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嫻
常州市錫劇院2018 年排演的小錫劇《半條紅軍被》獲得了“中華頌”全國戲曲邀請展最佳劇目獎,成為2019國家藝術(shù)基金小型劇目資助榜首。我在戲中主演紅軍大姐,先后獲得“中華頌”全國戲曲邀請展優(yōu)秀演員獎、第四屆江蘇省文華獎舞臺藝術(shù)小型節(jié)目表演獎。
舞臺生涯近二十年,我塑造過許多性格迥異的人物,如傳統(tǒng)戲中的祝英臺、錢玉蓮、江燕燕等,新編錫劇《老銃》中豪爽潑辣的寡婦小蘭(獲第十四屆白玉蘭獎新人配角獎)、《天涯歌女》中的金嗓子周璇、《夕照青果巷》中的退休醫(yī)生丁藍(獲第二屆江蘇省文華獎表演獎)等。這次我在小錫劇《半條紅軍被》中扮演紅軍大姐,是不同于以往的藝術(shù)形象,雖然是小戲,卻和大戲一樣下功夫。
《半條紅軍被》講述了紅軍長征期間,兩名掉隊的女紅軍來到山里一戶人家借宿,見那家大哥大嫂窮得沒有被子,臨走時把行軍被剪下一半,留給那戶人家的故事。這個小戲沒有強烈的矛盾沖突,以情動人顯得尤為重要。紅軍大姐又是小戲的靈魂人物,必須用心塑造。
在塑造角色之前,我查閱了有關(guān)紅軍長征的資料,讀了女紅軍李堅真的自傳《李堅真回憶錄》等,細細體會紅軍大姐這個角色的內(nèi)心世界,感動不已。長征不易,女紅軍的長征更為不易。是怎樣堅定的信仰、堅強的意志,支撐著她們跋山涉水,穿過槍林彈雨,歷經(jīng)漫漫征途!
在塑造紅軍大姐這個人物時,我沒有把她符號化、口號化,而是賦予她豐滿的血肉、真實的情感,使她成為真正的英雄,足以打動人心。我抓住了一個“情”字,把紅軍大姐的表演分出了“暖心”、“贈藥”、“蓋被”、“剪被”四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暖心”,開場紅軍大姐先聲奪人,唱著“反圍剿突破重圍病染身,鴻雁離群越山林”,與紅軍小妹一同登場亮相,用一系列程式化的戲曲身段表現(xiàn)環(huán)境的惡劣,登山越嶺的艱難。兩人來到山里一戶人家門口,當小妹顧及有病的大姐,想把門敲開時,大姐提醒她“紅軍紀律不可忘,深夜莫驚窮鄉(xiāng)親?!眱扇嗽谇镉昃d綿中,合蓋一條行軍被,睡在了屋檐下。此舉令屋內(nèi)幾次遭到土匪搶劫,猶如驚弓之鳥的大哥大嫂感到意外。大哥大嫂好心請她們進屋,并端上一個火盆。紅軍大姐坐在溫暖的火盆前烤火,感動淚下,唱起了“大哥端上火一盆,寒夜風緊暖在身”,完全是生活化的表演,素不相識的百姓的關(guān)懷溫暖了她的心。第二個層次“贈藥”,表演節(jié)奏的掌控非常重要。那戶人家的孩子得病,咳嗽啼哭,大姐想起藥箱里還有最后一顆救命的草藥,叫小妹拿去救治孩子。小妹見大姐病重,也需要草藥,猶豫不決。女紅軍姐妹有一段對唱,急促萬分,這是一“急”,屋里夫婦打算抱著孩子出門求醫(yī),大姐立刻送上了草藥。大嫂喂孩子吃藥,大姐抱著用行軍被包裹的孩子唱了一段孟姜女調(diào)長征歌“十月里來秋風涼,中央紅軍遠征忙”。長征歌內(nèi)容是紅軍的艱苦斗爭,我唱起來卻溫柔舒緩,像是母親哄孩子的搖籃曲。因為紅軍的長征,就是為了這些孩子美好的將來。大姐與那家大嫂在閑聊中交心,唱出了對未來的憧憬,“為推翻黑暗求光明,槍林彈雨度險境……”這段唱是錫劇【雁訴調(diào)】接【老簧調(diào)】,跳躍而明快,演唱時身段調(diào)度比較大,我運用眼神來體現(xiàn)大姐純潔的信仰和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以上是一“緩”。第三個層次“蓋被”,天亮了,紅軍姐妹想繼續(xù)趕路,小妹從孩子身上掀起了行軍被,孩子受寒啼哭起來。大姐見這戶人家連一床被子都沒有,決定留下行軍被。小妹顧及征途漫漫,冬天快到了,大姐又重病在身,堅決不同意。姐妹一番爭執(zhí)后,小妹哭了起來。最后姐妹二人親手給孩子重新蓋上了被子。大姐百感交集,有了一大段唱,唱腔和表演體現(xiàn)了濃厚真實的紅軍姐妹情。第四個層次“剪被”,大哥大嫂不愿收下被子,大家彼此推讓,大姐想出了“被頭”一條變兩條的主意,在“紅軍被,一條被頭分兩半,一半帶上路,一半留親人”的伴唱中,大姐與大嫂各執(zhí)一半被子深情起舞。在“不忘初心為百姓”的最后一句伴唱中,紅軍姐妹行軍禮告別了大哥大嫂。這個層次演員沒有唱段,卻通過表演將戲推上了高潮,表現(xiàn)了感人至深的軍民魚水情。
塑造紅軍大姐這個人物,我拓寬了自己戲路,懂得了小戲不小,要用自己的心、自己的愛去塑造戲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