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南
噶哇·貝則是吐蕃時期著名的大翻譯家、學者,對藏族翻譯事業(yè)和文化的發(fā)展做出過重要的貢獻,本文在前人研究成果②目前,相關的主要研究成果有:黃明信先生在《吐蕃佛教》中的有關論述,東噶先生在《東噶藏學大辭典》中的有關論述,以及才讓先生的《〈旁塘宮目錄〉—編纂時間、畫像題記、文獻分類及其價值》(《中國藏學》2015年第1 期)、嘎藏陀美先生的《法藏敦煌藏文寫卷P.T.150 號譯者噶哇貝則譯師研究》(《西藏研究》藏文版,2008年第1 期)、江瓊?索朗次仁的《藏傳佛教前弘期噶覺尚三譯者生平探析》(《西藏研究》藏文版,2013年第2 期)等論文。以上這些論著雖對噶哇·貝則生平事跡和譯著目錄等方面的有所論述,但是對其佛學思想和貢獻等方面鮮有涉獵。的基礎上,對此問題進行一番系統(tǒng)的梳理和探討。不妥之處還請方家指正。
吐蕃時期隨著佛教的引進和本土僧伽組織的建立,培養(yǎng)了一批精通梵藏、漢藏兩種語言,甚至梵、漢、藏三種語言的佛經(jīng)翻譯人才,其中最有名者為“噶、角、尚三者”。噶指噶哇·貝則,據(jù)東噶先生的研究,他誕生于西藏盤波現(xiàn)今的西藏林周縣)境內之噶哇·玉那地方,噶哇本應是他的姓氏,后逐漸演變?yōu)榈孛?。他的父親為噶哇·羅丹,母親為沒廬·多杰堅③《東噶藏學大辭典》(藏文),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02年,第208 頁。。有些史書中將其母方的姓氏加在他的姓名之前,稱他為“沒廬·噶哇·貝則”④娘·尼瑪韋色著《娘氏佛教源流·花蕊蜜汁》(藏文),拉薩: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307 頁。(),可能是由于當時他的母親一系屬于吐蕃赫赫有名的尚論沒廬氏家族有關。
敦煌古藏文佛經(jīng)文獻題記中出現(xiàn)噶哇·貝則的署名,與以上所述相符,署名中兼有班德·貝則和比丘·貝則·惹肯達兩種。如法藏P.T.150 號《普賢行愿王經(jīng)廣釋》題記中記作“此論由印度堪布智藏和主校譯師班德·貝則翻譯并修定”;P.T.787 號《百智論》題記為:“此論由印度堪布薩哇嘉·德哇和主校譯師班德·貝則翻譯并修定”;英藏LOL Tib J 629 號《入菩薩行論》尾題為:“此論由印度堪布薩哇嘉·德哇和主校譯師班德·貝則翻譯并修定”; 而LOL Tib J 63、LOL Tib J 64、LOL Tib J 65 號《二伽陀》及《二伽陀注》 尾題為:“主校譯師比丘·貝則·惹肯達翻譯并修定”②《斯坦因搜集敦煌藏文文獻目錄》(第一冊),東京:東洋文庫,1978年,第68~70 頁。。
就噶哇·貝則在世的大致時間而言,具有重要說服力的一部文獻當屬法藏敦煌藏文文獻P.T.149 號《普賢行愿王經(jīng)序》一文,該文明確指出:“這部經(jīng)典由噶哇·貝則和覺茹·魯益堅參、巴·熱那阿扎等翻譯,在吐蕃贊普赤松德贊時期,贊普之心腹巴·貝賢觀修,……得普賢悉地。……”③金雅聲、郭恩主編《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藏文文獻》第三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363 頁。云云。
巴·貝賢(同巴·貝央)是繼巴·益西旺布之后的第二任吐蕃“佛教宗師”,是主持吐蕃僧諍的主要人物,吐蕃僧諍結束后不久他與贊普意見不和,便辭退要職到藏南帕羅閉關修行。根據(jù)學者的研究吐蕃僧諍發(fā)生于公元795年前后,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噶哇·貝則在吐蕃僧諍之前就已經(jīng)進行著佛經(jīng)翻譯工作,而且已有相當?shù)拿麣?正因如此他受贊普赤松德贊之囑托翻譯完成了蓮花戒的名作《中觀光明論》,此文是吐蕃僧諍之結論的綱領性文件《修習次第論》的注解。
