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睿麗(錦州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中文系,遼寧錦州121000)
美國華裔文學是指在美國本土用英文創(chuàng)作,描寫在美國出生、成長和受教育,并在美國居住、工作和生活的美國華裔生活經歷的作品[1],是側重于雙重民族屬性和文化傳統(tǒng)的跨種族、跨文化的文學創(chuàng)作。美國華裔文學是美國華裔作家對自身弱勢族裔處境的回應,經歷了從被忽略到被關注、從被邊緣化到逐步融入美國“主流”文學的歷程。美國華裔文學的產生與美國華人移民的歷史以及美國社會的政治生活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美國華裔文學經過一個多世紀的發(fā)展,從蹣跚起步到厚積薄發(fā),經歷了從邊緣文化向主流文化挺進的艱難歷程,是一代又一代美國華裔作家奮斗的結果。國外學者對美國華裔文學的研究始于20 世紀70年代,國內對美國華裔文學的研究起步較晚。雖然80年代中期,美國華裔文學批評就進入了海外華文文學研究領域,但國內研究的真正開端卻是在90年代,研究內容以特定華裔作家及其作品的分析為主,在廣度和深度方面都存在局限性。華裔作家如何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改變書寫過程中“自我邊緣化”或“自我東方化”的傾向,基于自身族裔文化的特點建構美國華裔文學的價值觀和審美觀,跨越東西方文化兩元對立的狹隘思想,成為目前亟待解決的突出問題。
消解一詞來源于醫(yī)學用語,這里借用說明美國華裔文學對中國文化的消化、理解和吸收。美國華裔文學歷經一百多年發(fā)展,在廣大美國華裔作家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在美國社會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弘揚了中國文化。然而,在華裔歷史的恢復與重建和融入中國傳統(tǒng)文化等方面還存在諸多問題。本文綜合運用多種研究方法,勾畫美國華裔文學的發(fā)展軌跡,通過美國華裔文學的中國文化消解,重新審視美國華裔文學研究內容與形式之間的協(xié)商關系,糾正目前華裔文學的“唯文化研究”傾向,保持各民族文化的獨立性,保持世界文化的多樣性色彩,從弘揚中國文化的角度提出寫作策略,也對其他族裔文學研究提供方法論上的借鑒。
美國華裔文學作為多元文化的產物,與中國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包含著濃厚的中國文化氣息和強烈的人文意識。中國文化書寫是美國華裔作家表達華人世界的一種手段,華裔作家作為主流文化的邊緣人,利用其特殊身份來建構和編織中國傳統(tǒng)文化,促進了中國文化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和在華裔間的傳承,同時也促進了中美文化交流。中國文化對美國華裔文學的影響,最具代表性的包括四個方面:
1.中國神話和民間傳說。中國神話是上古時期的傳統(tǒng)神話,反映了古代中華兒女對自然和社會生活的原始幻想;民間傳說是民間口頭敘事文學,由歷史事件、歷史人物及地方風物有關的故事組成。中國神話和民間傳說都是源自洪荒、出自民間的古老故事,是中華民族最具代表性的傳統(tǒng)文化,也是萬古常新的話題。美國華裔文學利用中國神話和民間故事,生動地展示了文化本源,發(fā)揮了其具有的文化象征功能。湯亭亭在《女勇士》中塑造了花木蘭智慧勇敢的女性形象;譚恩美的《灶神之妻》改寫了華人熟知的灶王爺,華人很容易解讀,并且吸引美國人興趣;趙健秀的《甘加丁之路》[2],借用女媧的傳說重新塑造現(xiàn)實中的女性形象,以關公的英雄主義氣概對待美國主流社會和其他族裔的歧視。華裔作家對中國神話和民間傳說的利用,表明了華裔文學植根于中國文化,也豐富了美國華裔文學所構建的跨文化語境。
