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塵
連載三
上期回顧:警察局的一場烏龍,讓喬深更加了解眼前的這個女人,原來她堅強的外表下還藏著一顆柔弱的心……
她吸了吸鼻子:“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哭了?!這大夏天的,還不許人流汗了?!”
喬深笑著把袖子遞給她:“那你擦擦汗?!?/p>
陸淺抱著喬深的袖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抽抽搭搭地問他:“哪個酒吧有最烈的酒?”
“想去?”男人一雙漆黑的眸子深處閃過一抹笑意,又像安慰小奶狗一樣順了順?biāo)拿靶」媚锎蟀胍谷ナ裁淳瓢??!回去洗洗睡吧!?/p>
陸淺:……
她起身攔了一輛出租車,又搖下車窗,看著窗外站得筆挺的喬深說:“謝謝你今晚替我解圍。”
“師傅,去不夜城……”陸淺的最后一句話從車?yán)镲h出來,喬深聽了個一清二楚。
不夜城是京都最有名的酒吧,也是出了名的魚龍混雜??此@樣子,應(yīng)該是奔著大醉一場去的……
不過,依她的脾氣,應(yīng)該也不至于吃虧。
喬深搖頭淺笑,這好像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
他伸手招下一輛車:“師傅,去星城大酒店?!?/p>
陸淺坐在吧臺前,點了最烈的酒,烈酒入喉,燒得嗓子火辣辣地疼。調(diào)酒小哥皮膚很白,還長了兩個小酒窩,特別萌。
在陸淺點第三杯的時候,他出聲提醒:“小姐姐,這酒后勁兒很足的?!?/p>
陸淺酒量不俗,她沖著酒窩小哥微微一笑:“看不出我是來買醉的嗎?”
“看得出來?!边@美女一看心情就不好,來不夜城的姑娘們,哪個不是踩著細高跟,穿著包臀裙,化著夜店妝,只有她,T恤加短褲,看樣子還是素面朝天。
但敵不過小姐姐膚白貌美大長腿啊,往這兒一坐,反倒像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前前后后過來搭訕的男人,已經(jīng)被她打發(fā)了好幾撥。
又一杯紅酒被人推到她的面前:“小姐,有心事???”
這酒后勁兒確實足,陸淺已經(jīng)有些暈了,她把酒推回去,語氣冷淡地說:“不約?!?/p>
“小姐有什么心事,不妨說來聽聽啊。”
“剛?cè)メt(yī)院檢查出得了性病,心情不好?!?/p>
“……”男人神色古怪地跑了,連那杯紅酒都不要了。
還以為能消停一會兒,結(jié)果,這男人前腳剛走,陸淺跟前又多了一杯橙汁兒:“美女,小酌怡情,大醉傷身?!?/p>
陸淺抬頭看了一眼送橙汁兒的男人,長得還行,就是一雙寫滿欲望的桃花眼看著有點煩人。
她扶著吧臺起身要走,卻被桃花眼抓住了手腕。
腳下一個踉蹌,陸淺就跌進了他的懷里。桃花眼圈住她的腰,順勢把下巴擱到她的肩上,惡心地靠在她的耳邊:“小美女,這么熱情啊?!?/p>
陸淺本來就憋著一肚子氣沒地方發(fā)泄,她腦袋使勁兒往后一撞,正好撞上桃花眼的鼻子。
趁著他吃痛時,陸淺端起那杯橙汁兒潑了他一臉:“滾!”
