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寶江
“羅子飛,再給你說個事?!泵闲》草p輕敲了下桌子,又瞅了眼虛掩的門:“昨天我看到咱們頭兒了。”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绷_子飛朝她瞟了一眼,雙手仍不停地敲擊著鍵盤。
“頭兒又換了一塊黑色的表。”孟小凡頓了頓又說:“黑色的……你見過有人戴黑色的手表嗎?”
“黑色的表……也許挺貴吧?”羅子飛停止了跳動的手指盯著孟小凡的大眼睛搖了搖頭,“你怎么總是對頭兒的手表感興趣呢?”
“誰叫咱們工作能力強??!閑的?!泵闲》才呐念~頭:“當(dāng)然也可能是在網(wǎng)上看‘表哥’的故事看多了。”
“真是閑的……”羅子飛突然笑了,將笑聲連同“蛋疼”倆字咽了回去。孟小凡畢竟和自己一樣也是剛出校門進入社會才半年的大姑娘,若對她說出這倆字實在不雅。羅子飛這樣想著,他記得上上個月孟小凡曾經(jīng)幾次把全局上下所看到過的手表都理了一遍……
而上個月,孟小凡也像今天一樣隔著辦公桌喝完最后一口紅茶又弄出神秘的味道:“羅子飛,今看到頭兒戴的手表沒?一塊嶄新的金表?!闭谡碣Y料的羅子飛立馬抬起頭:“沒看到呢,你說一塊金表值多少錢???”
“也許幾萬塊也許十幾萬或幾十萬……我哪知道啊?!泵闲》矊⒖掌縼G進垃圾簍:“唉!反正咱是買不起也用不著。”
隨著窗前“咳咳”兩聲干咳響起,辦公室魯主任倒背著雙手的身影從門前晃了過去。兩天后的周五,臨下班前的五分鐘,魯主任在QQ 工作群@了所有人,隨后對本周的工作做了簡單的總結(jié),又發(fā)布了下周的兩條工作重點。緊接著頭兒在群里曬出近幾天所戴的金表和一張截圖,并附上一段文字:這些天我很高興,不但是因大家的工作做得很好很出色,同時還因為我的孩子上班第一次領(lǐng)到工資后,悄悄為我網(wǎng)購了一塊金表……
這之后,孟小凡和羅子飛為金表的事忐忑了好長一段時間,總感覺頭兒那段話就是說給他倆聽的,但后來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他倆那天也查看了頭兒發(fā)的截圖甚至還在網(wǎng)上進行了對比,那塊他們眼中的“金表”確實只值598 元人民幣。
如今,頭兒又戴上了另一塊黑色的表。
“唉,真是閑的,老毛病咋又犯了呢?”孟小凡邊說邊起身拉開門卻驀地怔住了:“魯主任?”
站在門口的魯主任迅速調(diào)整了一下尷尬的表情,對著后退了兩步的孟小凡,吐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領(lǐng)導(dǎo)的私事是你們隨便談的嗎?”
“息怒息怒。”羅子飛慌忙賠著笑臉:“魯主任息怒,消消氣,咱們就是在這閑聊兩句,閑聊兩句?!?/p>
魯主任沒再說話,狠狠地剜了兩人一眼便轉(zhuǎn)身走了。
轉(zhuǎn)眼又到了星期五,下班前的最后五分鐘,魯主任又照慣例在工作群@了所有人 ,對本周的工作做了簡單的總結(jié),并發(fā)布了兩條下周的工作重點,緊接著頭兒又在群里曬出左手腕及那塊黑色的手表……同時發(fā)了一段文字:大家認(rèn)識這塊表嗎?也許有的同志還不認(rèn)識這塊表,不論是否能看懂這塊表,我都要在這里向大家表示歉意……
“馬局不必太過自責(zé),這也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魯主任的這行文字剛蹦出來。群里便有人立馬跟隨:“是??!是?。 ?/p>
“這是說的啥意思呢?”孟小凡眨了眨大眼睛盯住羅子飛帥氣的臉。羅子飛只是一個勁反復(fù)地摸著后腦勺卻不說話,見魯主任下班路過門口便喊:“主任主任,有一事相求!”
魯主任停下腳步看了眼孟小凡之后目光便停在羅子飛的臉上。羅子飛臉上綻開媚笑:“就是想問問馬局在群中發(fā)的那個表是塊什么表?”
“不懂是吧?你倆今后要學(xué)的學(xué)問還多著呢。”魯主任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上周日晚上,馬局在家陪客人喝了些酒后,不想家人突發(fā)闌尾炎,馬局開車送家人就醫(yī)途中,被交警查出酒駕,那表叫……定位手表?!?/p>
“定位手表,懂嗎?不懂查去。”魯主任不待羅子飛答話便揮了揮手,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