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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晚清皖中地域文學體貌生成與時局映射
      ——以“合肥三家”為中心

      2020-01-18 10:42:36史哲文
      關鍵詞:廬州詩學合肥

      史哲文

      (安徽省社會科學院 文學研究所,安徽 合肥230051)

      鳥瞰文學史演進歷程,歷代文壇詩脈壯大與延續(xù),一個重要表現(xiàn)是文學流派的成熟與流衍:“流派論的提出,既是文學創(chuàng)作成熟的標志,也是文學研究成熟的表征?!盵1]清詩體派的地域特色突出,在上層詩家形成一時之體的同時,地方詩界也存在一地之派,呈現(xiàn)出大家巨擘與地方詩群同時共通的態(tài)勢。清代安徽詩人輩出,詩歌成就斐然,前人多有闡論,但依然有不少詩人詩派雖在當時頗有影響,卻未被后世熟知。近代不少文人對晚清江淮地區(qū)文人群體如“廬陽三怪”“合肥三家”“城東七子”“三老會”等有簡略敘述①詳見陳詩《皖雅初集》、李家孚《合肥詩話》、王揖唐《今傳是樓詩話》、馬祖毅《皖詩玉屑》等文獻。。“合肥三家”是其中風格明確、記載詳細、聲名顯著的地域詩派,從體貌氣象、地域特色、詩學承繼上看具有典型意義,能夠表現(xiàn)地方詩學發(fā)展的脈絡細節(jié),反映地域文學板塊的形成流變,不可逸出研究視線,同時前人著述如《安徽文化史》《安徽詩歌》等曾提及此三家,但對其認識存在偏差,應予以反撥。

      一、《合肥三家詩錄》成書辨析與“合肥三家”詩歌體派由來

      “合肥三家”語出譚獻于光緒十二年(1886)所輯地方詩歌總集《合肥三家詩錄》二卷,譚獻于光緒十年(1884)到光緒十二年官宰合肥縣,《合肥三家詩錄》即在此期間纂成。是集收錄清代廬州府合肥縣徐子苓、戴家麟、王尚辰三人詩作,上卷收徐子苓詩六十三首,戴家麟詩三十四首,下卷收王尚辰詩一百一十四首。

      清人李國松稱贊三人道:“(徐子苓)崛起道咸之際,與戴、王二老狎主壇坫,聲譽流聞?!盵2]680可知彼時三家詩名彰赫。徐子苓(1812—1876),字西叔,號毅甫,又作懿甫,官和州學正,著《敦艮吉齋詩存》《敦艮吉齋文鈔》《閑閑園古文鈔》。時人稱徐子苓:“先生詩與文兼勝,而詩尤極其詣力,足以上繼龔、李,稱后勁焉?!盵2]680“龔、李”即龔鼎孳、李天馥。王尚辰(1826—1902),字北垣,號謙齋,晚號遺園老人、五峰居士等,官翰林院典籍,著有《謙齋詩集》《遺園詩余》。時人對王尚辰評價也很高,論者如方濬師便激賞有加:“謙齋詩,讀之如太華三峰,聳勢爭奇;如黃河水從空來,汪洋恣肆,末由揣測;如疾雷怒電,驚憚蛟蛇蝄蜽,而無所逃避;如張樂洞庭之野,白虎蒼龍,鼓瑟吹篪,度曲未終,云飄飄而雪霏霏,令人目奪神駴。”[3]177戴家麟,約咸同時人,字子瑞,咸豐初貢生,官宿州學正,后改國子監(jiān)學正,著有《劫余軒詩存》《聽鸝館文集》,《廬州府志·文苑傳》評價其詩曰:“詩尤清修脫俗?!盵4]113顯示出迥異時人的面貌。

      譚獻于光緒十年至合肥后,先訂訖王尚辰《謙齋詩集》,于日記中記載:“合肥王尚辰《謙齋詩集》七冊屬予審定,訖。”[5]124又于光緒十一年選定徐子苓《敦艮吉齋詩集》,譚獻在日記中稱:

      選定徐毅甫《敦艮吉齋詩集》,將與謙齋合刻?!璐倘∑渖n秀跌宕之篇,固江淮間一作者。參張亨甫、魯通甫、葉潤臣、莫子偲,季孟之間,亦無愧色。同時戴子瑞廣文,詩未成家,亦有生氣、有真意也。[5]128

      這段話既點明《合肥三家詩錄》的輯選意旨,又看出徐、王、戴雖稱三家,但是內部又有高下之別。陳衍認定:“戴不如王,王不如徐?!盵6]譚獻此處未評價王尚辰,不過對徐子苓贊賞甚高,認為其能與壇坫名宿張際亮、魯一同、葉名澧、莫友芝等人相頡頏,王揖唐也稱:“譚復堂有《合肥三家詩選》,徐西叔最工。”[7]293