桃花眼的眼神頓時陰狠起來,一把捏住陸淺的手臂。
陸淺不耐煩,一腳踢上他引以為傲的下半身:“這一腳就當(dāng)替天行道了,你滾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打架?!?/p>
桃花眼也沒想到,這女人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力道竟然大得出奇,跟頭牛似的,被她拽住了手臂,他竟然沒有掙扎的余地。
陸淺踢人的時候沒用多大的力道,可還是傷害了桃花眼幼小的心靈。桃花眼自知不是她的對手,于是捂著痛處罵罵咧咧地跑了。
陸淺把剩下的那半杯酒喝了下去,晃晃悠悠地朝門邊走,剛走沒幾步,就被人堵住了。
回到酒店,喬深洗了個澡,多少恢復(fù)了一些元氣。短信鈴聲突兀地一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又是一個陌生電話號碼發(fā)來的騷擾短信,喬深瞥了一眼,煩躁地把那個電話號碼拉入黑名單。
他剛躺在床上,邵然就打來電話:“老喬,你到酒店了沒?周漾在‘天上居組了個局,全是大長腿的小姐姐,來浪一圈不?”
大長腿……
喬深腦子里轟然浮現(xiàn)陸淺那雙腿,身子一僵。
“喂,老喬?!吱一聲啊,浪不?”
“不?!毕ё秩缃鸬膯躺钇鹕砣リ柵_上,點了支煙,吹了吹冷風(fēng),果然鎮(zhèn)定了不少。
“胸大、顏正、大長腿,確定不出來?”
啪嗒一聲,喬深把電話掛了。
邵然是個堅持不懈的男人,他又發(fā)了微信過來,喬深無奈地點開:“剛剛有個練家子的小姑娘,看上去特不好惹,喝了兩杯就非要拉著周漾過招。老周也是性情中人啊,直接把人拉去開房了,賊刺激,我說你不來別后悔啊。”
練家子,特不好惹,喝了兩杯,開房……
這一個個詞語,著實扎心。喬深嘴里的煙,瞬間有點辣喉嚨。
摁滅煙頭,喬深抓了件淺藍色襯衣?lián)Q上,取了車鑰匙就往外走。
不夜城里,五六個身強體壯的男人把陸淺圍了起來,剛剛被她踹了一腳的桃花眼又耀武揚威地回來了,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警告她:“你要是跪下來叫我三聲‘好老公,老子今天就饒了你!”
“好……”醉了七八分的陸淺,突然乖乖鼓起掌來。
桃花眼一看有戲,笑意立刻爬上那張猥瑣的臉,咸豬手朝著陸淺的臉蛋伸過去,只不過,還沒碰到,就被她一巴掌拍開:“好個屁!”
她揪著桃花眼的衣領(lǐng):“你們五六個大男人,合伙欺負一個小姑娘,九年義務(wù)教育就這么教你們做人的?!”
桃花眼知道這女人不是善茬,但他好歹有五六個兄弟在呢,沒理由退縮。于是,他吼了一嗓子:“美女,老子勸你識相點!”
陸淺掏出手機……
“干嗎?想報警?”桃花眼一把搶走她的手機,卻發(fā)現(xiàn)這女人竟然打開了相機。
她迷迷糊糊地說:“我們先拍個證據(jù),你們對著鏡頭發(fā)誓,要是被打殘了,不能找我付醫(yī)藥費。要不、要不我就不跟你們打,打架畢竟是……犯法的!”
她這義正詞嚴(yán)的模樣乖得很,喬深見了,都想在她的脖子上系一條紅領(lǐng)巾。這都醉得站不穩(wěn)腳了,原則倒是還挺強,真不愧是祖國培養(yǎng)出來的花朵。
喬深也不知道自己這大半夜不睡覺,氣喘吁吁地趕過來,究竟干嗎呢!但在看到陸淺安然無恙的那一刻,他煩躁的內(nèi)心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要了一杯蘇打水,他坐在吧臺前靜觀其變。
那桃花眼遭到陸淺的挑釁,丟了面子,一怒之下,摔了陸淺的手機:“別給老子蹬鼻子上臉!兄弟們,上!”
陸淺虛晃了兩步,撐著吧臺:“來呀……”
那語氣軟綿綿的,半點力道都沒有。
喬深無奈,一把將人扶住,恨鐵不成鋼地戳她的腦門:“來什么來?!”
說話時,他手里的蘇打水,已經(jīng)準(zhǔn)確地潑了桃花眼一臉。
“打架是吧。”他深黑色的雙眸緩緩一沉,“你們有十秒鐘考慮,接下來三個月要住哪家醫(yī)院?”
