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津詩歌小輯

青玄 王信國 支祿 堆雪 王興程 申廣志

青玄

金山書院

你走進時間之中，在一面巨大的鏡子里尋

找自己。

你的語氣、形態(tài)，你尋找的語氣、形態(tài)，一

個一個漢字都跟隨你的找尋，從書本里走出來，從裝滿書本的容器里，靜謐地走出來。

漫長的尋找，使你成為自己的海洋，沉浸在有序的光陰和清晰地幻夢之中。

你所浮游的，正在被觸摸;

你所觸摸的，正在被理解;

你所理解的，正在被閱讀;

你所閱讀的，正在被教育，正在打通你生存經(jīng)驗的脈絡(luò)，仿佛獲得了一本書的居留權(quán)。

喧囂遁形，灰塵隱跡。

你走出來，你看見暖光包圍了它，而你也 在其中，你幾乎感覺自己被光線的著作解析了一次。

你甚至感覺到眼前，有幾只識字的鴿子， 引領(lǐng)著你，在它上空，盤旋出自由的哲學(xué)。

黃昏頌

這時的落日，像一只浴火的孔雀，打翻了 黃昏。

額爾齊斯河獻出貞潔的藍，護佑著生命的

原初——

一點險灘，一些峽谷，一處平原，一個迷失

在虛空里的人。

在這里，我已把空間交給了神秘的想象。

我必須尊重這些超越時間的泥沙，裸露著，

敞開生命的底色;風(fēng)化著，疼痛地返源。用遺存，棲息于夕陽的圣殿，重構(gòu)大地上的色彩。

五彩灘——

這個沉睡了無數(shù)世紀(jì)的孩子，把思考自己生命的事，留給了每一位在黃昏時，前來打聽它的人。

而此時經(jīng)過它，像正走向一處，煥然一新的地方。

王信國

一只雄鷹用翅膀繪畫天堂

在布爾津，低處的藍色與高處的藍色交織、

走婚。

分不清是唐詩的韻味，還是宋詞抖擻的風(fēng)

花雪月藍色。以詩歌的名義，一只雄鷹用翅膀繪畫天堂，用翅膀布道、修行、寫生。

繪畫，寫意，或想象，不要水墨，不要空白。

高處的天山雪峰，雪蓮花在云端微笑。雪

蓮花，為一只雄鷹點亮燈盞。藍色之上，一只雄鷹用翅膀繪畫天堂，讓浪跡天涯的草木，朝朝暮暮讀郁蔥。

在天山的低處，一位畫家，在藍色的顏料里迷失方向，忘記時光。

在布爾津，一只雄鷹用翅膀繪畫天堂，繪畫天堂呈現(xiàn)的花事和妖嬈。

布爾津，詩歌的伊甸園

在布爾津，我會毫不猶豫放棄各種誘惑。

時光靜止。為了熱愛，讓心走進圖瓦人的風(fēng)花雪月，用一碗烈酒的名義，回到額爾齊斯河的源頭?；氐侥谅沟臅r光。

布爾津，詩歌的伊甸園。各種色彩，光芒，植物，想象，熱愛，憂傷，歸屬雪山或河流的萬種風(fēng)情。幸福與愉悅的形容詞，在布爾津，不需要掩飾。

詩歌之門已經(jīng)開啟，各種構(gòu)思與眼神盡情交織、錘煉。

各種柔軟的觸角，被激活、延伸、敘述。布爾津，詩卷里雋永的木屋、鷹鳴、河流、雪山、草木、藍天、雪橇等等，通過圖瓦民歌，打開原生態(tài)的盛典。

在詩歌的伊甸園，擁有布爾津的靈光者，不需要輪回，擁有心靈的天堂。

支祿

布爾津河

哪兒來的，又到哪兒去？

一個勁兒美麗地流著！

站在布爾津河旁，一個人就是不知道時光在流。

一塊上岸的石頭，圓鼓嘟嘟的，定是裝滿了水聲。在布爾津，才知道石頭像羊群一樣，在水里飲食濤聲。一朵云背著一道子彎彎的彩虹，濕漉漉地放到水底深處，雷雨過后，又趕緊掛在天上。在布爾津，我發(fā)現(xiàn)彩虹住在河水里。

