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現(xiàn)實版“金剛狼”告急

◎蕭野

多技傍身 抵不過人類辣手

提起美國超級英雄電影《X戰(zhàn)警》，許多人都會為里面的“金剛狼（wolverine）”這一角色振奮。演員休·杰克曼在出演《X戰(zhàn)警》前以為“金剛狼”的原型是狼，所以花了很多時間研究狼的動作、習(xí)性，等到電影開拍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搞了烏龍：原來金剛狼“本尊”其實是一種叫做“貂熊”的動物，“wolverine”正是貂熊的英文名。它毛皮似貂、外型像小熊，矮壯而兇悍，被稱為食肉動物中的“戰(zhàn)斗機”，是個狠角色。不過，金剛狼并非美國特有，我國北方寒冷地帶亦有分布，只是它們質(zhì)地優(yōu)良的毛皮沒少招引來獵人的子彈，再加上受到氣候變化及各種人類活動的影響，其命危矣！

貂熊是大平足，兩只大腳墊子就像雪鞋，讓貂熊更容易在深雪中穿行。

2020年，《生物多樣性公約》第十五次締約方大會將在中國云南省昆明市舉辦。這是我國首次主辦《公約》締約方大會。在大會籌備工作執(zhí)行委員會辦公室的支持和指導(dǎo)下，《環(huán)境與生活》雜志將持續(xù)刊登更多有關(guān)生物多樣性保護的科普文章。

2020年聯(lián)合國生物多樣性大會（COP15）會標的設(shè)計理念源于中國的剪紙藝術(shù)和印章文化。標志整體形象既充滿親和力、富有記憶點，又緊扣主題，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

會標以不同元素組成一滴“水滴”，也是一?！胺N子”的形狀，“水滴”意味著水是生命之源，是萬物之源，“水滴”中包含的身著民族服裝的小女孩、大熊貓、孔雀、蝴蝶、梅花、浪花等元素，以甲骨文做背景，反映了生物多樣性和文化多樣性，契合大會主題“生態(tài)文明：共建地球生命共同體”，表達出《公約》的2050年愿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全球共建生態(tài)文明的愿望。

會標右下角的“中國昆明”印記，既表明了本次COP15的舉辦地，也展示了獨具特色的中國印章文化；會標運用甲骨文作為設(shè)計背景，由山水林田草、花鳥蟲魚等文字組成。作為中國最早的象形文字，甲骨文從無到有，一步步推動著中華文明乃至人類文明的進步，向世界講述東方文明古國的歷史和內(nèi)涵。

陸地鼬科“一哥”

貂熊又名“狼獾”，棲息于北半球寒冷的高緯度地區(qū)，尤其喜歡在亞寒帶針葉林和凍土草原地帶游蕩，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從體型看，它們很像長著長尾巴的小型熊，但實際上和黃鼠狼是親戚，在動物分類系統(tǒng)里屬于食肉目鼬科貂熊屬，是現(xiàn)存最大的陸生鼬科動物，僅次于海獺和幾種大型水獺。

有人形容貂熊的“外形像獾，尾巴像貂，腳掌像熊，性情像狼”，就像林中的“四不像”。其身形介于貂與熊之間，身材矮胖，體長65～105厘米，尾巴長13～26厘米，肩高36～45厘米，體重9～30公斤不等。雌性通常比雄性小10%，而體重輕約30%。

貂熊大而結(jié)實的牙齒和強大的下巴，有助于它們撕下野外冰凍的腐肉。

氣候變暖，冰雪消融，貂熊只能被迫遷往更高海拔的地區(qū)，生存環(huán)境越來越孤立。

身披天然冬裝穿越林海雪原

貂熊需要大量的空間來滿足生存需求，一只雄性貂熊的勢力范圍為600～1000平方公里，雌性為50～350平方公里。到了冬天，雄性的活動范圍可覆蓋2000平方公里以上。

