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語縮略的基礎、機制及程度研究

史小平 尹鉑淳

（1.湖南信息職業(yè)技術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0；2.湖南商學院，湖南 長沙 410215）

現(xiàn)如今，縮略語頻見于我們的生活，如網(wǎng)購時會接觸到的“阿里”和“京東”：

例1 阿里、京東搶奪“新零售”話語權。（中國證券網(wǎng) 2017年07月11日）

“阿里”的原形為“阿里巴巴集團”，“京東”原形為“京東集團”，再如，看網(wǎng)絡新聞時，會接觸到的“腿玩年”：

例2 鄭爽腿上熱搜 這才是真正的腿玩年啊!（愛豆網(wǎng) 2017年06月18日）

“腿玩年”原形為“這條腿我能玩一年”，用以贊美所描述腿之秀美。還有“挽尊”：

例3 挽尊成功！湯神再獻360暴扣，一雪前恥博滿堂彩?。v訊網(wǎng) 2017年06月25日）

“挽尊”原形為“挽救樓主的尊嚴”，此處，語義發(fā)生了引申，指挽救自己的尊嚴。

這些縮略語引起了我們的研究注意。

徐耀民（1988）將縮略語定義為：“人們基于求省、求便之心理、習性和目的所造成的一種詞語的簡縮形式。故它應是較長且較復雜的詞語的經(jīng)濟化了的再現(xiàn)。”宮齊、聶志平（2006）探究了構成四字格縮略語的內(nèi)部制約條件，發(fā)現(xiàn)，制約條件主要有七種：語義忠實性條件、習用性條件、語形區(qū)別性條件、同構性條件、語境條件、信息含量條件和序列順向性條件?；皤h人（2008）對英漢縮略語進行了對比研究，找出了數(shù)條共性和差異。劉玉梅（2012）于構式語法視角，對縮略詞語與原有詞語間的映射關系進行了考察，發(fā)現(xiàn)，縮略詞語的形成并非任意的和無條件的，而是存在一定的動因且受認知因素的制約。蔣向勇（2014）運用了認知語言學的相關理論，對現(xiàn)代漢語縮略語的類型、生成的認知理據(jù)及其語義引申進行了較深入的研究。

已有研究成果頗豐，對縮略語進行了較全面、細致的探究，但遺憾的是未專門關注縮略這一行為，本研究擬于前人研究基礎上，以英漢語縮略語為語料，嘗試解決以下問題：

1.英漢語縮略的基礎有哪些？二者有何共性和差異？

2.英漢語縮略的認知機制有哪些？二者有何共性和差異？

3.英漢語縮略的程度有哪些？二者有何共性和差異？

一、英漢語縮略的基礎

縮略是一種認知行為，基于此，可隱略形式單位中的一個或多個成分，且其之產(chǎn)物為縮略語。本章擬先對縮略的基礎進行探究。

（一）語言的經(jīng)濟性原則

語言經(jīng)濟性原則要求，語言生成者必須以保證完成語言交際為前提，盡可能以較少的字符去表征較豐富的概念內(nèi)容，以減輕記憶/認知負擔?！案叽?、富有、帥氣”這樣的直陳表達較繁瑣，即經(jīng)濟性較差，反觀“高富帥”的語言經(jīng)濟性則強得多，于網(wǎng)絡世界中，人們往往更愿意去以后者概念化/表征/語言形式化前者，因后者更符合人類的一般認知規(guī)律，即人們能花較少的時間和精力去獲取較大的信息量?！靶压ごu”為“醒來了，工頭叫你去搬磚”的縮略形式，雖然，前者的象似性較差，即較難為聽者所理解，但其之語言經(jīng)濟性卻遠強于后者，相對于冗長、直陳的表達，人們更傾向于經(jīng)濟性強的表達。英語也是如此，當人們在打字網(wǎng)聊，而非語音網(wǎng)聊時，as soon as possible這樣冗長的表達不利于信息的有效傳遞，故對其進行縮略是較好的選擇，基于此，將as soon as possible縮略為 ASAP?？梢?，語言的經(jīng)濟性原則會驅(qū)使人們對冗長、直陳的形式單位進行縮略，從而提升形式單位的語言經(jīng)濟性?？梢?，語言經(jīng)濟性是英漢語縮略共同的基礎之一。