      令人疑惑的是,既然三人中徐子苓詩歌成就相對最高,但是集中選詩數(shù)量卻并未占最多篇幅,反而與戴家麟同列一卷,似乎不合常理。其實,這與譚獻本人交游情況有關。譚獻在編《合肥三家詩錄》之前有合徐子苓、王尚辰二人為《淝水二子詩選》的設想,他在日記中又說:“擇(王尚辰詩)言尤雅者,或合徐毅甫為《淝水二子詩選》,或舍毅甫而入予《復堂朋舊詩錄》獨為一卷,與陳少香相次。蓋毅甫詩集已刻,予又未相識,不當?shù)侵T《朋舊》也?!盵5]259這段話提供三點信息,一是譚獻賞識王尚辰的詩作,二是徐子苓本人詩集已在《合肥三家詩錄》之前刊刻,三是譚獻與徐子苓并不相識,正是這三點影響了《合肥三家詩錄》的編排思路。

      那么,為何譚獻如此看重王尚辰這樣一位今人不大熟知的詩人?事實上,譚、王二人交往甚密,他在《諭子書》中坦言:“王謙齋先生,名賢巨學,著作大家,一見傾心,定千秋金石之交,如積素累舊者然?!盵5]291據(jù)前人統(tǒng)計,譚獻在日記中有關與王尚辰往來的記載達十四處,如記載王尚辰為自己修訂詩文:“為例將寄詩文回杭付刻,稍整理之。改詩數(shù)句,從謙齋所定也?!盵5]257據(jù)查閱錢基博藏《復堂師友手札菁華》,內載王尚辰寄譚獻信札三十六通,在眾人中數(shù)量最夥,札中詩詞交流極為密切,落款語氣亦師亦友,如“錄請復堂先生一粲”[8]39,“仲修家?guī)熡喺盵8]62,“奉和仲修老父母留別”[8]69,“仲修使君以《施口秋泛》一律見示,即銜尾句意和韻呈教”[8]70,從詩札數(shù)量與內容上可見二人交誼。

      就上述材料來看,譚獻在日記中所稱,選定徐子苓與戴家麟詩“與謙齋合刻”,又設想選王尚辰而“舍毅甫……獨為一卷”的潛在語意,表明《合肥三家詩錄》以徐子苓與戴家麟詩合為上卷,王尚辰獨占下卷的安排,正是選謙齋詩作在先,再選徐、戴二人詩作輯成此集。因此,徐子苓詩集已刻,沒有必要再全部錄入《合肥三家詩錄》內,即便徐子苓詩歌成就高于王尚辰,譚獻與王尚辰的深厚情誼應是其編《合肥三家詩錄》關鍵緣由。

      不過,三人被確立為一個詩人群體,并建構為地域詩派,絕非是譚獻一人之意,徐子苓、王尚辰、戴家麟本有交往,他們的業(yè)緣關系也是“合肥三家”得以形成的重要因素。徐子苓與王尚辰友善,王尚辰本人詩集內有多首詩作記述與徐子苓交往,如《辛亥四日徐毅甫子陵孝廉過墨春軒索蘭花隔日酬以詩又乞盆梅卻答兼招飲》中句云:“蘭以比君子,相交臭味親。名園添石友,余意結梅鄰。”[3]249徐子苓與王尚辰曾經(jīng)共事安徽巡撫英翰幕下,而戴家麟與王尚辰也有交集,戴詩云:

      月色荒城靜,尋君獨款門。云歸天外雁,水失舊時村。鑄錯平生幾,論交爾我存。子山風味別,佐酒問東園。(《月夜過王謙齋》)[9]363

      去日驚心百計疏,里門漸抵歲時除。行藏郁郁雙蓬鬢,天地悠悠一草廬。斫劍君非因酒病,掛冠我豈為山居。男兒合向青藤老,猶勝虛名穢史書。(《將抵里門寄王謙齋》)[9]364

      還需說明的是,徐、王二人又與朱景昭被稱為“廬陽三怪”“合肥三怪”,《合肥詩話》云:“翰簿放誕,毅甫孤僻,默存傲慢,時人目為三怪。”[10]531《皖雅初集》亦稱:“毅甫先生嘗佐合肥令英果敏公翰戎幕,后英公至皖撫,欲疏薦之,與同僚朱默存景昭、王謙齋尚辰皆拂衣歸里,時人謂之‘廬陽三怪’?!盵11]《皖志列傳稿》《皖詩玉屑》《清史稿·文苑傳》也有類似記載。朱景昭(1823—1878),字默存,“平生慕方苞之為人,古文亦具桐城體”[12],著《無夢軒遺書》,不過詩名不昭?!叭帧彪m在當時已有并稱之名,但非因文學之名,而是由于性情異于常人,同時,他們同進退的一致經(jīng)歷也應是被時人視作一體的原因。