“打架?”陸淺扯扯他的袖子,再一次強調(diào),“要受處分的,不打,不打……”
她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嘴上說著不打,當(dāng)桃花眼拎著酒瓶子砸過來時,她又條件反射地一腳踹回去,正中人家腦門,踢得人家在原地轉(zhuǎn)了兩三圈,愣是沒找到方向。
她這會兒倒是不暈了,抓著喬深的手就往外跑,一路上繞了兩條小巷子,如有神助一般成功地甩掉了那群混混……
兩人剛站穩(wěn),喬深還來不及呼出一口氣,陸淺就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第五章? 為人民服務(wù)
喬深沒想到半夜出來竟然撿了個醉鬼,怎么說也是個膚白貌美、細腰長腿的姑娘,這大半夜的,總不能直接把人丟在大馬路上。
尋思一番,最后,他無奈地把人背起來。
陸淺趴在他的背上,軟趴趴的,像是沒長骨頭一樣,特別是那兩坨肉,來來回回磨蹭著他寬闊的后背,簡直要了他半條命。
好不容易把人扛上車,喬深彎腰過去幫她系安全帶。手剛碰到安全帶,他的腦袋就嗡的一聲響……
陸淺不知啥時醒了,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腦勺上,振振有詞地罵他:“渾蛋!居然玩劈腿!”
喬深知道,陸淺這是把自己當(dāng)成她的前男友蕭泊舟了。
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主動攤上了這么個小醉鬼,喬深使壞地掐住她的臉:“看清楚我是誰!”
陸淺晃了晃腦袋,看清楚了,咧嘴傻笑:“這么巧啊,浴巾哥——”
“……”喬深現(xiàn)在后悔了,想把她從車窗扔出去。可是,她這會兒老實了,靠著車門傻乎乎地掉眼淚,不吵不鬧。
喬深看得還有點心疼,他搓了一下手指,這姑娘不知道用的什么護膚品,雖然經(jīng)受了日曬雨淋,但摸起來倒是又軟又嫩。
喬深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實在有點猥瑣。
既找不到陸淺的住址,又問不出她的房間號,喬深只好先把人帶回自己房間。他所有的耐性都被她磨光了,把人丟在床上時,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剩下。
陸淺被摔疼了,大長腿一踢,正好踢中喬深的大腿。
喬深悶哼一聲,抓住她的腳踝:“喂,醒醒?!?/p>
“吵什么,吵吵吵!”陸淺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抓住喬深的衣領(lǐng)就往床上拽,跟個尋歡作樂的大老爺們似的把他壓在床上,言語威脅,“再吵!就罰你做五百個俯臥撐!”
說完,她翻身就掏出手機,打開電話簿,上下翻著。
“找什么呢?”喬深探頭一看,問她,“酒醒了?”
他抽走她的手機,跳下床。
陸淺作勢就要撲過來,他面色一冷:“乖乖地坐在那兒別動,我給你爸媽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接你?!?/p>
一聽到爸媽兩個字,陸淺神志清醒了三分,倒是認(rèn)出了喬深,立馬改了個乖寶寶坐姿:“浴巾哥……”
“叫我喬深!”喬深對自己的名字其實沒什么執(zhí)念,一般來說,他也不在意別人怎么稱呼自己,但是,從陸淺口中說出來的“浴巾哥”這三個字,實在是刺耳!
陸淺不悅地瞪他一眼:“你一大老爺們,別在意這些細節(jié)嘛!”
一看陸淺那雙眼迷離得跟個孤魂野鬼似的,喬深就知道她還沒醒酒。
他去浴室拿了條濕毛巾扔給她:“把臉擦干凈!”
陸淺這會兒乖了,擦臉的時候還順便擦了一下腦袋。她揪著自己短短的頭發(fā),委屈地噘嘴:“我留短發(fā)很難看嗎?”
喬深:……
陸淺把毛巾砸在地上,揪起喬深的衣領(lǐng),一張小臉湊近他:“我不化妝真的很丑嗎?”