（二）韻律規(guī)則

韻律不只存于音樂中，也存于其它藝術媒介中，如舞蹈、美術、建筑、攝影、語言等。語言中的韻律規(guī)則指人們在產(chǎn)出言語時，言語的韻律需滿足人們的一般審美、舒適需求?，F(xiàn)代漢語的雙音節(jié)便是佐證，如“奔跑”“跳躍”“快樂”等?，F(xiàn)代漢語中的三音節(jié)雖遠不如雙音節(jié)或四音節(jié)那般符合雙音節(jié)化規(guī)律，但現(xiàn)代漢語中也不乏眾多三音節(jié)形式單位，如“鐵公雞”“里程碑”等，它們的韻律分別為“ABB”和“AAB”，即將“公”和“雞”、“里”和“程”識解為一個整體，它們依舊符合雙音節(jié)化之規(guī)律。可見，縮略后獲得之產(chǎn)物，即縮略語需符合語言的韻律規(guī)則，否則會因違背上述規(guī)則，而逐漸被棄用，進而夭折。英語中定是存在韻律規(guī)則，常見于英語歌曲、英語文學等之中，但就縮略語這一塊看來，英語的縮略語似乎不太受制于韻律，它們多縮略形式單位中所有簡單詞的首字母，并大寫，接著，按順序排列，即將形式單位中所有成分的首字母進行羅列排序，可見，英語的縮略似乎不太遵循韻律規(guī)則。綜上，韻律規(guī)則是漢語縮略的基礎之一，但不見得為英語縮略的基礎之一。

（三）語言生成者較強的概念化能力

談概念化，需先簡介“概念”。概念為一個框架性的百科知識網(wǎng)絡，且其是一個有組織、有層級、有邏輯的知識體系。概念可劃分為事物概念，如“桌子”和事件概念，如“我有一本書”；事物概念又可劃分為具體事物概念和抽象事物概念，如“桌子”和“精神”，事件概念可進一步劃分為行為、領有、存現(xiàn)、狀態(tài)事件概念，如“我吃飯”“我有一本書”“我住在這座美麗的村莊”“我很郁悶”等。

維基百科對于概念化的界定為：一種創(chuàng)造概念的能力。Evans & Green（2006：54）將概念化等同于意義建構。我們贊同上述觀點，并給出了自己的定義：概念化是一種以已象征化/語言形式化的源概念去標記/表征目標概念的認知能力或過程，且概念化是事物命名的心理現(xiàn)實/認知機制，如：

例4 公徒三萬，貝胄朱綅，烝徒增增。（《詩經(jīng)·魯頌·閟宮》）

具體事物概念“以貝殼去裝飾的頭盔”的概念化如下：先秦時期，“胄”即“頭盔”，為直陳表達，即其之概念化方式為直陳；于限定成分表征的行為事件概念“以貝殼裝飾頭盔”中，邏輯的第一層級存在施事“某人”，行為“裝飾”，受事“頭盔”，第二層級存在行為的工具“貝殼”等，依靠此概念結構，以“貝殼”代其所隸屬之行為事件概念（行為工具代整個行為事件概念），即轉(zhuǎn)喻。可知，具體事物概念“以貝殼裝飾的頭盔（胄）”被概念化為“貝胄”。

