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基礎教育閱讀的根本規(guī)律

段雙全 付煜

基礎教育階段的閱讀，“語言學、闡釋學和文學批評”是其理論基礎[1]，也即基本理論?；纠碚撌且环N從范疇到范疇、從概念到概念的研究，不直接指導實踐。基本理論要發(fā)揮指導實踐的作用，還需要通過理論之間的推演與整合，向應用理論轉(zhuǎn)化，應用理論才是一種面向?qū)嵺`的理論。我們認為閱讀基本理論向應用理論轉(zhuǎn)化的成果就是閱讀的根本規(guī)律。這種規(guī)律可以到語文課程標準（本文所指為2011 年版義務教育語文課標和2017 年版普通高中語文課標）中去尋找，并能從理論基礎和規(guī)律實踐兩方面去證明。

一、基礎教育閱讀的根本規(guī)律

語文課程標準在語言學、文章學、文學等語文專業(yè)理論和教育學、心理學等教育教學理論的指導下形成，是指導語文實踐的綱領性文件。閱讀當然也受課標指導。換言之，課標中肯定有關于閱讀本質(zhì)和規(guī)律的話語。

1. 課標關于閱讀本質(zhì)的話語

本質(zhì)指事物或現(xiàn)象的根本性質(zhì)，是事物或現(xiàn)象內(nèi)部要素間的固有聯(lián)系，由事物或現(xiàn)象的根本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決定。閱讀，特別是專業(yè)閱讀，作為一種信息提取活動，其基本特征是全面性和深刻性;其內(nèi)部要素間的固有聯(lián)系，指文本內(nèi)外結構要素間的聯(lián)系和文本不同學科文化要素間的聯(lián)系。文本內(nèi)外結構要素指“言象志情”，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是“形式與內(nèi)容”“從外到內(nèi)”的多層次的聯(lián)系;文本學科文化要素指“哲學、宗教、政治、經(jīng)濟、軍事、科技等”，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是多視角的聯(lián)系，從邏輯上看屬于并列關系。閱讀本質(zhì)可以由閱讀本身的固有聯(lián)系來表達，這固有聯(lián)系就是多層次、多視角。因此，在課標中可以找到如下關于閱讀本質(zhì)的話語：“在理解課文的基礎上，提倡多角度、有創(chuàng)意的閱讀。……但要防止逐字逐句的過深分析和遠離文本的過度發(fā)揮。”[2]這里強調(diào)的是“多角度、有創(chuàng)意的閱讀”和“防止遠離文本的過度發(fā)揮”的閱讀?！芭牟煌慕嵌群蛯用孢M行闡發(fā)、評價和質(zhì)疑，對文本做出自己的分析判斷”，“學習多角度、多層次地閱讀，對優(yōu)秀作品能夠常讀常新，獲得新的體驗與發(fā)現(xiàn)”。[3]這兩處都強調(diào)的是多角度、多層次的解讀。

2. 課標揭示的閱讀規(guī)律

規(guī)律是對事物或現(xiàn)象的本質(zhì)和內(nèi)在必然聯(lián)系的概括。它是客觀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的。它決定事物或現(xiàn)象的發(fā)展方向和必然趨勢。既然已經(jīng)知曉了專業(yè)閱讀的基本特征是全面性和深刻性，而課標中也已經(jīng)有了關于閱讀內(nèi)在必然聯(lián)系的表述，那么，總結閱讀規(guī)律的任務，將這些必然聯(lián)系的表述綜合起來予以概括就可以了。但在揭示閱讀規(guī)律之前，我們還要看一下：義務教育課標和普通高中課標中，關于閱讀本質(zhì)，也即閱讀要素內(nèi)在關系的表述是否一致？兩大課標都提到了多角度閱讀，且多角度具體是指多學科視角，或曰多文化視角，這點是一致的。但在多層次表述上呢？我們認為“防止遠離文本的過度發(fā)揮”的閱讀，即緊扣文本的閱讀，其實也是多層次閱讀的意思，因為緊扣文本就意味著根據(jù)文本結構進行閱讀，而文本結構就是由表及里的“言象志情”結構（劉勰“披文入情”），從言到象到志到情，顯然是立足文本的，也是多層次的，所以說在多層次閱讀規(guī)律上，二者也是高度一致的。因此，綜合兩大課標中的閱讀要素必然聯(lián)系表述，得出的閱讀根本規(guī)律是：所謂文本閱讀（規(guī)律），就是立足文本的多層次解讀和立足學科（或文化）的多視角解讀。[4]

