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宋詞中女性形象的容貌美

摘? 要：宋詞中有大量優(yōu)美的形象，尤其是呈現(xiàn)出了眾多美麗的女性形象。宋詞中女性形象的容貌美首先表現(xiàn)在面容嬌美，并多從五官具體表現(xiàn)，描寫較多的是眼睛、口唇和眉毛。宋詞對女性容貌美的表現(xiàn)還包括頭發(fā)之美和面部裝飾之美上。宋詞中的女性形象皆美麗動人，既追求容貌的精致之美，也追求清淡的效果，使得她們的容貌呈現(xiàn)出艷而不俗的秀雅之美。除此之外，宋詞中女性的容貌美也具有傳神之美。

關(guān)鍵詞：宋詞;女性形象;容貌美

宋詞中有大量優(yōu)美的形象，尤其是呈現(xiàn)出了眾多美麗的女性形象。詞中常用“艷冶”“妖嬈”等詞語來表現(xiàn)女性的美，如“人艷冶”“妖嬈”“天仙模樣好容儀”“京洛風(fēng)流絕代人”和“知是凌波縹緲身”，把女子比作天仙、洛神，表現(xiàn)她們的美。宋詞不僅從整體的角度來表現(xiàn)女性的美，也從容貌、衣飾、情態(tài)等方面具體表現(xiàn)女性的美。本文主要論述宋詞中女性形象的容貌美。

宋詞中的女性皆面容嬌美。詞中大量出現(xiàn)秀臉、芳臉、玉臉、瓊臉、芳容、玉容、玉面之類的描寫，如“遙想芳臉輕顰”“芳容襯縞”和“華月樓前見玉容”等。詞中還大量運用“嬌”字描寫女性面容以突出嬌美的特點，如“千嬌面”“花羞人面嬌”和“竹外半窺嬌面”等。詞中還常用花形容女性面容的嬌美，如“花臉柳腰”“更著如花似玉人”和“宮女如花倚春殿”等。詞中尤其常用各種美麗的花具體表現(xiàn)容貌的嬌美，常見的有桃花、杏花、荷花?！澳厶胰缒樠缌卑雅拥拿嫒荼茸魈一?，表現(xiàn)面色粉紅的嬌美之態(tài);“杏臉櫻唇”把女子的面容比作杏花，表現(xiàn)出白里透紅的嬌美之態(tài)。出現(xiàn)最多的是荷花，比如“蓮臉盈盈”“露蓮雙臉遠山眉”和“鏡里對芙蓉”，把女子的面容比作荷花，表現(xiàn)粉里透紅的嬌美之態(tài)。

宋詞還多表現(xiàn)女性面色的紅潤，更顯嬌美之態(tài)。詞中常用丹臉、紅臉、粉臉、粉面之類的詞語表現(xiàn)女性面色的紅潤，如“丹臉勻紅香在臂”“紅臉杏花春”和“輕盈紅臉小腰身”等。詞中常用紅霞形容女性臉色紅潤，如“臉色朝霞紅膩”寫女子的臉色像朝霞一樣鮮艷紅潤;“一笑臉如霞”寫女子笑起來面色紅潤如朝霞般燦爛;“粉痕微褪臉霞生”寫女子臉上抹的脂粉變淡，露出像彩霞一樣紅潤的臉色，比化了妝還要美。宋詞還常表現(xiàn)女性因為醉酒呈現(xiàn)的面色紅潤，更添嬌美之態(tài)，如“醉臉生紅，不是胭脂色”寫女子醉酒后面色才變得紅艷嬌美，不是涂抹了胭脂的緣故;“醉紅醺臉髻鬟偏”寫女子酒醉后臉色被酒意醺紅，嬌艷無比;“紅潮生面酒微醺”寫女子醉酒后臉上逐漸泛起紅暈，好像紅色的潮水。宋詞還往往突出女性面容的嬌嫩：如“臉嫩敷紅”和“丹臉嫩”中的女子面色紅潤嬌嫩;“臉邊紅入桃花嫩”把女子紅艷的面容比作嬌嫩的桃花。