      許總先生認為,詩歌體派可分為三種類型,其一是“某一特定時期帶有普遍性與傾向性的詩壇風氣與審美時尚”,其二是“若干趣味相投的個體詩人通過交游酬唱等社交應酬性聯(lián)系而聚合為規(guī)?;虼蠡蛐〉脑娙巳后w”,其三是“某些詩人之間當時并未意識到在創(chuàng)作題材或藝術體性方面的類似而為后人確認為一種獨特的體格或流派”[13]。故而,譚獻在《合肥三家詩鈔序》云:

      詩也者,賢人君子不得已而作也。三君子者,不得已之故,同不同亦未可知,惟志隱軫而行高清者,則無不同。故平居相慕悅,論交相友善,文章各有趨向,亦猶立身之各有本末。至于希古樂道,與夫觀時感物,如笙磬之同音焉。[14]189

      “合肥三家”體派之名,是他們本人并未意識到在創(chuàng)作題材或藝術風格方面的類似性,而被他人確定為一個詩歌體派的。但是在構建這一地域詩歌體派的過程中,有兩點須注意,一是他們彼時有交游之實,二是命名者譚獻與他們所處時代相同,能夠真實觀照當時詩壇原貌。既然徐子苓、王尚辰、戴家麟被確認為一個詩歌體派,顯然在詩學風貌與詩歌內容上應有一定共性,那么我們可以深入到三人詩作文本中來看是否如此。

      二、時代變幻下“合肥三家”創(chuàng)作風貌:個性與共性的統(tǒng)一

      在乾嘉以盛世之音為尚的風潮過后,自道光為關捩,至咸同為激變,東南一帶詩人的詩法趨勢一轉怡情雍容之氣,更追求沉郁慷慨之風,咸同以后歸于平淡,至光宣“詩界革命”體格又一變。既被目為一個群體并稱的地域詩歌體派,那么“合肥三家”理應或客觀上具有較為統(tǒng)一的創(chuàng)作風貌,在《合肥三家詩錄》中,三人所選詩后大多有譚獻點評,結合諸別集、詩評、詩話,可以較為明晰地考察此三家的詩學風貌與創(chuàng)作成就。

      先看徐子苓,徐詩學杜,譚獻稱其“郁郁莽莽,刻意杜陵”[5]128。徐子苓有《哭阿健五首》,譚獻批點道:“尤為沉郁,源于杜陵?!盵9]353又評《姥山歌》曰:“高瞻遠矚正爾,含凄古淡,骨韻雙絕,前無古人,心目中不必無《同谷七歌》,亦正不必有也?!盵9]356毅甫性情孤傲,其詩自有清雋奇氣,如《姚司馬行為石甫先生作》,姚司馬即姚瑩,譚獻評價此詩曰:“骨氣清高,奇情橫溢?!盵9]358道出徐子苓清高之骨,奇崛之情。姚瑩本人則認為徐詩“體潔思清,時獲妙緒,佳者在高岑王孟之間”[15],也抓住了其詩“奇清”的一面。而結合前文譚獻認為徐子苓與魯一同可并峙而無愧色的觀點,錢仲聯(lián)先生一方面認為魯通甫“沉雄開闔,神似杜公”[16],另一方面亦稱:“孫鼎臣題詞以子苓與魯一同并舉,以為魯之精整似程不識,徐之雄奇似李廣。而孫尤嘆服徐。徐詩為同時桐城派作者和宋詩派巨子所推崇。”[17]恰從兩方面證明徐子苓學杜而超脫奇清的審美特征,誠可謂當時名家。

      再看王尚辰,其詩熔鑄諸家,唐景皋稱其“沉郁近杜,豪肆近蘇”[3]170,謙齋既取法唐人,近“唐賢三昧”[9]375,又得蘇陸豪宕之風,有縱橫生氣。譚獻稱:“徐詩鷙悍,不參異己;謙齋則蘇、陸、王、孟,時掇其勝。近歲且慕高淡,漸近自然。毅甫沒,無抗顏行者矣?!盵5]124《晚晴簃詩匯》收其詩三首,皆寫景之作,并非本色。學杜是王尚辰詩學源流所在,譚獻評《淮雨怨》曰:“真氣盤郁,直接浣花?!盵9]369評《雜感》曰:“語奇句重,是真杜詩?!盵9]374與毅甫鷙悍孤傲不同,謙齋性格放誕不羈,但學杜老成:

      謙齋早歲即從杜詩入手,故舉止老成,不免質直?!瓉y定后,漸趨平淡,乃覺大雅不群。近作尤多弦外之音,王、孟、蘇、陸,轉益多師。異時論定本朝名家,自有一席。[5]259

      故而詩中常有硬直蒼豪之音,奇中生勁,而內在潛涵的詩情則沉郁真摯,可稱“奇勁”,時人江有蘭云:“昔讀謙齋詩,如入五都之市,百貨具陳,珠貝珊瑚,龍宮燦爛,于世者久矣。今觀此卷,又變化從心,寓清新于警煉,含蒼勁于婀娜。”[3]197-198是對王尚辰以摯情駕馭的“奇勁”詩歌特點做出的準確概括。

      徐子苓、王尚辰皆尚浣花,究其原因,乃晚清家國動蕩直接映射于詩作所致,兵亂之時悲歡離合的景象往往觸發(fā)詩人的詩情感慨。譚獻曾分析王尚辰學杜的緣由:“中更兵亂,自在戎馬間奔走皮骨,悲歌慷慨,遂與老杜時地相副。所短者天性峭厲,處境悲涼,遂覺一發(fā)無余,尚少含蓄變化?!盵5]259王尚辰以杜為尊,尤其表現(xiàn)在咸同之時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如其《癸丑人日卷石山房題壁十首》:

      皖公半壁倚長城,號召新標保衛(wèi)名。未按輿圖誰聚米,坐揮塵尾浪談兵。上游已失樊籬固,下策徒勞鐵索橫。整頓乾坤須巨手,道旁筑室總無成。(其五)

      一局紛更等弈棋,河山舉目不勝悲。浮生久已夢胡蝶,世事何如食蛤蜊。十笏清閑摩詰地,一編涕淚少陵詩。愁中似厭春光早,新柳垂垂綠幾絲。(其十)[9]367-368

      題中癸丑人日即咸豐三年正月初七,咸豐三年(1853),太平軍沿江而下,攻下武昌,直逼安慶,即詩中“上游已失樊籬固”所指,合肥雖尚未遭到圍攻,但戰(zhàn)事已迫在眉睫。王尚辰之詩正反映出動亂局勢下傳統(tǒng)文人悲憤愁苦的心緒,譚獻評此組詩得“杜神杜法”[9]367,欣賞有加。王尚辰詩風轉關恰在此年,清人方濬師認為王尚辰的詩風在咸豐三年后為之一變:

      癸丑以后,各詩直逼杜陵,聲調悲涼,風格遒上,身所歷、目所接,胸中憤懣不平,悉寓于章句中??胀?、于鱗無病呻吟,那復有斯!沉痛捧誦數(shù)過,佩服無地,非詩能窮人,窮者自工。[3]200

      是時王朝突遭巨變,半壁震動,太平天國達到鼎盛時期,十一月胡以晃率軍圍廬州,當時王尚辰奔走抵抗,至咸豐三年十二月,太平軍攻下廬州。所謂“癸丑以后”,正是指王尚辰詩風在廬州失陷后的變化。譚獻評價此時王尚辰詩作曰:“與《羌村》貌異心同?!盵9]368又如其《除夕讀杜詩書后》:

      余亦遭戎馬,酸吟獨此篇。君親增涕淚,魂夢擾烽煙。老作諸侯客,難為時世賓。一官雖落拓,猶見中興年。[3]474

      兵燹時事與王尚辰宗法少陵的詩學根柢交匯,老杜的沉郁心緒也與之有了跨越時空的交感。時人方希孟對王尚辰詩風轉變上具體年份的分界則有不同見解:“壬戌以前,以雄麗勝。癸酉以后,以平淡勝。為境屢變,而亦各有所失。最盛者,其癸亥至壬申之間乎?”[3]200-201壬戌即同治元年(1862),時年清軍奪回廬州,癸酉即同治十二年(1873),清軍平定洪楊。癸亥即同治二年(1863),壬申即同治十一年(1872),這段時間是清軍逐步取得勝利的時間段,方希孟與方濬師觀點稍異,認為謙齋詩在廬州收復至太平天國滅亡之間為最盛。而至癸酉以后,時局稍平,正是所謂同治中興之時,王尚辰詩風也歸于淡泊,王尚辰本人便意識到“五十以后所作,漸趨平易”[3]3,也就是前文譚獻所說“漸近自然”的情感內因,方希孟“各有所失”之語也恰與譚獻所云相印合。即便方濬師、方希孟、譚獻表面上觀點有所區(qū)別,但他們認為戰(zhàn)爭導致王尚辰詩風變化與詩學成就提升的內在思維是統(tǒng)一的,在王尚辰的詩風嬗變上,映射出皖中詩壇的文學現(xiàn)場。