二、閱讀根本規(guī)律的理論證明

基本理論是應用理論的基礎和前提。應用理論或曰根本規(guī)律，是從基本理論中推導而來的。因此，閱讀的理論基礎應該能指導或規(guī)范閱讀的根本規(guī)律。換言之，哪些理論基礎指導著多層次解讀，哪些理論基礎指導著多視角也即多學科解讀呢？下面予以證明。

1. 語言學、語言批評與閱讀的多層次

（1）語言學與閱讀的多層次

語言學是一種以語言為研究對象，通過研究語言要素間的相互關系以揭示語言的本質(zhì)和規(guī)律并有效促進言語應用的科學。我國以表意文字為基礎的語言學和西方以拼音文字為基礎的語言學雖各有發(fā)展軌跡和民族特色，但從語言學的科學性講，還是要遵從西方語言學的規(guī)則，因為我國語言學是清末“西學東漸”“科學救國”形勢下，由一批留洋的語言學家（如趙元任、王力等）運用西方語言學理論工具逐漸構建起來的。從不同視角看，語言學有很多的分類，如西方語言學有共時語言學、歷時語言學、普通語言學、應用語言學等，我國語言學有傳統(tǒng)語言學和近現(xiàn)代語言學等。我國文本解讀的多層次，主要受到如下語言理論的影響。

一是“小學”與閱讀的音形義層次。我國傳統(tǒng)語言學即“小學”，包括音韻學、文字學和訓詁學。音韻學研究古書的字音，也即聲、韻、調(diào);文字學研究古書的字形;訓詁學研究古書的詞義。實際上，在文本解讀中，不僅字有“音形義”解讀層次，字的所有上位概念，如詞、句、段、篇等均有“音形義”的解讀層次。例如朱自清《荷塘月色》第四段“月下荷塘”，朗讀時就存在“音”的問題;賞析其中的“高低”順序、“比擬”“通感”等修辭和“動靜結合”等手法，就是“形”的研究;而對該段景的特點分析和“熱愛自然”情懷的總結，就是“義”的分析。

二是“言象意論”與閱讀的言象志情層次?！把韵笠庹摗北緸椴芪和蹂鲈诮庾x《易經(jīng)》時提出的觀點。他在《周易略例·明象》中說“言生于象，故可尋言以觀象;象生于意，故可尋象以觀意”，其中的言指“卦和爻辭”，象指“卦象”，意指“卦義”。王弼揭示的卦爻、卦象和卦義之間的關系，其實就是文本從外到內(nèi)的結構關系，也即“言象意”的關系。文本結構及其關系屬于形式研究范疇，因此也屬于語言學。“言象意論”給閱讀的啟示是：文本閱讀，不僅要讀出文本的言象意（志），還要讀出其背后的“情”，也即南朝劉勰在《文心雕龍·知音》中所說的“披文入情”。

三是西方現(xiàn)代語言學與閱讀的層次。我國的文本多層次閱讀，理所當然要受本土的語言學指導。但實際上，西方語言學對我國文本多層次閱讀也極具指導意義。比如，波蘭美學家英伽登就曾提出文本閱讀的“四個異質(zhì)層次”，即“語音層、意義層、再現(xiàn)客體層和圖式化觀相層”。英伽登的說法與我國的“言象意”論類似，但更突出“語音”和“圖式化觀相的個性解讀意義”。另外，在西方現(xiàn)當代語言學中，索緒爾“普通語言學”的“語言（語識）—言語（語用）”二元解析層次，喬姆斯基“轉(zhuǎn)換生成語法”的“普通語法—轉(zhuǎn)換生成語法”的不同語法解析層次，韓禮德“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以語篇分析為中心的“語義層、詞匯語法層和音系層”分析層次等，對我國的文本多層次解讀也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