這一口酒氣,噴了喬深一臉。
陸淺這酒品,喬深簡直不敢恭維,他只能順著她安慰道:“還行?!?/p>
其實,他也沒想明白,這個陌生的姑娘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他,竟讓他放棄寶貴的休息時間,來安慰她這個失戀的小醉鬼,還任由她在這兒撒野,其實完全可以把她丟去公安局……
陸淺好像不相信他敷衍的安慰,鼻子一紅,又帶上了鼻音:“追我的時候全是甜言蜜語,劈腿了還怪我不解風(fēng)情,真不要臉啊!”
她鉤著喬深的脖子,打量著他的臉,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這男人……長得可真好看,特別對她這個顏控的胃口。要是只能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他的長相,那就是……夢中情人!
陸淺突然推了喬深一把,喬深沒注意,一屁股跌坐在床邊。
陸淺一條腿踩在床沿,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壓著他,右手抬起他的下巴,滿臉痞氣地問:“兄弟,你說說,我到底哪兒不解風(fēng)情了?”
“一口一個兄弟,當(dāng)然不解風(fēng)情了?!眴躺疃核敖形颐?。”
“喬深?”
陸淺罵人的時候,鏗鏘利落,而帶著疑問的尾音,卻軟得像棉花糖。
喬深聽得心癢,喉結(jié)滾了兩下:“叫阿深?!?/p>
陸淺撓了撓頭,還是乖乖地叫了一句:“阿深。”
“叫哥哥?!?/p>
“哥哥……”
“叫……”
“叫你妹??!”陸淺一巴掌蓋上他的后腦勺,“你當(dāng)老子是復(fù)讀機?。 ?/p>
喬深:……
揉了揉生疼的后腦勺,喬深差點忘了,這是一朵有刺的野玫瑰,不是香軟的棉花糖。
他剛剛想站起來,又被陸淺壓回去:“我問你……”
她沒頭沒尾地開了個頭,然后就一直看著他發(fā)呆。
喬深被她磨得沒了脾氣,問她:“你想問我什么?”
“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看呢?”她貪婪地盯著他的臉,昏黃的燈光從大廳照過來,光與影交織在他的側(cè)臉上,形成桀驁的分界線,一半隱在黑暗里,一半映著毛茸茸的光。挺拔的鼻梁下,嘴唇又紅又潤……
呃……想親。
喬深完全不知道陸淺腦子里此刻竟然裝著如此流氓的思想,要早知道的話,可能會先給她灌兩碗醒酒湯。
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喬深猝不及防被她這么一撩,出于生理本能地咽了一下口水。
“你有女朋友嗎?”問話時,她的眼神突然帶上了幾分嬌羞。
喬深不回復(fù)她,就是想知道她到底要干嗎。
只聽她可憐兮兮地說:“我沒男朋友了……”
喬深:“我知道……”
“那都是成年人了,我明人不說暗話?!?/p>
她狹長的眼睛鎖定著喬深的臉,他險些被她勾走了魂。
身子朝后傾斜了幾度,他問她:“你想干嗎?”
“咱們做點成年人才能干的事兒吧。”她突然一屁股坐下來,落在他的懷里,白凈的手腕鉤著他的脖子,小聲地說,“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解風(fēng)情的女人?!?/p>
喬深:……信了你的邪,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幾斤老白干,才能醉成這副鬼樣子。還好今天“撿尸”的人是我,若要換了其他別有用心的人……
想到這里,喬深目光一僵,嚴(yán)格說來,他也是別有用心的人。要不是因為對她有幾分興趣,要不是因為她長得太對他的胃口,他應(yīng)該也不會做出這種大半夜去不夜城“撿人”的行為……
但不管怎么說,他也算是半個正人君子。
思及此,他扒開她的手腕,捏著她的臉說:“我勸你清醒點。”
“我!”她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胸上,喬深看了都替她疼,她卻滿不在乎地繼續(xù)說,“風(fēng)情萬種的我!你不了解一下嗎?”