“挽救樓主尊嚴”中，以“挽”代“挽救”，以“尊”代“樓主的尊嚴”，即將原概念“挽救樓主尊嚴”概念化為“挽尊”；Compact Disk-Read Only Memory中，C代Compact，D代Disk，R代Read，O代Only，M代Memory，最終，原概念被概念化為CD-ROM，這樣的機制不可謂簡單，故倘若語言生成者缺乏較強的概念化能力，其便不可能縮略出諸如“挽尊”、“腿玩年”、“不明覺厲”、BTW、CDROM這樣的形式單位?？梢姡Z言生成者較強的概念化能力是英漢語縮略共同的基礎之一。

（四）語言生成者好標榜個性的心理

人在青年時期都會有標榜個性之追求，這無可厚非，這樣的心理會致使他們?nèi)ヂ犘”姷囊魳?，去看小眾的電影、小說，去產(chǎn)出小眾的言語，這便會致使他們仿擬于一些成語、俗語，去縮略一些句子或短語。即他們?yōu)榱藰诵铝?、標榜個性，便會將一句話或一個詞語縮略為極其簡短的幾個字，如將“很累，感覺自己不會再愛了”縮略為“累覺不愛”，將by the way 縮略為BTW。此外，短促有力的文字較能反映出語言生成者酷炫的個性，故在打字網(wǎng)聊中，他們會嘗試將各種網(wǎng)聊語言盡量精簡化，隨即產(chǎn)出了ASAP（as soon as possible），AKA（as known as），城會玩（城里人真會玩）等縮略語。可見，語言生成者好標榜個性的心理為英漢語縮略共同的基礎之一。

二、英漢語縮略的認知機制

Lakoff & Johnson（2003）認為，轉(zhuǎn)喻是一種認知操作，即基于鄰近性，利用某事物熟知的或可感知的部分來代該事物的整體或其他部分。自然，概念轉(zhuǎn)喻指的就是利用某概念框架中較突顯的元素來代其或位于同一框架的其它元素。形式單位轉(zhuǎn)喻是一種認知操作，基于鄰近性（包括語言單位層面、語音層面等），用語言單位的一部分來代其整體或用一個語言單位來代另一語言單位，整個過程需要對語言單位所表征的概念進行充分考究。（尹鉑淳，2015）

研究發(fā)現(xiàn)，縮略的認知機制為形式單位轉(zhuǎn)喻，具體為，形式層面的部分代整體。蔣向勇（2014）指出，英漢語中pretty face、“花白胡子”、“骨肉”等這種由“部分”通達“整體”的認知能力是人類所固有的，是人類的一種本能。我們認為，人類這種通用的認知能力正是縮略手段所蘊含的認知機制，如，“高大上”中，“高”代“高端”，“大”代“大氣”，“上”代“上檔次”；BTW中，B代by，T代the，W代way。上述縮略過程中，皆發(fā)生了三次轉(zhuǎn)喻，最后，所獲之縮略語亦為三字格，此為一般情況。但有個別情況并非如此，如四字格縮略語“不明覺厲”，其原形為“雖然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但感覺很厲害”，縮略過程中并非發(fā)生了四次轉(zhuǎn)喻，而是三次。“不明”應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識解，而非拆分為“不”和“明”進行識解，因于行為事件概念“某人不明白某事”中，位于邏輯第二層級的“不”是位于邏輯第一層級的行為“明（白）”的密不可分的要素之一；相較而言，“高”和“富”的緊密度便低得多，因“高”和“富”分別隸屬于兩個并列/聯(lián)合短語“高大”和“富有”。故此處，“不明”應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識解，即以“不明”代“雖然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覺”代“但覺得”，“厲”代“很厲害”。英語中也存在類似例子，exam為examination的縮略產(chǎn)物，exam有四個字母，但不能類推于BTY（發(fā)生了三次轉(zhuǎn)喻、字母數(shù)量也為三個），進而鑒定為發(fā)生了四次轉(zhuǎn)喻。因e、x、a、m這四個字母間的緊密度太高（于examination中存在鄰近性），故不能將四者進行分別識解，而應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識解，即以exam代examination，可知，該過程僅發(fā)生一次轉(zhuǎn)喻。