（2）語言批評與閱讀的多層次

西方立足語言的文學批評包括文體批評和文本批評。這兩種語言批評都是側(cè)重語言與結構的形式主義批評。它們雖然側(cè)重點有所不同，但在閱讀實踐中，均重視語言、結構、風格及其意義分析。

先來看文體批評與閱讀的多層次。文體批評，是偏于文章風格的批評。我國古代的印象批評就屬于側(cè)重文體風格的批評，南宋李淦在《文章精義》中說的“韓如海，柳如泉，歐如瀾，蘇如潮”即是。但在20 世紀初的哲學語言學轉(zhuǎn)向中，古代文體批評逐步發(fā)展成為現(xiàn)代文體批評?，F(xiàn)代文體批評不僅要揭示文本的語言、結構、風格及其與文體的聯(lián)系，也要揭示這些文體要素所蘊含的深層意義。王少鵬說：“從表層到深層，即從研究文體的表層現(xiàn)象，如語言等入手，進而深入研究其深層意義，是文體批評突破自我，達到升華的通途?！盵5]在文體批評實踐中，是通過“語音、詞匯、句法、篇章、語域、書寫及其變異分析”[6]，也即通過諸多文體要素及其深刻意義分析，來證實文本的語言風格和特征的。

再來看文本批評與閱讀的多層次。文本批評是西方20 世紀形式主義批評的統(tǒng)稱，包括俄國形式主義、歐美新批評、法國結構主義批評等。文本批評“是一種立足文學文本本體，解讀文學文本各要素的批評方法……其特點是從文本出發(fā)，將文學文本解讀的焦點從外部轉(zhuǎn)向內(nèi)部，從關注作者、讀者轉(zhuǎn)向關注文學文本自身的審美特征和審美效應”[7]。文本批評指導下的閱讀也是多層次的。例如，俄國形式主義批評強調(diào)“文學與文學性”“文學語言與日常語言”“故事和情節(jié)”等批評層次;歐美新批評的“細讀法”強調(diào)“語詞及語義分析”“結構及語義分析”等批評層次;而法國結構主義，包括敘事學，強調(diào)韻律結構、對話結構、敘述結構、形象結構、情節(jié)結構、文體修辭結構和主題結構等層次。此外，文本閱讀的這些多層次不僅指形式方面，還指內(nèi)容方面，譬如從語詞義向修辭義向語篇義逐步推進，從表層意義走向深層意義，等等?？傊?，文本批評重在揭示語言的獨特形式與結構并兼，以及形式中蘊含的深刻意義。文本批評有自己的特色術語，如形式主義的“陌生化”，新批評的“張力”“隱喻”，結構主義的“代碼”“系統(tǒng)”，等等。

2. 闡釋學、文化批評與閱讀的多視角

（1）闡釋學與閱讀的多視角

闡釋是人類觀察、表現(xiàn)世界的一種文化精神行為，無論中西，有人類就有闡釋。一般認為，西方從古典闡釋學到現(xiàn)代闡釋學再到后現(xiàn)代闡釋學，其闡釋理論和實踐范式齊備，是理論化、系統(tǒng)化的闡釋學，而我國的闡釋歷史雖比西方悠久，但闡釋學理論體系和操作范式直到近現(xiàn)代才得以依賴西方闡釋學建立。當然，這里既不否認中西闡釋學的相似性，更不否認中國闡釋學的本土特色。

中西闡釋學的相似性凸顯的是不同主體解讀的多視角意義，也即作者主體闡釋的文本原意、文本主體衍生的文本意義和讀者主體創(chuàng)造的讀者意義。西方強調(diào)突出“上帝旨意或經(jīng)典原意”，我國古典闡釋也有“法先王”“我注六經(jīng)”的傳統(tǒng);西方現(xiàn)代闡釋強調(diào)“立足文本的普世意義”，我國也有“尋言觀象”“披文入情”這樣重視“文本意義”的說法;西方后現(xiàn)代闡釋學強調(diào)“碎片化、非通約性、不在場的讀者意見”，我國也有“不期修古，不法?？伞薄傲?jīng)注我”的主張。

