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經(jīng)貿(mào)大學 耿英
2019 年12 月中國首例“單身女性凍卵案”在北京朝陽區(qū)法院開庭,本案雖尚未有審理結果,但獨身女性希望擁有生育權這一訴求隨著我國公民權利意識的覺醒以及女性地位的提高而出現(xiàn)。但在我國當前的體制下,獨身女性生育權未得到有效的保證,獨身女性如果想生育必須要先結婚。但是,現(xiàn)代社會下,婚姻和生育的聯(lián)系在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生育與婚姻的聯(lián)系并不似以前關系如此密切。女性的社會地位的提高,經(jīng)濟實力的增加,更為包容的社會環(huán)境都使婚姻與生育的分離具有可行性。與此同時,生育與家庭對于女性的意義,自由與平等的價值觀念的與日俱增都成就了婚姻與生育的分離必然性。獨身女性形成的原因絕不僅限于生活優(yōu)越,擇偶標準太高,經(jīng)濟獨立等。獨身女性群體中還有一部分是喪偶、離異或不想要受到婚姻束縛但渴望有孩子承歡膝下的。所以,在某種意義上,這類女性對家庭,對孩子是有所渴望的。這類獨身女性能否被賦予生育權是這個社會的良知和對各種生活方式的寬容度的體現(xiàn),但法律保障上的缺失則使得這部分女性成了法律上的弱勢群體。因此研究獨身女性生育權的法律保護問題,再促進相關法律的出臺有效的保障這部分女性的生育權的同時,也能夠促進社會的發(fā)展。
生育權是指公民享有生育子女的權利和獲得與此相關的信息和服務的權利。生育自由,即自由而負責地決定何時生育、怎么生育及生育多少的權利。自由地決定是否生育的權利。公民有生育與否的權利和自由。公民有權利選擇生育與否并且不因作出何種選擇而受到歧視。男女雙方享有平等的生育權利。即一方權利的實現(xiàn)是在不損害另一方權利的前提下。
生育權的性質決定生育權的主體歸屬和內(nèi)容的范圍,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生育權是一種基本人權,其產(chǎn)生是伴隨著人類的發(fā)源。針對生育權,存在兩種學說,一種學說認為生育權是種身份權,婚姻是享受生育權的前提,無婚姻的生育行為都是法律所禁止的[1]。另一種學說則認為生育權是人格權,生育權的內(nèi)容是人格利益,符合人格權的特征[2]。筆者贊同第二種學說即生育權是人格權,因生育是自然的人類延續(xù)的基礎,應平等享有此項權利而非因身份而受到束縛,也不應以某種身份關系的存在為前提。生育權應是生育主體自由決定的權利,是對人格意志的表達。綜上所述,生育權并不以身份關系的存在為前提,其內(nèi)容符合人格權的范疇和特征,因此生育權是獨立的人格權。
要對獨身女性生育權進行定義,首先要對獨身女性進行定義。何謂獨身女性?對此學界并未有統(tǒng)一的概念,單身和獨身也沒有嚴格區(qū)分。筆者認為,單身是種狀態(tài),獨身是對生活狀態(tài)的自愿選擇。本文對獨身女性生育權保護的必要性進行論證及其保護途徑,側重選用獨身概念,強調(diào)女性對獨身的追求。針對獨身女性的界定,學界有廣義和狹義的論斷。廣義上,獨身女性是在法律上處在非婚狀態(tài)的女性,即未婚女性、離異女性、喪偶女性[3]。狹義上對獨身女性的界定是選擇終身不婚,堅持獨身主義且對此有堅定信仰的女性,這類女性是必然不受婚姻在法律上的束縛。筆者贊同采用廣義上的概念來界定獨身女性。確定了獨身女性的概念后,獨身女性生育權的定義也呼之欲出,即未婚女性、離異女性和喪偶女性享有生育子女及獲得與此相關的信息和服務的權利。
賦予獨身女性生育權體現(xiàn)著這個社會的良知和對各種生活方式的寬容度。對獨身女性生育權的探討和保護是一定歷史必然性的體現(xiàn)。
首先,獨身女性對子女的生育有著客觀現(xiàn)實的需要。獨身女性有其自身群體的特殊性與局限性,但追根溯源獨身女性這一群體也是個體組成的,由此而否定獨身女性生育的權利是斷然不可取的。其次,無視獨身女性的生育權會導致想要生育的獨身女性采用非法手段實行生育的這種惡性后果,而促使獨身女性生育合法化,借助合法的精子庫和有資質的醫(yī)療機構,才能杜絕非法生育的惡性后果。最后,獨身女性相較于其他群體而言處于更弱勢的地位,獨身女性對自己合法權利的訴求,促使獨身女性同已婚婦女享有同等的自主選擇生育子女與否,可在某些方面“削弱道德上的多數(shù)對生育少數(shù)群體的排斥和歧視,促進中國文化由單一走向多元、中國社會由苛刻趨向寬容”[4],獨身女性生育權合法化,體現(xiàn)了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和包容程度,同時也是少數(shù)群體與多數(shù)群體權力的博弈,最后所實現(xiàn)的是法律的實質平等。
