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乾隆朝洪肇懋纂修的《寶坻縣志》是寶坻縣一部重要的官修方志。該志以明、清康熙朝《寶坻縣志》為底本,以親見親聞以及史志著作、檔案、碑刻等資料為參考,對其考證、訂訛、增補,尤其增列“集說”卷,將方志中不能列入其他類之民生利病等項列入此類,可以和章實齋創(chuàng)“掌故”相比?!秾氎婵h志》中藝文體裁豐富,內(nèi)容廣博,作者廣泛,具有重要的歷史學價值和文獻學價值。
關(guān)鍵詞:洪肇懋;《寶坻縣志》;歷史史料;文獻輯佚
中圖分類號:G256 文獻標識碼:A
DOI: 10.13897/j.cnki.hbkjty.2019.0094
寶坻縣地處京畿之東南,今屬天津境內(nèi),金代始建,清朝時為北京順天府一屬縣。該縣盛產(chǎn)魚鹽,漕運發(fā)達,人文繁盛,被稱為“京東大邑”“畿輔望縣”。清乾隆十年(1745)洪肇懋編修的《寶坻縣志》,內(nèi)容詳實,體例完備,語言雅正。清朝著名詩人沈德潛認為該志足可以與宋濂的《浦江志》、康海的《武功志》等著名縣志相媲美。直到民國時期,該志仍備受推崇,被譽為“近畿志書之冠”[1]。但目前學術(shù)界對其關(guān)注較少,只有李瑞豪、張歡對《寶坻縣志》中詩文的??陛嬝齼r值進行了研究。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從文獻學的角度,對其版本、編纂特點以及價值等方面進行研究,以期拋磚引玉,引起學術(shù)界對這部頗具特色的縣志的關(guān)注和研究。
1 洪肇懋及其《寶坻縣志》
洪肇懋(生卒不詳),號東閬,安徽歙縣人,雍正元年(1723) 進士。乾隆六年(1741)任寶坻縣令,乾隆七年(1742)署寧河縣令,乾隆八年(1743)仍調(diào)寶坻縣令。其在寶坻任職五年,勵精圖治,縣泰民安,1745年署磁州知州。
寶坻縣雖為“畿輔望縣”,但方志數(shù)量很少,有記載方志之編纂始于明朝弘治時期,僅為兩卷,比較簡略,且訛誤很多。清康熙皇帝開設(shè)明史館,下詔天下各郡縣呈上其地方志,寶坻縣開始修志。但所修方志質(zhì)量一般,“其事蓋瑣瑣耳,其人蓋平平耳”[2]83。
乾隆十年(1745),寶坻縣令洪肇懋決定纂修《寶坻縣志》,在編纂過程中堅持和貫徹明確的編纂思想和修志原則。首先,洪肇懋秉持“志為一方信史”的編纂思想。他認為,“志準乎于史,史即天下之志,志即一方之史。志之視史也,差小要,惟有關(guān)政體者,是書寧得以小忽耶!”[2]143。其次,洪肇懋嚴格堅持方志編纂成例和原則。如按照方志編纂成例,現(xiàn)任官員以及在世本地人物之傳不能載入方志之“名宦傳”,而方志編纂人員之外的人士撰寫的關(guān)于他們的傳記可以載入“名宦傳”,“大約居官者非已去不書,其本境人物生則亦不書,或有書者,纂輯必出自局外”[2]120。雖然洪肇懋頗受寶坻邑紳愛戴,他們請局外之周太史為其做傳,但洪肇懋堅持不入“名宦傳”,“聞諸君不告于仆,乞周太史作記以寵其行,益復驚就歡。念春間修志伊始,即公請以仆附入名宦作書,固謝而止”[2]125-126。洪肇懋還列舉康海修《武功志》時堅持修志原則,不在方志中署個人之傳的例子,“康對山撰《武功志》,取現(xiàn)任之令佐而評論之,令佐固不得一寓目矣,且對山未嘗自署傳也”[2]120。洪肇懋堅持“志非仆一人之志,合邑之志也”[2]119-120,反對編修人員彼此標榜“自輯之而自署之”[2]120。再次,在編寫過程中堅持客觀記載。如對于志中人物,無論是超擢顯貴者還是罷官者,都要求如實記載,洪肇懋對編纂人員客觀公正的編纂態(tài)度進行贊揚,“謂志中列傳自名宦始,近數(shù)十年,政聲卓卓者宜續(xù)入,以紹前型論甚正。至所條舉程伍二公事與仆聞吻合,知諸君必無溢美也。且二公一超擢,一罷官,所遇不同,而諸君能一。夫生沉顯晦之跡,以務(wù)存其公,且是力維古道,良可嘉尚”[2]119-120。