相關史書也指出了噶哇·貝則在吐蕃贊普赤松德贊時期的相關活動情況。如史書《花蕊蜜汁》中指出,堪布寂護和蓮花生大師迎請到吐蕃建立桑耶寺并主持開光儀式后,贊普赤松德贊要求兩位大師傳法,此時命令覺如·魯益堅參和噶哇·貝則承擔翻譯工作④娘·尼瑪韋色著《娘氏佛教源流·花蕊蜜汁》(藏文),拉薩: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282~286 頁。。另外,還指出贊普赤松德贊從印度迎請密宗大師比瑪拉·米扎()時,所派遣的使者也是噶哇·貝則為首的角茹·魯益堅參和瑪·仁欽喬⑤娘·尼瑪韋色著《娘氏佛教源流·花蕊蜜汁》(藏文),拉薩: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303~307 頁。?!段宀窟z教》中亦指出由噶哇·貝則翻譯了寂護所講的經(jīng)義。⑥多吉杰博整理《五部遺教》(藏文),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120 頁。
此外,佛經(jīng)譯經(jīng)題記也能證實噶哇·貝則已在吐蕃贊普赤松德贊時期就已經(jīng)進入了吐蕃著名的譯師之列。如:《金剛摧破陀羅尼釋》()的尾題為:“寂護所著,由寂護與譯師貝則翻譯。”⑦楚成仁欽編著《德格版丹珠爾目錄》(藏文),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726 頁。
《古譚花鬘》一書指出:“派遣噶覺尚三者去印度迎請班智達,當他們尚未返回時贊普去世?!雹佟段鞑厥芳宀俊?藏文),拉薩: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23 頁。
通過以上重要文獻記載和譯經(jīng)題記,可以確定桑耶寺建成之后到吐蕃僧諍時期,噶哇·貝則已是吐蕃翻譯界的重要人物了?!八€主持了總結翻譯經(jīng)驗、統(tǒng)一名詞術語的《翻譯名義大集》”②黃明信著《吐蕃佛教》,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0年,第171 頁。另外,章嘉·乳貝多杰在《正字智者之源》中也認為噶哇·貝則、角茹·魯益堅參等整理了這部詞典。。
吐蕃贊普赤松德贊去世后牟尼贊普繼位,然由于宮廷內斗,僅執(zhí)政一年左右便辭世,接著由赤松德贊之幼子赤德松贊繼位。赤德松贊在位期間(798-815)大力提倡佛教,在文字改革的基礎上,對先前所譯的佛教經(jīng)典進行了新的厘定,制定并頒布了佛經(jīng)翻譯準則和范圍。此次厘定工作噶哇·貝則理應參與③作為學界公認的公元814年藏語厘定工作成果的《聲明要領二卷》中未曾出現(xiàn)噶哇·貝則的姓名,參與其中的吐蕃學者的姓名也以梵文轉寫形式出現(xiàn),這些學者的身份尚不甚明了,筆者認為噶哇·貝則理應參與了此事。。另外,吐蕃時期先后編纂了三部佛經(jīng)譯經(jīng)目錄,主持者也是噶哇·貝則,并在其中的《旁塘目錄》中,稱其為“譯師之尊”()④西藏博物館編《旁塘目錄;聲明要領二卷》(藏文),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年,第3 頁。。
噶哇·貝則譯經(jīng)工作的黃金時段應為吐蕃贊普赤松德贊后期、赤德松贊時期和赤熱巴巾執(zhí)政時期(798—836年),此時他已成為吐蕃佛教界的棟梁。幾乎所有的重大佛教活動他都參與其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并且,他的一系列重要著作及編著也似是在此時撰寫完成。
有關他的辭世時間,在藏文著名史書《賢者喜宴》記載:“修建完溫姜多寺(),沒過多久譯師噶、角、尚三者便圓寂,他們的靈塔建在訶波山()周圍”⑤《賢者喜宴》(藏文,上冊),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419 頁。?!稘h藏史籍》則明確赤熱巴巾修建溫姜多九層佛閣的時間為鐵豬年⑥班覺桑布:《漢藏史集》(藏文),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202 頁。,即公元831年。由此,可以斷言,噶哇·貝則在世的時間較長,去世時年近八十高壽。