河水提來一盞盞燈，把兩岸的葵花地照亮。

朵朵葵花，為更多趕夜路的人照亮。

一個肩膀上挎著繩子的人，匆匆趕路。

然后，盤結(jié)起來，懸掛在后院風(fēng)雨斑駁的墻上，

左看右看，像把擰干的布爾津河懸掛起來，耳朵按上去還聽到陣陣水聲。

五彩灘

蹲在巖面上，一個個啞巴樣。

五彩灘驚得一河谷的人說不出話來。

無數(shù)的彩虹來不及回到天上就被擱放在人間。幾億年前，大地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彩虹如此癡迷大地，集體不想回到天上？

一只駱駝不吃草，一動不動地望著，五條彩色的繩子在山頭上搭得如此多嬌，如果作韁繩牽起來，再遠的童話國定能一口氣找到;一只鳥兒，讓五彩灘照得眼花繚亂，一次又一次去河水里照看，驚嘆不已，看來讓五彩灘描畫出的樣子十分滿意;一只灰兔在沙土上跳躍出弧線，模擬一道子彎彎的彩帶，彎曲得不像就重來。

暴雨過后，鷹爪子緊緊地抓著，抓著五彩灘的虹去掛到天上。

不久，對岸，一道子彩虹高高掛起。

一個黑衣人這樣想的時候，風(fēng)，一點一點吹成了黑夜。

在五彩灘，黑夜就是這樣不經(jīng)意間來的。

堆雪

額爾齊斯河

仿佛在等一首詩

第一首，或者最后一首

仿佛在等一首詩的結(jié)尾或開頭

中間的賦比興，統(tǒng)統(tǒng)省去

對于一個惜字如命的人

一條河或一張紙永遠不會過時

它擁有打開你孤絕的鑰匙

又知曉你不肯停下的秘密

提綱挈領(lǐng)，或斷章取義

從不奢望擁有一條河的全部

天上雁陣和水底魚群

都是為你而來也為你失蹤

多么幸運而又令人回味的事

當(dāng)一個人與一條河相擁

當(dāng)一首歌隨一條河遠去。如何說出

一塊石頭被春天喚醒的歡愉

有河在側(cè)

有河在側(cè)。宛如用心掌燈

有一本書在枕邊，觸手可及

有一個鍵盤，噼噼啪啪打字

有風(fēng)吹屋脊，隨時翻閱我們

時間緩緩流淌，仿佛熟悉的歌聲

熟悉你的人，用目光和嗓子投其所好

像那沿河的垂柳或蘆葦，隨季節(jié)

隨那水流或波浪的旋律洶涌、倒伏

沒有什么比一條河流更陳舊更長久

就像流轉(zhuǎn)了的歲月或塵埃

就像一個人千絲萬縷的愛情與命運

你在河邊梳妝，順手把紙船放走

有河在側(cè)。恰如有夢反復(fù)

有明滅的過往在你耳邊絮絮叨叨

醒來或回頭。你都對夢里的一切信以為真

并且心甘情愿被一條河帶走

王興程

去阿勒泰

去阿勒泰

不能停，只能走

向北，不停地走

中午的時候，風(fēng)車?yán)哿?/p>

風(fēng)也累了

我們喝了碗駱駝奶子，繼續(xù)走

經(jīng)過烏倫古湖的時候

幾朵白云變成了烏云

被我們擰干了水分

重新甩到了湖中

出發(fā)時，我們在盆地中間畫了一條線

日行千里

我們一定要在日落之前

趕到布爾津

去干掉那碗下馬酒

不知道布爾津的風(fēng)一直要吹到哪一天

風(fēng)很大，楊絮飄起

榆錢剛剛落下

五月里，恍惚的夢境捧出了

時光中的冷

比起現(xiàn)在

我更愿意想象大雪紛飛，石頭堅硬

牛羊舔著草葉上的霜，虛度一生

走過橋頭，一個小小的棉襖里

裹著阿爾泰山漫長的童年

很早我就知道，有兩種事物難以描述

流逝的河水、經(jīng)過的風(fēng)

它們都有著一生難以返回的故鄉(xiāng)