      至于戴家麟,前人研究認為“合肥三家”具有詩學少陵的一致特點[18]。而譚獻僅認為徐、王二人宗杜:“謙齋早飲香名,淮南文學有志節(jié)之士也,與徐子苓毅甫齊名……詩與毅甫皆學杜?!盵5]124宗杜是徐子苓與王尚辰的詩法相近之處,然而戴家麟是否也學杜呢?譚獻并未說明。有關戴家麟詩學特色的文獻記載除了前文《廬州府志》以外鮮見,不過閱讀戴詩可以發(fā)現(xiàn),如果說,徐子苓詩重“奇清”,王尚辰詩自“奇勁”,那么,戴家麟更多的是以“奇逸”而得以并稱,勝在詩有生氣真意。譚獻贊賞其詩“飄颯俊逸”[9]361,又如《客中述懷》,譚獻評云:“奇氣宕逸,不僅一結?!盵9]363包括前引譚獻語“清修脫俗”正與奇逸的詩學審美相一致,卻與杜詩風貌相異,綜觀《合肥三家詩錄》對戴家麟的評點,并未有一處稱其學杜。

      徐子苓、王尚辰側重唐風無疑,戴家麟《過項王墓》被評“不著議論,唐賢高格”[9]362,結合其他詩作,其詩風更偏向中晚唐一路。因此,認為徐、王、戴三人皆學杜的觀點未免輕率,其個性特色也各有當行,之所以三人同列,從詩學角度而言,在奇清、奇勁、奇逸的個性之上,其共性實在于皆為宗唐之故。

      就詩作內容而言,袁嘉谷《臥雪詩話》云:“康乾之際,詩家類少言時事,殆鑒高啟、袁凱之轍。咸同來,國勢日岌,始尟顧忌,而有關史乘之章,風涌云起。”[19]風會不同,詩材亦異,咸同時期由于政局交困,束縛漸松,內外諸事皆入詩筆,以詩紀事補史的詩篇大量出現(xiàn),反映在“合肥三家”詩篇內容中較為顯著。

      一是老樹新發(fā),以時代演進下進入文人視野的時興事物豐富詩歌書寫內容。自鴉片戰(zhàn)爭后膏土販賣肆無忌憚,咸豐帝即位后廢弛鴉片禁令,時人王之春即在日記中云:“江南未敗時,和、鄧諸帥鶯歌燕舞,吸食鴉片等事恒有之,面臨危險而不自知?!盵20]皖中詩人深有痛感,如王尚辰《相思曲》、徐子苓《煙燈行》《阿芙蓉行》《黑銀嘆》等詩作,如其《黑銀嘆》詩前序云:“客有轉販阿芙蓉者,積產(chǎn)不貲,群賈居奇,隱其名曰‘黑銀’云。余數(shù)往來江湖間,見聞所及,次第其語,俟采風者觀焉。”[2]706至咸豐初年,清軍面對太平軍節(jié)節(jié)敗退,長江沿線省份興兵戒嚴,詩中即有“沿江火速兵符下,連日黑銀占高價”[2]706之語販賈借此時機囤積鴉片,牟取暴利,此詩更從另一面揭露鴉片之弊,諷刺時事。又如《煙燈行》,于《敦艮吉齋詩存》題作《西原嘆》,該詩痛陳鴉片危害,時名頗著,譚獻評之“冷水澆背,今之變風”[9]353,金武祥也稱此詩“出言沉痛,足以警世”[21]。

      二是著重反映咸同戰(zhàn)爭局勢。如徐子苓《會城嘆贈汪果》,此首《合肥三家詩錄》與《敦艮吉齋詩存》皆載,字詞略有不同。汪果,嘉興人,工書,與徐子苓善。此詩雖為贈酬之作,卻可窺彼時史實,先看首二聯(lián):“昔者君來時,會城峙皖江。今者君來時,會城寄廬陽?!盵9]360清廷避太平軍鋒銳,將安徽省會遷治廬州,首四聯(lián)領起全篇,之后四聯(lián)寫與舊友相逢之喜,又八聯(lián)追憶和平時期皖省繁華景象,至“繁華一朝盡,鐵馬荊榛荒”[9]360,轉入現(xiàn)實,其中記載太平軍傳教,“沿門唄耶蘇”[9]360,憶昔悲今,書寫戰(zhàn)伐之痛。關愛和認為:“戰(zhàn)爭以絕對的權威,支配著咸、同之際的文學空間?!盵22]通過刻畫兵燹場面,表現(xiàn)戰(zhàn)爭殘酷,使得戰(zhàn)爭書寫成為當時詩作的重要題材。