在我國，貂熊只分布在黑龍江、內(nèi)蒙古和新疆阿爾泰山等人跡罕至的極寒地區(qū)，高山森林、苔原、開闊的草原和北方灌木過渡帶都有過它們的足跡。

北歐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俄羅斯北部、北美洲的阿拉斯加和加拿大北部都是貂熊的分布區(qū)。曾幾何時，它們的分布范圍還延伸到相對偏南的美國科羅拉多州、印第安那州和賓夕法尼亞州，但是這些地方的貂熊種群因為過度狩獵、森林砍伐等人類活動的干擾而最終消失。

對于很多野生動物來說，寒冷的冬季充滿了考驗，而貂熊卻顯得游刃有余。與大多數(shù)生存在寒冷氣候條件下的動物相似，貂熊的耳朵較小，腿、脖子都較短。它們背部彎曲，和駝背似的。這意味著減少了熱量散失的表面積，使其更易于在寒冷時保持溫暖。

貂熊的身體被有光澤的棕色或棕黑色皮毛覆蓋著，尾巴長，尾毛蓬松。它的一大特征是身體兩側(cè)有黃色或金色條紋，從頭頂橫向延伸到兩邊肩膀，一直延伸到臀部，在尾部相連，形狀看起來像月牙，所以它也被稱為“月熊”。為了適應(yīng)寒冷的環(huán)境，這身皮毛又長又厚，還能防水。解剖研究顯示，貂熊是大平足，兩只大腳墊子就像雪鞋，這樣貂熊就更容易在深雪中穿行。

萌獸？猛獸！

貂熊矮胖的體型、呆萌的外形和它們的戰(zhàn)斗力看起來很不匹配，它們以“力量、狡猾、無畏和貪婪”著稱，是夜間狩獵者。貂熊的學(xué)名是“Gulo”，它源于拉丁語“glutton”，意為“貪吃者”。

貂熊食性雜，有蹄類、嚙齒類、鳥類動物及林木漿果都被它們囊入腹中，有時候也捕食狐貍、野貓等。同時，“處理”麋鹿等各種動物的尸體也是它們的日常工作，它們依靠靈敏的嗅覺和犀利的爪子甚至還會刨雪挖洞，捕食冬眠中的動物。

貂熊有著一副極好的牙口，甚至可將骨頭咬碎。大而結(jié)實的牙齒和強大的下巴，有助于它們撕下野外冰凍的腐肉。

技多不壓身

貂熊嗅覺和聽力敏銳，它們能夠聞到掩埋在深雪中的動物尸體，這在食物困難時期可是保命神技。不過它們視力較差，也很少發(fā)聲，頂多偶爾吼一兩嗓子。

它們四肢雖短，卻很矯健，既是爬樹高手，又是游泳健將。耐力也超強，有時能不間斷徒步10～15公里（速度可能不超過每小時15公里），一天的活動距離可能長達45公里，這還是在零下幾十度的雪原里。假如貂熊也有運動圈，一天不走個10萬步估計都不好意思拿出來曬。

美國超級英雄電影《X戰(zhàn)警》的主角“金剛狼”原型其實是貂熊，而不是狼。

1881年，歐洲發(fā)行的這張版畫，主角是貂熊，從畫面上看，貂熊神色兇狠。

貂熊披有帶光澤的棕色或棕黑色皮毛，身體兩側(cè)有黃色或金色條紋，形狀像月牙，所以它也被稱為“月熊”。

在狼、美洲獅、黑熊、棕熊及金雕等體型更大的動物面前，年幼或缺乏經(jīng)驗的貂熊還是有可能成為獵物的。但成年、經(jīng)驗老到的貂熊有時候也能和狼、美洲獅甚至黑熊一較高下。貂熊的英文名“wolverine”和狼的英文名“wolf”同源，意思是“像狼似的”，這在某種程度上表明了它的兇狠程度，著實對得起“金剛狼”的稱號。

踏雪如飛 善捕“硬貨”