歷經(jīng)八個月,《寶坻縣志》編纂完成,該志共十八卷:一職方、二形勝、三建制、四祀典、五賦役、六鄉(xiāng)閭、 七風物、八職官、九選舉、十封表、十一、十二人物、十三烈女、十四拾遺、十五別錄、十六集說、十七、十八藝文。該志卷前有汪由敦、沈德潛、蔣柄、方觀承的序以及明朝、清康熙朝《寶坻縣志》原序十二篇,并附洪肇懋《答邑紳士書》與《再答邑紳士書》兩篇。卷后有乾隆十年(1745)蔡寅斗《寶坻志后跋》一篇。
洪肇懋將《寶坻縣志》刊刻多部,但到了民國六年,査美咸任寶坻縣知事時,在寶坻境內(nèi)已找不到完整的刻本。只是從寶坻士紳方毓桐、馬信芳家找到“殘帙兩函,集成全璧”,于是重新抄錄,付諸梨棗。該志刻寫精美,流傳較廣。而乾隆十年(1745)《寶坻縣志》洪肇懋刻本,則成了絕少傳世的珍本[2]154,目前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藏有該刻本[3],而河北大學圖書館和福建師范大學圖書館藏有同一版本的手抄本[4]1。1969年,中國臺灣地區(qū)的成文出版社影印出版了乾隆十年(1745)洪肇懋的《寶坻縣志》。2011年,國家圖書館出版社影印出版了河北大學圖書館館藏的乾隆十年(1745)《寶坻縣志》十八卷的手抄本。本研究即以河北大學圖書館館藏《寶坻縣志》抄本為底本。
2 《寶坻縣志》編纂的特點
洪肇懋《寶坻縣志》在編纂方面內(nèi)容豐富,體例嚴整,記述詳實,注重考證,突出藝文,而且創(chuàng)新方志體例?!秾氎婵h志》列“集說”卷,將方志中有關(guān)民生利病,但又不能列入其他類的內(nèi)容列入此類并詳細論述。
2.1 內(nèi)容豐富,記述詳實
第一,洪肇懋不但將寶坻縣處于京畿之南的地理位置、盛產(chǎn)魚鹽的特點,以及當?shù)氐娜宋?、風俗等詳細寫入該志,而且參照史書進行增補。如康熙年間的《寶坻縣志》名宦卷只收錄政績突出者,而洪肇懋擴大其收錄的范圍,將清廉者、性格耿直者或臨危受命者增列到了“名宦傳”,避免使他們堙沒于歷史長河之中?!坝善涂贾按搜贾]不漳者正多,唐公即其一也。此外之見于正史及他志者如蒙恬特末也,周在、張兆元、趙國鼎諸公或以清廉聞,或以骨鯁著,或見于不撓,或臨危受命而名宦中皆缺焉。此而不為表彰,誠續(xù)修者之咎耳”[2]123。
第二,增加經(jīng)濟生活的內(nèi)容?!秾氎婵h志》除了縣志通常所列內(nèi)容如職方、形勝、建制、祀典、賦役、鄉(xiāng)閭、風物、職官、選舉、封表、人物、拾遺等,增加了邑中河堤、營田、蠶桑等經(jīng)濟生活的內(nèi)容,并列入“集說”卷。明朝《寶坻縣志》為兩卷,清康熙朝《寶坻縣志》共八卷,而乾隆朝洪肇懋《寶坻縣志》十八卷??滴醭秾氎婵h志》中形勝、賦役、鄉(xiāng)閭、選舉、職官是某卷中的一部分,而乾隆朝《寶坻縣志》則列為專卷進行敘述。
第三,圖文并茂,內(nèi)涵豐富?!秾氎婵h志》繪制了河圖、縣域圖、縣治圖以及寶坻八景圖等多幅,這些圖繪制精美,內(nèi)容豐富。如:“縣治圖”繪制縣衙建筑結(jié)構(gòu)和布局,包括主要建筑大成殿、明倫堂以及附屬建筑寅賓館、土地祠、崇圣祠等,為研究衙署建筑以及功能提供了豐富資料。