宋詞多以五官具體表現(xiàn)女性的容貌美，描寫較多的是眼睛、口唇和眉毛。宋詞中女性的眼睛多明亮清澈，多用“明眸”形容女性的眼睛，表現(xiàn)其明亮的特點，如“明眸秀色”“層波細翦明眸”和“秀色芳容明眸”等。還多用“星眸”描寫女子的眼睛，把眼睛比喻成星星表現(xiàn)其明亮，如“炯星眸”“臉星眸”和“星眸顧指精神峭”等。宋詞中女性的眼睛不僅明亮，而且清澈。詞中常用水來比喻女性的眼睛清澈，如“秋水明眸”寫女子的眼睛好像秋水一樣明亮清澈;“嬌眸水玉裁”和“水剪雙眸畫不如”寫女子的眼睛好像用水剪裁而成明亮清澈，無法用畫筆描畫。詞中還經(jīng)常表現(xiàn)女子眼睛顧盼生姿的動態(tài)美，比如“波湛橫眸”和“的的嬌波流美盼”都是寫女子眼神清澈如水波般流動，姿態(tài)動人。

宋詞中大量表現(xiàn)女性口唇的紅艷嬌美，多用櫻桃描寫女性的口唇，以突出嬌艷紅潤的特點，比如“櫻口囀鶯簧”“恣柳腰櫻口”和“團扇掩櫻唇”等。詞中多表現(xiàn)口唇的紅艷，常出現(xiàn)丹唇、朱唇、絳唇、檀口、檀唇之類的描寫，如“從此丹唇并皓齒”“歌巧動朱唇”和“朱唇淺破桃花萼”等。其中出現(xiàn)最多的是檀唇和檀口，不同于朱唇的大紅和絳唇的淺紅，二者皆指嘴唇呈深紅色，顯得清秀淡雅。如“檀口星眸”只寫了紅色的嘴唇和像星星一樣明亮的眼睛就表現(xiàn)出了女子的美貌;“膩紅勻臉襯檀唇”中女子的深紅色的嘴唇在紅色胭脂的襯托下顯得尤為美麗動人。詞中女性的口唇除了以紅色尤其是深紅色為美，還以小巧為美。如“小唇秀靨今在否”和“捻紅唇小”都是描寫女子口唇的小巧。詞中還常用櫻桃描寫口唇，不僅表現(xiàn)嬌艷紅潤的特點，更寫出了小巧，如“歌翻檀口朱櫻小”“小櫻唇、淺蛾黛”和“杏臉櫻唇”等。