      《安徽文化史》《安徽詩歌》等書認為“合肥三家”的創(chuàng)作是“形式主義詩歌”[23],通過以上論述,我們有充分依據(jù)認為這種觀點值得商榷。所以,在對時代準確把握之下,詩作內容能夠針砭時弊,以詩紀史,又保持較高的藝術特色,顯然會得到接受者的欣賞,這既是詩人本身的造詣所致,也同樣不失為時代風向造就的結果。回過頭來,“合肥三家”以詩鳴時,以詩存史也是除詩學風尚之外得以受到譚獻欣賞的另一個重要因素。

      三、咸同變局與晚清廬州文學板塊形成

      梁啟超認為,清代詩歌自“咸同后,競宗宋詩,只益生硬,更無余味”[24]。實際上,咸同時局動蕩,詩界亦氣象丕變,一掃乾嘉以來空談格調之病,安徽詩壇與時世動向相糾葛,逐漸在地理上以巢湖為中點,在區(qū)劃上以廬州府為核心,聯(lián)系和州、六安州等地的江淮之間地區(qū),形成一個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學板塊。

      一個地域文學共同體的成立首先應當是地理范圍的明確。江淮之間地理區(qū)位優(yōu)勢明顯,控淮右而攬大江,巢湖居于中。從歷史進程來看,清代廬州一帶正是在咸同時期嶄露頭角,廬州一地據(jù)皖之中,“居江淮之間,湖山環(huán)匯,最為雄郡”[4]4,《廬州府志》稱:

      國朝桐城姚京卿鼐之序《廬州府志》……曰:“……若以地勢寬平,原隰雄厚,控扼南北之要,言之安徽大府建牙,未有宜于合肥者也?!币ο壬钊硕娙舸耍c李梁溪后先同揆,其言尤天下之公言也。咸豐三年粵氛東下,東阿周文忠權安徽巡撫,疏請遷省治于廬州府,嗣是遂為重鎮(zhèn)?!撜呦讨獜]州一府為全省勝敗之所關系,中原大局之所維持,非淺尟矣。[4]4-5

      可見,自咸豐三年(1853)后,安徽行政中心從安慶府轉移到廬州府,軍事與政治價值凸顯,“嗣是遂為重鎮(zhèn)”,使得以廬州為中心的皖中地域自咸同時期受到重視與發(fā)展。

      行政區(qū)劃的改變與行政重心的轉移,一定程度上導致文化重心的改變。清代廬州詩壇,自清初龔鼎孳、李天馥為翹楚之后鮮有聲名,至清中晚期時忽為一振,造皖中詩界之變,廬州人王揖唐《今傳是樓詩話》即有論斷:“吾邑風雅,盛于咸同?!盵7]351廬州詩壇于咸同之時脫穎而出,并非巧合,乃是時代變革使然,“合肥三家”體派應時而生,恰是此變局的鮮明體現(xiàn)。徐、王、戴三家所處之時,安徽南北時局板蕩,文人難以置身事外,如徐子苓曾入江忠源、曾國藩幕,與劉銘傳等淮軍將領多有往來,王尚辰曾隨其父王世溥建辦廬州團練,與淮軍亦有淵源,戴家麟雖然未入戎幕,但“兵燹后,人多非學,麟盡心誘掖,多所成就”[4]113,參與戰(zhàn)后重建,同樣與時局密切相關。

      不惟“合肥三家”,稍早廬州又有“城東七子”(一說為張丙、趙席珍、王垿、盧先駱、吳克俊、蔡邦甸、戴鴻恩,見王揖唐《今傳是樓詩話》;一說為李文安、余榜、張丙、趙彥倫、王垿、吳克俊、盛議卿,見李家孚《合肥詩話》),其中不少人員與淮軍興起關系頗深,如蔡邦甸與李鴻章有師生之誼,吳汝綸代李鴻章為蔡邦甸詩集作序稱:“蔡篆青先生,吾先人行也,某少長繼游從。”[25]又如李鴻章之父李文安“嗣隨袁端恪公歸里辦團練,毀家紓難,遂為淮軍所自始,文忠昌大其緒,卒佐中興”[7]351,表明淮軍顯赫武功助使廬州當?shù)匚拿皇廊怂?,所以譚獻在《合肥三家詩鈔敘》稱:

      咸豐初,欃槍明于上,萑苻應于下,異軍蒼頭特起。蜀山、肥水數(shù)百里間,驤躍于行陳者相望,文武材用,有奇必顯。于是乎貂蟬兜鍪,盛于一方,尊于薄海矣?!钪倦[軫,而制行高清,……徐君懿甫、戴君子瑞、王君謙齋,其斯之謂與?士之表見于世者,出則展其用,處則章其文?!粗g固多異人哉![14]189