讓她這么在身上扭來扭去的,喬深已經(jīng)不可控地有了反應(yīng),他急切地去推她:“等你酒醒了再了解?!?/p>
“我不,我要你現(xiàn)在就了解!磨磨嘰嘰的,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你是不是不敢?”陸淺覺得索然無味,推開他,踉踉蹌蹌地起身,“你不敢就算了,我去找、找別人……”
“你給我回來!”
喬深騰地站起,一腔怒氣憋在嗓子眼里還沒發(fā)泄出來,誰知陸淺就羞澀又直接地回頭往他的身上一撲,精準(zhǔn)地用她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本該纏纏綿綿的吻,愣是磕磕絆絆地糾纏了兩分多鐘,陸淺說好的風(fēng)情萬種,最后卻化身小狼狗,那兩顆亮晶晶的獠牙發(fā)起狠來,咬破了喬深的唇。
“咝——”喬深推開她問,“你屬狗的嗎?!”
陸淺迷茫地抬起眼皮,點點頭:“是啊!我今年本命年。別人都說本命年不順,說得真準(zhǔn)。這不,上半年剛開年,我就被劈了腿!欸,不是,我說你這人廢話怎么這么多?!你是不是沒經(jīng)驗,所以故意找話題啊?!”
她埋汰人的時候,條理如此清晰,喬深想問她是不是酒醒了,可話剛到嘴邊,就見她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沒事,姐有經(jīng)驗,我?guī)泔w!你躺著別動,我來!”
喬深覺得自己的男性地位受到了深深的威脅,正懷疑人生時,身上的姑娘動了。她像一只貓一樣,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被她咬破的嘴唇,又貼在他的耳郭小聲地問他:“疼嗎?”
她好像是真的怕自己太生猛會嚇著他,她一動不動地趴在他的身上,生怕驚擾到懷里這個好看得無以復(fù)加的男人。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輕柔地撫上他的臉頰,哄他——
“你別怕,我會輕點的?!?/p>
喬深擱在陸淺腰上的手,突然就收緊了,濃郁的夜色里,他眼里只剩媚眼如絲的她。一番天旋地轉(zhuǎn)后,他反客為主,把她壓在了身下。
樓下車水馬龍的聲音逐漸消失,只剩此起彼伏的喘息交織在一起。
喬深沒想到,在七月伊始的第一天,上天就給他攢了這樣一個驚喜……
陸淺醒來時,天還沒有大亮,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顆星星掛在淡青色的天邊。屋內(nèi)留了一盞昏黃的壁燈,正好照亮喬深的肌肉線條,緊實勻稱,像素描的雕塑一樣好看。
渾渾噩噩的記憶凌亂稀疏地灌入陸淺的腦子,三秒后,她如夢初醒,推開胸前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她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天靈蓋上。
昨晚她都干了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她依稀記得,好像還是自己主動“逼良為娼”……
凌亂的衣物彰顯著曖昧的氣息,像是要尋求什么證據(jù),陸淺一把掀開被子,將喬深踢下了床。
喬深腦子撞在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轉(zhuǎn)而不得不睜開眼睛,將哀怨的目光投向陸淺。這幾秒的空隙里,陸淺已經(jīng)穿戴整齊了。
她像個沒事人一樣盤腿坐在床邊:“那什么……我先問一句,昨晚,你應(yīng)該沒喝酒吧?”
喬深一蒙,聽這語氣,像是要秋后算賬?
“從你嘴里喝了不少?!彼ミ^浴巾剛想圍上,又想起了昨晚陸淺給自己取的“浴巾哥”這個稱號……改成用床單把自己勉強裹住。
陸淺一看喬深那模樣,活像個嬌羞的小姑娘。昨晚的細節(jié),她記不清了,但自己有多混賬,她還是依稀記得的。
兩人就這么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喬深都差點以為陸淺接下來要他負責(zé)了,哪知她突然對他說:“你的身份證能借我看一下嗎?”
喬深一愣:“身份證?”