在五官中，宋詞描寫最多的便是眉毛。宋詞中女性的眉毛嫵媚動人，如“遠岫帶眉嫵”“雙蛾新樣嫵”和“翠蛾眉嫵”等。詞中女性的眉毛以細長為美，呈現(xiàn)出女性柔美的特點，如“黛眉長”“眼細眉長云擁髻”和“眉長眼細”等。詞中常把細長的眉毛比作柳葉，如“柳眉桃臉不勝春”“眉葉細”和“眉如葉”，都把女子的眉毛比為又細又長的柳葉，秀美動人。詞中不僅描寫了女性眉毛的細長，而且描畫了眉毛的彎曲有致，如“黛眉彎”“杏葉眉彎”和“蹋筵低唱眉彎黛”等。常用彎月和山來形容眉毛的彎曲有致，如“眉黛兩山誰為掃”和“煙鬟霧鬢春山曲”把眉毛比喻成小山;“月眉云鬢娟娟”和“娟娟月入眉”則把眉毛比喻成彎月，美麗動人。古代女子多用黛畫眉，呈黑色或青綠色。宋詞中的女性畫眉常為青綠色，如“托腮無語翠眉低”寫女子憂傷時深綠色的眉毛低垂時的情態(tài);“眉翠裊”寫女子青綠色的眉毛柔軟細長，嫵媚動人;“靨朱眉翠喜清秋”中的女子面色紅潤眉毛翠綠，美麗動人。詞中的女性畫眉不喜深濃，多淺淡，如“淡掃雙眉柳”寫女子為柳葉一般細長的眉毛畫上淡淡的顏色;“螺香淺畫眉”寫女子用螺黛在眉毛上描出淡淡的顏色。詞中女性不僅好畫眉，而且眉毛樣式繁多。詞中的女性常喜歡依宮中的流行樣式描畫眉毛，稱為“宮樣”“宮眉”等，如“學(xué)畫宮眉細細長”中的女子學(xué)著描畫細長樣式的宮眉，“內(nèi)樣雙眉新畫得”寫女子剛剛畫好宮中流行的眉樣，嫵媚動人。在眾多的眉毛樣式中，詞中提及最多的便是遠山眉，如“故畫作，遠山長”“畫眉學(xué)得遠山翠”和“想遠山晨妝”中的女子所畫的眉毛都是當時流行的遠山眉。遠山眉細長淺淡，與當時流行的畫眉淺淡之風(fēng)相吻合。

宋詞對女性容貌美的表現(xiàn)，除了五官還經(jīng)常表現(xiàn)頭發(fā)之美。詞中女性的頭發(fā)多蓬松輕柔，常用云來形容，如“玉顏云鬢”“云鬢斜簪”和“翠蛾云鬢為誰容”，都寫出了女性頭發(fā)的輕柔飄逸之美。詞中還寫到了女性各種各樣的發(fā)型，呈現(xiàn)出千姿百態(tài)的美，比如“碾玉雙蟬小”中的雙蟬是當時流行的蟬鬢發(fā)型，鬢發(fā)薄如蟬翼，黑如蟬身;“鬢云堆鳳髻”中的鳳髻是類似鳳形的高高發(fā)髻;“翠鬟瓊珮”中的鬟是在頭上或額旁梳成的環(huán)形發(fā)髻。除了各式各樣的發(fā)型，詞中還寫到了女性花樣繁多的精美頭飾，如“龍紋玉掌梳”是插戴在頭上的圖案作龍形如掌大小的玉梳;“寶釵斜照春妝淺”中的釵是別在發(fā)髻上由兩股簪子合成的一種首飾，多用金銀玉石制成;“斜插一枝云鬢”中體現(xiàn)的是女性在頭上插花做裝飾的情形。詞中還多寫女性頭發(fā)松散凌亂的情態(tài)，比如“綠云撩亂”“髻松簪玉溜”和“睡起髻云松”，都是寫女性剛剛睡醒還未梳洗的情態(tài)，頭發(fā)凌亂，呈現(xiàn)出慵懶之美。