有些拼綴式縮略語的縮略機制需特別注意，如“農(nóng)牧民”，其為“農(nóng)民+牧民”的縮略產(chǎn)物，因二者皆存“民”，故選擇保留一個“民”，即共享一個“民”，而隱略另一個“民”，我們認為，隱略的應為“農(nóng)民”的“民”，因這樣最符合認知省力原則，即直接隱略“農(nóng)民”中的“民”，最后獲得“農(nóng)牧民”，如若先隱略“牧民”中的“民”，便還需添加其它步驟：再將“農(nóng)民”中的“民”挪至“牧”后，這樣的操作務必會違背省力原則。故直接隱略“農(nóng)民”中的“民”是最符合一般認知規(guī)律的。英語中的smog（其為smoke fog的縮略形式）也如此，smoke和fog可選擇共享一個o，這時，可選擇以sm代smoke，og代fog，也可以smo代smoke，g代fog，轉(zhuǎn)喻的次數(shù)皆為兩次。

總之，英漢語縮略的認知機制為形式單位轉(zhuǎn)喻，具體來說為，形式層面的部分代整體。

三、英漢語縮略的程度

縮略是這一種認知層面的行為，那么，關于行為便存在諸多要素，如行為的時間、場所、程度、工具、評價等，而行為的程度，即縮略的程度一直是我們關注的重點，而其它研究中幾乎無人關注這一點。我們認為，縮略的程度的高低應參照以形式單位轉(zhuǎn)喻發(fā)生的次數(shù)，因于心智層面，發(fā)生一次形式單位轉(zhuǎn)喻，映射至語言層面，便是形式單位發(fā)生一次縮略。即縮略過程中發(fā)生的形式單位轉(zhuǎn)喻的次數(shù)不同，會導致縮略的程度有所不同，如僅發(fā)生了一次轉(zhuǎn)喻的“京東”（以“京東”代“京東商城”或“京東集團”），其之縮略程度遠低于發(fā)生了六次轉(zhuǎn)喻的 NASDAQ （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ecurities Dealers Automated Quotations，指代全美證券商協(xié)會自動報價系統(tǒng)），故我們不能將上述二者混為一談、一概而論?；谵D(zhuǎn)喻發(fā)生的次數(shù)，我們擬對縮略的程度進行劃分，如下。

程度1

縮略過程中，形式單位僅發(fā)生一次轉(zhuǎn)喻，這樣的縮略程度為1，如：

“天貓”代“天貓商城”，“秒”代“秒殺”，“農(nóng)牧民”代“農(nóng)民+牧民”，auto代automobile，exam代examination等。

這一類縮略較簡單，所獲之產(chǎn)物，即縮略語的象似性較強，聽者在理解時，對語境的依賴性較弱，且這類縮略語對聽者造成的認知負荷較小。

程度2

縮略過程中，形式單位發(fā)生了兩次轉(zhuǎn)喻，這樣的縮略程度為2，如：

“民調(diào)”中的“民”代“民意”，“調(diào)”代“調(diào)查”；“開口跪”中的“開口”代“他/她一開口”，“跪”代“我就跪了”；smog中的sm代smoke，og代fog，或以smo代smoke，g代fog；CN（硝酸纖維素）中的C代Cellulose，N代Nitrate；CP（丙酸纖維素）中的C代Cellulose，P代 Propionate。

