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魚
簡介:優(yōu)勝劣汰的極光島在某天迎來了一個單純的選手陶可,顏淓實在看不過眼他天真背后的愚蠢,主動成了他的隊友。卻不料,陶可命里帶紅,仿佛生來就是為當(dāng)主角的,顏淓保護著他,卻也在不知不覺間交托自己的真心……
1. 新人上島
陶可剛上島的時候,身上帶著顏淓很久很久都沒見過的拘謹(jǐn)與天真。他大約以為即將迎來的會是一場純真無邪的游戲,所以對誰都能展露出怯懦卻真誠的笑容。
他想必不知道,自己已然是一只落入狼坑的羊。
方圓幾里之內(nèi),大概已經(jīng)有四組人盯上了陶可,畢竟他看起來是那么人畜無害??伤麉s對那些虎視眈眈的貪婪視線渾然不覺,還逢人便分享他剛從島外帶進來的新鮮水果。
又大又圓的蘋果上還帶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還散發(fā)著極具生命力的清香。
顏淓冷眼看著一個笑容可掬的少女走到陶可面前,向陶可主動示好:“帥哥,要不要加入我們的隊伍?”
顏淓皺起了眉,她清楚地看見少女背在身后的手上拿著一把刀。
陶可看起來很高興,清澈又濕漉漉的眸子里閃著光,他問:“可以嗎?”
“當(dāng)然!”少女的聲音是那么純粹善良,可手中的利器卻蠢蠢欲動。
趕在那個少女即將觸碰到陶可之前,顏淓大步上前握住了他她的手腕。
陶可顯然被突然出現(xiàn)的她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yīng)是要掙扎。顏淓回過頭似有似無地看了他一眼,陶可便一如她所想的消停了些,只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困惑不解。
顏淓狠狠瞪著那個少女,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兇狠的氣息,對方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瑟縮著看了顏淓一眼,找了個借口溜了。
“那個……你能放開我了嗎?”
猶豫而溫柔的聲音自身后響起,顏淓怔了怔,手卻沒有立刻松開。
陶可有點兒尷尬地看著她,手腕被她緊緊握著大約已經(jīng)紅了,可他的聲音還是輕輕柔柔的,一點兒惱火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送上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顏淓皺了皺眉頭,終于把手松開。
陶可終于松了口氣,看那樣子大約是把顏淓當(dāng)成了什么難纏的人。他們僵持了一會兒,顏淓沒說話,陶可也沒有第一時間逃開。非但沒有走,他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讓顏淓看不懂的尷尬和自責(zé)來。
顏淓直接問出了口:“你為什么露出這副表情?”
陶可撓撓頭,聲線中帶著點奶音,他說:“那個,我覺得你不是什么善茬,我想逃來著?!?/p>
顏淓:“……”
陶可立馬補充:“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就這么走了不禮貌?!?/p>
顏淓一怔,他還真是有什么說什么!她冷冷地看著陶可,道:“極光島上沒人講禮貌。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你永遠不知道他們會在什么時候捅你一刀!”她壓低嗓子,認(rèn)真威脅道:“在這里,你讓著別人,別人可不會讓著你。”
陶可仿佛是被她冰冷的語氣嚇到了,怔怔地看著她,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顏淓輕哼一聲,淡淡地說道:“像你這樣的人,還是早點離開……”
話還沒說完,就聽對面的陶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有點兒不好意思,連忙擺手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覺得,你剛才的樣子好像我養(yǎng)的那只貓。你知道吧?我家的貓總是對我很兇,但是實際上非常奶萌?!?/p>
顏淓的眼睛不自覺地瞇了起來,她死死盯著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直接甩手走開。
陶可卻又手忙腳亂地主動跟她道起歉來:“哎呀,對不起,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我沒有惡意的。我知道你剛才一定是在幫我,謝謝你。我請你吃蘋果吧!”
于是那個被顏淓仔細(xì)觀察了好一會兒的蘋果就這樣被陶可大大方方地塞進她的懷里,蘋果果然如她所想帶著清甜的香氣,除此之外還有陶可的溫度。
陶可歪著腦袋沖她笑:“你好,我是陶可。”
顏淓本來不想理他的,可到底還是含糊地嗯了一聲,“顏淓。”
陶可挺歡喜,斟酌著開了口,“那個,我剛來,都不熟,能不能先跟著你???”
顏淓看了陶可一會兒,問:“你不怕我騙你?”
“不會吧?!碧湛沙吨约旱目诖罂从铱?,道,“我看起來比你還窮呢,有什么東西是值得你騙的呢?”