宋詞中女性的容貌美還表現(xiàn)在面部裝飾上，包括涂脂抹粉和面飾。宋詞中的女性喜好化妝，不僅喜好用青黛畫眉，也常抹白粉、涂胭脂打扮自己。詞中稱涂脂抹粉后的面容為膩臉，如“膩臉生紅透”“文君膩臉誰描就”和“羞紅膩臉語聲低”等。詞中常具體表現(xiàn)女子涂脂抹粉后的美艷，如“粉香融臉胭脂潤”寫脂粉在臉上融化，不僅令面容更加細膩光滑，而且還傳來陣陣香氣;“胭脂膩，粉光輕”寫女子臉上涂了脂粉后細膩光潤，浮現(xiàn)出淡淡的粉光，明艷動人。詞中的女性不僅在臉頰上涂脂抹粉，也在臉上其它部位抹粉以做裝飾。詞中提及最多的是額妝，即用黃色顏料涂在額頭上或用黃色材料剪制成薄片貼在額頭以做裝飾，如“盈盈笑靨宮黃額”寫女子笑臉盈盈，額頭上涂有黃色，美麗動人;“馬上琵琶半額妝”寫彈琵琶的女子額頭只涂一半黃色，嫵媚動人。詞中的女性不僅喜好涂脂抹粉，還常在面部貼金銀等制成的圖案做裝飾，如“金泥花面”指用金粉做成花的形狀貼在臉上的一種面妝;“金翹翠靨雙蛾淺”中的“靨”即花靨，指在嘴角梨窩或是鼻翼兩旁的位置做的一種妝飾，通常用胭脂點染，有的也用金箔、翠羽、天然植物等裝飾。宋詞中的女性雖然喜好化妝，但很少濃妝艷抹、多施淡妝，所有的妝容包括畫眉、抹粉和涂胭脂都以淺淡為主，呈現(xiàn)出淡雅秀麗之美，如“燕脂淡淡勻”寫女子往臉上涂胭脂時涂得很少，清淡秀美;“淺螺黛，淡胭脂”寫女子的眉妝淺淡，臉上涂的胭脂也是淡淡的顏色。

宋詞中的女性皆容貌美麗動人。詞中呈現(xiàn)了女性容貌的各部分之美，包括眉毛、眼睛、口唇、妝容、頭發(fā)等。這些描寫反映了宋代流行的女性審美觀。當時女性容貌美的標準多和中國古代傳統(tǒng)女性審美標準一致，比如眼睛以明亮清澈為美，口唇以小巧紅潤為美，臉色以紅潤為美，并重視以化妝來實現(xiàn)容貌精致動人的效果。除此之外，詞中女性的容貌美也體現(xiàn)出宋代特有的審美觀。宋詞中的女性在容貌上多追求清淡之美，不同于唐代女性的艷麗張揚之美，比如詞中的女性多化淡妝，不管是畫眉還是涂脂抹粉都力避濃妝，極少濃妝艷抹，追求清淡的效果。詞中的女性既追求容貌的精致之美，也追求清淡的效果，使得她們的容貌呈現(xiàn)出艷而不俗的秀雅之美。

宋詞中女性的容貌還具有自然傳神之美。宋代詞人喜好自然，在詞中大量描寫自然景物以抒情達意。宋詞也常用自然之物尤其是各種優(yōu)美的花草樹木和日月星河來描寫女性的容貌，如常用花來形容女性面容的嬌美，用柳葉、彎月和山形容眉毛，用水和星星形容眼睛，用櫻桃形容口唇，用云形容頭發(fā)等。通過將女性容貌之美與自然之物融合在一起，使得這種美具有了自然之態(tài)。除此之外，詞中女性在妝容上追求清淡之美，力避濃妝艷抹，也是容貌自然美的表現(xiàn)。自然之物不僅優(yōu)美而且生機勃勃，這種蓬勃的生命力在人這里便轉(zhuǎn)化為人的內(nèi)在的精神。所以用自然之物描寫女性的容貌，不僅增添了容貌的自然之美，而且寫出了人物內(nèi)在的精神，表現(xiàn)出動人的神韻，使得女性具有了傳神之美。詞中女性容貌具有傳神之美，也與詞人的表現(xiàn)手法密不可分。綜觀所有的宋詞，詞中對女性面容的各個部分之美都進行了表現(xiàn)，包括五官、頭發(fā)等。但就單首詞作而言，很少把眉毛、口唇、眼睛、頭發(fā)、妝容都寫上，只描寫女子容貌中最美的一兩個部分，便呈現(xiàn)出一個個容貌動人的女性形象，表現(xiàn)出最動人的特點，呈現(xiàn)出傳神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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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鄧喬彬.唐宋詞美學(xué)[M].濟南：齊魯出版社，2004：1.

作者簡介：萬薇薇，碩士，曲靖師范學(xué)院教師教育學(xué)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