和前述之exam的小寫不同，首字母縮略的形式單位如CN等皆大寫，作為首字母縮略之標記。

程度3

縮略過程中，形式單位發(fā)生了三次轉(zhuǎn)喻，這樣的縮略程度為3，如：

“高大上”中的“高”代“高端”，“大”代“大氣”，“上”代“上檔次”；“不明覺厲”中的“不明”代“雖然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覺”代“但感覺”，“厲”代“很厲害”。這種縮略看似僅考慮了形式層面之因素，實則不然。“不明”保留了原形式單位概念“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中的元素行為及其之否定，二者于行為事件概念中舉足輕重，因為行為可視為行為事件概念中的核心要素，支配著“施事”和“受事”等，如“我V（動詞）你”，可以是“我打你”，也可以是“我表揚你”，形式上雖僅存細微之差異，但二者表征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內(nèi)容；再者，倘若將“行為”視為物理力，“肯定”與“否定”則限定了該力的方向，如“我打他”，和“我不打他”表征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內(nèi)容。至于“施事”、“受事”等并非欲表達的要素，則以隱略而處之，且這種隱略方式更有利于該形式單位在網(wǎng)絡的傳播和應用，最后，選擇以“不明”代“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而非其它?！暗X得很厲害”的縮略過程同上所述。謹以此舉例說明，雖是形式層面的轉(zhuǎn)喻，但也需考量形式背后的概念內(nèi)容。（尹鉑淳，2015）

英語中縮略過程發(fā)生了三次轉(zhuǎn)喻的有：BTW中的B代By，T代The，W代Way；CIO中的C代Check，I代It，O代 Out；BBS中的第一個B代Bulletin，第二個B代Board，S代System；WWW中的三個W分別代World，Wide和Web；VIP中的V代Very，I代Important，P代Person。 相較于漢語，英語的縮略方式則顯得簡單得多，僅是以原形式單位中每個成分的首字母代該成分。

程度4

縮略過程中，形式單位發(fā)生了四次轉(zhuǎn)喻，這樣的縮略程度為4，如：

“喜大普奔”中的“喜”代“喜聞樂見”，“大”代“大快人心”，“普”代“普天同慶”。“奔”代“奔走相告”；“十動然拒”中的“十”代“十分”，“動”代“感動”，“然”代“然后”，“拒”代“拒絕了對方”；WLAN中的W代Wireless，L代 Local，A 代 Area，N 代 Network；ANSI中 的 A 代American，N 代 National，S 代 Standards，I代Institute；ASAP中的A代As，S代Soon，A代As，P代 Possible；MIDI中的 M 代 Musical，I代Instrument，D 代 Digital，I代 Interface。APEC中的A代 Asia，P代Pacific，E代 Economic， C代 Cooperation；PETS中 的 P代 Public，E代English，T代 Test，S代 System；IMHO中 的 I代In，M代my，H代humble，O代opinion。

程度5

縮略過程中，形式單位發(fā)生了五次轉(zhuǎn)喻，這樣的縮略程度為5，如：

從我們所掌握的語料來看，漢語中暫時不存在縮略程度為5或比5更高的縮略語，英語中倒是存在，如：

CD-ROM 為 Compact Disk-Read Only Memory的縮略形式，指代光盤只讀存儲器，即人們常說的光驅(qū)。于其中，C代Compact，D代Disk，R代Read，O代Only，M代Memory。

程度6

縮略過程中，形式單位發(fā)生了六次轉(zhuǎn)喻，這樣的縮略程度為6，如：

NASDAQ指代全美證券商協(xié)會自動報價系統(tǒng)，目前已成為納斯達克股票市場的代名詞。

NASDAQ中，N代National，A代Association，S代 Securities，D 代 Dealers，A 代 Automated，Q 代Quotations。

發(fā)生過六次轉(zhuǎn)喻的形式單位早已“面目全非”，象似性極差，對語境的依賴極大，此外，這樣的形式單位會加重人們的記憶負擔。英語之所以存在縮略程度為5和6的形式單位，很強一個理據(jù)為：東西方人思維方式的差異。西方人的為直線型思維方式，即作者負責型 (author responsibility)為英語的特點，表達者注重直接闡發(fā)自己的觀點；漢語的為讀者負責型 (reader responsibility)，我們更多地考慮對方的感受，曲折間接，盡量考慮使讀者能充分理解。這兩種不同的思維方式于一定程度上，制約著英漢語的縮略機制。（鄭麗琦，2009）由此可知，漢語注重語言的象似性強弱，英語相對沒那么注重，因此，漢語縮略的程度自然不如英語的高（縮略程度越高象似性越弱）。