顏淓不置可否,深深看了陶可一眼,默不作聲地往前走去。
“咦?”陶可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
顏淓走了一會兒還沒聽見陶可追上來的腳步,只好停下步伐,氣急敗壞地說道:“再不快點,天就黑了,會很危險?!?/p>
陶可這才恍然大悟,歡歡樂樂地追了上來。顏淓卻從歪歪斜斜停在路邊的車后視鏡中捕捉到陶可綻放的燦爛笑容。
極光島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像陶可這樣的人,任由他在外面逗留一晚,很有可能明天早上連骨頭都不剩。
更何況,對于吃人不見血的極光島來說,這樣的陶可著實是個異類。
2.極光島的傳說
極光島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只要能在這兒看到極光,那么愿望就可以實現(xiàn)。大批人蜂擁而至,下島的時候也的確如他們所愿帶著想要的珍寶。
但是,這只是極光島美好的一面。這兒有著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秘密,那就是極光能實現(xiàn)人的愿望不假,但是如果許愿的人太多,極光的力量就會被分散。所以,極光能滿足的愿望是有限的。
可是來這里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怕被別人搶去屬于自己的機會。沒有人知道極光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也沒有人知道能許愿的人數(shù)上限有多少,所以只能在那之前盡可能地除掉除自己以外的人。
所以,即使是那些不爭不搶的人,在這種氛圍之下,心態(tài)多少也會發(fā)生轉(zhuǎn)變。慢慢地,極光島再也沒有了美好與夢想,這里只剩下無休無止的鉤心斗角。
顏淓說到這里的時候,久久都沒有聽到陶可的回應(yīng)。
她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陶可,問:“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啊?”盤腿坐在火堆前面發(fā)呆的陶可抬起頭來,篝火的影子在他臉上跳躍,他連忙用力點頭,“有的,有的?!?/p>
——可你的表情看起來很沒有說服力。顏淓忍著脾氣,問:“我剛才說了什么?”
陶可攤開自己面前的筆記本,認(rèn)認(rèn)真真地念道:“要小心極光島上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些主動向我發(fā)出組隊邀請的,他們一般都是打算把我?guī)У浇锹淅锝鉀Q掉。還有,極光島上物資有限,定期會有空投,一定要想辦法拿到物資。嗯……還有,不要太相信看見極光就能許愿的話,抓緊一切機會下島?!?/p>
顏淓看著他手里的筆記本,倒也沒什么脾氣了,只生硬地說了句:“記得就好?!?/p>
“可是,我還是不懂?!碧湛墒蘸眯”颈荆荒樥嬲\地說道。
“哪里不懂?”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為什么還要幫我呢?”陶可歪著頭,條理清晰地說道,“而且,你也沒有下島啊。”
顏淓居然被陶可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她沒來由地覺得有些丟臉,卻又不明白這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從何而來。
陶可又笑了起來,臉皺成一團,像個丑兮兮的橙子。
他說:“看吧,你果然很像我養(yǎng)的那只貓?!?/p>
“我沒有想幫你的意思!”顏淓急吼吼地說道,頗有些氣急敗壞。她大約也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波動,干脆走到洞口坐下,背過身冷冷地說道,“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罷了。你給了我一個蘋果,我告訴你一些規(guī)矩。天亮了,我就會走。”
“哎呀——”
顏淓聽見身后的陶可發(fā)出軟綿綿的懊惱嘆息聲,接著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來是陶可磨磨蹭蹭地走到她身邊蹲下,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對不起啊。”陶可眨巴著眼睛,一臉抱歉地說道,“我這個人不是很會聊天兒,你別生我的氣,我沒有惡意的?!?/p>
“沒有?!鳖仠E硬邦邦地說道。
“那……那能不能請你明天不要走???我們可以一起,我是說,我們可以一起去搶些物資,等到極光出現(xiàn)的那一天?!碧湛梢荒樸裤?,還帶著不愿放棄的堅持與執(zhí)著,“我一定要向極光許愿的?!?/p>
顏淓沒有說話,她定定地看著洞外,好像把陶可當(dāng)成了空氣。
可她的心卻在騷動著,有一個聲音在她的心底嘲笑著她的扭捏作態(tài),畢竟這個山洞可是她一直以來落腳的安全區(qū),她之前從來沒帶人來過這里。
陶可明明輕而易舉地打破了她的某些原則,她卻絞盡腦汁也弄不明白為什么。
入了夜,極光島像是沉入睡眠之中,風(fēng)聲和海浪聲都停了,世界安靜得仿佛根本不存在。說也奇怪,極光島的夜晚從來都沒有月亮和星星,所以,除了微微的夜光之外,一切都?xì)w于黑暗之中。
這黑暗就像一只潛伏在暗中的獸,你并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躥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將這個空間都吞噬殆盡。
衣服動了動,顏淓低頭,原來是陶可正攥著她的衣角輕輕拽了拽。
“你說句話呀?!?/p>
顏淓憋了半天,才悶聲問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俊?/p>
顏淓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十分愚蠢的問題,那畢竟關(guān)乎于陶可的隱私。她道:“我隨便問的,不想說就算了?!?/p>
“也沒什么不能說的?!碧湛尚α诵?,笑容沒來由地有些寂寞傷感。他歪著腦袋想了想,十分歡樂地說道,“我的愿望是要好多好多錢?!?/p>
“……”
顏淓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問這種問題。
陶可又湊了上來,笑得有點兒不安,又有點討好。他問道:“嗯……所以,你愿意跟我組隊嗎?喏,我還有棒棒糖!”