現(xiàn)在陽光飄忽，天很高，藍的無邊無際

小縣城仍然是安靜的

幾朵白云開始漂向阿爾泰山的東部

老柳樹又長出了嫩芽

卻在回頭張望時，扭彎了腰

一顆腐朽的心，空空的

——時間真長啊

可是風(fēng)還在吹，不知道布爾津的風(fēng)

一直要吹到哪一天？

申廣志

布爾津，慢時光生態(tài)

一到布爾津，時光就慢下來了

我懷疑，這個潛逃的兇手

肯定是被河水?dāng)r住了

被云朵圍住了，被枝葉纏住了

被鳥鳴捆住了

分不清晨曦，還是黃昏

但見時光，喘著微風(fēng)

紅著日頭，伏地向我懺悔——

“真不該，過早荒蕪你的青春

凋零你的戀情，否則

怎可能華發(fā)叢生

仍筆耕不輟，與歲月抗衡”

以至于讓邊陲老城

也驚現(xiàn)凍齡

在金山書院，與烏鶇相逢

如果人群使你怯步，不妨請教大自然。

——荷爾德林

滿而空的講堂

嘴與書里的文字，竟讓我

須臾撇門的小憩

擄去百句千行，并交由

一只多情的烏鶇

手執(zhí)樹條，答疑解惑

或許，小行星從未撞擊過

地球。我與鳥的目峙

早呈化石形聲，被范鑄在

乍暖還寒的頁巖中

更何況，世界和身體

有水懷抱著，豈能澆不透

數(shù)蒂雷電，幾株火山

海陸空，鰭足翅

多么匹配的鎖子和鑰匙

為何，非要去探究

蹼羽的先來后到

丑就丑嘛，也無須躲進草叢

竭力模仿燕啾鸝囀

面對你這塊煤，我只在乎

任憑心跳遞來的血溫

康劍

致敬曲開

我們來致敬曲開吧

致敬曲開

就是致敬大山

就是致敬森林和河流

這位生活在

禾木河邊的老人

用自己手工做的木碗

盛滿自己釀制的奶酒

每一次的勸酒詞

總是簡單明了

這個奶酒嘛

必須喝三碗才能走

兩條腿各喝一碗

你才能走出門去

第三碗如果不喝

你的腦袋

就永遠留在這里不走

每一次端起酒碗

我總會有無名的沖動

我想祝福這位

和我母親一樣長壽的老人

陪伴我們老去

我的敬酒詞總是少言寡語

一句

讓我們再來看你五十年

說得我們自己

心花怒放

今夜

我不想喝第三碗奶酒

我想把靈魂

永遠留在禾木河畔

留在這座百年木屋

和曲開老人一起

慢慢變老

阿克庫勒*

我像欣賞我的愛人

欣賞你的容貌

無論你離我有多遠

我的阿克庫勒

我像感恩我的母親

感恩你的哺育

無論你離我有多遠

我的阿克庫勒

我像疼愛我的兒孫

疼愛你的所有

無論你離我有多遠

我的阿克庫勒

我像思念我的父親

思念你的博大

無論你離我有多遠

我的阿克庫勒

*意為白湖。

蒲衣子

喀納斯湖

在這里

風(fēng)一次次翻閱

草海

我的眼眸

越過群巒疊嶂

觸碰到湖水的胸膛

仿佛在灌注一種聲音

一首詞，或者一首民謠

仿佛把韻律都恰當(dāng)?shù)呐帕虚_來

我不得不重組這言語的技巧

五月的喀納斯湖是湛藍的

芍藥正在開放

所有的事物都和韻律產(chǎn)生關(guān)系，包括語言，

文字

寒冷和云霧給了松柏最好的身姿

給蘊藏在土地里的根須有了破解的勇氣

云層挑逗雪山的極限

把深藍色的天際快速轉(zhuǎn)暗

讓黃昏給萬千景物同一個理由

隨著落日的離去，面對山巒的撫摸

這份絕美的作品仍有昔日之真純

在黃昏打結(jié)后

及時地讓世人投以矚目的眼光

這一眼

誠懇又淡然

它并未見識過世間的污濁、叛離

蓄意與罪愆

禾木： 一粒種子的誕生

雙手舉在眼前

仿佛要吹散一朵朵白云

風(fēng)，把種子帶入夢境