你要我戶口本,我還能理解,要我身份證是什么操作?!
“哎呀,我想你也應(yīng)該不止十八歲了!身份證我就不看了?!标憸\拍拍屁股站起來,故作輕松地笑著說,“既然都是成年人了,你又沒喝酒,那就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了是吧,也就是說昨晚咱倆做的事兒,不違法。既然這樣,那什么……”
陸淺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哎喲,這時候不早了,我再不走就要遲到了,你一個人回家沒問題吧?”
陸淺一邊說,一邊慌不擇路地往外跑,剛跑出去沒幾步,又折回來,趴在門邊上說:“對了,兄弟,你渣歸渣,技術(shù)還是……挺好的!”
喬深:?!
陸淺慌忙逃出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帶手機,在門口躊躇一會兒,又只好硬著頭皮回去敲門……
喬深剛洗完澡出來,還圍著浴巾,他倚在門框上,銳利的眼睛毫不避諱地打量著陸淺,像是早料到她會打道回府。
陸淺從他的手臂下鉆進去,從亂七八糟的床單里翻出手機,朝他一晃:“不好意思,手機忘帶了,你繼續(xù)忙。”
說完,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往外跑,大有一副“江湖再見,互不虧欠”的灑脫。只不過,跑的時候太慌了,她忘了坐電梯,是從安全樓道口跑下去的……
喬深再一次——蒙了個徹底!
他覺得陸淺對昨晚的事……可能有點誤會,正在猶豫要不要追出去解釋清楚時,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喬深眉頭一皺,只好翻出行李箱,開始更衣。
陸淺一口氣跑到酒店樓下,才發(fā)現(xiàn)手機屏幕摔碎了,趁著假期還有幾個小時,她趕緊去電腦城換了手機屏幕。
接著,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騎著摩托車往單位趕,還順道去單位附近的藥店買了一盒避孕藥揣在兜里。
剛把車停到單位門口,她就見到了她以為故意等在門口的不速之客。她把車停好,打算無視站在門口的蕭泊舟,目不斜視地往里走。
“陸淺!”蕭泊舟吼了一聲,又追上去抓陸淺的手腕。
陸淺是暴脾氣,順勢就一把揮開,只不過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把兜里的避孕藥也一起甩了出來。
兩人同時彎腰去撿,可陸淺還是晚了一步。
“這是什么?”蕭泊舟捏著那盒藥,猩紅的眸子快要噴出火來。
陸淺冷哼一聲:“九年義務(wù)教育沒畢業(yè)嗎?!上面寫著什么字兒,你不認(rèn)識???!”
蕭泊舟手里的盒子被他捏得變了形,他憋著怒氣,咬牙切齒地問:“給誰買的?”
“關(guān)你屁事!”陸淺朝他伸手,“還給我!”
“昨天晚上那男的,是你找來演戲的對吧?”蕭泊舟瞪紅了雙眼問陸淺。
陸淺笑道:“不認(rèn)識你手里攥著的是什么藥嗎?!你什么時候見過我演戲演這么全套的?!就為了演一場戲給你看,我還自備事后藥?我有這么閑嗎?!”
蕭泊舟的心態(tài)徹底崩塌了,直接將藥盒子砸到陸淺的臉上:“你和他睡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和他睡了?”
虧他還覺得昨晚自己和杜漫霏做得有點過分了,其實他原本沒想過要和杜漫霏訂婚的,所以他這一大早就來單位門口等她。他原本是想跟她道個歉,誰知道,她竟然揣著這個驚喜在這兒等著他呢!
蕭泊舟抓著陸淺的肩膀激動地吼:“是不是我們還沒分手的時候,你們就搞在一起了?你說??!是不是?”
陸淺一把推開蕭泊舟:“你別碰我,臟!”
“我和你在一起都快兩年了,陸淺,每次要發(fā)生點什么的時候,你不是臨時接到工作電話,就是說你還沒準(zhǔn)備好。呵,沒準(zhǔn)備好!我就是信了你的邪!現(xiàn)在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準(zhǔn)備好了?事后藥都準(zhǔn)備好了?陸淺,你怎么就這么賤呢?!”
