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麗麗 姚玉瑩 盧 敏 李賓賓 關玉霞
(中國醫(yī)學科學院北京協(xié)和醫(yī)學院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消化內科,北京市 100730,電子郵箱:32615682@qq.com)
應對方式是個體在面對壓力時處理壓力情境、保持心理平衡的一種手段[1]。積極的應對方式有利于患者正確面對疾病,排解壓力,保持心理平衡[2]。炎癥性腸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是一組病因不明的慢性非特異性腸道炎癥性疾病,包括潰瘍性結腸炎和克羅恩病[3],目前全球發(fā)病人數(shù)約2 800萬例,且有逐漸升高的趨勢[4-5]。IBD 是一種心身疾病,以腹痛、腹瀉等為主要表現(xiàn),癥狀反復且遷延不愈,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患者負面情緒發(fā)生率高[6],負面情緒又可導致患者病情加重或復發(fā)[7]。因此,引導患者以積極的方式應對疾病十分重要。目前國內關于IBD患者應對方式現(xiàn)狀及其影響因素的研究較少。本研究探討IBD患者應對方式現(xiàn)狀及其影響因素,以期為臨床指導患者積極應對疾病、改善生活質量提供參考。
1.1 臨床資料 采用便利抽樣法,抽取2016年7月至2017年12月于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消化內科住院的173例IBD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臨床確診為IBD[8];(2)確診時間>1年;(3)患者知曉病情,能清晰地表達自己的觀點。排除標準:(1)排除其他腸道疾病、合并嚴重并發(fā)癥或原有較嚴重基礎疾病(如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部疾病、冠心病及其他嚴重肝腎疾病等)的患者;(2)存在認知或精神障礙的患者;(3)不愿配合本研究者。本研究經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研究方法
1.2.1 研究工具:(1)一般資料調查表。采用自行設計的一般資料調查表,收集一般人口學資料(包括年齡、性別、文化程度、工作狀態(tài)、職業(yè)、醫(yī)保類型等)以及有關IBD的疾病資料(包括疾病類型、家族史、疾病活動度、治療方案等)。(2)采用簡化克羅恩病活動指數(shù)(Crohn′s disease activity index,CDAI)[9]和潰瘍性結腸炎臨床活動指數(shù)(clinical activity index,CAI)[10]分別評價克羅恩病患者、潰瘍性結腸炎患者的疾病活動度。CDAI評分從患者的一般情況、腹痛、腹瀉、腹塊、并發(fā)癥5個方面進行評價,總分越高表示病情越嚴重,其中≤4分為緩解期,5~8分為中度活動期,≥9分為重度活動期。CAI評分從患者的日間排便次數(shù)、夜間排便次數(shù)、排便急迫感、血便情況、一般情況、腸外表現(xiàn)(如關節(jié)痛、虹膜炎、結節(jié)性紅斑等)等方面進行評價,總分越高表示病情越嚴重,≤4分為緩解期,5~8分為中度活動期,≥9分為重度活動期。(3)簡易應對方式問卷[11]。采用簡易應對方式問卷調查研究對象的應對方式,問卷包括積極應對、消極應對2個維度,共20個條目,積極應對維度由條目1~12組成,反映積極應對的特點,消極應對維度由條目13~20組成,反映消極應對的特點。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計分,“不采用”“偶爾采用”“有時采用”和“經常采用”分別記0~3分。積極應對維度評分越高,表明被調查者越傾向于采用積極的應對方式,消極應對維度評分越高,表明被調查者越傾向于采用消極的應對方式。該問卷的Cronbach α系數(shù)為0.900,重測信度為0.890[12]。(4)慢性病自我效能量表。慢性病自我效能量表由美國斯坦福大學患者教育研究中心Lorig等[13]創(chuàng)建,漢化版問卷包含6個條目,前4個條目涉及癥狀管理自我效能,后2個條目涉及疾病共性管理自我效能。每個條目采用10級計分,1分為“毫無信心”,10分為“完全有信心”。6個條目的平均分為自我效能總分,總分1~10分,總分越高表示自我效能水平越好。本研究中將自我效能總分≥7分定義為高自我效能水平,5~6分定義為中等自我效能水平,<5分定義為低自我效能水平。該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數(shù)為0.870,重測信度為 0.910[14]。(5)社會支持評定量表[15]。社會支持評定量表含10個條目,包括客觀支持(3個條目)、主觀支持(4個條目)和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3個條目)等3個維度,能較好地反映個體的社會支持水平。該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數(shù)為0.890~0.940,重測信度為0.920[16]。(6)焦慮、抑郁自評量表。自評量表共20個條目,每個條目按1~4級評分,1分為沒有/很少有,2分為有時有,3分為大部分時間有,4分為絕大部分時間有/全部時間有。20個條目分數(shù)累加即得到粗分,粗分乘以1.25后再四舍五入取整為標準分。標準分<50分為正常,50~59分為輕度焦慮/抑郁,60~69分為中度焦慮/抑郁,≥70分為重度焦慮/抑郁[17]。