第四,注重考證。寶坻舊志不但簡略,而且訛者甚多。有姓名訛者如“以李愿為李愿忠,黑廝彥明為黑廝彥蔡者”,有事實訛者如“劉英之言事罷官,訛為秩滿,張奇勛之殉變訛為養(yǎng)志終身”[2]153等。此外,還有古跡來源、水道位置、歷史事件之時間等舛錯者,更不可枚舉[2]153。洪肇懋等參考眾多文獻進行訂正,考古證今,以確定一方之事。凡是有所更正,必須有確鑿的依據(jù),不能因陋就簡,沿襲錯誤之說。“自漢迄元固一以正史為據(jù)矣,而史載天下事于一方,懼有所不能詳,故于正史外所采滋多”[2]127。如“稽星野”卷,則參考了《尚書大傳》、《春秋》、《周禮鄭注》、《渾蓋》、《帝王世紀》、《法象志》、《山河兩戒志說》、《唐歷寶鑒》、《廣五行志》、《星經(jīng)》以及《清類天文諸書》等[2]127-128?!翱佳馗锞怼眲t參考了《史記正義》、《兩漢書》、《后漢書》、《三國志注》、晉魏《十六國書》、《契丹志》、《金國志》、《禹貢山水考》、《通鑒地理釋》、《山海經(jīng)注》以及《水經(jīng)注》等。洪肇懋等根據(jù)各方資料,將錯誤一一訂正,如卷十八藝文志“記載”項中內(nèi)容錯誤之處甚多,內(nèi)容更正者十之七八。《寶坻縣志》正如章學誠所言,方志“可補史之缺,參史之錯,詳史之略,續(xù)史之無”[5]。
2.2 體例嚴整,積極創(chuàng)新
[HJ2mm]第一,洪肇懋《寶坻縣志》采用平目體,該志凡十八卷,每卷卷前有總括,后有論 ,每卷又各列數(shù)項,各項內(nèi)容亦有總括,前各拈二字以統(tǒng)之, “自開卷迄終篇,較若畫一,為綱為目,一覽了然”[2]146-147。如卷之四“祀典”卷之前概括祭祀典禮為國家大事,曰“國之大事,唯祀為先,入學祭祀,典禮不衍。成民致神,奉醴告處”[2]231 ?!办氲洹本碇罂偨Y(jié)祭祀典禮有利于傳承教育、祈福消災(zāi)。論曰:“教養(yǎng)之相因也久矣。覺民者、圣庇民者,神用丁用,戊以昭盛澤,以答神庥,典故不鉅哉。故觀于里豆庠籩,而益知君臣父子之鵠觀。于祈年飲福而益思農(nóng)桑衣食之源”[2]244。卷之十六“集說”卷列河堤、營田、蠶桑、剝船、里役、圈給六項,如“里役”前簡明概括其設(shè)立的原因、歷史以及作用,“一里二十五家之布,特為游民設(shè)耳,征力役,非古也,是以三征交作,仁人憫焉。后世供費不資概取諸里,里乃重困矣,當明中葉后,尤為甚。寶邑雖賴楚唐袁張諸賢令,先后為民請命,然而炎炎不滅,當可奈何”[6]468。
第二,洪肇懋創(chuàng)新方志體例?!秾氎婵h志》列“集說”卷,將方志中有關(guān)民生利病,但又不能列入其他類的內(nèi)容,如河堤、營田、蠶桑、圈地、莊田等內(nèi)容列入此類并詳細論述。如雍正四年設(shè)京東、京西、京南、天津營田四局,“雍正五年,縣東南尹家園八門城等處營治稻田共二十五傾五十三畝九分五厘五毫,農(nóng)民自營稻田共三十四頃二十八畝七分九厘三毫”[6]434。又如關(guān)于養(yǎng)蠶的經(jīng)驗如“二月上壬土泥屋,四角宜蠶吉,三月清明節(jié)令蠶妾治蠶室,塗隙穴”等。清朝以前修志沒有列入桑蠶內(nèi)容,《寶坻縣志》則詳細講述了養(yǎng)蠶成絲的過程和經(jīng)驗。時人認為《寶坻縣志》始創(chuàng)‘集說體例,可以和章實齋創(chuàng)“掌故”相比肩,頗為可取。
第三,富于變化。雖然《寶坻縣志》在體例上采用平目體,分類記述,其體例相同,但各卷因內(nèi)容不同而略有變化。如該志卷一“職方”,列星野、星占、沿革項,突出其內(nèi)容的廣博,而卷二“形勝”,則列疆域等項,突出其新,卷三“建制”,突出其完整,卷八“職官”、卷九“選舉”則注重其內(nèi)容清晰等,“稱名取義小大重輕,各歸于類,類既分而行文之體制,亦稱是也。如職方欲其博,形勝欲其新,建制欲其整,祀典欲其嚴,風物欲其潔,鄉(xiāng)閭賦役欲其剴以切,職官選舉欲其晰,以該志人物烈女欲其有法也,志拾遺別錄欲其有韻也”[2]148。因此“體雖一而用不同,變化因心亦各從其類耳”[2]148,民國縣令查美咸稱贊該志“體例完善,卓卓為近畿志書之冠”[1]。