氣急了的陸淺,此時卻只想冷笑。一個認(rèn)識二十幾年、在一起交往了快三年的男人啊!直到分手這一刻,她好像才真正認(rèn)識他。那個曾經(jīng)發(fā)誓這輩子會對她不離不棄,絕不三心二意的男人,不但劈腿,現(xiàn)在還指著她的鼻子罵她賤。
陸淺覺得惡心極了,臉上的笑意卻有增無減 :“三年了,我都不讓你睡,你就不會反思一下你自己嗎?!萬一我就是覺得你臟,所以下不去手呢!”
陸淺撿起地上的藥盒子,昂首挺胸地進了部隊。
蕭泊舟一腳踢在石墩子上,心里郁結(jié)的氣卻怎么也出不來。
回到宿舍,陸淺摳出兩片藥就往嘴里塞。她這輩子就沒這么憋屈過,昨晚確實喝斷片了,什么都不記得了。一早在陌生的大床上醒來的時候,她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希望什么都沒發(fā)生,直到看到床單上那明艷艷的血絲,她才知道,于事無補……
不過,好在陸淺是個樂天派,雖然不記得昨晚的事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把喬深拽上床的,但還好……把她從酒吧里撿回來的男人是喬深,而不是什么壞人。
至少喬深長得還是很符合她的審美觀的,外加技術(shù)又好,沒有出現(xiàn)漫畫里那種事后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情況,她也不算吃虧吧!
況且,這座城市那么大,她和喬深接下來應(yīng)該不會再相遇了。昨晚那一場邂逅,就當(dāng)是失戀的轉(zhuǎn)折點好了。從今天開始,她要徹底將蕭泊舟這個渣男踢出她的世界!
抱著這種天塌下來當(dāng)被子蓋的心態(tài),陸淺又一頭扎進工作里。每次出任務(wù),她都恨不得沖在最前面,一個多月下來,成功地被大隊長點了兩次名。
這不,剛從火場回來,陸淺又被大隊長提到了辦公室……
“欸,陳班長,陸副隊這是又要挨批了?”問話的人是二班班長江爾易,有個外號叫“二姨”,不光名字有諧音,這人長得也秀氣,頂著一張瓜子臉,大眼睛、高鼻梁的,乍一看,跟個漂亮姑娘似的。剛?cè)胛槟菚?,他又高又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來應(yīng)聘少年班演員的。誰都沒想到,這人會留到最后,還當(dāng)了二班的班長。
陳奇和他是一起被選入特勤中隊的,兄弟倆關(guān)系好得很。
江爾易摟著陳奇的肩坐在操場上。
陳奇嘆了口氣:“昨天北城河漲大水,我們賑災(zāi)去了。人都救下來了,就是有個豬圈被沖垮了。那家的老兩口無兒無女的,就買了兩頭豬崽兒養(yǎng)大了準(zhǔn)備賣點錢,老人家一看豬被沖走就急了,拉著陸隊非要讓她把豬救回來。陸隊一沖動就下水了……”
江爾易差點沒笑成智障:“然后呢?豬救回來了嗎?”
“沒有,早被沖走了?!标惼嬲f,“大隊長知道這事兒,差點氣死了。”
江爾易興奮地拍著大腿傻笑:“老子真的是墻都不扶,就服咱陸指導(dǎo)員。上回是違抗軍令沖進二層反應(yīng)塔把人扛出來了,這回是下水救豬,你說她是不是買了復(fù)活甲,所以這么不怕死啊,哈哈哈……”
“哈你個頭??!”陸淺一巴掌拍上江爾易的后腦勺,“給你們閑得慌是不是?!水帶使用操練完了嗎?”
