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霍桑作品中的象征運用

解云波

摘 要：美國十九世紀浪漫主義作家霍桑非常擅長運用象征這個文學表現手法。在他的許多作品中，如《牧師的黑面紗》《胎記》《小伙子古德曼布朗》《拉帕奇尼的女兒》，都能夠看到象征手法的高超運用。本文結合這些作品，對其中的象征手法的運用予以比較全面且扼要的分析，包括所涉及的象征寓意和這些象征手法所產生的藝術效果。

關鍵詞：象征;藝術效果;霍桑

一、引言

在霍桑創(chuàng)作的作品中象征主義是最為顯著的特征，有著濃郁抒情氣息與優(yōu)美浪漫格調，并包含了大量神秘象征與寓意性?；羯Ｔ谧髌分袝柚黝愂挛镞M行象征，不僅包括自然界的日、月、山、水、石、冰及霧，而且包括動植物中的花草樹木、蛇狼熊鹿等，同時也借助神話、預言、文字、人物及衣裝服飾等實現象征的目的?；羯Ｗ鳛槔寺髁x小說家，象征手法的運用既廣泛又嫻熟，提示事物深刻，耐人尋味，只有深入剖析霍桑作品中的象征手法，才能更加深入地理解其作品，從中獲得啟示。

二、霍桑作品中的象征手法

霍桑在其創(chuàng)作的大量作品中，都非常高超地運用了象征手法。這些象征手法的運用，使這些作品具有了深刻的寓意和主題思想，也使這些作品在藝術表現上顯得獨具匠心，富有特色。在《牧師的黑面紗》中，主人公庫珀牧師蒙在臉上的黑面紗就具有異常深刻的象征意義。它可能象征著主人公內心的罪惡，如果是這種情況，那么這個黑面紗不但沒有起到遮掩罪惡的目的，反而起到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效果。但是也可以換一個角度想象，那就是主人公并不是想要隱藏內心的罪惡，而是要通過黑面紗這個象征來對外面的世界進行昭告：他的內心隱藏著難以告人的真相。具體是什么難以告人的真相，作家卻直到故事的結束也沒有說明，故事中的其他人物不明所以，甚至是主人公的未婚妻也不明所以，這就給黑面紗的準確的象征寓意蒙上一層神秘色彩。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作家也給了讀者某種提示。在作品臨近結束時，主人公說到：“在朋友間推心置腹，夫婦間坦誠相待，人們不再妄圖逃避造物主的目光，不再令人厭惡地隱藏自身罪惡的隱私的時候，那么，我這么戴著這個生死不離的象征物就是個怪物了。我環(huán)視四周，喏，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塊黑色面紗！”這段話暗示，主人公的黑面紗象征著內心的罪惡的隱私。

在《胎記》中，作家也運用了一個核心的象征，即男主人公妻子面頰上的一個胎記。男主人公是一個科學家，他對妻子臉上的胎記耿耿于懷。雖然這個胎記并不是多么明顯，不仔細看甚至不太會注意到，但是男主人公卻將其視為心頭大患，必欲去之而后快。事實上，這個胎記象征著人性中的弱點。男主人公對其不能容忍，也就是不能對人性中的弱點不能容忍，其深層次的寓意是清教徒對人的宗教和道德瑕疵的苛刻態(tài)度。但是，可悲的是，男主人公孜孜以求的目標達到了，妻子臉上的胎記終于消除了，而妻子的性命卻也失去了。作者似乎想用這樣的結局告訴我們，人性必然是不完美的，如果想要追求完美，毫不留情地消除人性中存在的瑕疵，那么也必然會把人消滅掉，從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劇。

在《小伙子古德曼布朗》中，作家同樣也運用了一個貫穿整個作品的核心象征——黑暗幽冥的森林。從全文的語境中不難看出，這座黑暗幽冥的森林象征著人的內心的黑暗面。不但男主人公古德曼布朗禁不住誘惑，進入了這座森林參加一個神秘的聚會，而且許多在他的心目中堪稱宗教道德典范的人物也來到森林中做同樣的事，包括村鎮(zhèn)里的受人尊敬的牧師，和善的老執(zhí)事，一個虔誠的老婦人，州長夫人在內的許多貴婦人。最令男主人公吃驚恐怖的是，他心目中最純潔可愛的年輕妻子竟然也在其中。文中這樣寫道，“孤寂的森林中心布滿了人……這些嚴肅、顯貴、虔誠的人，這些教會中的長者、貞潔的婦人和純潔的少女竟會與放浪形骸的男人、聲名狼藉的女人、無惡不作的歹人，甚至被懷疑犯有深重罪孽的壞人混在一起，看起來很不順眼。奇怪的是，這些好人并不回避那些惡人，罪人見到圣人也毫無愧色。還有，印第安人的祭司和巫師也混雜在他們這些白人之中，他們給家鄉(xiāng)的森林帶來極大的恐懼，往往用的是比英國的任何魔法都更為可怕的妖術?！庇纱丝梢?，這座黑暗幽冥的森林必然象征著人的內心的黑暗面，或者說是人的內心的罪惡。