顏淓低下頭,陶可手中的棒棒糖應(yīng)該是橙子味兒的。
陶可動作利索地把棒棒糖剝開,不等她拒絕,塞進她的嘴巴里。
果然,橙子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撩撥著顏淓的心弦,至少讓她認(rèn)為自己因被收買而有些動搖了。
陶可毛茸茸的腦袋就在她眼前,大約是靜電的緣故,有幾根頭發(fā)調(diào)皮地翹了起來,若有若無地刺著顏淓的眼睛和鼻子,讓她覺得癢癢的。她想讓陶可離遠一些,可話到嘴邊到底沒有說出口。
陶可仰著腦袋的模樣像極了一只乖巧的小狗,他問:“顏淓,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顏淓眼神一黯,直到天亮,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3.陶可變身
發(fā)現(xiàn)陶可其實是個很容易就能讓別人對他放下警惕的人,是在不久之后。
顏淓從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個人,在完全了解了自己現(xiàn)狀后還能保持著令人嘆為觀止的神經(jīng)大條。
而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所有與他接觸過的人都認(rèn)為,這樣一個傻白甜的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威懾力,要除掉他是分分鐘的事情。
比如現(xiàn)在。
顏淓帶著陶可藏在谷垛后面,他們正在等著空投的物資。四周不知道還埋伏著多少人馬,可陶可居然在給人做心理咨詢!
被陶可拉住的人本來是他們的對手,大概是等空投物資等得太久沒了耐心,竟然被陶可攀談上了。
陶可特認(rèn)真地傾聽一個刀疤臉的壯漢訴說他在極光島上過的非人生活,然后給出了誠懇的建議:“親親,這邊建議你直接離島呢!”
壯漢含淚控訴:“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多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海里面布滿電網(wǎng),想要渡海逃走的人都被電死了,我還能有什么辦法?!”
陶可嘆了口氣:“所以說嘛,大家為什么要來這里呢?為了一場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的極光自相殘殺,人人都像只猴子似的,凈干些厚顏無恥的事兒。”
顏淓簡直要被厚顏無恥的陶可氣笑了,這人是怎么做到有臉說別人卻沒臉說自己的?
仿佛猜到了顏淓心中所想,陶可一臉認(rèn)真地舉起手,為自己澄清道:“我申明啊,我這個人很有原則和底線,絕對不會干厚顏無恥的事兒。”
正說著,天上轟隆作響,原來是來投放物資的飛機到了。幾個巨大的包裹被投擲下來,須臾之間,埋伏在暗處的幾路人馬都露出了頭。
刀疤臉壯漢一臉興奮,正準(zhǔn)備一躍而起、大殺四方,陶可眼明手快的一記手刀,登時把壯漢劈暈過去。
陶可雀躍地抓著顏淓的手,斗志昂揚地說道:“少一個對手是一個,快快快,我們?nèi)屛镔Y?!?/p>
顏淓:“……”所以說這個人才是全場最厚顏無恥的吧!
厚顏無恥的陶可在此時爆發(fā)出了驚人的戰(zhàn)斗力,顏淓不知道他的身手竟然這么好!拋開剛才偷襲壯漢那一下不說,他敏銳又矯健,總能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對手的位置然后不動聲色地將其解決!
被他護在身后的顏淓基本上沒有出手的機會,她眼睜睜地看著陶可化身絕地武士,遇神殺神。
顏淓不禁回想陶可剛上島時,就算當(dāng)時的自己沒有出手,那些人說不定也并不是陶可的對手。他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和傻白甜,但是,他刻意隱藏實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忽然,一陣風(fēng)撲面而來,顏淓躲閃不及,余光中只看見一個拳頭快要砸到自己臉上。她下意識地想躲,就見陶可飛起一腳,用一個非常帥氣的掃堂腿把那試圖攻擊她的人踢開。
“想什么呢?!”陶可望向她,兇巴巴地質(zhì)問,“他那一拳下來你半張臉都要爛了知道嗎?!”
顏淓怔怔地看著陶可,陶可見她傻傻的仍沒什么好氣,搶過地上的物資包往她懷里一扔:“溜了,溜了!”