      咸同之際是淮軍迅速崛起,廬州地區(qū)人群自我認同日趨強化的時代,也是當?shù)氐赜蛭幕庾R覺醒的關鍵時期:“有清中興時代,吾鄉(xiāng)人才輩出,李文忠、張靖達、劉壯肅其尤著也。”[7]256從文化心理接受上說,當一地某方面聲望得到廣泛認同后,會產(chǎn)生聯(lián)動效應,令其他方面的聲名也得到關注并隨之被提升,使得人們在心理接受上產(chǎn)生一種趨向性。咸同廬州之詩名驟興與淮軍崛起確有相關,清人黃云稱:“淮軍繼起,遂成中興之功,……(廬州)人士文經(jīng)武緯,震耀一時?!盵3]188類似的現(xiàn)象在同時期湘軍與湖南文人群體的互動中也有體現(xiàn),有學者認為:“晚清湖湘理學群體起于嘉道,盛于咸同,……在‘湘軍網(wǎng)絡’中,個人感召力、同鄉(xiāng)、師友、姻親等關系與上下級的外在強制性規(guī)條錯綜復雜的交織融合,使晚清湖湘理學群體以組織化、結構化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盵26]所以,淮軍崛起是咸同年間“合肥三家”出現(xiàn)的客觀因素,也是晚清廬州一地詩名升拔,于皖省詩界開疆拓土的直接緣由。但是需要指出,如果沒有卓著詩篇令人感同身受,即便淮軍功業(yè)如何浩大,詩家的桂冠也不會落在徐、王、戴等人的頭上,這也正從地域文學的角度印證了文學史發(fā)展偶然性與必然性的統(tǒng)一。

      如果說,對核心文化地區(qū)的樹立是地域文化認同的首要因素,那么,對文化地區(qū)內部其他地域與核心地域關聯(lián)性的確定,則從整體上證明地域文化乃至地域文學板塊成立的合理性與正當性。六安州于雍正二年(1724)從廬州府分出,俗尚相近,本為一體。而和州西毗廬州,同樣與之關聯(lián)密切。陳廷桂于道光時纂《歷陽詩囿》,其中“吳盛藻”條下小傳云:“觀莊七律才思宏富,句格壯健,位置當在臥子、梅村間。于鄉(xiāng)里詩老中,亦不居龔端毅下?!盵27]吳盛藻,字觀莊,又字采臣,和州人,著《天門集》。小傳前半段褒賞其詩成績,更重要的是后半段,龔鼎孳為廬州府合肥人,吳盛藻為和州人,陳廷桂本人籍貫為和州,直接即以“鄉(xiāng)里”稱龔、吳二人,由此說明晚清時廬州與和州已被當?shù)匾厝艘暈橥黄幕赜颍沂境鲞@一地區(qū)內部的文化認同事實。

      文學演進與政局變化保持著既密切又疏離的關系,就清代而言,乾隆晚期到嘉道兩朝,浙派、桐城詩派等地方詩派不斷壯大聲勢,至咸同之時,在時勢變遷下諸州府地域呈現(xiàn)各顯面目的地域文學氣象,正是時代變局對清末詩學的密切作用所致。桐城久居壇坫盟主,省內諸家沾溉桐城家法是不爭的事實,廬州風雅雖“盛于咸同”,但其與桐城派絕難完全割裂開來,如徐子苓被列入《桐城文學淵源考》中,表面上似乎承于桐城一脈。然而,道咸以降,梅曾亮推舉蘇黃,作為桐城派中興代表的湘鄉(xiāng)主將曾國藩更以山谷為趣,開宗黃之風,前文已論,同時期以“合肥三家”為代表的廬州詩壇卻以唐為尚,較為明確地呈現(xiàn)出與同時期桐城諸家相異的詩學旨趣。

      國有興亡,詩派亦有盛衰,在劉大櫆、姚鼐等人的光環(huán)消解之后,桐城詩派再無足以總攬?zhí)煜碌淖趲熑宋?。姚鼐之后,其弟子開枝散葉難挽頹勢,鴉片戰(zhàn)爭、太平天國運動以后,政局變動在客觀上也推動了文學變局,桐城詩派對各地詩家的影響亦大為削弱。所以,安徽詩學版圖內部逐漸分化出新的邊界,皖江地區(qū)逐漸衰落,以巢湖為地理中心,以廬州為區(qū)劃核心的地域形成地緣文化上的向心力,呈現(xiàn)出獨特的地域文學面貌,“合肥三家”的確立即為咸同時期皖省詩界變化的直接表現(xiàn)。

