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棟
(河南大學 文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1)
尋根文學是上個世紀80年代一個重要的文學思潮,而李杭育是尋根文學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他不僅是尋根文學的理論的發(fā)起者和推動者,在1984年底參與組織了“杭州會議”,而且他的“葛川江”系列作品作為尋根文學的代表作品,在當時也引起了很大的影響。最早在1983年上半年,李杭育先后在《十月》《當代》《北京文學》,發(fā)表了《葛川江上人家》《最后一個漁佬兒》《沙灶遺風》三個短篇小說。正是在這三篇小說中,李杭育開始進行“葛川江”的寫作。而《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可以說是李杭育的成名作,兩篇小說幾乎寫于同一時期?!蹲詈笠粋€漁佬兒》1982年12月寫完,發(fā)表在《當代》雜志1983年第2期上?!渡吃钸z風》寫于1983年2月,同年5月發(fā)表在《北京文學》。之后,李杭育本人在1984年3月也憑借《沙灶遺風》獲得“1983年度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王彬彬認為:“這兩個短篇,象是兩塊很厚的磚頭,將李杭育作為小說家的名望和品味墊得很高。李杭育至今還須雙腳踏在這塊磚頭上才能保持自己的高度?!盵1]不管怎樣,這兩篇小說在李杭育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在這兩篇小說中,李杭育重點塑造了??鸵蝺蓚€“最后一個”形象。二人在時代發(fā)展下,不幸成為了“落后者”,但他們堅守自己傳統(tǒng)的生產和生活方式,不愿意隨著時代而改變。??鸵蝺蓚€“最后一個”形象,是李杭育為時代的發(fā)展所唱響的一曲挽歌,反映了當時社會發(fā)展下所出現的新與舊的問題。本文試圖對《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中所反映的新舊關系進行分析,并探尋這種關系背后的意義。
《最后一個漁佬兒》的??汀渡吃钸z風》的耀鑫都是當時社會發(fā)展的“落后者”。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新興行業(yè)不斷出現,人們的觀念不斷更新,傳統(tǒng)的手工業(yè)難以在新社會下發(fā)展。在《最一個漁佬兒》中,葛川江原本有很多漁民,他們“一早一晚下江捕魚,就近賣給九溪新村的居民;白天則補織漁網,修整滾釣”[2]。那時??沧哉J為“是個有臉面、有模樣的漢子,受人敬重,自己也活得神氣”[2]。然而,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葛川江污染嚴重,江里的魚越來越少,漁民們?yōu)榱松妫坏貌簧习?,另謀出路??筛?€依然堅守在葛川江上,不肯上岸。如今他窮得連褲衩都是問相好的阿七討來的,阿七本來是要嫁給他的,但又不愿忍受過苦日子,因此才跟了別人。福奎也知道現在捕魚,不比當年了,守著這江,只能過窮日子??筛?鼘幙筛F一輩子,寧可相好的跟了別人,也堅持做一個漁佬兒。他這個漁佬兒還有自己的原則,“每天夜里,他要是照準它們撒一網的話,他如今的日子也不會這么寒酸”[2]。他不愿捕小魚,必須等魚長大了才能捕?!八焐褪莻€漁佬兒,在他娘的肚子里就學會撒網、放釣了?!盵2]“他情愿死在船上,死在這條象個嬌媚的小蕩婦似迷住了他的大江里?!盵2]對??鼇碚f,他不管時代怎么發(fā)展,不管自己的相好是否離開自己,他安心做葛川江的最后一個漁佬兒。
同樣地,在《沙灶遺風》中,耀鑫成了全沙灶最后一個畫屋師爹。沙灶人將瓦房叫做屋,將草房叫做舍。沙灶當地的有錢人都蓋屋,還把“那些屋考究得象是新嫁娘子的梳妝匣”[2],請畫師在屋外畫各種象征著平安吉利的圖景。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沙灶蓋洋樓的人越來越多,蓋“屋”的人反而越來越少,因此,畫屋的師爹也就剩下耀鑫一個了。耀鑫“朝思暮想的是一幢畫得漂漂亮亮的正正經經的屋,兒子卻一定要造那種時髦的平頂二層洋樓”[2]。耀鑫有兩件大事要做:“一是正式收下耀德家的慶元當徒弟,把他這門手藝傳給后人”,二是“給自己畫屋,了卻他一生中最大的夙愿”。[2]但是,現在兒子兒媳一心蓋洋樓,讓耀鑫無法給自己畫屋。最終耀鑫自己想通了,不再收徒弟,讓慶元去學別的手藝。他自己明白,現在社會變了,以后蓋洋樓的會越來越多,畫屋這門手藝以后也沒有用武之地了。他也明白兒子兒媳堅持蓋樓的原因,“造樓既時髦又實惠,造價也比老式的屋便宜”[2]。但耀鑫“愛他這行手藝,就象人人都看重自己那條命一樣”[2]。在兒子兒媳還是把洋樓蓋起來之后,耀鑫繼續(xù)賺錢,他要給自己造一座老派的屋,“親手給自己畫屋,畫得比以往他給別人畫的都漂亮、考究”[2]。這是耀鑫一輩子的心愿,他知道當前蓋屋已經過時了,但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舊觀念,要給自己蓋屋畫樓。