可其他人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們,畢竟這個時候能殺掉一個對手是一個,更何況陶可還表現(xiàn)出了不俗的戰(zhàn)斗力,極有可能在日后對大家構(gòu)成威脅。
眼見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且明顯形成包圍之勢,大有要抱團將他們狙殺的意思。陶可嘆了口氣,忽然轉(zhuǎn)身摟住顏淓的肩膀,認(rèn)真地說道:“找個地方藏好。”
顏淓一愣,很快明白陶可話里的意思。她皺著眉頭揮開陶可的手,道:“這話應(yīng)該是我對你說的吧?!?/p>
不知為何,顏淓很不喜歡被陶可當(dāng)成弱者看待。她走上前,從腰間摸出慣用的匕首,像只伺機而動的豹子,目光凜冽地盯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一個大漢朝她撲來,她一招就將對方放倒。
像是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顏淓挑釁地看了陶可一眼。陶可無奈地?fù)u搖頭,忽然抬起手,用不知何時藏在袖子里的袖里箭,輕描淡寫地?fù)糁幸粋€想從顏淓背后偷襲她的人。
顏淓震驚地看著那人在自己面前倒下,陶可笑著搖搖頭,道:“這種時候,你就試著相信我一點兒嘛?!?/p>
說罷,陶可目光一凜,身形如鬼魅般出擊,頃刻之間就將場上所有威脅他們的人通通解決掉了。而浴血奮戰(zhàn)的陶可微微地喘著氣,似乎對手上沾著的血一點兒都不在意。他跳到巨大的物資包上,沖顏淓揮揮手,笑道:“你看,我就說你該相信我的吧?!?/p>
顏淓怔怔地看著陶可,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風(fēng)掀起他的頭發(fā),讓他看起來意氣風(fēng)發(fā),又澄澈純粹。他站在陽光下,周身被陽光親吻,和周遭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他從物資包上跳了下來,逆著光走到顏淓的面前。
他說:“以后,就讓我來保護你吧?!?/p>
顏淓的心被猛地?fù)糁辛恕?/p>
在她此前的生活里,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也從來沒有人說要保護她。
可顏淓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她看見藏在空氣中的微型攝像頭,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這個一騎絕塵卻渾然不知的男人。
4.陶可的告白
陶可一戰(zhàn)成名。
遠近的人都知道,島上來了個不好惹的刺頭兒,殺傷力極強。大多數(shù)人不滿陶可的虛名,前來挑釁,都被他干掉了。而剩下的那些則暫時屈服于他,對他和顏淓退避三舍,生怕惹了這黑白雙煞,無辜做了炮灰。
陶可在極光島上的生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順風(fēng)順?biāo)饋?,而顏淓……
“大嫂!早上好!”
顏淓握著拳頭,咬緊牙關(guān)瞪著那些胡亂喊話的人。對方顯然被她的氣勢嚇到,怯怯地問陶可:“大哥,大嫂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啊?!?/p>
陶可笑得沒心沒肺:“沒事兒,沒事兒,昨晚沒睡好。”
對方立刻露出“我懂的”的表情,一臉曖昧地朝陶可比了個大拇指。
顏淓更氣。
等人走了,顏淓揪著陶可的衣領(lǐng)把他逼到墻角,質(zhì)問:“你在胡說什么?!”
陶可一臉無辜:“我什么都沒說啊。”
顏淓難以啟齒:“那別人怎么會誤會我跟你……我跟你……”
“誤會什么?沒誤會啊?!碧湛衫硭?dāng)然,“我現(xiàn)在這么厲害,我是大哥,你跟我在一塊兒你可不就是大嫂嗎?”
顏淓驟然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晌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陶可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忽然輕笑了一聲,那若有若無的氣聲在顏淓的耳邊炸開,仿佛天邊絢爛的花火,擾亂了她的心神。
陶可說:“帶你去個地方?!?/p>
顏淓就像著了魔似的,竟然任由陶可牽起自己的手,而自己乖乖地跟上了他的腳步。她很想吐槽陶可,極光島上有什么地方是她不熟悉,需要他帶她去的,可她偏就是對陶可的溫度中了毒,情不自禁地想要依靠著那份溫暖。
陶可帶顏淓來到海邊的山丘上,這兒安靜極了,除了風(fēng)聲和海浪聲沒有任何多余的聲音。陶可舒舒服服往地上一躺,干脆就不動彈了。
顏淓也不知是該站還是該坐,干巴巴地問道:“你帶我來這兒做什么?”
“看日落?。 ?/p>
顏淓哭笑不得:“日落?現(xiàn)在才幾點?”
“就是因為現(xiàn)在早,所以才有時間聊天嘛?!碧湛膳呐淖约荷磉叄皝?,坐?!?/p>
顏淓只得在他身邊坐下,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面對陶可的時候已經(jīng)越來越?jīng)]有原則了,實在是太輕易就能被他說動。
“你想要聊什么?”顏淓的語氣還是硬邦邦的。
陶可想了一會兒,問:“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里?”
顏淓怔了怔,飛快地答道:“沒有。”
“為什么呢?你還這么年輕,還有無限的未來和可能。離開這里,去到外面,去過正常人的生活?!?/p>
“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
“普普通通的工作,平平凡凡的生活,不用依靠著別人給予希望,談不談戀愛都可以,不過最好還是談,因為會有一個像我一樣溫柔可靠又專一的男朋友,把全世界最好的愛帶到你的面前?!?/p>
顏淓半晌才回過神來,失聲叫道:“你什么意思?”
陶可嘆了口氣,笑著直起身子,湊到顏淓面前,挺認(rèn)真地看著她,道:“你就沒想過,我明明這么厲害,為什么要向你示弱,死纏爛打地纏著你?”