2.3 藝文內(nèi)容豐富,體裁多樣
第一,該志藝文所占比重較大。《寶坻縣志》卷之十七、十八收錄了寶坻地區(qū)藝文,其篇幅超過該志的三分之一。除了卷之十七、十八藝文志外,其他的卷中也包含著藝文的內(nèi)容。卷十封表中包含很多墓志銘,如 《杜大學士墓》、《劉大司馬墓》以及《芮都御史墓》等。卷十一“人物”記載很多“名宦”之傳,如后唐有勇有謀的趙德鈞、金朝大定中的振威將軍王、元代捐俸修文廟的黑廝顏明等。卷之十四“拾遺”中記載了《秦城》《石幢》《舊朝霞寺》《羅將軍墓》等名勝古跡的內(nèi)容。
第二,該志藝文體裁豐富主要包括宸章、上諭、御制詩、詔令、疏、說、碑、表、墓志銘、銘、序、議、記、書、傳、跋、賦、詩、引、題詠等。如明朝邑令張兆元《三岔口河堤記》、明朝程士升《學官題名記》、明朝邑令莊釋《東寺鐘銘》、明朝苑時葵《憫遼賦》、清朝大學士杜立德《問齊集小引》、清王詢《文閣社學引》等。
第三,藝文內(nèi)容豐富。該志藝文既有有關(guān)寶坻山水、自然風光,也有反映寶坻歷史人物、政治經(jīng)濟的內(nèi)容。如清御史陸龍其《畿輔民情書》為百姓請命,因?qū)氎婵h土地貧瘠,雜派繁重,陳請皇上體恤。清給事中趙之符《陳剝船苦累疏》、倉場侍郎石文柱《請更剝運之例疏》和怡賢親王《京東水利疏》等都是關(guān)于寶坻發(fā)展水利,破除剝船弊病之建議。洪肇懋的八景詩,即《薊界云山》《秦城煙柳》 《東寺小鐘》《北潭秋月》《實鐘金鼎》《珉碣銀鉤》《潮河飛練》《文閣瞻云》,反映了寶坻良好的自然環(huán)境和歷史悠久的人文景觀。
第四,藝文作者范圍較廣。該志藝文作者既包括一般官員鄉(xiāng)紳,如眾多邑令、教授、教諭、鄉(xiāng)紳等。亦有著名的文學家以及高官顯宦,如汪由敦、沈德潛、朱彝尊、張廷玉、方觀承、那蘇圖等。此外,還附有汪由敦、沈德潛、方觀承等為《寶坻縣志》所做之序。
《寶坻縣志》藝文體裁豐富,內(nèi)容廣博,作者范圍較廣,不但反映了寶坻自然風光、歷史遺跡,也反映了寶坻政治經(jīng)濟與文化教育等情況,不僅可彌補正史對寶坻地方史料記載不足之缺憾,也可從一個方面增加該地的文化內(nèi)涵。
3 《寶坻縣志》的價值
洪肇懋《寶坻縣志》資料豐富,所載事實可與相關(guān)資料互證,可成為相關(guān)歷史研究的資料來源。同時,集名流志士共成此書,體裁豐富,言語雅正,內(nèi)容廣博,有著很高的文獻學價值。
3.1歷史學價值
洪肇懋按照“志為一方信史”的原則編修《寶坻縣志》,參考正史、方志、文集、上諭、詔令、檔案、譜牒等大量的文獻資料,注重考證,訂正訛傳,使該志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
如,雍正《寶坻縣志》中的村落數(shù)據(jù)問題,雍正《寶坻縣志》載寶坻縣有20個里社,120個莊。但是在乾隆朝洪肇懋《寶坻縣志》中,村莊數(shù)量達到910個,幾近雍正《寶坻縣志》所載村莊數(shù)量的8倍。而方觀承的《畿輔義倉圖》所繪《寶坻縣圖》有村落911個,與乾隆朝洪肇懋《寶坻縣志》所載910個村莊大體吻合[7]。究其原因是清初在旗、漢混居的地方,基本實行旗民和漢人分治政策,旗人不隸州縣,也不編保甲,由八旗組織統(tǒng)一管理。所以康熙《寶坻縣志》只是統(tǒng)計原來土著的村落,而旗民村落沒有統(tǒng)計,所以數(shù)量較少。順治末到康熙中,清朝逐漸實行旗人編入保甲的制度,因此到了乾隆十年,寶坻縣之村莊數(shù)量發(fā)生巨大變化[7]。這些記載反映了清初旗民編入保甲的這一歷史事實。
