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曉龍 宋為群
沒錯,我是一名三甲醫(yī)院康復科的治療師。說起我的職業(yè),沒接觸過康復的朋友可能不太了解,一般在醫(yī)院,大多數人會將穿著白大褂的稱為大夫或是醫(yī)生。而我的職業(yè)——康復治療師,在醫(yī)院尤其在患者和家屬面前,無一例外地被稱為老師,醫(yī)生的大愛無疆與教師的誨人不倦讓我把這種稱謂當做是一種認可,更是一種期待。
回想一下,現代醫(yī)學發(fā)展到今天,雖對有些疾病仍在奮力探索,但每個學科都在維護人類健康的崗位上綻放著獨有的光芒。當然,康復科同樣有其獨特的一面,這不僅取決于治療手段的不同,更大程度上與我們相處的患者和家屬有關,“你得努力訓練啊,女兒再過倆月就結婚了,你不是半年前就挑好西裝了嗎?”“哎哎哎,你干嘛呢,老師給你訓練呢,你咋還睡著了?”“哈哈哈,你叫我啥,我可不是你妹妹,我是你老婆,你不記得我啦?”“東方紅,太陽升,來跟我一塊唱!”“我跟你說楊老師,我沒生病之前,喝酒半斤起步,就沒醉過!”“抽!不吃飯也不能不抽煙,主要是壓力大,不抽煙難受?。 ?/p>
看,我的工作是不是還挺有意思?這也的確讓我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那些能夠觸發(fā)自己情感變化的感受閾值仿佛也越來越高。但工作至今,仍能毫不費力打動我的,依然是這些繽紛多彩表面下那每一個為生活而咬牙堅持的內心。我會不忍看他們無助的眼神,我會不忍看他們咬牙切齒訓練時的表情,我會不忍看他們滿頭的汗水,我會不忍回頭看他身旁噙著淚水、滿臉疲憊的家人。如果能夠選擇,我更希望我們的相遇是場夢,我更希望他能穿著早就挑好的西裝如約參加女兒的婚禮,我更希望腦血管病這件事情不會發(fā)生在他身上,我更希望他能與愛人執(zhí)手幸福余生,我更希望沉浸在他向我講述的往日輝煌??涩F實就是這樣,隨著全球腦血管病發(fā)生率的日益上升,每年有近千萬人患腦血管病,隨著醫(yī)學的發(fā)展,雖然死亡率逐漸下降,但遺留的功能障礙嚴重影響著每個人甚至每個家庭的生活。作為康復治療師,每天要面對各類功能障礙的患者,有的患者不能言語、有的患者二便失禁、有的患者認知障礙、有的患者不能行走、還有一些患者甚至連翻身都需要外力輔助。然而,康復的魅力就在于龐大的康復團隊與患者和家屬間那份不言而喻的信任與執(zhí)著,以及團隊中每個人為愛努力、絕不放棄的熱情。
所以,康復這份工作讓我感動也讓我著迷。如果你的工作可以給一個崩潰邊緣的家庭帶來希望,我想沒有幾個人會拒絕吧。我常常喜歡把康復比喻成再塑造的過程,康復治療不僅要塑造患者缺失或受損的身體功能,更要塑造他們社會參與時的強大底氣。我總是喜歡回顧每個患者與我相處的康復過程,每每想起都很是欣慰,我沒做什么,只是希望帶他沖破功能障礙所帶來的黑暗,去追求萬物熱愛的那一縷陽光。所以我的工作也讓我結識了很多患者朋友,而他們也總是會來單位看我,那種久別重逢后的喜悅就好像炎炎夏日里的一陣涼風,我們總是相視一笑,不必多言?;貞浛祻吐烦痰钠D辛,他也總是說:“疾病并不可怕,是康復給了他嶄新的生活,帶他撥云見霧,遇見美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