2.中國家庭文化。家庭是人類社會的基本組成形式,中國人一生都受到家庭教育和家庭文化的影響。中國傳統(tǒng)文化是從家庭觀念上筑起,家庭才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最重要的柱石?!凹液腿f事興”更是一語道破了家庭在中國人價值觀中占據(jù)的重要作用。中國家庭文化和西方家庭文化有著明顯差異,這種差異在華裔文學作品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任碧蓮的作品《夢娜在希望之鄉(xiāng)》,經歷了痛苦迷茫的夢娜意識到需要正視自己作為在美國生活的少數(shù)族裔的身份,接受自己既有中國家庭美德也有美國家庭價值觀的思想。“孝”是家庭內部最核心的精神情感,被認為是百善之先、諸德之本和教化之源。張嵐的作品《鬼節(jié)夜》中,與姐姐艾米莉的反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妹妹勞蒂亞的孝敬,艾米莉在鬼節(jié)夜里看到了父親的鬼魂,表明弘揚傳統(tǒng)孝道才是真正提倡的[3]。學習和吸收不同文化的精髓,保留中國傳統(tǒng)美德,才能夠兼容并蓄,促進家庭文化朝著理想的形態(tài)發(fā)展。
3.中國飲食文化。中國飲食文化有著悠久的歷史,具有風味多樣、四季有別、注重情趣、食醫(yī)結合和情調優(yōu)雅等特點。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形成的博大精深的中國飲食文化,成為世界飲食文化寶庫中一顆璀璨的明珠。黃玉雪的作品《華女阿五》,詳盡描寫了中國飲食的各個層面,東方色彩十足,對溝通東西文化起到了積極作用[4];趙健秀的戲劇《龍年》,通過對精美食品的描寫,滿足了外國人的好奇心。中國茶文化是飲食文化的重要內容,源于先秦的儒家思想,以道德修養(yǎng)為中心,以茶的高雅優(yōu)美物性為基礎,以傳統(tǒng)的茶藝為表現(xiàn)形式,融茶、道德和藝術于一體,能夠讓人從心靈深處感受茶文化凈化心靈的作用[5]。朱路易的作品《吃一碗茶》,“茶”在故事中起著重要作用,影響著人物塑造,貫穿著故事始終。對飲食文化的創(chuàng)作也是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與宣揚,作品通過對大量食物意象的描寫,讓美國華裔認真反思自己的身份和文化歸屬,在多元復雜的文化環(huán)境中尋找生存與發(fā)展的最佳途徑。
4.中國風俗習慣。風俗習慣是指個人或集體的傳統(tǒng)風尚、禮節(jié)和習性,中國風俗習慣是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文明之光,主要包括民族風俗、節(jié)日習俗和傳統(tǒng)禮儀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經久不衰,對人們的思想方式產生深刻影響,同時,也漸漸轉移到風俗習慣方面。朱路易的作品《吃一碗茶》,主人公王賓來恪守“父為子綱”和“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等傳統(tǒng)習俗;譚恩美的作品《喜福會》是關于四個華裔家庭的故事。譚恩美組織了一個定期麻將會,輪流做東、定期約會,打麻將作為娛樂消遣的方式,用以調劑因語言和文化背景不同而造成的心理落差,麻將會場也成為向女兒們傳授人生經驗的場所;湯亭亭的《女勇士》的大量篇幅描寫了華人的飲食習慣及婚姻習俗[6]。風俗習慣是普遍存在于社會生活中的一種悠久的歷史文化傳承事項,美國華裔文學所展現(xiàn)的中國風俗習慣,正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縮影,也是一種對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仰慕之情。
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在很大程度上是歷史演化過程中先與后的判別,這是由雙方演化的孤立性帶來的差異性。中國文化是美國華裔作家標榜族裔特性的文化想象空間,優(yōu)秀古老的中國文化對中華兒女的影響極為深遠。華裔作家在中美文化的沖突和碰撞下創(chuàng)造的作品正是美國華裔文學的魅力所在。美國華裔文學作家需要基于自身族裔文化的特點建構美國華裔文學的價值觀和審美觀,跨越東西方文化兩元對立的狹隘思想,以作品的藝術價值及社會價值來探求人類共同的審美心理和人的共通性。因此,需要對中國文化的消化、理解和吸收。本文提出的美國華裔文學的中國文化消解主要包括在四個方面:
1.中美兩種文化互相滲透與融合。隨著大量人口和資本的全球流動,語言和文化在不斷跨越或擴展著疆界,難以存在絕對純粹的文化,全球化時代文化的滲透與融合已勢不可擋,這也成為美國華裔文學消解中國文化的有效手段。在華裔文學的開創(chuàng)階段,許多美國華裔作家國學基礎深厚,面對兩種文化在思想深處的撞擊和沖突,力圖將兩種文化融為一體,填平中美文化沖突橫亙于其間的溝壑;在華裔文學的覺醒階段,美國華裔作家深深感受到民族強大的重要性,作品中大力弘揚中國文化經典,對西方的“東方主義”話語進行解構,促成了美國華裔文學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進一步融合[7];在華裔文學的繁榮階段,出現(xiàn)了經濟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的特征,美國華裔作家已融入美國社會,超越了族裔文化身份,能夠客觀批判美國社會少數(shù)族裔的歧視與偏見,以一種全球的新視野思考不同文明之間的沖突與交融。如《喜福會》中第二代的女兒們,對標榜有中國特色的東西產生了濃厚興趣,就是文化的滲透與融合。隨著異質文化的零距離接觸,許多看似對立沖突的文化在不知不覺中消解。
2.美國華裔文化走向獨立和成熟。中國文化在美國華裔文學中的淡化或轉化,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背景,彰顯了族裔作家追求平等、追求自由和追求差異的愿望,顯示了少數(shù)族裔話語生機勃勃的張力,在異域環(huán)境下的中國文化也逐漸走向獨立與成熟。隨著全球化的來臨,不斷壯大美國華裔社區(qū)。文化混合已經成為一種必然發(fā)展勢。美國華裔作家對中國文化有了全面客觀的了解,對中國文化認同也發(fā)生了種種衍變,改變了以往對中國文化認同或排斥所呈現(xiàn)的緊張,華裔作家不再采用政治的角度觀視“中國”,“中國文化”更多地是作為一種寫作資源為華裔作家提供想象空間。華裔與中國的聯(lián)系不僅僅是中華文化的血脈相承,享有世界聲譽的中國站在華人身后卻是不同時期華裔作家在不同文本的共同表達[8,9]。美國華裔既要適應美國異域文化的土壤,又要延續(xù)中國本源文化的根源。中國文化和美國文化的疆界已經被消解,兩種文化互相滲透和混合,美國華裔文化走向獨立和成熟的標志是文化雙向轉移,神秘化或他者化中國文化的因素自然減少,借助中國文化抒發(fā)自己的族裔特性也隨之減弱。全球化語境下,促進了東西文化的消解和融合,必然會促進美國華裔文學走向獨立和成熟[10]。
3.借用中國文化來表達族裔屬性。族裔身份表示一個人的歸屬,最初的華裔作家生活在大相徑庭的中國文化和美國文化之中,雖然華裔對中國文化與華裔身份的關系有不同的認識,但中國文化始終是華人身份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華裔作家在中國文化中找到歸屬感。伊迪絲·伊頓生活在美國排華勢力處于歷史高峰的時代,伊頓一生都在與種族主義作斗爭。伊頓認為美國人對中國人有偏見是由于他們不了解中國文化的優(yōu)越性,因此,她借用中國文化來表達族裔屬性,宣傳中國文化,消除建立在無知之上的種族歧視。華裔作家黃玉雪的自傳體小說《華女阿五》具有劃時代意義。黃玉雪與伊頓不同,她雖然也借用中國文化來表達族裔屬性,但在此過程中尋求兩種文化之間的平衡,她認為在兩種不同文化中的生活并不一定就產生截然相反的觀點,處理文化沖突不要以非此即彼的西方文化對立方式。文化政治化也是借用中國文化來表達族裔屬性的方法之一,文化政治化是具有美國特色的現(xiàn)象,美國作為一個移民國家,文化和社會、階級、政治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金斯頓在《女斗士》中運用了大量的中國傳說、寓言和歷史故事來消解中國文化[11]。中國文化給他們以極大的精神鼓舞,中國文化能夠賦予他們勇氣、智慧和力量。