帶入那個叫作禾木的木板屋里

夢在昨夜的星辰里囈喃

月光柔和，影射著

每一扇相同的門

河水和歌聲揉碎石子

揉進每個小憩在木屋人的夢里

青草還在那個山坡，紋絲不動

雪線讓松柏再次挺拔

牛羊回到這里

一只蝴蝶的翩飛驚醒了花蕊

圖瓦人的歌聲隨著馬蹄的嗒嗒到來

在禾木，一粒種子足以

把時光逆轉(zhuǎn)，就像

木屋里的歌聲和裊裊升起的炊煙

還有飄入天空的種子

都將穿透云層，抵達這里

趙青陽

清晨

一定有什么被忽略了

黎明來臨，額爾齊斯河發(fā)出巨大轟鳴

巨日如輪船起錨，劃開云層

一定有什么被忽略了

那一絲尖銳的微風(fēng)打著旋轉(zhuǎn)，沖入

浪潮之中

像是它在催促著河流的逝去

在猝不及防的交匯中，突然四散的彩霞

凌亂而堅韌

而剛剛，我們迎來又送走了

2019年第一個早春

在布爾津

1

額爾齊斯河和我都躺著，我們的

流向卻截然不同

我始終向西，它卻

執(zhí)意向東

2

那只鳥迷了路，它停在我的窗外

用頭撞著我的玻璃

就像它被鎖在空氣中，就像

無邊的自由

反倒是束縛它的，密集的牢籠

3

每一次大風(fēng)，都會不小心

觸到一個動詞

它那么尖銳，冷冷的

杵在早春的空氣中

4

深夜讀書，倒像是

書在讀我

它奮力翻著我的半生

每一個字

都像是它在極力為我作證

5

穿越古爾班通古特的時候

天氣陰冷

宜于飲酒

宜于發(fā)呆

宜于二人同行

6

因為，你不是我的母親

所以，你才是我的母親

每每說出這話

我就會淚濕，為一個孩子

她渴望得到的愛，與

終至擁有的委屈

7

紅色的哲羅鮭在天上飛，它

穿過我的夢境

那么輕，想極光一樣

那么，那么的輕盈

王琦

父母愛情

我被風(fēng)聲喚醒

窗外，流淌著寶石的顏色

河面上星子的眸光

亦如1952年阿爾泰山下

那個16歲山東女兵的眼波

這是布爾津

這是金山書院的清晨

歐洲莢蒾散發(fā)著菌類的香氣

妖嬈玄妙，遐思激蕩

我看到，風(fēng)餐露宿

在阿爾泰三礦

向一塊塊石頭尋找答案

血脈丈量著大地的深厚

腳步觸摸著稀有金屬的溫度

眼鏡映射著富裕的光芒

那個啃著冰冷饅頭的年輕人

青絲一根根一根根

挺拔成白樺林一片片一片片

這個清晨，靜靜地回放著

流淌在我血液里的蒙太奇

從阿爾泰山溯源

額爾齊斯河上游石鐘山

扣下的秘密

父母愛情，在可可托海開花結(jié)果

百轉(zhuǎn)千回。把石鐘山倒過來

胸懷袒露

探尋三號礦脈的珍藏

星光璀璨。幾代有色人愛的結(jié)晶

共和國之鷹暢游太空

這個清晨，我在書香墨韻里

聽白樺歌唱，看河水湯湯

叩問每一縷風(fēng)的來處

把一片雪花握出春天

結(jié)局

以為咬緊了牙

就如同縫合了傷口

便不會說出那些目光

便會讓那些綠色的燈

失語

那一夜突然崩塌的雪

速凍的表情和故事

多年以后，在額爾齊斯河畔蘇醒

臨水照花的身影

與花草交流心聲

與天空交換眼神

握在手心里的云影

點燃金蓮花的杯盞

鳥兒說著話，風(fēng)兒唱著歌

被翅膀嘹亮的天空

被腳步喚醒的大地

遼闊蒼翠

我終會像一株安靜的植物

在阿爾泰山脈

驕傲地活成，你喜歡的樣子？

孟世紅

夜過，阿勒泰上空

原來那些云朵在黑夜里也

一直替人間馱起天空

當(dāng)神祇抵達

森林、江河、湖泊，

大地一片肅穆。那些游離失所

的靈魂

和行在低處的事物將得以安息

漸入夢鄉(xiāng)

