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na Cohen
對于多數(shù)創(chuàng)意工作者而言,他們不需要決定誰可以享受自己的作品。舞者也好,音樂家也好,百老匯演員也好——他們的作品對所有人都開放,只要買票就行。電影院賣票,直到座位全部售出;書店賣書,從不設定什么限制。如果說有什么門檻,那往往只是經(jīng)濟上的門檻。如果你買得起門票或者付得起書錢,你就可以享受這種藝術。
然而,視覺藝術并不這樣運作。畫廊往往只出售一件或限量的雕塑、繪畫、寫真、錄像作品,面向的是私人藏家和機構(gòu)。在這種機制下,有些藝術家會對自己作品的去向考慮更多:藏家是否符合某些特定條件,譬如意識形態(tài)、財務背景、社會聲望,以及對該藝術家作品的展覽計劃。
Deborah Roberts,這位與洛杉磯Sussane Vilmetter畫廊和倫敦Stephan Friedman畫廊合作展覽的藝術家,并不避諱自己的想法。她要求這兩家畫廊將她的作品出售給美術館:“這樣一來和我類似的人可以被我的作品激發(fā),并會去想‘我也可以做這個?!弊鳛橐幻且崦绹?,她在較低的社會階層中長大,博物館是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讓她親歷文化的場所之一。在這些公共空間中,Roberts找到了自己繪畫的師法。
有時會有畫廊告知她,“某位了不起的藏家”想買她的作品。他們會向Roberts描述這位藏家已經(jīng)收藏了哪些作品,以及為何自己的作品也應該被納入這位藏家的收藏中?!拔乙矔訐u”,她承認道,然而她還是變得越來越直截了當。現(xiàn)在,如果畫廊給的條件不合適,她會直接要回自己的作品。相比于錢,她更愿意把作品留在手中。
當然,藝術家指定將自己的作品售給美術館,其經(jīng)濟考慮可能大于理想因素。JTT畫廊創(chuàng)始人鄒正蘭認為:“大多數(shù)的紐約下東區(qū)藝商都盡最大可能地去選擇那些真心在意自己作品,而不是將它們視為商品的的藝術家?!睋Q言之,對于很多年輕藝術家來說,如果將作品售給私人藏家,那么很快自己的作品可能就會出現(xiàn)在拍賣會上,而這對藝術家來說是有風險的。一些藝術家也發(fā)現(xiàn),如果將自己的作品配置到更多元的私人藏家群體中,會收獲更好的效果。藝術家Genevieve Gaignard 透露,她正嘗試著將自己的作品交到有色人種的藏家群體手中。黑人藝術家的作品如今正受歡迎,Gaignard 說:“作品被保存在作品中所展現(xiàn)的群體手中,這相得益彰?!?h3>讓藏家做出承諾
有些時候,藝術家的要求僅僅是審美偏好上的。譬如,詹姆斯·特瑞爾的大型燈光裝置,對展覽和保存的后勤條件有非常細節(jié)的要求。“人人都喜歡‘Glass系列,但只有很少的藏家愿意為了裝置這些作品去做建筑上的改造。”凱吉爾畫廊銷售總監(jiān)Beatrice Shen表示:在“Glass”系列中,削邊的LED裝置與逐漸變換的顏色結(jié)合在一起,要安放這樣一件作品,必須在墻中安裝玻璃,才能保證光線和色彩的效果,收藏這樣的作品必須要有長遠眼光”。 凱吉爾畫廊的媒體總監(jiān)Andrew Black告知我們,特瑞爾的另一個系列“Skyspaces”對建筑的要求更為嚴苛。藏家必須擁有或?qū)iT建造一間比例相稱的內(nèi)部房間,他們必須對天花板進行開鑿以獲得作品的露天效果。
最極端的例子可數(shù)美國藝術家卡梅倫·羅蘭,他禁止任何人購買自己的作品。機構(gòu)或個人可以租賃其作品。若要把羅蘭的作品帶回家里或美術館,意向方必須簽訂協(xié)議。這個過程會讓買家明確意識到,羅蘭是擁有這一藝術財產(chǎn)自主權(quán)的制作人——藝術家們并不總是擁有這樣的權(quán)利。
01 Avery Singer, 《Nadine》, 201402 Deborah Roberts,《Armor》,2018,Stephen Friedman Gallery畫廊03 Deborah Roberts,《One history ,two versions (Bullet Points)》,2019,Stephen Friedman Gallery畫廊04 藝術家Deborah Roberts將《pink》出售給黑人收藏家,202005 卡梅倫·羅蘭,《Pass-Thru》, 201306 詹姆斯·特瑞爾,個展“光與空間”(系列:無系列作品),2019
出售一件藝術品,畢竟不同于賣一本書或一張電影票——藝術家與自己的作品長久相處,而售出意味著可能再也見不到自己珍愛的作品。但是,無論是為了生計也好,或是為了贏得認可也好,藝術家要一次又一次地重復這個艱難過程。藝術家們?yōu)樽髌犯冻隽梭w力和感情,他們希望為自己的辛勞果實尋一合適的歸宿,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由于突如其來的疫情,其實許多藝術家的作品現(xiàn)在在整個市場都處于一個滯銷的狀態(tài)。上述觀點也許會在未來幾個月或更長的時間成為一個美好的愿景,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