《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反映的是,改革開放后,中國在通往現代化的進程中,在新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的沖擊下,產生了一些牢牢抓住舊價值和舊觀念的“落后者”。??鸵蔚男蜗缶哂泻軓姷谋瘎∩?,作者字里行間透露出對??鸵蔚目隙?。他們的守舊在時代的飛速發(fā)展下顯得不合時宜,這也是作者在當時唱響的一曲挽歌。這兩篇小說發(fā)表后,得到了王蒙的肯定。在1984年初,王蒙邀請李杭育參加由《文藝報》和《人民文學》編輯部聯辦的“全國農村題材小說創(chuàng)作座談會”。同年四月份,王蒙在《文藝報》上發(fā)表了《譜寫農村的新生活交響樂章》,他說:“我們還是要唱贊歌,為那些在變革中涌現的新生事物唱贊歌,這是我們時代的主旋律。但是偶爾也可以唱唱憂歌和挽歌。”談挽歌時,他特地拿李杭育舉例子,他說:“李杭育寫了《最后一個漁佬兒》,又寫了一個畫匠,表現了古老的行業(yè)沒有多大的發(fā)展前途了。對一些雖然美好但終究是要消失的東西唱一唱挽歌,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生活飛速前進的進程。總之,贊歌、憂歌、挽歌都要寫出時代的變化來,都是對于八十年代新農村、新生活、新人物的情歌。”[3]可見,李杭育抓住了當時整個社會的心理特征,這也是這兩篇小說獲得成功的原因。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李杭育所寫的“最后一個”,并沒有將新與舊簡單化。用周介人的話來說,李杭育沒有將反映改革的作品“人事關系兩分化”,周介人在《文學的歷史感》中說:“什么叫人事關系兩分化的偏向呢?就是簡單地把作品中的人物分成要改革的與不要改革的兩個營壘,然后搞方案之爭、兩條路線之爭,最后由一位‘青天大老爺’出來支持改革,于是高奏凱歌。我覺得,不能沿用過去的‘以階級斗爭、兩條道路斗爭為綱’的模式來反映當前的改革?!盵4]在《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中,李杭育惋惜“落后者”,但也沒有抨擊新人物,沒有將新與舊置于兩極對立的境地。
《最后一個漁佬兒》中的阿七是??睦舷嗪?,四十多歲了,丈夫死后和??昧耸?。改革開放前,??诟鸫ń遏~,兩人過得快活。“他倆每夜都在一起睡,來往毫不避人,儼然是一對正經夫妻,就差在人家面前提起‘我那口子’如何如何了?!盵2]但改革開放之后,葛川江里的魚越來越少,漁民們能改行的都改行了,只剩下???。??兆舆^得越來越窮,阿七勸福奎上岸,??簧习?,阿七又重新跟了官法。阿七對??f:“我三十歲守寡,等了你十年,別的不要,只指望你能攢些錢蓋幢屋,日子過得像個人樣??赡闫宦?,偏逞強,充好漢,象守著你爹墳似地守在這江里,打那點小雞毛魚還不夠一頓貓食?!盵2]阿七對??怯懈星榈?,阿七只是把??墓虉?zhí)看成是不求上進,自甘墮落。??鼘Π⑵叩碾x去沒有任何埋怨,照樣想跟阿七在一起,捕到了鰣魚也很愿意和阿七一起分享。而阿七好意讓大貴去,希望大貴給??才艂€工作,??材馨讶兆舆^得好一點兒。在《最后一個漁佬兒》中,阿七離開福奎,去追求財富并沒有變成一個道德問題,而是變成理所應當。福奎明白,時代變了,葛川江里的魚少了,人要生存,要富裕,就要上岸。福奎理解阿七,知道自己窮,但是卻愿意繼續(xù)窮下去。他甘心當最后一個漁佬兒,但是也理解別人去追求富裕。而在《沙灶遺風》中,耀鑫的兒媳阿苗過門那年,耀鑫家里窮得連給阿苗做衣服的錢都沒有。而阿苗卻沒有嫌棄,也正是在阿苗過門之后,家境才逐漸好轉。耀鑫裝病躺在床上,阿苗給他端茶送水,把他伺候地周周到到。耀鑫知道阿苗是個好兒媳,他也明白阿苗堅持要蓋洋樓的原因,但是他畫了一輩子屋,只是想有生之年給自己蓋樓,畫個屋。