（2）文化批評與閱讀的多視角

廣義文化指“人類在社會實踐過程中所獲得的物質(zhì)、精神的生產(chǎn)能力和創(chuàng)造的物質(zhì)、精神財富的總和”[8]。廣義文化批評是一種從所有文化角度來看待文學的批評，包括立足語言的批評和立足其他學科的批評。狹義文化批評指語言批評以外的其他文化批評，包括哲學批評、政治批評、經(jīng)濟批評、心理批評、生態(tài)批評等。從閱讀多視角講，狹義文化批評有多少獨立的學科領域，就應該有多少視角。

關于文本閱讀的學科多視角，西方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的說法，我國也有“詩無達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說法，但在文本解讀的多視角實踐中，卻沒有得到很好的落實，特別是在改革開放前的文本解讀中。例如，那時只從政治視角解讀《碩鼠》，得出“奴隸主不勞而獲，貪婪、兇殘;奴隸有樸素反抗精神，要追求自由幸福生活”的主題。其實這篇作品還可以從經(jīng)濟等視角進行解讀，比如，“奴隸被奴隸主盤剝得厲害，谷熟、麥熟和黍熟，都要被剝削”，也即體現(xiàn)了“刺重斂”的主題。實際上，不管是對古代經(jīng)典的解讀，還是對現(xiàn)當代文學和文化經(jīng)典的解讀，都存在閱讀視角偏狹，不能多視角解讀文本的問題，這些需要在以后的文本閱讀實踐中加以修正。

三、閱讀根本規(guī)律的實踐證明

既然閱讀的根本規(guī)律是“多層次和多視角的解讀”，那么，就可以利用這一規(guī)律來指導古今文本的解讀實踐。下面以蘇軾《記承天寺夜游》為例，來證明閱讀根本規(guī)律的指導作用。

先來看本文的形式層次，包括字詞句、表達方式、表現(xiàn)技巧和體裁風格等內(nèi)容。字詞句方面：字有“解”“為”“橫”等多音字，“荇”等生難字;“與”“遂”“蓋”等多義詞，“但”“耳”“戶”等古今異義詞;“相與步于中庭”等倒裝句，“念無與為樂者”等省略句，“蓋竹柏影也”等判斷句，“何夜無月”等反問句。表達方式方面：寫“自己賞月和去邀張懷民一起賞月”是敘述，寫“庭下的月光和月影”是描寫，最后關于“月、竹柏和閑人的話語”是議論，而抒情融于敘述、描寫和議論之中。表現(xiàn)技巧方面：在敘述中，“夜晚解衣欲睡到欣然起行觀月”是第一次陡轉(zhuǎn)，“從自己觀月到去承天寺與張懷民一起觀月”是第二次陡轉(zhuǎn);在描寫中用了“直接與間接描寫相結合”的技巧，即既直接描寫了“月色入戶”，又間接描寫了“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而議論中用“反問句式和調(diào)侃語氣”表達了“竹柏到處是，但缺少蘇張這樣的賞月人”的觀點。體裁和風格方面：本文是記游小品文，語言自然曉暢，內(nèi)容真實閑適，結構錯落有致，具有自然、閑雅、雋永的風格特點。

再來看本文的內(nèi)容層次，也即事實、事實的意義和事實中蘊含的情感。文中的事實，主要有物、景、事、人。物為“戶”“承天寺”“庭院”：“戶”，蘇軾的黃州貶所;“承天寺”，黃州城南的一個寺廟;“庭院”，寺廟里的一個院子。景為“月”“竹”“柏”：“月”，高空朗照，皎潔明亮，在庭院灑落一片銀光;“竹”，枝繁葉茂，在夜風中婆娑;“柏”，蓊郁蒼翠，在月夜傲然默立。事，按自然順序梳理有：蘇軾夜不能寐，月光灑進居室，月下獨賞月光，月下尋友，與友賞月，賞月感喟。人，有“我”、張懷民。