4.美國華裔文學和文化呈多元化趨勢。多元文化主義一詞始于80年代的美國,文化多元化是經濟社會發(fā)展的產物。文化多元主義的理論挑戰(zhàn)了美國強勢群體的威嚴,也促進了美國華裔文學的多元化發(fā)展。進入90年代,美國華裔文學發(fā)展出現(xiàn)了新動向,逐漸得到美國主流文學界的承認,單一族裔性隨著二元文化對立觀點的削弱而日漸消弭,多元文化主題和作品本身的文學性明顯增強,越來越關注于美國社會、美國精神和美國人本身,更傾向于對人性、和平、共存和理解等共同主題的探討與關注[12]。美國華裔身份從二元對立中解放出來,作品的族裔身份也隨之淡化,作家成為文化邊界的闖入者。華裔作家張揚個體差異、追求個體自由的做法使美國華裔文學和文化越來越呈現(xiàn)多元,也從根本上瓦解了種族主義者同質化和他者化美國華裔社區(qū)的企圖?!杜率俊分兄魅斯珜⒆约合胂鬄橹袊适轮械呐⑿刍咎m,《灶神之妻》對神秘的東方文化符號和神話故事的詮釋,都體現(xiàn)了文化多元化。在世界文化日益多元化和中美文化不斷交流發(fā)展的時代,美國華裔作家在異族他鄉(xiāng)逐漸擁有了自己的話語體系,開始表現(xiàn)各式各樣的文化并讓其自由地對話和交流。
寫作策略是寫作主體對與寫作行為有關的一切活動的整體性把握,講究寫作的方式方法,講究寫作的技巧,以達到最終溝通交流的目的。以中國文化對美國華裔文學的影響和美國華裔文學的中國文化消解為基礎,結合相關文獻,本文提出的美國華裔文學的寫作策略如下:
1.華裔作家要成為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品鑒者、繼承者和傳播者。中華民族幾千年的悠久歷史,蘊含了博大精深的傳統(tǒng)文化,對華夏兒女的影響極為深遠。中國傳統(tǒng)文化是華裔作家創(chuàng)作過程中重要的基礎和原則,已成為美國華裔文學取之不竭的力量源泉。文學作為文化傳承的載體之一,是特殊的文化存在和文化視角。華裔作家要在吸收美國現(xiàn)代文明以及其他優(yōu)秀文化的基礎上,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作品的內容與主題的契合度進行考察,引入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元素和符號,主動擔當起消解文化對立、促進中美文化交流與融合的重任。同時,華裔作家要把握好文化繼承與發(fā)展的關系,批判地繼承傳統(tǒng)文化,不斷推陳出新,能夠做出正確的文化選擇,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品鑒者、繼承者和傳播者,助推中國傳統(tǒng)文化走出去,在與世界多元文化的交流中實現(xiàn)自身發(fā)展[13]。
2.通過“歷史尋根”為社會和民族精神的修復提供堅實基礎。“根”是故土,是難以割舍的情懷,近年來海外華裔族群追本溯源、尋根謁祖的意識日益增強,受“尋根文學”思潮的影響,激發(fā)了華裔作家的“歷史尋根”熱情。華裔作家的“歷史尋根”實際是一系列的文化斗爭,包括族裔建檔、文化遺產確證和華裔社區(qū)建設等,重新拾起早已塵封的歲月印跡,修復被湮滅的歷史,跨越由社會和歷史所造成的斷裂,抗衡美國歐裔文化針對移民與同化問題所建立起來的排他性文化原型,重新審視潛沉于主流歷史與文化的族裔經驗[14-15]。尋根需要勇氣去尋找血脈的源頭,承受因為得知祖輩們所經歷的苦難之后而帶來的悲痛。在東西方文化碰撞下,以現(xiàn)代意識重新觀照傳統(tǒng),將尋找自我與尋找民族文化精神聯(lián)系起來,為社會和民族精神的修復提供堅實根基。
3.兩種文化發(fā)生沖突時,適當修正以適應美國本土文化的需求。文化沖突是指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文化相互接觸所產生的競爭和對抗狀態(tài),美國華裔文學中廣泛存在的文化沖突主題,反映了美國華裔群體在處理中美文化過程中經歷的不適和痛苦,文化沖突是無法避免也無法消滅的客觀存在。文化適應是指一種文化面對生存環(huán)境變化時,以新陳代謝的方式改變某些文化要素,形成一種更具生存能力的新型文化。文化適應不僅僅是解決文化差異和文化沖突的有效手段,還是一種文化認同和文化融入以及心靈上的共鳴。美國華裔文學創(chuàng)作,需要正視文化沖突的客觀存在,注重美國文化對華裔文化的選擇與融合,適應美國本土文化,得到美國本土文化的認同與尊重。
