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通過丁玲在延安時期的生活和創(chuàng)作的梳理,試圖找出丁玲思想轉變的痕跡,《講話》是丁玲的轉折點。另外,丁玲的個案是“五四”精神向“集體化”轉變的體現,也可體現作家、文學、政治的復雜關系。
關鍵詞:丁玲;《講話》;延安時期;文學創(chuàng)作;文學轉向
一、延安時期丁玲的生活
縱觀丁玲的一生,延安時期是丁玲革命生活和創(chuàng)作一個新的開端。1942年《講話》的發(fā)表使得丁玲成為一個對黨對革命忠實的共產黨員,丁玲對毛澤東文藝思想極其維護,而毛澤東文藝思想集中體現于《講話》之中,所以丁玲維護毛澤東文藝思想主要是指維護《講話》,《講話》如何推行的過程,就是丁玲如何被改造、被馴服的過程。在1942年4月初的高級干部學習會上,丁玲的《“三八節(jié)”有感》和王實味的《野百合花》遭到了嚴厲的批評,但毛澤東對丁玲網開一面:“《‘三八節(jié)有感》,雖然有批評,但還有建議。丁玲同王實味也不同,丁玲是同志,王實味是托派?!盵1]并且在隨后的延安文藝座談會集體合照時,毛澤東特意招呼丁玲要坐在離他近的位置,毛澤東對丁玲的這種庇佑和特意的關照,讓丁玲在心靈上得到了慰藉,讓她在情感上對毛澤東充滿了崇敬之情,這也是丁玲推崇和維護毛澤東文藝思想的原因之一,而《講話》是毛澤東思想的主要結晶,所以這也是丁玲維護《講話》的原因?!吨v話》提出了文藝為人民大眾服務的方向,對如何服務的問題作了精辟論述,強調作家要到群眾中去,涉及創(chuàng)作源泉,改造世界觀對于文藝與政治的關系。丁玲深受《講話》內容的影響,她談及《講話》內容時說道:“(《講話》)每個問題都談得那樣透徹、明確、周全,我感到十分親切,中肯。我雖然沒有深入細想,但我是非常愉快地、誠懇地用《講話》為武器,挖掘自己,以能洗去自己思想上從舊社會沾染的污垢為愉快,我很情愿在整風運動中痛痛快快洗一個澡,然后輕裝上陣,以利再戰(zhàn)?!盵2]由此可見,《講話》讓丁玲經受了一次洗禮,她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洗禮,不僅是從政治上,也從自身的思想上接受了《講話》,丁玲的思想從始至終都是與《講話》一脈相承,她對《講話》的接受與認同是一個主動轉變的過程,但《講話》之前,丁玲對于革命的自覺意識還不夠成熟,《講話》之后,丁玲的意識達到了高度自覺和成熟的階段,也是《講話》讓丁玲改變了自己對文學的觀念,改變了她作為一個女性作家的姿態(tài),也可以說,丁玲在這個時候對《講話》的推崇和信奉達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同時,丁玲到延安之后記錄下的作家經歷為《講話》的發(fā)表打下了良好的基礎,讓毛澤東了解到了當時作家的思想狀況,針對這種狀況,《講話》才真正有了指導性和針對性。
二、延安時期丁玲的創(chuàng)作
丁玲的文藝活動和生活里有“五四”的緒余,當然小說創(chuàng)作里也是如此。一個作家要徹底殺死自己從小到大受影響的精神是非常艱辛的過程,《講話》前丁玲的小說作品,正體現了她在這個艱辛過程里的徘徊、掙扎與彷徨,《我在霞村的時候》小說中的主人公貞貞有兩重身份,一個是女性,一個是革命者,當革命壓倒了女性,女性便以犧牲身體的方式來成全革命。《講話》發(fā)表之前丁玲的創(chuàng)作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了“五四”的啟蒙意識,丁玲回歸了“五四”的傳統(tǒng),以自己獨特的女性視角,寫下了不可詆毀的“證據”,雖然丁玲并非有意要與延安主流話語相抗衡和發(fā)生沖突,但是當處于整風運動特殊、緊張環(huán)境的之中,丁玲受到批評也是不可避免的。丁玲《講話》之前的創(chuàng)作有較強的個人主義色彩,她的思想雖然一心想要進步,卻缺乏了對當時大環(huán)境的思考,以自己最真的熱忱投入革命,唯獨忽略了自己身上“五四”的特質。
