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賢
摘 要:軍事文學在其發(fā)展中逐漸把路越走越窄,而軍旅作品文學性、政治性的比重又是一個難以權衡的問題。軍事文學的影視化又是當今軍事文學的一大特點,軍事文學在影視改編后,原本就會流失一些原著作品中的味道,原著作品想要表達的東西被刪減甚至被改變。這就成為軍事文學作品的一個惡劣處境,走入大眾眼球的抗日神劇、諜戰(zhàn)神劇越來越多,軍事文學的大眾印象陷入越來越差的困境。
關鍵詞:軍事文學;軍事文學的時代特性;軍旅影視作品
我認為軍事文學是關于軍隊和戰(zhàn)爭的文學,我理解的軍事文學,從主題目的上來說,永恒主題一定是愛國主義與英雄主義,無論時代怎么變,這不可能改變。當然,軍事文學的根本主題不會隨時代而變,但其目的是會隨時代需要而有所變化。在抗戰(zhàn)時期,戰(zhàn)爭變成文學的主題,我國抗戰(zhàn)文學是國民抗日救國的精神支撐,也是一條鞭笞愚昧國人的鞭子。在我們這個時代,軍事文學分成了三路———歷史戰(zhàn)爭、當代戰(zhàn)爭、軍營生活,而我國當今軍事文學的主題仍以歷史戰(zhàn)爭居多,這時候,軍事文學的寫作目的不免改變,它意在敲響歷史警鐘,使離戰(zhàn)爭越來越遠的國人銘記歷史。而其他兩路,立足現(xiàn)代軍事,我認為比起歷史戰(zhàn)爭,這兩路更具可發(fā)掘性。
我認為在當今時代軍事文學并不是作為文壇主流存在。在和平時代,這個類型的文學并沒有太多經(jīng)典佳作。影視開始發(fā)展后,在各時期,軍事文學攜帶了一個特性,即把小說改編成影視。這個特性在物質(zhì)豐富、言論較為開放的現(xiàn)代顯得更加特殊。在文壇上軍事文學雖然沒有成為主流,但在影視上大量的影視作品偏好于軍事題材,我們這個時代有各種各樣的題材任拍,但是仍有不少影視作品把攝像機對準軍事,這也足以見軍事文學的魅力。
“時代特性”是指在某個時代所特有的性質(zhì),由于其涵蓋內(nèi)容太過龐大,所以以下觀點都是圍繞著軍事文學的當今時代特性展開。
上述中,我提到軍事文學的影視化,這雖然不是當今時代的特性,但是在科技發(fā)展迅速的現(xiàn)代,影視化增強。
下面我將以蘭曉龍的《我的團長我的團》為例,來談一下軍事文學的當代特性與原著的影視改編。
《我的團長我的團》原著仍然是以歷史戰(zhàn)爭為背景,講述中國遠征軍的故事?!段业膱F長我的團》與之前的軍事文學作品有所不同,以往作品如《亮劍》、《歷史的天空》,這樣的作品所塑造的人物,是我國軍事文學中一貫偏愛的高大英雄人物形象,盡管作者有心給人物添加了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把人物塑造為高大的英雄人物。
在《我的團長我的團》中,蘭曉龍寫出一批性格迥異的小人物,以微不足道的炮灰為主人公,描寫一個不被主流精英所接納的邊緣群體,這群炮灰也懷揣著愛國的熱情,但他們恐懼戰(zhàn)爭、厭惡戰(zhàn)爭,甚至成為一群躲在收容站里的行尸走肉。小人物寫作在軍事文學作品中并不少見,把邊緣群體作為主人公卻是少見的。
軍事文學中總會寫到死亡,我們耳熟能詳?shù)挠⑿?,他們的死亡都是壯懷激烈到極致。而《我的團長我的團》中小人物的死亡沒有壯烈,甚至平淡,蘭曉龍無意把死亡渲染的那么夸張,這是獨特的,中國人看慣了英雄的高尚犧牲,可總會忘記眾多渺小的死亡。戰(zhàn)爭勝利固然不能與英雄脫了干系,但也有無數(shù)不知名的生命用并不轟轟烈烈的死亡換來勝利。
誠然,軍事文學無法與國家政治、軍隊宣傳脫關系,也不可否認,軍事文學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種軍隊的宣傳工具,那么作為工具,軍事文學的藝術性可能就會減弱,這一點在文革時期的軍事文學作品被放大,那么在當今時代,已經(jīng)開放的中國里,面對政治軍事的敏感話題、敏感時期,軍事文學仍然無法有所突破。我認為軍事文學是不主流的文學類型,雖然網(wǎng)絡上也泛濫很多有關軍事的網(wǎng)絡小說,但真正能被稱為軍事文學的少之又少。那么影視改編就成了軍事文學走向大眾的一個重要手段,這樣一來廣電總局的劇審就成為一個關鍵關卡。
《我的團長我的團》電視劇基本還原原著,但是電視劇卻把原著中最需要表達的東西剪掉,由50集剪至43集,其剪掉的原因是涉及國共兩黨之間的關系。由此來看,被改編成影視的軍事文學作品,多少都成為宣傳的工具,政治性遠大于藝術性?!读羷Α芬彩且粋€相同的例子,《亮劍》的電視劇只是原著的前半部分,但是看過《亮劍》原著的人都會明白,《亮劍》的重點其實是在后半部分,而后半部分涉及敏感內(nèi)容,《亮劍》也只能拍攝前半部分。
《我的團長我的團》與《亮劍》只是我發(fā)現(xiàn)的兩個典型例子,諸如此類,相信不在少數(shù)。軍事文學被影視改編插一腳后,原本就會流失一些原著作品中的味道,那么一經(jīng)廣電總局審批過后,原著作品想要表達的東西被刪減甚至被改變也是必定的。這就成為軍事文學作品的一個惡劣處境,走入大眾眼球的抗日神劇、諜戰(zhàn)神劇越來越多,多數(shù)觀眾不會追本溯源去看原著作品,于是軍事文學帶給大眾的印象就會越來越差。于是軍事文學不免在大眾心里留下一個固定模式:強行拉低日軍智商,手撕鬼子、手雷炸飛機成常態(tài);部分諜戰(zhàn)劇也被戲謔為“我黨男人高富帥,我黨女人有人愛”。這樣的惡性循環(huán),使軍事文學把路越走越窄。
如何表現(xiàn)、再現(xiàn)中國苦難的歷史,對于當代中國文學尤其是軍事文學的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來說,或許是受眾對它的期待太高,人們在焦慮觀望中始終沒有找到滿意答案。軍事文學的路想要走的越來越寬,首先得審視自身的問題,撇開假大空的東西,文學可以服務于政治,但絕不能被政治奴役。軍事文學在謳歌愛國主義與英雄主義同時,也不能離開文學應當立足現(xiàn)實的初衷。即便是歷史戰(zhàn)爭的重現(xiàn),也不要一昧地自欺欺人。相信如此,軍事文學可以煥發(fā)新的生機活力。
(作者單位:國防大學軍事文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