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漢唐文物與中外文化交流

安紅

摘 要：漢、唐時代所遺留下來的珍貴文物是我國封建社會經(jīng)濟、政治、文化空前發(fā)展的時代見證。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結合文獻記載及簡牘資料，文章就漢、唐時期中外文化交流的各個層面及歷史發(fā)展做簡單的論述。

關鍵詞：文化交流;鉛餅;61尊無頭王賓像;梵漢合文經(jīng)幢

漢、唐兩代由于政治的相對穩(wěn)定，經(jīng)濟、文化繁榮發(fā)展，吸引著各國使節(jié)、留學僧、商賈等紛紛前來學習、經(jīng)商和進行文化交流。因此留有許多文物，為我們研究古代中外文化交流史提供了寶貴資料。這其中有“絲綢之路”上出土的外國銘文鉛餅、漢畫像石上的“蹴鞠”、“漢委奴國王”金印、獻陵石犀、彌足珍貴的乾陵石像群“61尊無頭王賓像”、唐陵石雕鴕鳥、唐代石獅之冠泰陵的“石雕蹲獅”、梵漢合文經(jīng)幢等。由于篇幅有限，本文針對部分文物做較詳細的論述。

1 “絲綢之路”出土的外國銘文鉛餅

新中國成立以來，考古工作者在陜西和甘肅兩地發(fā)現(xiàn)數(shù)以百計的鑄有外國銘文的鉛餅。這些鉛餅出土時有的放在陶罐里，有的藏在地臺上。鉛餅的形制與漢代金餅相似，但又較金餅奇異。狀呈圓形，直徑在5.3～5.6厘米，正面鼓起，裝飾有蟠螭紋，背面凹陷，周圍鑄有一圈外國文字，中間有兩塊方形印記，但印文模糊、位置各異、深淺有別。

鉛餅出土的地方大部分在漢代繁華的城市和“絲綢之路”沿線。1956年，漢長安城遺址出土外國銘文鉛餅14枚，這些鉛餅出土時裝在一個陶罐里，其中一件平素無紋的鉛餅是作陶罐蓋子使用的。1972年，陜西扶風姜塬發(fā)現(xiàn)鉛餅2枚，陜西長武也發(fā)現(xiàn)同樣的鉛餅10枚。另外，1975年還在甘肅靈臺發(fā)現(xiàn)274枚外國銘文鉛餅，數(shù)量之多是前所未有的。這批出土的鉛餅散放在由拳頭大小的青石堆成的坑內，坑底放置兩塊相互銜接的筒瓦，其上再蓋兩塊筒瓦，兩層筒瓦之間放置四行鉛餅，分上下兩層，排列整齊。鉛餅的形制、銘文、紋飾與陜西出土的鉛餅基本相似，經(jīng)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化驗，確定成分以鉛為主。

據(jù)考古資料考證，鉛餅的銘文為撰寫失真的希臘文。我們知道，在古希臘和古羅馬時代西亞所使用的古幣上的希臘字母常常撰寫失真，這是因為當?shù)厝耸褂昧硪环N語言和文字，只有統(tǒng)治階層使用希臘文，而寫刻字范的工匠多半是不懂希臘文的，所以容易撰寫失真。

鉛餅的用途說法不一，有的認為它是“旌武功勛章”或“器蓋”，有的認為它是“壓勝錢”，說法都不確定。從它與我國出土的兩漢馬蹄金形狀相似來看，應該是作為貨幣流通的，但鑄刻希臘文又很令人費解。

2 彌足珍貴的乾陵石雕“61尊無頭王賓像”

乾陵規(guī)模宏偉，僅石雕就有120余件，那些高聳的華表、帶翼的飛鳥、城外的鴕鳥、侍衛(wèi)將軍、石馬、石獅以及分列在朱雀門東西兩側（西側32尊，東側29尊）的61尊王賓石雕像群，都使人目不暇接。這些王賓石雕像，據(jù)說是以參加高宗李治葬禮的西北少數(shù)民族首領和西亞各國的特使作為模特雕刻陪立的。石像背后都刻有他們的國籍、姓名和官銜，但因千年的風化與剝蝕，今天只有6尊石像背后的字跡些許可辨。好在北宋時陜西轉運使游師雄對關中一帶的文物古跡做過考證，曾把散失在民間的舊拓本搜集成冊，刻成4塊碑石。元代李好文編纂志書時僅找到3塊，計有39尊王賓石雕像的字拓，逐收入《長安志圖》一書里，使39尊王賓像背后的志文保留下來。經(jīng)鑒別與考證，按他們所屬的國別和來自的地區(qū)可分為兩類：一是參加高宗葬禮的西亞各國的特使和僑居長安的外國國王，如石國王子石忽那（石像兩側第五排北數(shù)第一尊）、吐火羅王子特勒羯達犍（石像兩側第四排南數(shù)第一尊）、右驍衛(wèi)大將軍兼波斯王卑路斯（后客死長安），還有波斯大首領南昧竺等。這些都是僑居長安的客使和王賓，名副其實的外國人，是唐代與外國友好往來的實物例證;二是來自不同民族地區(qū)的“藩臣”，如吐蕃大酋長贊婆（699年歸唐）等4人，可以說“藩臣”已成為唐代統(tǒng)治階層的構成部分，這些不能按照王賓對待，但卻反映了唐代多民族大團結的特點。