顏淓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她當(dāng)然懷疑過,不過在她設(shè)想的所有答案里,都絕沒有陶可所說的那種可能性。
陶可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抬起手蒙住了她的眼睛。顏淓動彈不得,連躲開都忘了,因為她聽見陶可在她耳邊的呢喃聲。
陶可說:“因為我喜歡你啊,傻子?!?/p>
顏淓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手足無措,就好像被點了穴似的愣在原地,在一片黑暗之中等待著陶可混雜著青草與泥土香氣的吻。
他吻上了她的唇,溫柔的吻象征著希冀與熱情,仿佛能撕裂整個極光島上空的陰霾,讓這座充斥著黑暗與罪惡的島嶼開出花兒來。
5. ?顏淓的秘密
陶可整日忙著收拾他的小屋子——自從他成為島上人人都聞風(fēng)喪膽的大哥之后,他理所當(dāng)然地?fù)碛辛俗詈玫馁Y源。
顏淓看他那悉心打理的模樣,真有了他要在島上落地生根的錯覺。這么向他問起的時候,陶可便會說,不論在哪兒,日子總歸是要過的。人活在世上,切莫不可委屈了自己。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兩個的緣故,極光島上原本鉤心斗角的氣氛忽然淡了許多,不少人竟開始互相表露心跡。一時之間,極光島上到處都飄動著粉紅泡泡。人們不用再互相殘殺,看起來似乎都開心了許多。
顏淓坐在山崖邊,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大半個極光島。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各處紛紛升起了炊煙,多少有些人間煙火氣息。
忽然,一架黑黢黢的無人機從天空中飛了下來,顏淓從反光的鏡片中看見自己略帶笑意、柔和下來的臉時,忽然有些不習(xí)慣——她從來沒有看見自己這樣笑過。
顏淓看見無人機上的鏡頭,笑容頓時凝固住。而無人機也在同時發(fā)出警報聲,讓顏淓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耳邊腦中傳來一個女人冰冷而又尖銳的聲音,她問:“顏淓,這場戀愛你談得開心嗎?”
顏淓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女人又笑,道:“別害怕,顏淓,你做得很好。觀眾們看厭了大逃殺,也需要適時看一場戀愛秀調(diào)劑心情。陶可很好,他是天生的主角,觀眾們都很喜歡他。不過,你可千萬別忘記你的任務(wù)?!?/p>
顏淓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胳膊,她的掌心冰涼,一點兒溫度都沒有。也許,她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一個人。
“你的任務(wù),是要保證一切都按照腳本里寫好的進行,確保在什么時候出現(xiàn)高潮,以什么方式收尾。我們歡迎一切不按牌理出牌的因素出現(xiàn),那會為收視率帶來保障;可是,不在劇本里的因素就都是多余的,過了時效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你明白了嗎?”
顏淓張了張嘴巴,半晌才干澀地答道:“……是。”
女人這才滿意地道:“把消息放出去吧,說極光不日就要出現(xiàn)。極光島平靜了這么久,也是時候迎來最后大戰(zhàn)。我們的觀眾,可都迫不及待了呢?!?/p>
無人機緩緩升空飛走,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顏淓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早已冰涼。
眼前的炊煙變得迷幻而不真實起來,顏淓明白,眼前的一切再怎么歲月靜好,也不過只是鏡花水月的虛妄。
他們都是被操控的提線木偶,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和余地。
顏淓回到陶可的小屋,發(fā)現(xiàn)他正和兩個漂亮的女孩兒在門口說話。那兩個女孩兒行為十分大膽,眼見著身體要全部貼到陶可身上。陶可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立刻將手舉得高高的,免得碰到不該碰到的地方。
陶可磕磕絆絆地說道:“兩、兩位姐姐,我現(xiàn)在是有家室的人,這樣被我女朋友看到,她會捶爆我的呀!”
顏淓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寒著臉走上前去,果然見陶可一臉求助地望向她,明明想解釋什么,卻在看到她臉上的寒意時瑟縮起來。
顏淓走到陶可和兩個女孩兒中間,將她們和陶可隔開。女孩兒們不滿地看著顏淓,顏淓干脆利落地伸手將陶可拉到自己的懷里,朝女孩兒們昂首挑眉。
“我的。”
陶可大喜過望,立刻做小鳥依人狀,激情附和道:“對對對,我是她的,姐姐你們快點走,不然我女朋友真的會捶爆你們的頭?!?/p>
好不容易將不速之客送走,顏淓想收回拉著陶可的手,不料陶可卻緊緊將她抓住,讓她動彈不得。
顏淓臉紅,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放開!”
