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金鈺前路崎嶇

肖麗瓊

對于東方金鈺（600086）的債權人來說，眼下最保值的抵押物可能只有不動產。

3月11日上午，包括東方金鈺一筆債權在內的債權包在淘寶上拍賣，最終以5680萬元的價格成交。成交債權中，涉及東方金鈺的抵押物，為云南省瑞麗市的一棟商業(yè)房產。

與此同時，東方金鈺還在不斷“爆雷”。

2019年，東方金鈺又虧了10多億元，而被寄予厚望的破產重整申請至今未被法院受理。根據(jù)規(guī)定，連續(xù)兩年虧損的主板上市公司，會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即要加入*ST股的行列。

就在此前不久，上交所就一年前的“借殼烏龍”事件，對東方金鈺發(fā)出紀律處分決定，公開認定公司前董事長趙寧5年內不適合擔任上市公司的董監(jiān)高職務?！敖铓觚垺笔录寄?，也由此揭開。

巨債壓身，巨虧難解，重整無期，圍繞著東方金鈺這個爛攤子，不管是趙興龍、趙寧父子，還是公司的債權人們，這一年都不好過。

那么，曾經的“翡翠第一股”到底還能走多遠？

成為*ST股已成定局

相比2018年的突然“爆雷”，東方金鈺2019年的虧損則是意料之中的事。

1月22日，東方金鈺發(fā)布年報預告，預計2019年的歸母凈利潤約為-11.5億～-14.5億元。如果加上2018年虧損的17.18億元，東方金鈺兩年的虧損額約為30億元。

東方金鈺2019年巨虧的原因與2018年大同小異。

一是負債產生的利息及罰息。截至2018年底，東方金鈺的負債額為99.64億元，其中超過40億元已經逾期。到2019年11月，逾期債務本金為58億元。東方金鈺稱，經初步統(tǒng)計，2019年計提的應付利息及罰息約為10.10億元。

二是抵押物和存貨貶值而計提的減值。2019年，因合同糾紛，東方金鈺的一批翡翠原石、成品被法院查封并拍賣，拍賣最低成交價為1.16億元。盡管東方金鈺認為該價格已嚴重偏低，但這次拍賣依然以流拍告終，法院最終裁定將抵押物作價1.16億元抵償給申請執(zhí)行人。這也導致東方金鈺賬面虧損2.14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東方金鈺的翡翠存貨減值比例或大幅提升。年報預告稱，2019年全年計提存貨減值準備約4.5億元，截至2019年三季度末，東方金鈺的存貨為89.63億元，若至年底存貨沒有增加，則意味著存貨減值比例超過5%。而2018年的存貨余額為88.10億元，存貨跌價損失為1.19億元，減值比例僅為1.35%。

如果再加上子公司小貸公司的抵押品減值1.5億元，東方金鈺去年計提減值總金額超過6億元。

年報預告發(fā)布后，東方金鈺的股價應聲跌停。此后，東方金鈺兩次發(fā)布退市風險公告。根據(jù)上交所規(guī)定，在4月28日年報正式披露后，東方金鈺將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實際上，東方金鈺也曾有過高光時刻。2003年5月，熱衷賭石的趙興龍成立云南興龍實業(yè)有限公司，主營工藝品和飾品的銷售；2004年，興龍實業(yè)入主湖北多佳股份，通過資產轉換借殼上市；2006年8月，多佳股份正式更名為東方金鈺，“翡翠第一股”由此誕生。

借殼資本市場的東方金鈺，趕上了2010年前后翡翠收藏大熱行情，一時風頭無兩。當年第三季度，東方金鈺股價暴漲160%，到2015年股價更是達到歷史高點61.39元。2016年、2017年，該公司的歸母凈利潤分別達到2.50億元、2.31億元。

被凍結資產加速貶值

盡管手中握有價值數(shù)十億元的翡翠成品及原石存貨，但很難作為抵押物從銀行融資，為緩解流動性壓力，東方金鈺將公司的不動產及股票用于抵押、質押融資。

截至2018年7月，東方金鈺整體股票質押率高達52.4%，大股東興龍實業(yè)所持的股份幾乎質押殆盡，比例高達98.86%。因債務逾期，興龍實業(yè)持有的上述東方金鈺股權被司法凍結以及輪候凍結。

2019年初，東方金鈺債務危機全面爆發(fā)，債權人抓緊時間出清逾期債務的抵押物，但鮮少有“接盤俠”，因而收獲寥寥。

阿里拍賣平臺頁面顯示，3月11日成功拍賣的這筆債權，抵押物是位于云南省瑞麗市的一棟商業(yè)房產。該房產原屬于趙寧的父親、東方金鈺創(chuàng)始人趙興龍所有，總面積為3.06萬平方米。

與該房產一同拍賣的還有另外兩家公司的不良債權資產，債權合計9498.74萬元。去年12月26日，該債權包曾以5600萬元的價格流拍。3月11日，該債權包最終以5680萬元的價格成交。

相比之下，手握股權的債權人就沒那么幸運了。去年4月16日，法院將東方金鈺凍結的1.05億股權進行司法拍賣，起拍價為6.13億元，折合5.86元/股。首次流拍后，以4.91億元的價格二次拍賣，并再次流拍。