貂熊被人稱為“捕獵機器”，只要一逮到機會，它們就瘋狂捕獵。有時候捕獲的獵物數(shù)量遠遠超出自己的食量，它們就以雪作為天然冰箱，把肉凍在雪里留著以后吃。寒冷的天氣雖然不易逮到“鮮肉”，但也有助于保存更多的凍肉。

盡管個頭只是肉食動物的中下游水平，貂熊卻能放倒比自己大5倍的獵物。在積雪較厚的地方，大型有蹄類獵物（如獐鹿、野羊、麋鹿、馬鹿和駝鹿）的大半截腿都會沒入雪中，從而限制了它們的奔跑能力。這種情況下，貂熊腿短、腳掌大，腳上有肉墊，踩在積雪上的壓強不及馴鹿的1/10，所以不容易陷進去，仿佛練就“雪上漂”的功夫。這么一來，貂熊在雪地里健步如飛，能輕松追捕這些大型食草動物。

貂熊在進攻時速度可以很快，有記錄顯示，其奔跑速度甚至超過48公里/小時。和很多貓科動物一樣，它們靠咬住獵物脖子，切斷其肌腱或氣管的方式殺死獵物。

在撫養(yǎng)幼崽時，母貂熊會獵殺更多的中小型動物，例如野兔、地松鼠、旱獺和旅鼠。

像多數(shù)鼬科動物那樣，貂熊會發(fā)出難聞的氣味。雄性用自己肛門腺上的氣味標記自己的領(lǐng)土和“冰箱”，先把自己的食物熏臭，這樣就能防止其他動物搶走、偷走它們的食物。

同胞幼崽未必同一爹

貂熊不喜歡像狼一樣群居，大多數(shù)時間都獨來獨往。非繁殖季節(jié)它們四海為家，無固定的巢穴，就在巖縫或其他動物遺棄的洞穴中休息，只在5～8月交配期，雄性和雌性才會短暫聚在一起。

雌性貂熊每兩年交配一次，排卵是由交配誘導(dǎo)的。貂熊的婚配觀念相當“狗血”，雄性和雌性都沒有固定的交配對象，可謂“濫交”。

林海雪原獨行者貂熊，從體型看很像長著長尾巴的小型熊，但實際上和黃鼠狼是親戚。

對很多野生動物來說，寒冷的冬季充滿了考驗，而貂熊卻顯得游刃有余。

有意思的是，雌性貂熊可以自主控制受精卵發(fā)育的時機：如果眼下環(huán)境惡劣、食物匱乏，后代可能在主要生長時期出現(xiàn)營養(yǎng)不良狀況，那么交配后的雌性貂熊并不會立即讓受精卵發(fā)育，可能讓其休眠長達6個月，待條件合適時，再使胚胎開始發(fā)育。

貂熊的妊娠期需要30～50天。為了產(chǎn)崽，懷孕的雌獸會在雪地、灌木叢或巖石縫隙中自己動手挖掘洞穴，修建兩米寬、一米高、入口只有約30厘米的“產(chǎn)房”，供其分娩和哺乳，防止凜冽的冷風把幼崽凍壞。

幼崽通常在1～4月之間出生，一只雌性貂熊一胎能生1～6只，但這些幼崽并不一定是同一個爹。每只平均重約85克，全身覆蓋著灰白色的毛，只能閉著眼睛吃和睡。小貂熊要滿月之后眼睛才能完全睜開，同時毛色慢慢變成棕褐色，3個月大時斷奶，5～7個月大時開始自行覓食，1歲大時成年，2～3歲時性成熟。在野外，貂熊的壽命一般為5～7年，但有些可以長達13年。

貂熊雖然生活在寒冷地區(qū)，但它們?nèi)甓蓟钴S，即使在最惡劣的天氣下也是如此，從不冬眠。深厚的積雪反而為它們的捕獵、囤糧、帶娃提供了良好的庇護。人們認為，嚴寒的冬季深雪為貂熊提供了更多的食物資源。不僅有蹄類動物的尸體更為豐富，藏在雪里的嚙齒動物（一種經(jīng)常在深雪下被貂熊挖出的獵物）也比無雪條件下更豐富。