      如前所述,晚清變局對詩學上的直接作用,是導致了詩人對以詩存史、保留記憶的崇尚,這一詩學傾向恰與廬州一帶的人文俗尚相合?!稄]州府志》載:“其俗勤而無外慕之好,其才強悍而無孱弱可乘之氣,……土厚水深,士生其間,剛勁篤實,足以任重?!盵4]128《直隸和州志》載:“歷陽人性躁勁,風氣果決,……儒雅之風尤甚?!盵28]《六安州志》載:“州及二邑之俗自昔淳樸,……敦崇氣節(jié),不屑營私?!盵29]晚清皖省屢遭離亂,文獻焚毀,這一地區(qū)人民安邦守土的信念尤為深重,不慕浮華、剛勁篤實的民風孕育出其堅韌的文化性格以及存續(xù)文統(tǒng)的焦慮心態(tài)。自覺挽救文化記憶與文脈傳統(tǒng)的信念尤其反映在地方詩歌總集的編纂成就上。清代皖地“刻書風氣繁盛,以刻書優(yōu)勢帶動刊印總集”[30],咸同戰(zhàn)后,皖中詩老極力搜尋殘章頁紙,集中輯纂、再版地域詩歌總集,歷時多年以至綿延到民國時期,如廬州府有陳詩《廬江詩雋》、劉原道《居鄛詩征》、方澍《濡須詩選》、陳詩《廬州詩苑》,和州有陳廷桂《歷陽詩囿》、佚名《龍亢間氣集》、鄭洤《歷陽竹枝詞》等。廬州一帶正依靠戰(zhàn)亂后自覺的收錄輯纂行為保存文化記憶,從而延續(xù)地方文脈。

      “咸同之際,謀奇?zhèn)ヂ灾浚赴偎蓝箅y,載在國史,聲績懋焉”[31]。初萌于嘉道,驟變于咸同,遠播數(shù)十年的時代動蕩,促使舊秩序加速崩解與新秩序艱難重建。安徽作為時局變動的核心區(qū)域之一,在分與合之中逐步建構出廬州地域文學。所謂分,一是政治中心轉移,在戰(zhàn)爭中興起的淮軍勢力,使得廬州地區(qū)文學聲名在鄉(xiāng)土意識與顯赫武功的基礎上卓然升拔;二是由于軍事政治舊秩序瓦解而導致文學領域舊秩序難以維持,廬州地域文學客觀上逐漸擺脫桐城一家影響,涌現(xiàn)出如“合肥三家”的地域文學體派,顯示出相對獨立的文學板塊面貌。所謂合,一是以江淮為界,巢湖為地理中心的地緣聚合,廬州一帶風土民情與人群聚落的天然相近相親;二是因之于咸同戰(zhàn)亂,當?shù)匾闳欢械乇Wo文脈,留存文化記憶,體現(xiàn)出這一文學板塊自覺的向心力。故而,在分與合的雙向作用下,廬州文學板塊于晚清時期孕育而生。

      結語

      有清一代,各地詩人群體數(shù)不勝數(shù),著眼于晚清廬州一帶,除了如“合肥三家”“合肥三怪”“城東七子”外,更有不少文會、詩社,僅合肥一地,如田實發(fā),雍正庚戌進士,“少時與同邑夏栩莊、許柳亭、徐越江、許雙溪、王兩溟、蕭立亭、程卬浦、倪東閭九人結詩社”[10]545;胡楚材,咸豐貢生,“與同邑張延邴、王汝貴、蔡邦甸結率真詩社”[10]587;王晉銓,咸豐諸生,光緒間“與戴曙林明經(jīng)、宣薇墀孝廉結社邑東,文酒過從,迭為賓主。時三先生年均八十,人稱之為‘三老會’”[10]571等等。這些詩人結社行為彰顯出江淮地區(qū)的深厚文化底蘊。透過地域詩派來觀照地方詩壇,之所以拈出“合肥三家”,緣由有三:首先,“合肥三家”在晚清皖地詩界乃至東南一帶確有詩名,而并非籍籍無名之人,從而決定其立足文學史的合理性。其次,咸同之時皖省板蕩紛紜,而廬州作為危難之際臨時省會所在地,其詩壇在社會記憶、身份認同、世情書寫上有代表意義,“合肥三家”正能見證劇烈時局,具備當?shù)卦娊绲耐恍?。最后,“合肥三家”能夠昭示出晚清當?shù)卦姼璧陌l(fā)展變化,既與盟主之桐城派有一定承傳聯(lián)系,但其沉郁雄奇,以唐為好的詩學品格又顯示出廬州詩壇的自張一軍,同時受淮軍勃興影響,展現(xiàn)出其地域詩學的特殊性。事實上,清代數(shù)量龐大卻身居下層的文人書寫時代變動,折射出地域文學體派的詩歌風貌、體格、內容嬗易,更為深廣地改變地域文學版圖,應得到更多研究視線的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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