1.2.2 調查方法:調查前,研究者使用統(tǒng)一指導語向研究對象說明研究的目的與意義,承諾資料保密性,并簽署知情同意書。由研究者統(tǒng)一發(fā)放問卷,并當場收回,檢查、剔除無效問卷,每例患者資料收集用時約15~20 min。本次調查共發(fā)放問卷173份,回收問卷173份,有效回收率100%。
1.3 統(tǒng)計學分析 采用EpiData 3.1錄入數(shù)據(jù),采用SPSS 19.0軟件進行統(tǒng)計分析。計量資料以(x±s)表示,計數(shù)資料以例數(shù)和百分比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t或t′檢驗,多組間比較且方差齊采用方差分析,方差不齊則采用秩和檢驗;兩連續(xù)型變量間的相關性采用Spearman相關分析,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IBD患者應對方式的影響因素。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一般資料 本研究173例IBD患者中,潰瘍性結腸炎患者99例(57.2%),克羅恩病患者74例(42.8%);年齡為16~77(39.31±15.64)歲;中位病程為1.5年;男性居多,占62.4%(108/173);文化程度以本科及以上居多,占37.0%(64/173);城市患者占53.8%(93/173),縣鎮(zhèn)患者占26.0%(45/173),農村患者占20.2%(35/173);工作學習狀態(tài)方面,41.6%(72/173)的患者因病請假,34.7%(60/173)繼續(xù)學習或工作,23.7%(41/173)學習工作和請假相交替;職業(yè)分布中,59例(34.1%)患者為職員,學生和工人各占13.9%(24/173),農民占5.8%(10/173),個體及退休患者占32.4%(56/173);醫(yī)療費用支付形式以醫(yī)保為主,占60.1%(104/173),自費占30.6%(53/173),公費占3.5%(6/173),其他類型占5.8%(10/173)。
2.2 IBD患者應對方式現(xiàn)狀 簡易應對方式問卷調查結果顯示,IBD患者的積極應對條目平均分為(1.79±0.62)分,總分為(21.44±7.40)分;消極應對條目平均分為(1.24±0.56)分,總分為(9.92±4.50)分。本研究中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得分與全國常模[11]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消極應對方式得分低于全國常模(P<0.05)。見表1。
表1 173例IBD患者應對方式得分與全國常模的比較(x±s,分)
2.3 影響IBD患者應對方式的單因素分析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 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的影響因素主要有飲酒、抑郁水平、自我效能水平(均P<0.05),消極應對方式的影響因素主要有居住地、工作學習狀態(tài)(均P<0.05)。見表2。Spearma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社會支持水平與積極應對方式存在正相關(r=0.253,P=0.001),而與消極應對方式無相關性(r=0.005,P=0.949)。
表2 影響IBD患者應對方式的單因素分析(x±s,分)
續(xù)表2
2.4 影響IBD患者應對方式的多因素分析 以單因素分析中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變量作為自變量,IBD患者應對方式得分為因變量,賦值情況見表3,進行多元逐步回歸分析(α入=0.05,α出=0.10)。結果顯示,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的影響因素有抑郁水平、自我效能水平、社會支持水平(P<0.05),消極應對的影響因素為居住地、工作學習狀態(tài)(P<0.05)。見表4、表5。
表3 賦值表
表4 影響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的多元回歸分析結果
注:R2=0.288,調整后R2=0.274。
表5 影響IBD患者消極應對方式的多元回歸分析結果
注:R2=0.298,調整后R2=0.286。