綜上所述,噶哇·貝則大致在世的時間為吐蕃贊普赤松德贊至赤熱巴巾執(zhí)政時期,約755年—831年。他是一位杰出的翻譯家,也是一位佛學大師。
噶哇·貝則作為吐蕃時期的著名佛教人物之一,對推動吐蕃佛教的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他的重要著作和編著至今留存在藏文《大藏經(jīng)》 及敦煌文獻中。
關于噶哇·貝則的著述,《布頓佛教史》 指出:“《諸經(jīng)藏中所出佛語集》《消除許心有外境念想論》《三相略論》《見次第要門》,后者需考證?!雹摺恫碱D佛教史》(藏文),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98年,第頁。
《賢者喜宴》中亦指出:“噶哇·貝則所著《諸經(jīng)藏中所出佛語集》《消除許心有外境念想論》《三相略論》”⑧巴俄·祖拉陳瓦著《賢者喜宴》,北京:民族出版社,2005,第309 頁。。
通過查看藏文《大藏經(jīng)》發(fā)現(xiàn)目前存世的有《教寶說和釋迦系譜》()(與布頓所說《諸經(jīng)藏中所出佛語集》相同。此外,《法門備忘》() 亦屬貝則著述?!兑姶蔚谝T》()一文,布頓賢者認為有待于從學理上進行進一步的考證,史學家巴俄·祖拉陳瓦未將該論納入其著述之原因似乎也在于此。布頓、巴俄所說《消除許心有外境念想論》《三相略論》兩部不存于藏文《大藏經(jīng)》,《丹珠爾目錄》 所載《經(jīng)中難義釋散結》()等著作似已遺失。
從吐蕃時期迎請的印度大德的背景和所傳佛經(jīng)的情況而言,吐蕃在赤松德贊朝時所接受的佛教思想主要為瑜伽行中觀自續(xù)派,然而不久,這一佛教主體思想便受到來自漢地的摩訶衍為首的禪宗思想的挑戰(zhàn),進而發(fā)生了持續(xù)幾年的吐蕃僧諍。對于爭論的結果,學術界有兩種完全不同的看法。王森先生指出:“從現(xiàn)有的材料看起來,禪宗在西藏的影響并沒有斷絕,并且一直影響到后來的寧瑪、噶舉等派,而從當時譯經(jīng)目錄上看,卻是蓮花戒等所傳中觀宗居于主流。可以說,在當時大概是印僧占了上風?!雹偻跎段鞑胤鸾贪l(fā)展史略》(2 版),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09年,第14 頁。此次爭辯結束不久,譯師噶哇·貝則翻譯了蓮花戒的重要駁文之一《中觀光明論》。《中觀光明論》乃《修習次第論》的注解,兩篇論著之思想一脈相承、水乳交融?!啊缎蘖暣蔚谡摗?三篇作為大乘佛教修道次第理論在吐蕃傳播的第一本專著,成為藏傳佛教前弘期佛教思想及修習次第理論之綱領性論著,開創(chuàng)了藏傳佛教修道次第理論的先河,確定了藏傳佛教的發(fā)展方向,也影響了藏傳佛教后弘期各宗派的修道次第理論。”②周拉:《蓮花戒名著〈修習次第論〉研究》,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0年,第184 頁。此外噶哇·貝則亦翻譯有《百智論》等中觀論典,著有《三相略論》等重要著作,“‘頓漸之爭’結束后,吐蕃人以寂護的《中觀莊嚴論》及蓮花戒的《修習次第論》為經(jīng)典依據(jù),建立了修道次第理論體系。”③周拉:《蓮花戒名著〈修習次第論〉研究》,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0年,第184 頁。由此,可以看出噶哇·貝則所接受并傳播的佛教思想也與當時的寂護、蓮花戒等一脈相連,屬瑜伽行中觀自續(xù)派。
然由于其非凡的才能和對吐蕃時期佛經(jīng)翻譯為主的文化事業(yè)的重要貢獻,后人對其的思想和所屬宗派有不同的看法,如《五部遺教》等著作中稱其屬于禪宗一系④《五部遺教》記載噶哇·貝則為頓門一派,見《五部遺教》(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463-464 頁。,寧瑪派則依據(jù)《見次第要門》中出現(xiàn)九乘教法之義理認為其為舊密一派。
噶哇·貝則是吐蕃佛經(jīng)翻譯事業(yè)最盛時期的最著名的九大譯師之一,他對藏族佛經(jīng)翻譯事業(yè)所作出的貢獻是巨大的,根據(jù)德格版藏文《大藏經(jīng)》目錄即司徒·曲吉穹乃所編《大藏經(jīng)〈甘珠爾〉總目錄》和楚成仁欽所編《德格版丹珠爾目錄》,其翻譯之經(jīng)、論64 部;主校的經(jīng)、論有33 部;共計97 部。