再如康熙五十二年(1713)三月,清政府規(guī)定實行“攤丁入畝”,以后新增人丁不再征稅,即 “盛世滋生人丁”永不加賦?!皵偠∪氘€”是我國賦稅史上的一次重大改革,將人頭稅歸并于財產(chǎn)稅,減輕了無土地農(nóng)民和工商業(yè)者負擔,有利于工商業(yè)的發(fā)展、人口的增長和經(jīng)濟的發(fā)展。洪肇懋《寶坻縣志》記載了康熙十年增丁102人,康熙十五年增丁193人,康熙二十年增丁0人,康熙二十五年增丁22人,康熙三十年增丁10人,康熙三十五年增丁6人,表明這二十五年人口增長緩慢。而“攤丁入畝”政策頒布之后人口激增,雍正四年增丁37人,雍正九年增丁140人,雍正十年增丁112人,而乾隆六年增丁537人[6]249-251。通過人丁滋生人數(shù)對比說明“攤丁入畝”政策促進了清朝人口的迅速增長以及隱匿人口的再現(xiàn)。
3.2 文獻學價值
該志具有校勘輯佚價值。沈德潛是清代中期著名詩人,長期主盟詩壇。2011 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潘務(wù)正、李言點校的《沈德潛詩文集》,是迄今收錄沈德潛詩文最完備的版本。但是該詩文集沒有收錄沈德潛為《寶坻縣志》所做《重修寶坻縣志序》佚文一篇以及《序?qū)氎嬷炯膽押槊鞲坟娨皇?,可以補潘務(wù)正、李言編校的《沈德潛詩文集》輯佚之缺[8]。沈德潛的《重修寶坻縣志序》對洪肇懋編修的《寶坻縣志》高度贊揚,并希望其他縣令學習洪肇懋,編纂出高質(zhì)量的縣志。沈德潛云:“邑志之善者舊推浦江、武功,浦江成于宋潛溪濂,武功成于康對山海,一典而校、一簡而法也。夫九宇之大,何邑善志,而掌故可征,義例可則者,率未易多見?!窬鲎魇啡L,偕名流發(fā)凡起例,共成此書。以征文獻,以尊朝廷,以信久遠,俾浦江、武功后復有典核簡法之書。洵乎循良之為政,異乎俗吏之為之也,即其一事志其大凡矣。因序而歸之,為寶坻慶,且為天下之牧民者勸焉”[6]45-53。
方觀承(1698-1768),字遐谷,號問亭,又號宜田。累官至直隸總督,為乾隆朝著名的五督臣之一,卒謚敏恪。其博學工詩,又師從族父方苞,受經(jīng)學與古文之法,其詩對桐城詩學也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
洪肇懋《寶坻縣志》收入方觀承任直隸布政使時為之所做之序。該序文蘊含了其對方志編寫的觀點以及對方志學的重視,如“郡邑之志為信史,權(quán)與所以表經(jīng)緯,覘風俗,昭人紀,明勸懲也。言之無文,薦紳者。不道而不詳,不要于志益,無取焉,蓋志特史之一體”[6]61-62。洪肇懋不但關(guān)注農(nóng)業(yè)、治理訴訟、為政勤敏,而且政務(wù)之余閱覽舊志。在閱讀舊志中他發(fā)現(xiàn)舊志舛略之處頗多,于是博搜史集,廣積見聞,準備編寫新志。在該序中,方觀承不但稱贊了洪肇懋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政績,尤其贊賞《寶坻縣志》將那些為保護本邑安全殉難者做了深入考證,“邑中有殉難而得死所者,已闡其幽光,乃前志既修及弗深考。此洪君肇懋所以憤然為己任”[6]65,使后人銘記。
