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孫于晴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p>

——題記

海子，現(xiàn)代詩人中的梟雄。

他，出生于安徽懷寧某個小村落。他，年僅15歲就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他，曾兩次遠游內蒙古、青海、西藏。他，帶著對詩歌精神的信念走入詩歌。他，是屬于“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的“一代人”?？墒牵谧詈玫哪耆A，他卻臥軌自殺，年僅25歲。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輕生。我不知道，他站在無垠的草原上，或是險峻的高山上時是什么樣的心情。但我知道，他的心中，一直燃燒著熱愛詩歌、創(chuàng)作詩歌的熊熊烈火。

被繆斯眷顧的他是幸運的，年輕而又才華橫溢的他甫入文壇就引起了反響。那時他滿懷信心與希望，不被束縛，詩情飛揚，激情滿懷地去創(chuàng)作詩歌，給人們帶來一個又一個驚喜。作為抒情詩人，他曾大聲吶喊：“抒情就是血?！彼脑娮鹘猿始t色，那是用血浸泡過的、經過火烙后生成的。但是，他又是不幸的。上帝似乎有意與他對峙，在他的人生道路上滿滿當當?shù)夭贾昧饲G棘。雖然發(fā)自內心地寫詩，他卻不被那時的人們理解。那時，人們似乎更在乎物質上的追求與滿足，對“幸?！边@個詞的定義也是更偏向于物質的。人們不理解他，也不愿去理解他，幾乎沒有人能夠進入他的內心世界。作為“理想主義者”的他，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一再陷入困惑。可是，他對詩歌的愛是那樣深，雖然不被人理解，他依舊抱著心窩里殘存的希望，堅持創(chuàng)作。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終于，希望破滅了，他覺得已無法“詩意地棲居于世”了。同別人盲目沉醉于物質生活享受的幸福感比起來，他更多地感受到來自內心分裂、矛盾的痛苦。

某個飄著春雨的夜晚，海子對一個飯店老板說：“我給你朗誦自己的詩歌，你給我酒喝。”老板奇怪地看著這個頭發(fā)又長又亂、衣冠不整的小伙子，冷冷地說：“我可以給你酒喝，但你不能在這里朗誦你的詩。”我相信，這樣的殘酷、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有許多次。由此，他開始有意識地封閉自我。他把這種寂寞和孤獨轉移到詩歌創(chuàng)作中，開辟自己的精神烏托邦?！八劳觥?，這個可怕的詞匯使他敏感，由此也使他的一些詩作帶有神秘、抑郁、悲觀的色彩，充滿著一種絕望的、執(zhí)著地認同死亡的情感。但這種絕望并不顯得頹廢，而是顯得非常壯美。這與他的個性氣質以及后來的命運是有關的?！斑@是黑夜的兒子，沉浸于冬天，傾心死亡不能自拔，熱愛著空虛而寒冷的鄉(xiāng)村?！保ā洞禾?，十個海子》）“傾心死亡”是海子對藝術和生命的一種終極式的哲學理解，是使他的作品煥發(fā)出神性與不朽力量的原因之一。

但同時，這種消極因素也影響了他對生命的態(tài)度。“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夏天的太陽》）泡沫般的美夢終究破碎了。孤獨而寂寞的他1989年3月24日從北京跑到了山海關，在鐵軌邊不斷徘徊。他身著一襲白衣，顯得那樣蒼白無力。四本書靜靜地躺在他的懷中，人間不值得，這些書似乎是他眼中僅剩的值得留戀的寶物。他就這樣沿著長長的鐵軌從午后徘徊到黃昏。26日的黃昏，隨著夜幕的降臨，死神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身旁，不動聲色地凝視著他。令人心痛的是，他最終在一段慢車道上臥軌自殺。這時他剛剛過完25歲生日。

海子愿做一枚白晝的月亮，不求眩目的光華。“泥土的光明與黑暗，溫情與嚴酷化作他生命的本質，化作他出類拔萃、簡約、流暢又鏗鏘的詩歌語言，仿佛沉默的大地，為了說話而一把抓住了他，把他變成了大地的嗓子?！边@是西川在《懷念》一文中對他的評價。沒錯，他就是這樣一位詩人。他不被人們理解，再加上深受尼采的影響，又特別認同梵·高那種瘋狂的氣質，鑄就了他從內而外透出的“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氣質。

但不得不說，海子只能算是一位單一的天才。他在他的內心和精神的面向、在自身語言即興和音樂性的面向做到了極致。然而，他的這種生死觀顯然不符合現(xiàn)代社會的發(fā)展潮流。因此作為后人的我們，應當心懷幸福與希望，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投入生活、熱愛生活?！坝肋h是這樣，風后面是風，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還是道路。”縱然生活是多么乏味單調，縱然你墜入深淵無法自拔，縱然前方的征途無比遙遠、無比坎坷，我們都不能輕言放棄。正如余華在《活著》中所說：“活著是自己去感受活著的幸福和辛苦，無聊和平庸。”生命永遠是最寶貴的，只有以活著為前提，才能去綻放屬于自己的光彩，去追求屬于自己的太陽。把耳朵叫醒，然后，傾聽世界，相信必有一個聲音屬于你。

愿你我皆以夢為馬，不負韶華。（指導教師：王丹）

【簡評】本文以簡練而流暢的文字，概述海子的幸與不幸，探究他自殺的原因，所論有理有據。作者肯定海子的詩歌成就和個性氣質，但批評他的自殺，并由此呼吁大家要好好活著，“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投入生活、熱愛生活”，使得文章極具現(xiàn)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