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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隔年花

    2020-03-17 09:27:15仲達(dá)明
    讀寫月報(初中版) 2020年2期
    關(guān)鍵詞:花種盆花一節(jié)課

    仲達(dá)明

    母親的離世,讓他變得沉默寡言。

    回到教室,他周圍的氣氛一落千丈。他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笑,甚至,他不允許別人在他面前大吵大鬧。課堂上,他除了睡覺就是打盹。老師關(guān)心地把他叫起來回答問題,他就面條一樣地耷拉著頭站著,不說“會”,也不說“不會”。有一次課間,因?yàn)橥篮蛣e人大聲討論問題,他紅著眼站起來要和同桌打架,理由是打擾了他趴在桌子上睡覺。

    班主任帶著他,坐到香氣四溢的紫藤長廊下面。兩個人就那么靜靜地坐著,一直坐到一節(jié)課下課,彼此什么話也沒說。到下一節(jié)課上到一半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班主任的肩膀上,一直哭到下課。

    好多天,他的眼淚一直窩在心里。在家里,看到原本滴酒不沾的父親每天喝得酩酊大醉,看到從不抽煙的父親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好幾次,他都差一點(diǎn)和父親發(fā)生沖突。夜晚,他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他知道,這個殘缺的家,也許再也沒有以前的溫暖了,而他,必將從這里走出去,走出這個曾經(jīng)給他無限幸福如今卻又給他無盡痛苦的家園。

    離家的前一天,父親拿出母親在世時準(zhǔn)備春天播種的半盆花種,放到夕陽下的磨盤上散潮,然后又一個人出去找酒喝了。他氣極了。在那半盆花種上做了手腳之后,他收拾收拾行李,回學(xué)校去了。

    兩個星期以后,當(dāng)班主任陪他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緊閉的家門。鄰居把他父親留下的幾百元錢塞到他的手里,告訴他,他父親種下一畝多地的花種,竟沒有發(fā)出一個芽,一氣之下,出去打工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在班主任的照顧下,他的情緒好多了。放假前的一天,窗口的同學(xué)告訴他有人找他,出去一看,竟是幾個月不見的父親。那一刻,他想告訴父親所有的真相,但在父親面前,他卻說不出半句話。父親只是用力地?fù)е?/p>

    寒假,他和父親聊起外出的原因,父親再次提到那些沒有發(fā)芽的種子。他安慰道,也許那些種子太過悲傷了,要等悲傷消盡才能長出芽來。

    父親“嘿嘿”地笑了一陣,說:“也許是吧。人也一樣,你看前一陣子我不是又喝酒又抽煙嘛。”

    春節(jié)過后,他說服父親,不要出去打工,和鄰居們一起種花,這兩年花的行情看好。他再三提醒父親,那塊沒有出芽的花地不要動,再給它一次機(jī)會,如果還不出芽,到秋天再從其他地里移小苗栽上。

    父親聽從了他的建議,沒有出去打工,也沒有動那塊沒有發(fā)芽的田地。

    幾場春雨過后,那塊空了一年的地上,竟長出一片郁郁蔥蔥的綠意。父親在一個雨天,挽著褲管,披一件白色塑料雨衣,騎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到學(xué)校里找到兒子,欣喜地告訴他,那塊地,終于發(fā)芽了。

    他看著激動不已的父親說,那是隔年花。

    父親根本不知道那塊地里種子隔年發(fā)芽的原因。他在絕望的時候,把父親準(zhǔn)備第二天用來種的種子在鍋里炒到半熟;第二年春天,又新買了一些花種,灑到那荒了一年的土地里。

    他在一篇作文里說,自己就是一朵隔年花。作為語文老師的班主任,給他的作文打了最高分。因?yàn)?,一朵隔年花盛開,一定要經(jīng)歷一個嚴(yán)寒的冬天。

    ★【語文與人生】能盛開的花都要經(jīng)歷一個寒冬,才能歷久彌香。人也是一樣,每一次傷痛都是成長的催化劑。

    ★【文本聚焦】小說中的班主任是一位富有智慧的老師,請簡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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