資料顯示，該筆股權的債權人為上海國際信托公司（以下簡稱“上海信托”），執(zhí)行標的6.71億元。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股權在兩次流拍后將劃轉給債權人抵債，沒有抵償?shù)牟糠?，轉為不能優(yōu)先受償?shù)钠胀▊鶛?。上海信托因此成為東方金鈺的第二大股東，并眼睜睜看著東方金鈺股價持續(xù)下挫，資產持續(xù)貶值。3月12日，東方金鈺報收2.06元，按此計算，上海信托目前所持股份價值僅為2.16億元。

這意味著，上海信托如果還想通過變現(xiàn)股票的方式來清償全部債權幾乎是不可能了。而一旦東方金鈺進入破產清算，其剩余普通債權能獲得償還的比例也是極低的。

“首富父子”先后因違規(guī)被罰

和東方金鈺的債權人一樣，在這一年里，趙興龍、趙寧父子過得也很煎熬。企查查顯示，截至3月12日，趙寧作為被失信執(zhí)行人的信息為17條，趙興龍作為被失信執(zhí)行人的信息為4條。令人唏噓的是，在2007-2016年，父子倆曾三登胡潤榜云南首富的寶座。

除了要籌錢償債，趙興龍、趙寧今年先后接到大罰單。1月2日，山西證監(jiān)局開出今年證監(jiān)系統(tǒng)的首張罰單，趙興龍因超比例違規(guī)持股被罰款2200萬元。

根據(jù)《處罰決定書》，趙興龍計劃通過3個賬戶購買獅頭股份（600539）的股票，他開立郭某、王某、付某均3個證券賬戶，并轉入資金實際控制。2017年5月25日-6月1日，上述賬戶大量買入獅頭股份，最終持股達8.3%，構成舉牌，但趙興龍并未按規(guī)定向證監(jiān)會和上交所作書面報告，也未通知上市公司并予以公告。

根據(jù)規(guī)定，舉牌后半年內不能減持。但在當年7月13日至9月19日，上述賬戶累計賣出所持近半的獅頭股份，剩余股票在2018年4月被證券公司融資平倉賣出。根據(jù)《處罰決定書》，趙興龍稱，購買股票的目的是為了取得該公司的實控權，他在這場交易中并未占到便宜，收購失敗后，反而因為股票被平倉造成了巨額損失。

就在趙興龍苦于無錢繳納巨額罰款時，3月4日，上交所對其子趙寧的處分決定接踵而至。處分源于去年的“借殼烏龍”事件。

2019年2月2日，東方金鈺披露與中國藍田總公司（以下簡稱“中國藍田”）的股權轉讓事項，因中國藍田法人代表瞿兆玉是16年前藍田股份造假案主角，該消息引發(fā)廣泛質疑。當年2月12日，瞿兆玉對外否認要收購東方金鈺控制權。2月27日，東方金鈺公告稱中國藍田收購事項終止。在此期間，東方金鈺的股價大幅波動，收獲7個漲停和兩個跌停。

這起備受關注的收購也無疾而終，到底誰在說謊也成為謎團。而此次由上交所發(fā)布的處分決定書，也揭開了整個事件的真相。經核查，東方金鈺和中國藍田均在《股權轉讓協(xié)議》上簽字蓋章。不過，藍田公司負責人湯喆在聽證中辯稱，并未同意東方金鈺對外公告該協(xié)議，因此未在協(xié)議上簽署日期。

上交所認為，趙寧作為籌劃、決策轉讓事項的交易雙方之一，未披露受讓方藍田公司的決策程序及其實控人情況，且未及時核實并澄清重大媒體報道等，決定對趙寧予以公開譴責，并公開認定其5年內不適合擔任上市公司董監(jiān)高。

事實上，早在去年8月初，38歲的趙寧就以身體原因為由辭去了東方金鈺董事長一職，也不再擔任東方金鈺的任何職務。

還能走多遠

現(xiàn)在回到文章開頭的問題：千瘡百孔的東方金鈺到底還能走多遠？

從目前來看，連續(xù)兩年虧損成為*ST股，暫時還不會給東方金鈺造成“致命一擊”，其存亡或取決于兩個因素：一是公司的破產重整申請能否被受理，二是證監(jiān)會對東方金鈺的立案調查是否會認定其信披違規(guī)。

去年6月，以趙寧為實控人的興龍實業(yè)曾以債權人身份，向深圳市中院申請對東方金鈺進行債務司法重整。東方金鈺方面稱，如果公司順利實施債務重整并執(zhí)行完畢債務重整計劃，將有利于改善公司資產負債結構，恢復正常經營。如不能順利實施，公司將存在被宣告破產的風險。

不過，在全國企業(yè)破產重整案件信息網上，支點財經搜索相關案號，均未顯示“受理”。

此外，東方金鈺還因涉信披違規(guī)，分別在去年1月和8月被證監(jiān)會立案調查。其中，8月的立案調查是因為中國藍田“借殼”一事，1月的調查原因東方金鈺并未對外披露。截至目前，兩次立案調查均未公布調查結果。

上交所規(guī)定，在5年內，如上市公司因信披違規(guī)受到行政處罰3次以上的，將被強制退市。

由此看來，東方金鈺前路崎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