江爾易立時站起來,敬了個軍禮:“報告副隊,練完了?!?/p>
“一會兒下午兩點有一場民主測評會,通知一下。”陸淺說完,伸手揉了一下肚子,今天一早起床,這肚子就隱隱作痛,這會兒疼得有點厲害。
江爾易察覺出陸淺的異常,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副隊,你不舒服啊……”
他話還沒說完,急促的警鈴聲突然拉響。
就在消防中隊附近的一個小區(qū)里,有群眾李先生報警稱鑰匙落在家中需要幫助。
陸淺剛剛才被大隊長罵得滿腦袋包,急需出去透透氣。
“江爾易,陳奇,你倆跟我走?!标憸\點名把人帶走了。
到達現(xiàn)場后,陸淺先對李先生的住宅所在樓層進行了偵察,李先生住在二樓,樓層不高,剛好其中一間房的窗戶沒有上鎖。
“陳奇,梯子接過來。”陸淺回頭拿了安全索遞給江爾易,又壓著梯子對江爾易說,“你上?!?/p>
江爾易雖然平時喜歡插科打諢,但一干起正事兒來,是絲毫不含糊。
在陳奇的協(xié)助下,他用安全索做了保護措施,爬上梯子,翻入室內(nèi),順順利利地幫李先生打開了房門。
要論這業(yè)務(wù)能力,江爾易絕對是過關(guān)的!他晃晃悠悠地從樓上下來,幫忙收梯子。
“收隊,收隊。”陸淺拍拍手。
這小區(qū)距離單位很近,走路也就兩三分鐘,江爾易和陳奇跑步過來的。陸淺剛剛為了提前過來偵察情況,騎了摩托車。
這會兒正是中午下班時間段,高峰期,路上堵得厲害,車子一頓一頓的,跟蝸牛慢爬似的。
江爾易開玩笑:“陸隊,你開慢點,當(dāng)心別把路上的螞蟻軋死了?!?/p>
“麻溜地滾!”陸淺洪亮的聲音順著風(fēng)飄了出去,正好飄進了停在路邊的那輛出租車?yán)铩?/p>
汽車后座上坐著一個長相出眾的男人,正在接電話。聽到窗外那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地循著聲源望去。
“喂,老喬,你到底聽沒聽我說啊?!你現(xiàn)在還在去城北高爾夫球場的路上吧?那正好要往中醫(yī)院過,你現(xiàn)在趕緊幫我去一趟中醫(yī)院,人命關(guān)天啊……喂!老喬,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到?。?!聽到就吱一聲??!”邵然咋咋呼呼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知道了?!眴躺顠鞌嚯娫?,問司機,“師傅,前面堵得厲害嗎?”
師傅看了一眼導(dǎo)航:“導(dǎo)航地圖一片紅了,你說厲害不厲害!我這是出租車,又不是摩托車,你以為哪兒都能鉆得過去啊。”
摩托車……
喬深靈機一動,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正在戴頭盔的陸淺,扔下兩百塊就匆匆地朝她跑去。
陸淺這頭盔還來不及扣上,后座就突然一沉。原以為是江爾易又皮癢了,她一邊回頭,邊問:“是不是上午操練你們操練得不夠狠???!”
陸淺話還沒說完,就看清了身后那人的長相,這濃眉大眼、熟悉至極的男人……
“你上午操練誰了?”喬深濃眉一擰,黑眸直勾勾地盯著陸淺。
陸淺一時語塞,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叫了一聲:“浴、浴巾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喬深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掐死,他現(xiàn)在一聽到“浴巾哥”這三個字就頭大!
雖然他和陸淺加起來也沒見過幾面,但是,陸淺在他的夢里出現(xiàn)的頻率,卻出奇高。這女人在他的夢里,還總換著花樣叫他的名字,一會兒是“喬深”,一會兒是“阿深”,還有那一聲聲縈繞在耳邊的“哥哥”,那叫一個風(fēng)情萬種。而幾乎每一次,他都是被“浴巾哥”這三個字嚇醒的……
下期預(yù)告:
繼上次“酒店”的不歡而散后,喬深的夢里就多了一個叫作“陸淺”的女性的身影,不說這出場頻率特別高就算了,單單這夢里的婀娜多姿就讓喬深直呼吃不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