而你在那里，俯瞰人間

如同一個智者

將黑還給黑

天空依舊如此盛大

布爾津·慢時光

布爾津真的很小

小到只有七萬人口

小到我只要抬著步子數(shù)到

“一、二、三，”

斜陽就坐進了

銹跡斑斑的老碼頭

子茉

雪之河

黑殼六腳小獸在河岸沙沙作響

額爾齊斯河寂靜北上

河水收納了世世代代的痛苦和迷惘

起落流轉(zhuǎn)那么多年

沒有一雙手肯松開人間的無常

此時此地，獵人的貪心鋒利又執(zhí)著

游河的魚，你要平安躲過

一個人的河畔

綠墻在河水里柔軟地褪色

告別八月，披上黃金才夠熱烈

沒有風(fēng)，植物站立，狗魚在生長

我想念冰的風(fēng)，暖的沱江水，澄澈的夜，

四人并行

我想做一個額爾齊斯河畔熄燈的人

打撈一只月亮完整的睡眠

和河水退后裸露的卵石一起

守候布爾津的星空

晚亭

額爾齊斯河畔的黃昏

趕走了一些塵粒

額爾齊斯河畔的黃昏

倒映在水中，像一匹絲綢

有了光澤、體溫和呼吸

蟄伏于河床上的光和影

懷抱著蛐蛐弱小的影子

在密實的空氣中，不停地回旋

像一個舞者在波濤上顫動著羽

抽走肉身的骨，疏漏了一點點陽光

側(cè)耳傾聽，來自額爾齊斯河畔的

雨水、樹葉以及花草唇間的吟唱

都被暮色淘洗出云彩

天空鋪設(shè)出一幅巨大的畫卷

畫卷中，一個離鄉(xiāng)的人

與中蘇老碼頭

一起靜默

夜色下的喀納斯

山頂上的清風(fēng)，一吹

湖面上的花朵就開了

波紋浮動著云朵

天空小成一面湖水

蝴蝶成雙成對

在燭影里追逐一段佳話

月光輕啄喀納斯

繁星披在石頭上，閃著光芒

所有的光亮，像雨水一樣

是滋潤，給出了時間的質(zhì)地

湖畔上的松針，側(cè)峰而立

形成一道深遠的景

裝下世間的孤獨與寒冷

多年，聚結(jié)在我眉間的丁香

終于落下一彎雪

有松、有馬、有牧場

還有一個干凈的故鄉(xiāng)

喀納斯小貓

金山書院

夢，可以從這里起跑

被遺忘的廢墟

被丟棄的廠房

目光從不停留的所在

不要轟轟烈烈的祝福

免得灰頭土臉的收場

你看柜臺里的海藍碧璽

它們從深埋的礦山中爬起來

他多么孤獨

開門迎來四位客

書香 茶香 靈魂的香氣

敵不過對面格瓦斯烤肉香

他多么幸福

活成一個文人想要的樣子

撕掉一路走來的所有標(biāo)簽

大自然告訴他的? 未曾辜負

他有一座書院

面朝童話邊城

背靠可可托海

聽額爾齊斯的歌

講述三號礦脈最深的秘密

他等你來

不需約定

他想給你的

從不述說

布爾津的風(fēng)

一襲黑色長裙

跌入布爾津金色的夜晚

你的燈光明亮刺眼

像金色的面紗輕掩

大巴涌下來東南亞游客

在夜風(fēng)里無限歡喜

花還沒有開

不知你們?yōu)楹味鴣?/p>

她帶著笑容走進人群

風(fēng)起了 把衣領(lǐng)拉得更緊

帶著秘密躲在燈光背后

風(fēng)停了 仍瑟瑟發(fā)抖

童話的邊城啊

曾是你召喚她來

夢里的喀納斯啊

為何醒不來

還會有一場風(fēng)么

把她帶回來

如夢何時醒

醒來還是夢

譚德成

云間部落

云間部落

禾木禾木

一條長河

咆哮遠古

云間部落

禾木禾木

一座古橋

遷徙紀(jì)錄

云間部落

禾木禾木

一間老屋

圖瓦修筑

云間部落

禾木禾木

一個老人

活頁典故

云間部落

禾木禾木

長云流嘆一根木

禾木肥油一碗土

責(zé)任編輯：孫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