賦予獨身女性生育權雖然會引起一系列問題,但筆者認為,賦予獨身女性生育權是社會發(fā)展的需要。
首先,面對日趨嚴峻的老齡化社會的挑戰(zhàn),我國雖在實行全面二胎政策并且鼓勵生育,但政策實施的這幾年出生人口并未出現(xiàn)增長,反而有下降的趨勢。根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的數(shù)據(jù)顯示:自2016 年全面二胎政策實施以來,人口出生率逐年下降,2017 年我國人口出生率為12.43‰,2018 年相較于前一年下降了1.49‰,2019 年相較于2018 年下降了0.46‰,出生率不斷下降,出生人口規(guī)模也在不斷下降,2018 年比2017 年下降了200 萬,2019 年則比2018 年下降了58 萬[5]。人口出生率下降,老齡化現(xiàn)象的加劇是現(xiàn)代社會急需解決的社會問題,而獨身女性生育權的合法化在一定程度上對國家新的人口政策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其次,賦予獨身女性生育權可以彌補其他法律制度的遺憾,據(jù)外網(wǎng)報道,紐約市華裔警察劉文健在因公殉職后,其遺孀陳佩霞申請保留亡夫的精子,兩年半后通過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生育一名女嬰,為亡夫延續(xù)一門血脈[5]。但若此種情況出現(xiàn)在中國,在缺失法律保障的情況下,這種訴求便不可能實現(xiàn),因此,促使獨身女性生育權合法化能彌補法律缺位造成的缺憾。最后,獨身女性群體中有的不愿受到婚姻的束縛,有一定的經(jīng)濟實力,想要擁有自己的孩子,也有能力撫養(yǎng)孩子。限制獨身女性的生育權則是對這類女性生育權的侵犯,女性無論結婚與否都應該享有,生育權是女性的基本權利。
生育權作為一項基本權利在我國的現(xiàn)有法律體系中鮮少涉及,民法領域是生育權研究和沖突解決的聚集地,但同生育權相關的現(xiàn)有法律規(guī)定并未有對獨身女性生育權進行界定,因此將生育權納入憲法,才能為生育權的實現(xiàn)提供理論依據(jù)。
湛中樂學者提出我國的現(xiàn)行憲法第四十九條第二款可以修改為:“公民有生育的權利,也有依法實行計劃生育的義務”[8],也有學者認為對 “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 進行目的解釋,“其中的‘人權’包含‘基本權利’,即包含生育權”[9],筆者贊同人權即包含生育權的觀點。我國已將保障人權寫入憲法,這即表明我國對公民基本權利是尊重的,也有決心保護我國公民的人權。將生育權經(jīng)憲法確認,以最高地位的法去保障此項權利的實現(xiàn),讓其能突破夫妻身份或婚姻關系的束縛得以實現(xiàn),讓全體公民享有生育的權利和自由且由國家保障。
我國獨身女性生育權不僅應在法律層面上給予保護,在制度上給予獨身女性生育權保護更能使獨身女性生育權的保護落到實處。
首先,要使獨生女性生育權真正得到實現(xiàn),國家機關的監(jiān)督管理是此項權利實現(xiàn)的有力保障。對獨身女性生育申請進行審查、實施程序及生育后的一系列相關事項的由國家設立相關的管理組織機構實施有效的監(jiān)督管理。但為此單獨設立管理機構并不可行,可由具有相同或相關的職能的部門進行監(jiān)管,例如效仿我國子女收養(yǎng)相關規(guī)定,有衛(wèi)健委對獨身女性的生育申請進行審查,嚴格審查,對年齡不符合、健康問題及經(jīng)濟實力等方面存在的影響后續(xù)事項進行的,由當?shù)氐男l(wèi)健委對審查事項判斷并決定是否允許該申請。
其次,獨身女性生育權的實現(xiàn)依賴于人工輔助生殖技術。但當前,社會對于此項技術的應用在倫理上仍存在很大爭議,社會負面影響乃至更為嚴重的社會問題若是由應用不當而產(chǎn)生。那么,嚴格限定人工輔助生殖技術所針對的適用對象、應用范圍是實現(xiàn)獨身女性生育權技術前提的必要手段。
本文探究了獨身女性生育權法律保護的必要性及路徑。希望未來,生育權對于獨身女性不再是禁地,筆者堅信每一次法律的完善都是社會進步的體現(xiàn),獨身女性生育權隨著法治社會的進一步發(fā)展必將會得到應有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