毛，仿如一群群銀白色的小蝌蚪，似乎在浮動呢。

清明草外表與我們常吃的茼蒿菜，有些相似。葉片厚實細(xì)長，從根到頂交錯攀升，只是沒有茼蒿菜那般的開叉，更不似那般青翠?？拷康娜~子，是綠色的，越是往上，便漸次呈了一種灰白顏色，茸毛也是愈發(fā)多起來。抓住它的根部，葉片四散張開，就像伸出的一只只小手，呵護(hù)著最頂端上開出的小花。那花兒，細(xì)碎，金黃，如皇冠上的金頂，點綴在那兒，讓人心動。一朵也便罷了，倘若如眼前這一大片，是一種別樣的壯觀。

一群人邊摘著清明草，邊述說著清明粑的美味。他們告訴我，清明草是上等的野菜，不過，真正用來做菜吃倒是很少，大多是做粑。一位朋友的妻子諳于此道，她說自己每年或摘或買，都要讓家人吃點清明粑。“街上買的，味道差遠(yuǎn)了?！彼娗橛谧约河H手做的?！拔易隹隙ň蜎]有那種腥味啦！有的只是清香，孩子們特別愛吃?！蔽覇査欠裼惺裁疵胤浇^招？她一臉自信：“當(dāng)然！”

踏青回來的第二天，應(yīng)這位朋友之邀，特地去其家吃她親手做的清明粑。這是我第一次吃，看那綠瑩瑩、皮糍糯、餡鮮香，無論顏色，還是味道，都還保留著清明草純真的清明粑。再抹上一點食油，就有了春天般青翠欲滴的動感，腹中饞蟲便被勾起。吃的時候，蘸上白糖，咬在嘴里，慢慢回味，心底會滋生出一種返璞歸真的意念，仿佛，歲月靜好，便即如此。

“清明草好啊！不但能吃，還能治病呢！”每當(dāng)一說到清明草，奶奶總是一臉肅穆。只是，那時年少，也沒問清明草到底是何物，就天真地認(rèn)為，是清明時節(jié)春天的草。是啊，春天萬物勃發(fā)，草裀似毯，漫無邊際，能吃的應(yīng)該很多吧。因此，我也就忽略真正“清明草”的存在。

這天，我雖然見識了“清明草”的“廬山真面目”，不過，我還是不愿放棄曾經(jīng)對清明草的那份認(rèn)知。

我相信，世上所有的草，在這惠風(fēng)和暢的春季，都有著各自的使命。即便是做豬草牛草，抑或是漚肥，再或者是就在廣袤的原野里，一歲一枯榮，自生自滅，那也是自然的饋贈。對此，我們除了感恩，只有感恩。

責(zé)任編輯：秀 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