“不放!你難得這么主動哎!”陶可雙眼放光,喋喋不休地說道,“你看我上次親完你以后,你對我不冷不熱的,我就一直在猜你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沒想到你還是會為我吃醋,我太高興了,你喜歡我對吧,你……”
顏淓被他的連珠炮吵得頭疼,又想起藏在空中的隱形攝像頭,心中一緊,立刻捂著陶可的嘴巴將他推進屋中的角落里。
她伸手拉下窗簾,任黑暗將二人包圍,這才有了些安全感。顏淓松開手,便聽到陶可帶著幾分嬌羞的聲音:“這么急,不好吧……”
顏淓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臉立刻漲得通紅,所幸光線昏暗難以發(fā)覺。
顏淓深吸了一口氣,認(rèn)真地說道:“陶可,聽我的,馬上離開這里?!?/p>
“為什么?剛才那兩個姐姐還來跟我說,極光就要出現(xiàn)了。”
顏淓情急,道:“就是因為極光快要出現(xiàn),你才必須要走!你已經(jīng)是一個變數(shù)了,他們不會留下你!”
“他們?他們是誰?”
顏淓張了張嘴巴,不知如何向陶可解釋,拳頭攥得死緊,渾身都顫抖起來。陶可看出了顏淓的為難,連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好,你不方便說我就不問,多大點事兒啊?!?/p>
顏淓哀求:“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可以離開極光島,你聽我的,今晚就走,好不好?”
“那你呢?”
“我?”顏淓下意識搖頭,道,“我不走。”
陶可氣笑了:“你剛才還說我是你的,現(xiàn)在讓我一個人走?你是想對我始亂終棄嗎?我告訴你,我陶可生是你顏淓的人,死是你顏淓的鬼!”
顏淓沒想到會得到陶可脫線的表白,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她一時間心情復(fù)雜,說不出話來。
陶可就這樣輕輕地?fù)肀ё×怂?,嘆息著說道:“你還記得你問過我,如果看見了極光要許什么愿望嗎?我那個時候說要好多好多的錢,我是騙你的?!?/p>
他頓了頓,道:“我想要復(fù)活一個人,我的妹妹,她在很多年前因病去世,我想讓她活過來,我想讓她見見你。等到那個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p>
顏淓十分想沉醉在陶可描繪的美好夢境里,可她的心卻在聽到她的真實愿望后沉到了谷底。
6.止戰(zhàn)之殤
終于到了極光出現(xiàn)的這一天。
極光島的平靜再次被打破,島上又是一片腥風(fēng)血雨,大家都想趁這個時候再多除掉幾個競爭對手。
陶可并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跟人硬拼,他懂得韜光養(yǎng)晦、坐收漁翁之利的道理。于是差不多等到天將黑,他才帶著顏淓出了門。
他們一路往北,想去到最北邊的斷崖,那兒地勢最高,是最有可能第一時間看見極光的地方。
可顯然也有人有著和陶可一樣的想法,快到山崖前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伏擊。而那些人攻擊的對象,顯然是陶可。
顏淓拼盡全力,只為讓有機會傷害陶可的人再少一點。不長眼的刀撕開了她的皮肉,可她也顧不上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陶可的身上。
保護陶可,要保護陶可……現(xiàn)在的陶可,只有自己了。
沉寂已久的天色,在這時候漸漸泛起了光。
“極光就要出現(xiàn)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霎時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激情。人們拼力一搏,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卻又輕易地將別人的夢想踐踏在地上。
殺戮更甚,顏淓只覺得頭暈?zāi)垦?,勉力才能在殺伐中保全自己。氣喘吁吁的陶可殺出一條血路,來到她的面前,一把將疲憊不堪的她背到背上。
“走小路?!彼f。
顏淓趴在陶可的背上,感受著路途上的顛簸,可心里卻是從未有過的踏實。她怔怔地看著天邊的光,那意欲穿越云層,綻放在世人面前的極光。極光暈染成大片大片的光圈,絢爛多彩,讓人迷醉。
顏淓忽然收緊手臂,緊緊地?fù)ё√湛傻牟弊印?/p>
陶可以為她是在撒嬌,輕笑道:“沒事兒啊,很快就到了。我敢保證,我們會是第一個看到極光的人?!?/p>
陶可說得不錯,這條小路人跡罕至,的確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倒是難得的清靜。
可顏淓還沒享受多久的歲月靜好,腦中又傳來那女人的聲音:“顏淓,我會派人擋住你們的競爭對手,確保只有你們兩個人能在第一時間看到極光。美麗的極光,深情的愛侶,嘻嘻嘻,觀眾們一定會為了這凄美的愛情落淚的?!?/p>
顏淓心中一沉,又聽陶可說道:“等會兒就能看到極光了,快想想你的愿望是什么?我先提前說啊,你可千萬別許什么要我一生一世愛你的愿望,那種事情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的?!?/p>
女人也繼續(xù)在她的腦中繼續(xù)發(fā)號施令:“記住,當(dāng)極光出現(xiàn)就是你動手殺了陶可的時候。讓一個癡情的男人敗在他深愛的女人手里,帶著遺憾和仇恨死去,有這樣的劇情,還怕觀眾們會不滿意嗎?”