所譯部分:
類目名般若部寶積部經(jīng)部怛特羅部禮贊怛特羅疏般若疏中觀疏經(jīng)疏唯識疏啊毗達磨疏律藏疏書翰因明修身數(shù)量 1 1 7 4 5 5 2 9 6 3 4 3 5 8 1
可見,噶哇·貝則對吐蕃佛經(jīng)翻譯事業(yè)的貢獻巨大,吐蕃時期的著名譯經(jīng)目錄《蘭噶目錄》中分別記錄了27 大類734 種經(jīng)目,那么,噶哇·貝則所譯、校經(jīng)論約占總數(shù)的七分之一。已故著名藏學家黃明信先生如此評價他的翻譯工作:“噶瓦·吉祥積(同噶哇·貝則)譯校的面很廣。律藏中他校閱過《律十七事》109 卷,顯教經(jīng)的《般若寶德藏》等8 種,密教經(jīng)論他與戒王菩提合作譯出了極為重要的《毗盧遮那現(xiàn)證菩提經(jīng)》(即《大日經(jīng)》)1950 頌和《上禪定(后靜慮)次第》及其《佛密釋》3 卷等。而他所譯最多的是論藏方面,包括獅子賢的《現(xiàn)觀莊嚴論釋》、《般若攝頌寶德經(jīng)論釋難》。寂天的《入菩提行論》,蓮花戒的《中觀光明論》等三論,龍樹的《稻桿經(jīng)論》,世親的《十地經(jīng)論》、《經(jīng)莊嚴論釋》等,小乘論《俱舍論》本頌和自釋,因明里法稱的《因滴論》等小論數(shù)種?!雹冱S明信:《吐蕃佛教》,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0年,第171 頁。
從譯、校之佛經(jīng)內容來看,廣泛涉及佛教顯密經(jīng)典各部和重要的大乘論藏,尤其是論藏部分最多,其中尤以具有濃厚的佛教文學色彩的作品為主,可以看出他具有非凡的文學才能和語言天賦。如所譯之《殊勝贊》()、《薄伽梵圣德贊》()、《三寶吉祥贊》()、《薄伽梵贊吉祥持金剛贊》()、《入菩薩行論》()、《致弟子書翰》()等,所校之《天勝贊》()、《無邊功德贊》()、《法集經(jīng)》()、《圣大王迦膩色書翰》() 等是佛教文學作品中的經(jīng)典,譯成藏文后成為藏族學者撰寫歌功頌德、修行體會、規(guī)勸諫諍等內容的文章時必定所借鑒和參考的范本,對藏族文學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可見噶哇·貝則對藏族文學對發(fā)展亦做出了重要貢獻。
“在蕃境對大小乘佛法的經(jīng)、廣略陀羅尼、經(jīng)的注釋、戒律、大小論、論的注釋等,前后進行了翻譯,并校對審訂,(此等)之名稱、卷數(shù)、偈頌數(shù)等,雖予翻譯,但只有未審訂的標簽。之后的狗年秋季居住于旁塘宮(亦見寫有“贊普熱巴巾于雅隆東邊宮殿旁塘無柱殿居住之秋季”—原注),在翻譯之負責人沙門貝則、沙門卻吉寧布、譯師沙門底布扎、沙門隆波等之尊前,有一部舊的(收有)翻譯并校對過的佛典之名錄,以此為基礎,從各方面與名錄相對照,亦依照佛典本身,將同一種佛典有兩種名稱者加以統(tǒng)一,凡以前未收而現(xiàn)有的予以增加。將蕃境翻譯并校對過的佛典之名稱、卷數(shù)、偈頌數(shù)等予以審訂,而編寫了目錄范本?!雹俨捎昧宋釒煵抛屩g文,見《〈旁塘宮目錄〉——編纂時間、畫像題記、文獻分類及其價值》一文,《中國藏學》2015年第1 期。《旁塘目錄;聲明要領二卷》,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年,第3 頁??芍?這部著名的吐蕃時期的佛經(jīng)書目是以噶哇·貝則為首的一批著名譯師和學者所編的,而且噶哇·貝則和卻吉寧布兩者名稱前冠有“翻譯之尊”()的稱號,體現(xiàn)了他倆的重要地位和影響,也可確定《旁塘目錄》正是由這兩位德高望重的佛學家、翻譯家主持編纂的。這部目錄按著佛教經(jīng)律論三藏的分類法進行了分類編目,在分類體系上比《蘭噶目錄》較完善,體現(xiàn)了譯師貝則等對佛學典籍認識程度和分類觀點。另外,《蘭噶目錄》和已遺失的《欽浦目錄》 等吐蕃時期重要譯經(jīng)目錄的編纂工作,噶哇·貝則作為主要成員參與其中,似無不妥②《丹珠爾目錄》中如此記載:“龍年由譯師貝則、南卡寧布等所編旁塘宮佛經(jīng)目錄等存于此函”。。正是基于吐蕃時期噶哇·貝則等佛經(jīng)目錄學家的貢獻,藏文佛經(jīng)文獻在藏傳佛教后弘期時期得以匯編為《藏文大藏經(jīng)》(《甘珠爾》《丹珠爾》)。