四、共性、差異及其動因

英漢語縮略存在共性和差異，下面將一一闡釋。

（一）共性

二者之共性存在以下兩條：

1．無論是英語還是漢語，其之縮略的基礎皆為語言的經(jīng)濟性原則、語言生成者較強的概念化能力和語言生成者好標榜個性的心理；

2．無論是英語還是漢語，其之縮略的認知機制皆為形式單位轉(zhuǎn)喻。

（二）差異

二者之差異存在以下五條：

1．英漢縮略語雖在構詞方式上具備較多的相似之處，但二者從原表達中抽取的對象不同。英語縮略語抽取的是字母，而漢語縮略語抽取的是漢字。（火玥人，2008）此外，英語中的字母不像漢語中的漢字，前者幾乎不承載意義，后者則多承載了具體語義，如ABC和“高富帥”，無論是A、B還是C，皆不存在具體語義，而“高”、“富”亦或是“帥”皆具存在具體語義；

2．漢語縮略的對象多具有實義，如“高富帥”中的“高”“富”“帥”分別指代的“高大”“富有”“帥氣”皆為實詞，具有實義，而英語縮略的對象可為實詞，也可存在虛詞，如BTW中的B代by，T代the，by為介詞，the為冠詞，皆為虛詞，擁有的是虛義，即語法義，此為英漢語縮略的另一區(qū)別；

3．漢語縮略的基礎之一為韻律規(guī)則，英語的縮略卻不受制于其；

4．英語縮略的程度更高，漢語的則相對較低，故聽者在理解英語縮略語時，對語境的依賴性更強，對聽者的概念化能力以及相關知識結構的完善程度也要求更高；

5．部分英語縮略語需要添加“．”進行標記，如April的縮略語為Apr．，漢語縮略語則不需要添加類似標記。

（三）動因

據(jù)考古學成果顯示，無論是黑種人、白種人、黃種人皆起源自非洲，再遷徙于歐洲、亞洲、美洲等其它大洲，同根同源決定了不同人種的生理共性，這些共性中自然包括了宏觀知識結構和大腦思維機制/認知操作的相近。此為共性形成的動因。

如上所述，雖人類的部分宏觀知識結構和思維機制多存共性，但長期處于不同的生存環(huán)境以及生活階層，恐會對人們的宏觀知識結構和思維機制造成一定的影響，最終造就語言層面之差異。此為差異形成的動因。

五、結語

本研究對英漢語中縮略這一行為進行了基于形式單位轉(zhuǎn)喻的研究，研究發(fā)現(xiàn)，英漢語縮略的基礎為語言的經(jīng)濟性原則、韻律規(guī)則、語言生成者較強的概念化能力和語言生成者好標榜個性的心理；縮略的認知機制為形式單位轉(zhuǎn)喻，具體為，形式層面的部分代整體；基于轉(zhuǎn)喻發(fā)生的次數(shù)，縮略的程度可分為六級。英漢語縮略的共性有兩條，差異有五條。

值得注意的是，縮略語的本義會進一步引申至其它義項，如“高富帥”，其本義為“高大、富有、帥氣”，乃一組屬性，后引申至“高大、富有、帥氣的男子”，例證如下：

例5 奶茶哥拒千萬家產(chǎn)，高富帥提一條件全場女嘉賓集體滅燈!（中國網(wǎng)福建頻道 2017年07月09日）

顯然上例中“高富帥”指代人，而非屬性，且其之引申方式為轉(zhuǎn)喻，即以屬性代其之領主，也即部分代整體。因課題宏觀之布局安排，此為下一步研究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