顏淓頭痛欲裂,她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炸開了。而什么都不知道的陶可還在一路狂奔,終于到了山頂,看見了極光的全貌。
極光照耀在陶可的臉上,他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哇,極光果然很美?!?/p>
顏淓怔怔地看著那笑容,那笑容在她看來是那么珍貴純粹。她忍不住抬起手,撫上了陶可的臉。
“假的?!鳖仠E輕聲道。
陶可有點兒沒聽明白:“什么?”
顏淓心中難過:“極光島的傳說,是假的。”
陶可的笑容僵在臉上。
顏淓渾身顫抖,低聲說道:“沒有夢想,沒有愿望。極光島只是一個人吃人的秀場,這里的每個角落都藏著微型攝像機,記錄下島上人的一舉一動,直播給島外的人看。每一個被送到這里來的人都會被洗腦,忘記島外的一切,成為這場游戲中的棋子。極光的傳說,是人為編造出來的,就連極光也是假的。也許,他們能滿足人有關(guān)財力物力的愿望,但起死回生,他們做不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p>
陶可沉默下來,安靜地聽著顏淓說話。
顏淓道:“你是一個異類,陶可。你的表現(xiàn)太突出了,自然而然成為這場游戲的主角。觀眾對特立獨行的你喜聞樂見,但是主辦方卻不會允許你破壞他們早就寫好的劇本。所以,他們會利用你提高這個游戲的收視率,一旦結(jié)果如他們所愿,你就會被……解決?!?/p>
陶可終于開了口:“所以,你就是要解決我的那個人嗎?”
顏淓不敢面對陶可的目光,她閉上眼睛,戰(zhàn)栗著點了點頭。她說:“為了確保游戲順利進行,極光島上會在暗中安排一批游戲維護者。我們的腦子里都被植入了芯片,可以隨時接收來自島外的指令,暗中處決掉所有的不穩(wěn)定因素?!?/p>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按照收到的指令殺掉我,不就好了嗎?”
顏淓下意識地?fù)u搖頭,她沒有為自己辯駁,也依舊不敢看陶可。就在這時,她腦中的女音——極光島的幕后操盤手憤怒地吼道:“顏淓!你在做什么?!”
顏淓知道自己對陶可的和盤托出破壞了對方的劇本和計劃,對方勢必不會放過她。她按住陶可的胳膊,急促而堅定地說道:“崖下有一艘小船,帶上穿上又地圖,可以避開海上的電網(wǎng),你快……”
話還沒有說完,顏淓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了。她的大腦劇烈地疼痛起來,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猶如在她耳邊響起。
“混賬!顏淓!你以為這樣就能破壞我的計劃嗎?!”
顏淓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竟然動彈不得,而腦袋中的芯片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電流麻痹身體,竟控制住了她的四肢。她震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操控著探向腰間,握住了一直藏在腰間的匕首。
而陶可對此毫無察覺。
快走!快走開!顏淓想要大喊,可她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她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肆無忌憚地操縱著,只要一下,尖利的刀鋒就會狠狠扎進陶可的心臟里。
陶可還在自顧自地說話:“既然如此,我也該向你坦白,有件事兒,我也騙了你?!彼诡佉恍?,道,“我從來就沒有早逝的妹妹,愿望也不是什么要她復(fù)活。我來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徹底底地結(jié)束這個愚蠢的游戲,然后帶我心愛的姑娘回家?!?/p>
顏淓瞪大眼睛。
而后她的手高高抬起!
顏淓死死地咬著牙齒,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扭轉(zhuǎn)手腕,使刀鋒對準(zhǔn)自己的心臟。
陶可絕對不能有事。她想。他本就不屬于這里,他本就應(yīng)該擁有更光明的未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死在這場可笑殘忍的游戲里。
顏淓閉上眼睛,如果真的要有一個人死才能讓那些冷血的觀眾鼓掌高呼,那就讓她來吧。反正,她早就厭倦了在島上的日子,她早該結(jié)束這一切……
忽然,顏淓的手被按住。
她睜開眼睛,陶可按著她的手,給了她一個笑容。
陶可笑道:“我心愛的姑娘,你還沒跟我回家見我的貓,可不能有事兒啊?!?/p>
接著,她的后頸很快一麻,再然后,她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7.下島快樂
顏淓睡得昏昏沉沉的,只覺得是從未有過的舒服。她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摸到柔軟的毛。
“喵~”
顏淓一下子驚醒,一只通體雪白的貓趴在她身邊,乖順地看著她。見她醒了,它竟主動湊過來舔了舔她的胳膊。
顏淓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在一間再普通不過的臥室中。她有很多年沒見過這種居家風(fēng)格的臥室了,印象里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她流落街頭,被一個看不清面容的高貴女人帶回了家。她以為即將迎來全新的生活,可沒想到那個上一秒還對她溫柔的女人,下一秒就命人給她進行開顱手術(shù),要在她的腦袋里植入芯片。
女人附在她的耳邊獰笑著對她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只屬于極光島的護衛(wèi)。你的一生,都要奉獻給極光島?!?/p>
顏淓打起了哆嗦,她緊緊地抱住自己,試圖讓自己不要再感覺到寒冷。
忽然,她聽到了腳步聲。那是只有柔軟的拖鞋踩到地上才會發(fā)出的聲音,溫暾而又安定。房門被打開,陶可出現(xiàn)在門口,順手打開了燈。
昏黃溫暖的光線下,陶可倚著房門微笑:“你醒啦?”