其實阿七和阿苗代表了時代發(fā)展下,追求財富、追求時髦的大多數。改革開放后,社會迅速發(fā)展,生產和發(fā)展是當時社會的主流價值。阿七和阿苗追求財富和時髦顯得才是當時的主流價值。李杭育寫??鸵螌鹘y(tǒng)生產方式的堅守,沒有上升為道德問題,同樣阿七和阿苗追求財富和時髦也沒有變成道德問題。福奎與阿七、耀鑫與阿苗不因為新舊觀念的差異,而將其置于道德的對立面。李杭育在《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中,通過福奎和阿七、耀鑫和阿苗兩對新舊人物形象,表現了時代發(fā)展下復雜的新舊關系。李杭育重點為“落后者”唱挽歌,但也沒有將人事關系兩分化,將落后者和新人物對立起來。
《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是李杭育當年在特殊的狀態(tài)下寫成的。李杭育當年本科畢業(yè)之后被分配到浙江富陽,先是當了教師,也做過人口普查,最后被調入縣廣播部門做編輯工作,生活并不如意。1983年,女兒出生,生活變得更加拮據,他連給女兒買奶粉的錢都發(fā)愁,“葛川江”系列小說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創(chuàng)作出來的。后來,吳亮在《李杭育印象——孤獨與合群》中捕捉到這種孤獨,吳亮說:“他怎經是不走運的。失意一度籠罩他,使他產生出一種被丟棄感。從原先編織好的夢境中被逐出,到了一個陌生的處所,他是孤寂無援的?!盵5]因此,在兩篇小說中,??鸵卧跁r代大背景下努力地堅持自己的心理,與李杭育的創(chuàng)作心理是相通的。
而當時政壇對于現代化進程也有分歧,武新軍在《意識形態(tài)結構與中國當代文學》一文中說:“進入新時期,現代化成為中國的主導價值取向,這使得資本主義的合法性逐漸呈現出來,開始出現為資本主義正名的言論,意識形態(tài)結構逐漸發(fā)生變化。在這一變化中,同樣存在著激進派與穩(wěn)健派的分歧。盡管這種分歧并非陣線分明的:不少人的思想中可能同時存在激進的因素和保守的因素,他可能既是激進主義者又是保守主義者,在這一方面是激進主義者,而在另一方面又是保守主義者?!盵6]政治對文藝的管控,也是時“收”時“放”。李杭育本人在《我的1984年(之一)》中回憶說,盡管1983年那一年,三篇小說全部在全國頂級期刊發(fā)表,但是心里依然很“忐忑”,“往上的‘忐’讓我自信我的寫作算是打開了一個局面,可心情又時常忍不住地往下去‘忑’,因為我已經經歷過好幾次‘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晦氣了——1980年代初中國文壇時‘收’時‘放’,變幻莫測,我每每寫成一篇小說便恰逢其“收”,成了那些被點名挨批的他人作品的陪綁”[7]。小說雖然發(fā)表了,但政局的忽“左”忽“右”,時“收”時“放”,讓李杭育心理很沒底氣。后來王蒙邀請他去河北涿縣參加座談會,讓他吃了一顆定心丸,起碼在他看來,“王蒙知道我李杭育了,這可不得了!看來我真是要走運了”[7]。
對于當時座談會的談論內容,雷達和曉蓉在《文藝報》1984年第4期發(fā)表的《農村在改革中,文學要大步走——記<文藝報><人民文學>召開的農村題材小說創(chuàng)作座談會》做了概述。文中指出,座談會鼓勵作家們要深入生活書寫農村農民,反映在時代變革中農村的變化和農民的心理感受。在座談會中,作家們對近年來文學作品中對“傳統(tǒng)美”的書寫有不同的意見。何士光認為:“寧愿不要古樸的美,也要追求生活的現代化?!盵8]張煒、王蒙等人認為,對待民族的古樸美要辯證看待,不能簡單地肯定或者否定??梢娮剷?,對當時社會改革所產生的新舊關系,引起了作家們的廣泛關注。
王彬彬后來在《李杭育論》中認為,《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把握到了當時社會新舊對立下,許多人失意、彷徨的“心理情結”,更加難能可貴的是,李杭育“采取了一種中庸的立場”,“既承認變革的必要性,合理性,又對美好的舊事物的失去表示了深情的留戀。兩種本來尖銳對立的價值觀念其實在小說里得到了調和,新與舊、歷史與倫理握手媾和了。這樣,就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鳴,能被持不同價值尺度的人接受”[1]。
可見,當時不論是政壇還是文壇,改革開放帶來社會上新與舊的變化,人們的態(tài)度是極其復雜的?!蹲詈笠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通篇有一種惋惜、悲涼的氛圍,??鸵蔚倪@種“心理情結”和作者李杭育當時的創(chuàng)作心理是相通的。正是作者當時的孤獨感促使他寫成了“最后一個”,而“最后一個”正好表現了當時社會復雜的“心理情結”。