61尊王賓雕像何以無頭？這是每一個到乾陵參觀游客必有的疑問。乾陵是大家公認的“唐十八陵”中唯一未被盜掘的帝王陵墓，陵園石刻至今保存完好。郭沫若在《詠乾陵》詩中寫道：“巋然沒字碑猶在，六十王賓立露天。”61尊王賓陣容未亂，仍然是雙足并立、兩手前拱，畢恭畢敬地站立于陵前。有的緊袖寬袍，有的披發(fā)左衽，有的足登高靴……裝束與漢人迥異。更令人不解的是，他們個個無頭無腦，若無其事地挺著肚子拱著手，站立于陵園的曠野之中。據(jù)考證，這些王賓像的頭在當初是完整無缺的，從王賓像的脖子看還有被砸的痕跡，說明他們的頭是被砍掉的。究竟是什么人在什么時代砍掉的呢？說法不一。有人襲用“昭陵六駿”被盜的說法，言其是舊中國時帝國主義盜竊的罪證，這樣的說法也沒有相對正確的考證。首先，61尊王賓像的頭不可能一個不留地被盜一空;其次，20尊侍衛(wèi)將軍石雕像的頭卻安然無恙，而侍衛(wèi)雕像的雕刻技藝遠比61尊王賓像更為精細，所以不可能是盜竊造成的。

有人說是由于迷信導致了王賓雕像無頭，經(jīng)過查對資料與訪問當?shù)厝罕?，這一說法還是可信的。據(jù)當?shù)乩先说恼f法，解放前他們還親眼目睹最后幾個王賓雕像頭部被砍掉的情景，其原因是當時瘟疫和旱災給人們帶來了苦難，那些神漢、巫婆便借助人們的迷信思想造謠惑眾，說這些災難是因為深目高鼻、虬須絡腮、面目奇異的61尊“妖魔”詛咒才出現(xiàn)的。久而久之，61尊王賓石雕刻像的首級都成了迷信的犧牲品，被砍掉頭部成了無頭的雕像。為數(shù)眾多的王賓像的軀體至今保存完好，確實是彌足珍貴的，它是繁榮的中外文化交流和唐帝國強大的見證。

3 梵漢合文經(jīng)幢

藏在西安碑林博物館的梵漢合文經(jīng)幢，在陜西省境內經(jīng)幢中比較珍貴。它是用梵文漢譯各一行的形式刻制而成的，惜因上部已殘，字跡也多剝蝕，難見全貌。但從存在的“特進鴻臚開府義同三司贈肅國公，食邑三千戶，謚大辯證廣智三藏法師不空奉詔譯”和結尾“梵學特進明沙門海覺唐梵書”等碑文考證，幢上的經(jīng)文系唐代高僧不空和尚翻譯的密宗陀羅尼經(jīng)文，而梵書的書寫者是和尚海覺。由此推斷該經(jīng)幢應是唐代遺物，此幢原立在唐開元寺（今西安市碑林區(qū)東大街騾馬市附近），何時移入西安碑林博物館已無法可考。

梵文也叫梵書，指尼泊爾和印度古代文字。據(jù)說這種梵文的書體右行，南北發(fā)展，南行者字體多圓形，北行者字體多方形。此幢的梵書字體為方形，與尼泊爾古代文字相同。1961年周恩來總理陪同尼泊爾前國王馬亨德拉來西安訪問參觀碑林博物館時，經(jīng)他和隨行人員鑒定，確認梵書部分為尼泊爾古代文字。尼泊爾古稱尼婆爾，唐代時與中國關系友好，新舊《唐書》上均有記載。唐貞觀年間，衛(wèi)尉丞李義表出使天竺途徑尼泊爾，國王那陵那婆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高興，盛情款待這位唐朝大使。貞觀21年（647），尼泊爾也曾派使臣到長安，并進贈菠菜、酢菜和渾提蔥等。其后，王玄策被天竺掠奪，尼泊爾與吐蕃共同破天竺，可以說明中尼兩國友好關系的親密程度。

經(jīng)幢一般立于佛教寺院，它的形狀好似短柱，柱的頂部有較大的蓋盤，盤上飾有垂幔、飄帶等圖案。柱身多刻陀羅尼經(jīng)文或佛像等，刻立經(jīng)幢的目的是為佛教廣為傳播增添威力。經(jīng)幢吸收了華表和佛塔的特征，成為獨具風格的佛教藝術作品。

唐代的長安城是全國的佛教中心，遺留下來的經(jīng)幢很多，僅1958年初步統(tǒng)計就有經(jīng)幢142座。其中唐代的經(jīng)幢達82座之多，由此可知唐代刻立經(jīng)幢之風盛行。由于時間久遠，目前十之八九的經(jīng)幢已殘缺不全，文字也剝落得較為嚴重，但它仍不失為研究佛教史和中外文化交流史的寶貴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