有關(guān)方觀承的文獻很多,其編著了《宜田匯稿》、《問亭集》、《述本堂詩集》、《直隸義倉圖》以及其與秦蕙田合撰的《五禮通考》等[9],《清史稿·方觀承傳》[10]、《碑傳集》[11]和方觀承的奏議《方恪敏公奏議》[12]也收錄了方觀承傳記。《述本堂詩集》收錄了方觀承祖父方登峰、父親方式濟及其本人的詩作[13]。但這些文獻都未收錄其為《寶坻縣志》所做之序文,所以洪肇懋編修的《寶坻縣志》具有重要的輯佚價值。
清乾隆朝洪肇懋編修的《寶坻縣志》,內(nèi)容詳實,體例完備,語言雅正,乾隆朝著名文人沈德潛認為該志可以與宋濂、康海所修縣名志并肩,自清至民國,備受推崇,被贊為“近畿名志之冠”。該志不但為歷史學、文獻學的研究提供詳實的資料,其在編修中積極創(chuàng)新,恪守“志為一方之史”的編纂思想與實踐,也為我們當今方志纂修提供借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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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麗芳(1967[CD*2]),女,河北大學圖書館館員。研究方向:古籍整理。
(收稿日期:2019-01-28 責任編輯:張靜茹)
Study on Local Chronicles of Baodi Written by Hong Zhaomao in Qing Dynasty
Sun Li-fang
Abstract:Local Chronicles of Baodi is an important official compiled local chronicles of Baodi County compiled by Hong Zhaomao in Qing Dynasty, Emperor Qianlong period. Taking the Local Chronicles of Baodi in Ming Dynasty and Qing Dynasty, Emperor Kangxi period as master copys, taking what the compiler saw and heard as well as historical works, archives, inscriptions and other materials for reference, through textual research, revisal, supplement, especially adding the volume of "commentaries set", including items that can not be included in other categories such as people's livelihood, benefits and diseases into this category, it can be compared with Zhang Shizhai's creation of "anecdotes". Local Chronicles of Baodi is with rich art genre, extensive content, various authors and important history and philology value.
Keywords:Hong Zhaomao; Local Chronicles of Baodi; Historical Data; Literature Compi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