顏淓以為這依舊是一場夢,而在夢中她可以肆無忌憚。她從床上一躍而起,撲進陶可的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陶可摟住她的腰,無奈而又愜意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都下島了,怎么猴急的毛病還是沒改呢?”
顏淓猛地回過神來:“下島?這里不是極光島?”
陶可笑笑,牽著她走到窗邊,猛地一下拉開窗簾。夜色中,是華燈初上的星星點點,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對面人家的燈也是暖黃色的,隱約還能看見一家人正在愉快地吃飯。隱隱約約的,還有大人小孩兒說話笑鬧的聲音傳來。
顏淓十分驚訝:“這是怎么回事?!”
陶可溫柔地說道:“你剛剛做了手術(shù)取出了腦子里的芯片,可不能太激動?!?/p>
顏淓一怔,這才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一些痛意,她伸手摸了摸頭,果然摸到一層紗布。
陶可看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你要不要先吃飯?我可是煮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然后我們可以邊吃飯邊看電視啊?!?/p>
“喵喵~”白貓不滿地蹭了蹭陶可的褲腳,大概是被分了寵,很不高興。
陶可笑:“干嗎呀,你還吃醋?放心吧,小魚干都給主子您備好啦!”
白貓這才高貴地昂著頭,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顏淓就這樣被陶可拉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陶可在她面前拉過一張小桌子,喂豬似的在上面堆滿了各種食物。而后陶可將電視打開,示意顏淓看電視。
電視正在播放著新聞,畫面中的人正是陶可。顏淓十分驚訝,陶可卻讓她不要著急,繼續(xù)看下去。
那應(yīng)該是她昏倒以后,陶可孤身一人站在山崖邊,風(fēng)將他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可他的臉上英勇無懼。
漫天的極光讓他的臉都變得不再真實,可他的神情卻沒有半點的示弱退縮。
他朗聲說道:“我的愿望,就是要極光島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你們沒有權(quán)利把人當(dāng)成動物賞玩,也沒有權(quán)利賜予其他人愿望和希望。所以……”他的目光穿過鏡頭直直看了出來,顯然是準(zhǔn)確無誤地捕捉到了空中的微型攝像機,他說,“正在觀看并拿我們當(dāng)猴子戲耍的你們,我會把你們一個個找到,然后給予應(yīng)有的制裁。”
再然后,新聞緩緩介紹,說特工組最近打擊破獲了一個犯罪團伙,該團伙通過非法詐騙的手段將一些人騙到一座海島上進行殺戮游戲,并將全部游戲過程直播出來,供一些權(quán)貴人士觀看取樂,并從事地下非法交易。
顏淓終于明白了過來,她瞪著陶可:“你是……特工?”
陶可瞇著眼睛,一臉得意地笑了起來。
他很快正經(jīng)起來,道:“盡管他們掩飾得很小心,但我們從來沒有放棄對極光島的調(diào)查。一切必須等到時機成熟才能有所行動,我算是先遣隊員,先埋伏在島上,與我的隊員們里應(yīng)外合。”
“所以你找到了我……”顏淓心中五味雜陳,她喃喃自語道,“為什么是我……”
“哎呀,你的小腦瓜別胡思亂想行不行。”陶可有些無奈地捧起顏淓的臉,想了想還是在她的臉蛋上啄了一口,說,“我可是在上島之前就喜歡上你的?!?/p>
他按了按遙控器,電視立刻播放起極光島的視頻資料。而視頻的大部分內(nèi)容竟然都是顏淓。
陶可湊在她耳邊,誠懇而真摯地問道:“你信不信,一個人會隔著電視屏幕,愛上另一個人?”
顏淓怔怔地看著電視中的自己,那是從各種各樣的角度拍攝的,但自己的樣子看起來無一不是孤獨疏離的。她想到自己曾作為陶可的研究對象,一直被他反復(fù)觀看,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不肯看陶可。
陶可輕笑:“看來你是相信了?!?/p>
“我……”
陶可張開手臂,大大方方地將她擁進懷中,道:“我看到你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女孩兒為什么看起來這么難過呢?總是在偷偷放水,偷偷幫助別人逃命。后來我的同事把你的資料拿給我看,我才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p>
陶可捏了捏顏淓的后頸,哄道:“不過,都結(jié)束了。從今往后,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p>
白貓適時跳到二人中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下。
顏淓被白貓逗笑了,連帶著滑落到嘴邊的眼淚都不再酸澀,而是變得甜蜜了起來。
“好?!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