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春節(jié)前,我結束了長達十七個月的病假,重新返回工作崗位。
出發(fā)前先鈴(李開復的夫人謝先鈴——編者注)幫我整理行李箱,她若有所思地問:“你不會又過回從前的生活吧?”
我從電腦屏幕后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不會!你放心!”我知道她擔心什么。
1983年8月,我還不到22歲,在我決定攻讀博士學位的時候,我就覺得應該要先把家安定下來,專心讀書。那時候我跟先鈴才認識不久,可是她卻讓我有了一種強烈的安定感,我知道她將是我一生最穩(wěn)固的軸心力量。
回想剛結婚的五年,我為了做博士論文,每周都只有半天或一天陪她,其他時候,我每天工作十七八個小時,然而不僅那五年,她嫁給我的這三十二年來,不只是寫論文期間沒法陪她,之后我一直忙于事業(yè),當我抽空陪她們的時候,也總是想著公事。病中憶起過去的種種,我暗暗告訴自己,我的妻子及女兒就是我這一生的一切。從今天起,我不再只把剩余的時間分給她們,我要把她們放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
第一次住院開刀時,因為先鈴必須留在北京陪伴還在上學的大女兒德亭,我心里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落寞。那天傍晚,我躺在病床上,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郁悶。然而,房門一推,先鈴那張笑吟吟的臉龐出現(xiàn)在我面前,像陽光一樣,一下子就將我心中的陰霾掃得干干凈凈。
所以后來,等到確診是濾泡性淋巴癌第四期,我必須經過至少半年的化療,以及長達兩年的標靶治療,我就要求先鈴無論如何都要守候在我身邊。我知道,只要有她在,一切都安定了!
病中,她每天費盡心思變著花樣替我準備100%健康的食物,無油、無鹽、無糖、無添加。而我的口味變來變去,脾氣也變得很古怪,她卻一句怨言也沒有,除了擔心我過猶不及,喝生冷的果蔬汁太多。
治療期間,我有點病急亂投醫(yī),只要聽見哪種療法可能有效,我一定會試試。除了饑不擇食看書,亂聽各種醫(yī)生給的建議,還吃了一堆健康食品。在我堅持采用極端手法、按表操課時,先鈴就親身體證,提出修正意見,我不依,有時還跟她鬧脾氣。
經過幾次大風大浪,我越來越確信,如果不是先鈴還保有“上古天真之人”的純凈、坦然,我無法安穩(wěn)渡過這一路上的坎坷波折。病中準備遺囑時,回顧一生,驚覺我最珍貴的資產就是先鈴!
夫妻攜手,一起闖蕩人生,我很幸運能夠跟先鈴共組家庭,繪制人生的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