丁玲作為《講話》主要的文藝骨干,作為王實味事件的幸存者,怎樣讓自己的創(chuàng)作適應新環(huán)境也成為她的難題,在“回頭是岸”的高度覺悟中,丁玲開始了她的艱難轉型。細讀她的散文,可以看出有三個特點:為農民立傳,為工人立傳和為兵立傳。比如寫于1944年秋的《袁廣發(fā)》是為工人立傳的典型,也是勞動英雄大會上采訪的真人真事通訊報導。而《一二九師與晉冀魯豫邊區(qū)》的散文是為兵立傳的典型。包括《彭德懷速寫》,所有這些散文創(chuàng)作,都表現了丁玲在延安文藝座談會后是遵命的,是走在為工農兵服務的大路上,是以歌頌為主,諷刺暴露從此不見了蹤影。我們也看到“五四”的痕跡在丁玲身上消除的越來越多,但筆者始終相信,在丁玲的內心深處,有種無意識的力量還微弱存在。
三、丁玲個案的文學史意義
丁玲的個案具有典型性,其實質是“五四”文藝青年的延安改造過程。丁玲作為一個經受過“五四”洗禮的作家,將“五四”精神已內化于血液之中,而正是“五四”青年的這種熱情,讓丁玲勇于投身革命,并且追隨革命,把為革命書寫當成她畢生的生命哲學,革命之于她的意義不僅僅是一腔熱情,丁玲找到了中國共產黨,并且組織熱情的接受了她。丁玲是幸運的,她找到了正確的道路,找到了自己的信仰,但像馮雪峰、胡風等人卻半路夭折。丁玲所經歷的挫折是當時五四文藝青年在延安改造過程中所經歷的,但很多青年甚至連自己的信仰都無法找到,他們不斷在掙扎徘徊中前行,不斷和自己的舊思想進行一次次的斗爭,甚至有些青年壓根沒有意識到革命信仰這回事,像王實味就死于政治的滾滾車輪之下。
另外,丁玲在找尋信仰的過程中所呈現的矛盾心態(tài),也反映出當時中國革命知識分子及革命作家的自我與集體不可調和的狀態(tài)。在現當代文學史上,政治與文學的糾纏一直是密不可分的,從“五四”時期到左翼到后來的“文革”、“傷痕文學”、“反思文學”等都是如此,在文學與政治的復雜交織之中,我們看到作家和文學和政治也在不斷地交織,作家不斷地處理個人與文學與政治的關系,而對于像丁玲這類的進步作家而言,這種矛盾心態(tài)是不得不面對的,通過作家,我們也更好地看見了文學與政治的關系,一個時代,文學的繁榮必定說明政治環(huán)境的寬松,政治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文學的發(fā)展方向,而好的文學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政治的發(fā)展,所以站在丁玲思想轉變史的復雜研究角度去研究丁玲在延安時期的文藝活動和文學創(chuàng)作,對我們來說,不僅對深入研究延安文學及作家與政治的復雜關系有重要意義,也為現代文學史上出現的文學與政治的關系提供了研究價值。
參考文獻:
[1][2]丁玲:延安文藝座談會的前前后后.丁玲文集:第五卷. [G].279、282頁,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作者簡介:
仲娜,性別:女,民族:漢,籍貫:甘肅省蘭州市,學歷:研究生,單位:西北師范大學,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