在《拉帕奇尼的女兒》中，霍桑同樣手法高超地運用了一個同樣充滿神秘色彩的核心象征，一棵異常色彩濃艷、香氣撲鼻的奇葩。這棵迷人而又駭人的奇葩是一個知識淵博的醫(yī)學教授拉帕奇尼培育出來的，但是兩人奇怪而又恐怖的是，拉帕奇尼本人對這棵美艷絕倫的奇葩竟然心存畏懼，避之唯恐不及。文中寫道，“這個滿腹狐疑的園藝師，無論是摘去枯葉還是修剪長得過旺的灌木，一直都戴著一副厚手套護著手，這還不是他唯一的甲胄。當他穿過花園，走到大理石噴泉旁邊那棵綴滿寶石般紫色花朵的華麗植物旁時，為遮住口鼻，他戴上一個面罩一般的東西，好像這一切珍品只是在掩飾致命的劇毒。但是，他還是覺得這項工作太危險了，他往后退，去掉面具，大聲叫起來，但是聲音發(fā)顫，一聽就知道他有隱疾纏身?！边@棵奇葩是拉帕奇尼運用自己高深淵博的知識培育出來的，但是它卻擁有令人恐怖、能夠致人于死命的毒性。事實上，它象征著狂熱追求知識卻置人性和倫理于不顧的唯科學主義。如同《胎記》中的男主人公艾爾默一樣，拉帕奇尼醫(yī)生狂熱崇拜科學知識也招致了可怕的后果，那就是他聰明美麗的獨生女的死亡。

在《利己主義或胸中的蛇》中，霍桑通過將蛇作為象征讓這一短篇小說更具哲理性。霍桑將主人公羅德里克塑造成胸中有蛇的人，他走路的樣子也猶如一條蛇在路上擺來擺去，波浪式的曲線行走，真是橫行霸道。這是霍桑對利己主義者的一種抨擊，走路都不顧及他人，可謂入木三分。分析羅德里克胸中的蛇產生的原因，主要是在其與妻子離異后變得胡作非為，從而形成了現在的后果，自此他遇人就作出雙手揪胸的樣子，并喃喃自語、大喊大叫，并說道“它咬我，它咬我”，旁人對這一行為難以理解。羅德里克也看過醫(yī)生吃過藥，然而這些都是徒勞，到底是什么咬住了他的胸呢？原因可能是悲傷、痛苦、內疚、悔恨、失落和怨恨，霍桑在小說中給出了答案，即“他胸中的蛇就是窮兇極惡的利己主義象征。一切都要聽命于它，而且還日日夜夜地寵慣它，對這個魔鬼全心全意長期奉供。”蛇是利己主義的象征，能夠讓人產生深刻的印象，也深深認同。蛇是萬惡之源，霍桑作品中呈現的利己主義也是人生的萬惡之源，它將誘導你做有違倫理道德的事情。胸中的蛇象征著利己主義，隱藏于形形色色人物的胸中。

三、霍桑作品中象征手法的藝術效果

霍桑作為享譽世界的文學巨匠，在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中都非常高超地運用了象征的藝術表現手法。可以說，象征手法的杰出運用是霍桑作品取得世界聲譽的主要原因之一。具體地，霍桑作品中的象征手法取得了如下的效果。

（一）平中見奇，寓意深刻

縱觀文中討論的幾個作品，它們所敘述的題材都不涉及什么宏大敘事，但是都取得了平中見奇的效果。在《牧師的黑面紗》中，故事的主體就是一個牧師意外地戴上了一塊黑面紗直到去世也沒有摘下來。但是，憑借著高超的象征手法，作家使這塊黑面紗和人的內心的罪惡密切聯系起來，從而賦予了作品非常深刻的宗教意義。在《胎記》中，故事的主體就是一個丈夫去掉妻子臉上一塊胎記。通過象征手法的運用，去掉胎記這個平淡無奇的事情和清教主義以及唯科學主義息息相關。在《小伙子古德曼布朗》中，故事的主體是男主人公去森林中參加一個聚會。通過象征手法的運用，這個作品被作家賦予了深刻的宗教寓意。在《拉帕奇尼的女兒》中，故事的主體是一個科學家全力以赴孜孜以求地培育奇花異草。通過象征手法的運用，培育奇花異草這件事和唯科學主義聯系起來，主體思想的深度大大增加了。

（二）賦予敘事神秘和懸念

審視文中分析的幾篇小說，它們具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整個故事自始至終都籠罩在神秘的氛圍中，敘事的過程中都使讀者心中充滿懸念感。在《牧師的黑面紗》中，讀者和故事中的其他人物一樣，對一位平素備受尊敬的牧師為什么突然在臉上蒙上一塊黑面紗百思不得其解。不但這件事本身奇怪，而且牧師對周圍的人從來沒有做出一點解釋，甚至對未婚妻也三緘其口，哪怕結婚前分道揚鑣也在所不惜。在《胎記》中，男主人公要去掉妻子臉上的胎記，這個事情會成功嗎？結果會是什么樣的？會不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后果？這樣的懸念充滿在故事的字里行間。在《小伙子古德曼布朗》中，男主人公為什么要去那個黑暗幽冥的森林？為什么他所尊敬喜歡熱愛的許多人都要去同一個森林？在這個森林中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這樣一些懸念也必然會縈繞在讀者的心里。在《拉帕奇尼的女兒》中，為什么拉帕奇尼醫(yī)生那么懼怕自己培育的奇葩？為什么飛過奇葩上面的昆蟲會墜地而死？為什么醫(yī)生的女兒不懼怕那棵奇葩？這些懸念也揮之不去。

四、結語

霍桑是一個運用象征手法的文學大師。他的許多文學作品中都非常高超地運用了貫穿整個故事的核心象征。象征手法的運用不僅深化了作品的主題，而且制造了濃重的神秘感和懸念，大大增加了作品的可讀性?；羯Ｔ谧髌分型ㄟ^如實描述客觀的現實，將客觀事物只看作包含某種神秘的象征物，并利用象征手法將隱秘的含義解釋出來?；羯＝柚鞣N有著深刻寓意的象征手法，形成了有自身特色的創(chuàng)作豐富，走上了獨具特色的創(chuàng)作道路，這也是他的作品能真正成為經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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