由于貂熊依賴于積雪很深的地方挖巢以保護幼崽，這就使其生存范圍極易受到全球變暖的影響。北美洲研究貂熊的科學(xué)家觀察到，在積雪急劇減少的地區(qū)，貂熊數(shù)量亦顯著減少。

御寒“神器”招人惦記 私闖民宅惹禍端

貂熊毛色隨著季節(jié)的變換而變化，確保毛色與其所棲息的環(huán)境一致，形成較好的保護色。貂熊的毛皮又長又厚，優(yōu)秀的抗寒性能也引來人類的覬覦。

在北美洲，貂熊的活動范圍已經(jīng)縮水了37%。2006年發(fā)表在《保護遺傳學(xué)》雜志上的一項研究指出，美國的貂熊基因庫太小、太分散，容易使貂熊失去遺傳的多樣性，從而失去進化上的優(yōu)勢而逐漸被淘汰。

北歐的斯堪的那維亞人獵殺馴鹿為食，但是人類用陷阱抓住的馴鹿時常被路過的貂熊“撿漏”。同時，它們也會光顧人類的小木屋和食物儲藏室，偷吃屋主的食物，即使是罐頭食品，面對它們鋒利的牙齒也不堪一擊。它們吃不完的還要用尿液或肛門腺氣體分泌物做標記……貂熊的種種惡行在當?shù)靥貏e容易招人恨，也就難免遭到射殺。

此外，各地的農(nóng)業(yè)、造林實踐以及石油、天然氣和礦產(chǎn)資源的開發(fā)，也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貂熊及其獵物的棲息地。

狠角色也怕棲息地喪失

在我國，森林砍伐、天然火災(zāi)等是貂熊棲息地喪失的主要原因。人類還在其棲息地興建滑雪場地等休閑娛樂設(shè)施，開發(fā)基礎(chǔ)設(shè)施，開通運輸走廊等。隨著棲息地不斷減少和破碎化，貂熊各種群之間的連通性降低。此外，氣候變暖加劇了這種嚴峻形勢，冰雪消融，積雪量達不到母貂熊造窩產(chǎn)子的需求，貂熊只能被迫遷往更高海拔的地區(qū)，生存環(huán)境越來越孤立。

早年間，人類還曾無節(jié)制地獵殺過有蹄類動物，造成貂熊的獵物短缺。有時候，貂熊還被困在為其他動物設(shè)置的陷阱中，進一步增加了意外死亡的數(shù)量。

值得注意的是，貂熊數(shù)量少，分布稀疏，機動性極高，哪兒冷去哪兒，因此科研人員在偏遠的冰凍地區(qū)收集信息往往面臨嚴峻的后勤挑戰(zhàn)，使得學(xué)術(shù)上對貂熊的認知匱乏，難以有針對性地開展有效的保護。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在我國新疆的阿爾泰山?jīng)]有發(fā)現(xiàn)貂熊活動的跡象。東北大興安嶺地區(qū)的貂熊種群分布范圍目前不超過8萬平方公里，總數(shù)可能少于200只，《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紅色名錄·脊椎動物篇》已將其列為“瀕?！钡燃墶Ｋ?，近年來，停伐和天然林資源保護工程的持續(xù)推進，讓大興安嶺地區(qū)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持續(xù)恢復(fù)。2019年11月，大興安嶺地區(qū)的北慶森林資源管護區(qū)通過紅外相機兩度拍到貂熊的活動身影。

有研究人員指出，今后關(guān)于貂熊的保護工作應(yīng)集中關(guān)注貂熊的生態(tài)習(xí)性以及棲息地的選擇和保護。

小貂熊一般長到5～7個月大時開始自行覓食

貂熊牙口好，甚至可將骨頭咬碎。

森林砍伐、天然火災(zāi)等是貂熊棲息地喪失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