顯然,在《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中,李杭育對新舊關系的表現恰好被王蒙所代表的官方意識形態(tài)認同了。可以說,王蒙之所以邀請李杭育來參加這個座談會,正是李杭育寫出了時代變革下傳統(tǒng)的生存方式和價值觀念遭遇挑戰(zhàn)的現實處境,這和官方意識形態(tài)強調深入生活和書寫現實剛好是一致的。其后,李杭育憑借《沙灶遺風》獲得“1983年度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立刻聲名鵲起。
李杭育的獲獎,相當于獲得了創(chuàng)作的“通行證”,起碼以后作品不愁沒地方發(fā)表了。在《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中,李杭育不僅寫了當時社會的新舊關系,他花費大量的筆墨描繪了葛川江的自然風光和風俗文化。之后,李杭育又圍繞“葛川江”發(fā)了一系列小說,有《人間一隅》(《上海文學》1984年第3期)、《珊瑚沙的弄潮兒》(《北京文學》1984年第3期)、《船長》(《鐘山》1984年第3期)、《土地與神》(《人民文學》1984年第6期)等。通過這些作品,李杭育的“葛川江文化”系列逐漸形成了。李杭育本人說過,從北京領獎回來以后,他將決定自己創(chuàng)作活動的中心從北京轉移到上海,他準備“另起爐灶”。在《漫談“葛川江”》[9]《“葛川江文化”觀》[10]中,他“開始為自己張目,要在‘葛川江’這個樸素的名稱之外另建一個看上去更有理論性的說法。這是‘尋根’的先聲?!盵11]之后才有了1984年12月份的“杭州會議”。
王彬彬說:“1983年前后,是李杭育創(chuàng)作的成功期。但成功的真正原因卻一直被誤解了,被評論界誤解,也被李杭育本人誤解了?!薄啊蹲詈笠粋€漁佬兒》《沙灶遺風》《人間一隅》的成功,不在于表現了對‘葛川江文化’的認識,而在于捕捉到了某種‘心理情結’。”[1]在這里我們暫且不說李杭育的成功是否被誤解了,王彬彬所認為李杭育的成功在于捕捉到某種“心理情結”,這種“心理情結”正是小說中李杭育對新舊關系的表現。我們不得不說,正是《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的成功,李杭育之后加大力度寫“葛川江文化”,企圖“另起爐灶”。假如說,李杭育在小說中沒有書寫“最后一個”,沒有表現這種新舊關系,也就沒有這兩篇小說的成功,就更沒有之后“葛川江系列”的成形,“杭州會議”可能也不會舉行,尋根文學起碼會晚一點兒才出現。因此,正是李杭育在《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中,對新舊關系的表現捕捉到了當時社會復雜的“心理情結”,才促成了李杭育“葛川江文化”的形成,間接推動了尋根文學的發(fā)展。
另一方面,李杭育的獲獎代表著官方意識形態(tài)對他的肯定。同時在獲獎不久,程德培和吳亮等青年批評家,從小說的藝術審美上對李杭育的小說做了肯定。然而,李杭育作為“尋根派”的代表,他的“葛川江”系列作品也作為早期尋根文學的代表作品,李杭育等人打出“尋根”的旗號,來另起爐灶,使文學逐漸“向內轉”。在某種程度上也說明了官方意識形態(tài)對早期尋根文學的發(fā)展也做了推動的作用。
因此,《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中對新舊關系表現的意義,一方面觸及了當時社會復雜的“心理情結”,使李杭育獲得官方的肯定;另一方面,這兩篇小說的成功,使李杭育深入進行“葛川江文化”的書寫,推動了尋根文學的發(fā)展。
李杭育在《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中,重點塑造了福奎和耀鑫兩個“最后一個”形象。但是他在表現這兩個“落后者”形象的同時,并沒有將阿七和阿苗等新人物簡單地置于“落后者”的對立面,而是李杭育通過時代發(fā)展下的落后者和新人物來表現當時社會發(fā)展下復雜的新舊關系。這種新舊關系的書寫與作者當時孤獨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有關,也剛好反映了當時社會復雜的“心理情結”。這是《最后一個漁佬兒》和《沙灶遺風》獲得成功的根本原因,因此也獲得了官方的肯定。在這兩篇小說之后,李杭育的“葛川江文化”逐漸成形,進而推動了尋根文學的產生和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