文中事實的意義，即文中景和物的特征及象征意義、事的基本意義和社會意義、人的性格和社會意義，還有就是文章的主旨。

從景看，“月”具有明亮皎潔、圓缺變化的特點，月的皎潔象征著人的高潔，月的圓缺象征著人有悲歡離合;“竹”具有的筆直、心空、青翠、凌寒不凋等特點，象征著人的正直、謙虛、清雅、頑強等品質(zhì);“柏”具有常青、傲霜斗雪、挺拔的特點，象征著人富有活力、堅貞不屈、剛正不阿等品質(zhì);“竹柏”往往是品質(zhì)高潔的君子的象征。從物看，“戶”，代指蘇軾的貶所，具有破舊、簡陋等特點，暗示蘇軾貶謫生活的凄涼;“承天寺”，具有幽僻、莊嚴、肅穆的特點，暗示著在這里可以修身養(yǎng)性、參禪悟道，以至超凡脫俗;“庭院”，有參天的古樹、青色花木、佛教香爐等，具有古樸、清幽、神秘的特點，說明人們來到這里可以禮佛，也可以觀景休閑并暫時避開塵世紛擾。從事看，蘇軾夜不能寐，說明他被貶黃州還是滿懷思親憂國的心事;月光灑進居室，他起床行到月下獨賞月光，說明他鐘情自然，想借景抒懷;月下尋友，與友賞月，說明他重視友情和情感交流;而賞月的感喟，不僅有對俗人無雅趣的嘲弄，更有對自己高雅行為的自詡。從人看，“我”和張懷民都是被貶黃州的官吏，人生經(jīng)歷和旨趣類似，現(xiàn)在雖然遭貶謫而成了“閑人”，但都具有樂觀、頑強的品質(zhì)和熱愛自然以及不甘落寞的情懷。

從文本整體看，蘇軾通過敘述自己被貶黃州閑居和與友人夜游承天寺的經(jīng)歷，塑造了自己樂觀、頑強、高雅的形象，說明了在落魄中不可自棄，而應端正心態(tài)、戰(zhàn)勝困難、熱愛自然的道理。

事實中蘊含的情感，指讀者對文本的景、物、事、人的基本意義和社會象征意義進行價值判斷后所生發(fā)的情感。文中的景：月明亮、有圓缺，往往是人品質(zhì)高潔和人生悲歡離合的象征，因此生發(fā)的情感是喜悅、贊嘆或悲哀的;竹和柏都是常綠植物，象征著正直、謙虛、頑強等好的品質(zhì)，因此對其情感往往是喜愛、贊賞甚至是敬仰的。文中的物：蘇軾的貶所破舊、簡陋，一代文學大師落魄如此，令人感傷、嘆息;承天寺莊嚴、肅穆，令人敬畏和膜拜，而寺廟庭院古樸、清幽，若是白日，還香煙裊裊，這種格調(diào)和神秘感是令人敬慕和神往的。文中的事：蘇軾因為被貶，憂于家事和國事，夜不能寐，令人感傷;深夜不眠，月下獨賞月光，進而到承天寺尋友共同賞月，這是騷客雅士才有的行為，令人驚訝和贊嘆;而賞月之后關于“少閑人如吾兩人”的感嘆，把常人和閑人明確區(qū)分，且保持閑人的自信，令人佩服。文中的人：不管是“我”還是張懷民，都是所謂的閑人，他們“閑”，不是懶散，而是由于被貶，實際上，他們的心還是火熱的，還是想要有所作為的。因此，對這樣的樂觀豁達之士，我們只能表示喜愛和敬佩。

除以上多層次解讀外，要全面、深刻地解讀好文本，還需要立足學科的多視角解讀。例如本文，從政治視角，可以解讀出“蘇軾深夜難眠，要靠賞月來緩解自己的憂愁，是因難以放下‘兼濟天下之心”;從宗教視角，可以解讀出“蘇軾深夜還有情趣獨賞和與人共賞月色，是因具有親近自然，皈依道佛的宗教情懷”;從心理學視角，可以解讀出“蘇軾雖遭受烏臺詩案的大難，但由于自身素質(zhì)高，能通過獨自賞月來自我調(diào)適，通過與友談心和共同賞月來進行同伴調(diào)適，最終平復了心情，走向了樂觀、自信”等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