3.1 IBD患者疾病應對方式現(xiàn)狀 研究表明,IBD患者會主動采取問題解決應對方式和積極情緒應對方式來應對來自生理、心理、社會各方面的多重壓力和挑戰(zhàn)[18]。與全國常模[11]比較,本研究中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得分與全國常模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消極應對方式得分低于全國常模(P<0.05),表明大多數(shù)IBD患者能積極樂觀地面對疾病。但隨著近年來IBD患者逐年增加[19],醫(yī)務人員仍需正確引導患者,避免患者產生不良的應對方式。研究顯示,IBD患者嚴重缺乏疾病相關知識,尤其是用藥、飲食指導等方面,且患者表示希望接受健康教育[20]。國外研究表明,由護理人員介導的健康教育有利于提高IBD患者對癥狀的識別和管理能力,從而改善癥狀,提高患者生活質量,這提示護理人員在臨床護理工作中應注重健康教育,關注患者需求,針對患者的不同情況選擇適宜的宣教方式,提高患者對疾病知識的了解度及治療配合度,使其在出院后可以完成自我照護,從而積極應對疾病,提高生活質量[21]。
3.2 影響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的因素 本研究結果顯示,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的影響因素有抑郁水平、自我效能水平、社會支持水平(P<0.05)。
3.2.1 抑郁水平對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的影響:本研究中,患者抑郁水平越高,越傾向于選擇積極的應對方式(P<0.05)。具體原因目前尚無相關研究報告,但可能與抑郁患者更關注疾病,更愿意主動尋求幫助有關。而Iglesias-Rey等[22]的研究結果顯示,抑郁的IBD患者更傾向于選擇逃避的應對方式;張凌芳等[2]也指出,傾向于選擇消極應對方式的患者多表現(xiàn)出強迫、焦慮、恐懼、偏執(zhí)、精神病性等情緒;消極的應對方式與慢性病患者疾病的復發(fā)、疼痛、功能性殘疾等相關[22]。以上結果與本研究結果不一致的原因可能與本研究中納入的重度活動期患者較少,輕、中度患者居多有關。
3.2.2 自我效能水平對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的影響:本研究結果顯示,高自我效能水平的患者更傾向于選擇積極的應對方式(P<0.05),這與王婷等[23]對造口患者的研究結果相似;也有學者指出,低自我效能水平的患者表現(xiàn)出較差的應對方式,如屈服等[24]。這可能是因為高自我效能水平的患者能夠正確認識并面對疾病,意識到積極的行為態(tài)度對疾病轉歸的影響,因而能夠最大程度地發(fā)揮自身的潛力及主觀能動性,應對疾病帶來的各種壓力,主動參與治療,依從性也較高[25-26]。
3.2.3 社會支持水平對IBD患者積極應對方式的影響:社會支持水平對積極應對方式具有正面影響。本研究中,社會支持水平越高的患者,越能夠積極應對疾病(P<0.05),這與郭陽等[27]的研究結果一致。社會支持來源于患者個人社交網絡所提供的支持和援助[28],可以為慢性病患者提供疾病信息、自我照護技能和各種社會可利用資源等。在疾病進展過程中,患者若能獲得足夠多的來自周圍環(huán)境的支持,有助于其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克服疾病帶來的壓力和困難,收獲正性體驗[22]。
3.3 IBD患者消極應對方式的影響因素 本研究結果顯示,IBD患者消極應對方式的影響因素為居住地、工作學習狀態(tài)(P<0.05)。其中,相對于城市和繼續(xù)學習工作的患者,縣鎮(zhèn)患者、因病難以繼續(xù)工作的患者更傾向于消極應對疾病,這與張茂琛等[29]的研究結果一致。可能原因有:相對于城市患者而言,縣鎮(zhèn)患者獲取信息、醫(yī)療等社會資源更為不便[30];IBD癥狀反復,尤其在疾病活動期,患者生活質量嚴重受損,甚至無法進行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導致患者面對疾病時缺乏信心,選擇逃避、屈服等消極方式來應對疾病[31]。
積極的應對方式可緩解IBD患者焦慮、緊張等不良情緒,對疾病康復有正性影響;而消極的應對方式導致患者面對疾病時信心下降,不良情緒難以正確排解,不利于疾病恢復。本研究中,大多數(shù)IBD患者能積極樂觀地面對疾病,抑郁水平、自我效能水平、社會支持水平及居住地、工作學習狀態(tài)是患者應對方式的影響因素。因此,在臨床護理工作中,護理人員應注意關注患者的疾病應對方式,進行針對性的健康知識宣教和自我照護技能訓練,以提高患者的疾病自我管理能力和自我效能水平;另外,情緒管理也是自我效能水平的一個重要體現(xiàn)[32],其可影響患者自我管理水平,因此護理人員也要加強對患者的心理干預,多與家屬溝通,帶動社會支持系統(tǒng),鼓勵患者多敞開心扉,為患者提供對抗疾病的心理支持,最終引導患者選擇積極的應對方式對待疾病,正確認識疾病,保持樂觀的心態(tài),從而提高生活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