吐蕃時期所翻譯的佛教經(jīng)典具有很高的翻譯水準,并且各譯師所譯經(jīng)典術語完全統(tǒng)一,很少有譯師根據(jù)自己的理解和興趣愛好所創(chuàng)造的生僻詞語,這一切都歸功于吐蕃時期由官方組織頒發(fā)的佛經(jīng)術語規(guī)范性和統(tǒng)一性要求的大、中、小《翻譯名義集》。大《翻譯名義集》存于藏文《大藏經(jīng)》,是一部梵藏對照辭書,約近1 萬條對照詞匯。中《翻譯名義集》同《聲明要領二卷》,這一點在《聲明要領二卷》的結尾處有明確的說明,這部文獻也存于藏文《大藏經(jīng)》,在敦煌文獻中也存有P.T.843、P.T.845 等殘卷,西藏博物館所藏手抄本亦是彌足珍貴的文獻,這部辭書是對大《翻譯名義集》 中之佛教術語翻譯規(guī)范中存在的重點、難點詞語匯總后進行解釋的,是一部符合現(xiàn)代意義上的詞典的重要文獻。小《翻譯名義集》現(xiàn)已不存,但也有學者則認為是由噶哇·貝則所編《法門備忘》③赤烈曲扎著《藏族翻譯史論概要》,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0年,第203—205 頁。。盡管此觀點尚待研究推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法門備忘》與以上兩部文獻同屬于佛學分類詞典,有著內在的必然聯(lián)系。噶哇·貝則在“前言”中如此說明編纂這部分類詞典的緣由、目的:“此《法門備忘》是集諸經(jīng)藏、論典、十萬般若頌、瑜伽行經(jīng)典等中言簡意賅的詞匯匯編而成,其目的是為了給難以廣聞佛法者提供了解經(jīng)典奧義的便捷方法,讓他們得知人生無常的哲理?!雹堋兜ぶ闋枴稢O 函.可以認為,這部文獻是以純藏文的形式對佛學詞匯進行注釋說明的藏族本土學者所編的首部詞典,意義重大。
藏文自創(chuàng)造以來藏族歷代學者通過吸取梵文的語法形式和書寫特征的養(yǎng)分,對藏文的文法和字體進行了不間斷的補充和革新,使得藏文文法不斷趨于完善、藏文書寫字體得到規(guī)范和豐富。他與覺茹·魯益堅參合著有《正字法之鑰匙》()一文,其中對70 余組藏文同音或近音字進行了注釋,可認為是藏文正字法編纂的濫觴。另外,“其為藏文書法家之鼻祖,他創(chuàng)造的書寫字體傳承至今未斷,相傳在衛(wèi)藏和多康地區(qū)仍廣為流傳”①土登維色旦白尼瑪著《寧瑪教派源流》(藏文),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268 頁。。
除了以上所述外,據(jù)《漢藏史集》噶哇·貝則還在自己的出生地修建了一座佛殿②百慈藏文古籍研究室編輯整理:雪域歷史名著精選·賢者遺書(二十八)(《漢藏史集》),中國藏學出版社,第115 頁。,為百姓供養(yǎng)、禮敬佛法僧三寶提供場所。
總之,噶哇·貝則在一生的學術生涯中,為翻譯佛經(jīng)、著書立說、編纂佛經(jīng)目錄和辭書、發(fā)展藏文文法和書寫字體、藏族文學的發(fā)展等等方面作出了卓越貢獻,得到了藏族人民的愛戴和崇敬。史書中甚至說他兼通漢語漢文,擁有知道別人心思的本領③多吉杰博整理《五部遺教》(藏文),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132、422 頁。。藏傳傳統(tǒng)繪畫藝術中有一副非常著名的圖畫被稱為“圣僧圖”(),該圖是藏族人民用來紀念和表達對傳播和發(fā)展佛教做出重要貢獻的吐蕃贊普和寂護、蓮花生大師以及吐蕃譯師的一種象征圖畫,其中有一只雙頭鸚鵡就表示噶哇·貝則。用鸚鵡來象征翻譯家,表示兼通兩種或多種語言。藏族人民如此愛戴和尊敬噶哇·貝則等吐蕃譯師和寂護等印度班智達,以此世世代代紀念并贊頌他們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