4.在中美兩種文化的游離中,建立異質文化的互動機制。異質文化是指與主文化相對應的那些非主流的和局部的文化現(xiàn)象。華裔作家是植根于華裔美國經驗的一種新身份,這種新身份建立在對異質文化之間互動模式的把握之上。如果華裔作家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建立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是行之有效的,那么關于文化差異、沖突和互補的研究則可以進入更深層次。這將不僅有利于展示自己獨特的價值與觀念,而且有利于異質文化由沖突走向融合。華裔作家要充當兩種文化之間的媒介,盡量消除或減少兩種文化的不相容,并通過雙重文化背景所賦予的與生俱來的優(yōu)勢,使無法理解變?yōu)槟軌蚶斫?,不可言說的變?yōu)榭梢匝哉f,使兩種語言與文化之間的正常交流與正確理解成為可能。
5.始終把華裔群體的族裔及文化屬性列為華裔文學的主要命題。美國華裔文學“文化的特殊性格”彰顯其特殊的文化屬性,是當代美國文學版圖值得關注的文學群落。華裔作為“少數(shù)者”的族群,不可避免地成為“邊緣人”,遭遇文化碰撞的困境與抗爭。美國華裔作家由于棲身海外的特殊生活背景經歷,很難擺脫文化沖突的潛在影響,雙重身份往往會潛意識地影響文學創(chuàng)作。正視雙重文化身份的客觀現(xiàn)實,維護華裔歷史的完整性,追蹤華裔美國人的思想主流,才能充分建構“華裔美國感性”,并在精神世界創(chuàng)造隸屬自己的精神家園。華裔作家應清醒地認識擁有雙重文化背景的優(yōu)勢,超越東西方文化沖突,保持對兩種文化的尊重,努力成為東西方文化的使者,找到真正意義上的歸屬,把文化屬性列為華裔文學的主要命題,在作品中構建色彩斑斕的“想象的故國”。
6.樹立傳承族裔歷史、呈現(xiàn)文化轉型和塑造華裔自身的文化意識?!懊绹摹焙汀叭A人的”屬性共同支撐了華裔身份的兩面性,華裔作家將族裔身份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將族裔話語糅合進美國當代文化,族裔性在作家話語里被使用的性質呈現(xiàn)出多樣性,族裔身份的文化符號特征與美國社會主流文化產生互動,因此,傳承族裔歷史便成為華裔作家寫作的內容。美國華裔的身份建立在對異質文化之間互動模式的真實把握上,美國華裔有自己的文化,也有能力將自己的文化用全新的方式展現(xiàn)出來,在兩種文化間的游移中找到異質文化互動的機制[16]。族裔經驗的轉變構成了華裔文學寫作的總體線索,華裔作家需要塑造華裔自身的文化意識,在當今社會文化霸權并未完全消失的背景下,促進華裔文學作品表現(xiàn)的文化內容更加多元化,使其積累和蘊藏的文化意義愈加深厚。
7.始終站在美國華裔的立場尋求自我、發(fā)現(xiàn)自我、改變自我和超越自我。美國華裔文學走過一個多世紀的發(fā)展歷程,地位不斷提升,已成為美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融合了華裔群體的各種聲音,打破了長期以來的失語狀態(tài),表達兼容并包的華裔群體的強烈愿望,挑戰(zhàn)西方的文化霸權主義[17]。美國文化呈現(xiàn)出鮮明的族裔色彩。美國華裔是具有華人血統(tǒng)的美國人,要始終站在美國華裔的立場,不要忘記自己是“炎黃子孫”,傾心關注華裔的命運和歷史,爭取美國華裔在政治上的話語權。美國華裔作家要立足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華裔家庭生活,顛覆傳統(tǒng)的西方主流文化對華裔憑空捏造的刻板現(xiàn)象,體現(xiàn)出對華裔群體的肯定和贊揚,激發(fā)華裔的民族凝聚力,突出文化差異背后的情感交流,促使美國華裔文學走向輝煌,在尋求自我、發(fā)現(xiàn)自我和改變自我中超越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