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票號與平遙城

摘 要：平遙作為我國最早的世界文化遺產之一，在中國及世界上的地位可見一斑，而山西票號在平遙誕生，它的出現及發(fā)展對平遙城影響極大。不僅在這里誕生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金融組織形式，而且一步步提高了了平遙的經濟水平、文化水平?？梢娚轿髌碧柵c平遙城之間的關系非常緊密。本文就這一關系作出分析。

關鍵詞：票號；平遙；晉商；金融

票號，作為我國古代重要的經融機構，在中國歷史，尤其是中國金融史上占據著重要地位，也為山西的經濟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而起源于山西平遙的票號業(yè)，它在發(fā)展壯大的過程中對平遙城的發(fā)展也產生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一、票號簡述

票號，即票莊或匯兌莊，是我國明清時期的一種金融機構，主要經營貨幣的存、匯、兌業(yè)務。

在票號成立以來的一個世紀中，全國票號共有 51 家，山西有43家，其中平遙的票號有 22 家。包括創(chuàng)立于道光三年（1823 年）平遙日升昌號，其前身是西裕成顏料鋪。之后它在全國各地設立分號，不僅解決了現銀押運的困難，而且為貿易往來和商業(yè)發(fā)展帶來了極大的方便。它迅速盈利的經營模式被同行所艷羨，所以很快，在道光六年（1826年），介休北賈村侯蔭昌聘用日升昌之前的經理毛鴻翙為經理將其在平遙城經營多年的蔚泰厚綢緞莊、蔚盛長綢緞莊、天成亨布莊、新泰厚綢布莊、蔚豐厚綢緞莊 5個商號改營為票號，組成了著名的“蔚”字五聯號。

后期由于當時清政府受到西方國家的強烈沖擊，其發(fā)展規(guī)模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而在最鼎盛時期，票號數量增加到了 80 多家。

票號蓬勃發(fā)展的背后是與清政府的親密聯系。由于鴉片戰(zhàn)爭以及太平天國運動的發(fā)生，清政府不得不依靠票號這種方式將京餉運至北京，也促使了票號業(yè)的大規(guī)模發(fā)展。而隨著戰(zhàn)亂的減少，清政府逐漸將錢款存至自己的銀行——戶部銀行，國內同時又涌入了大批外國銀行，所以民國初年時，票號的業(yè)務開始減少，直至退出歷史舞臺。

二、山西票號與平遙城

從票號出現伊始，它與平遙城就緊緊聯系在一起，所以票號的發(fā)展壯大，都對平遙城產生了重要影響。所以才被人們戲稱為“進了平遙城，銀子元寶絆倒人”。

清末以來，僅僅平遙城內就先后開設有 22 家票號，而他們也基本控制了當時中國的金融，所以自然而然的成為中國金融界的執(zhí)牛耳者。

隨著票號行業(yè)在平遙城的異軍突起，其勢頭極盛，很快奠定了平遙城的金融中心地位。其人口數量、經濟水平、建筑水平等都得到了顯著地提高。

（一）商賈之風繼起，增加平遙商業(yè)人口

平遙縣，自古以來民風便好商賈。這里是貫通京陜的交通要道，“東拱帝京，西連秦蜀，南通太行，北入云中、雁門，龍節(jié)虎旗，馳驛奔軺，以去以來，絡繹輻輳”。地理位置明顯優(yōu)越于南面的沁源、西

面的靈石以及汾陽、文水、文城等縣，故不失為一塊經商設坊的寶地。[1] 因此，早在漢代平遙就是山西省一個重要的商品集散市場，此后經過歷代的發(fā)展，城池拓展，鄰縣眾多財主也到平遙開鋪設攤，使“小小縣城車水馬龍，鋪戶林立”。清道光年間，票號出現，這里的商業(yè)更加繁榮，邑民富足，商賈之風更盛。民間流傳著的童謠更是映照此景，“家中有個票號郎，強過七品空堂皇”、“家中有個店，賽過一知縣”、“人養(yǎng)好兒子，只要有三人，大子雷雷履泰，次子毛鴻翙，三子沒出息，也是程清泮”。[2]

據 1891年（嘉慶二十四年）各地顏料商在北京重修顏料行業(yè)會館碑文記載：平遙顏料商在北京有 36 家，通州 36 家，保定 11 家，天津 4家，漢口2 家，西裕成居眾商之首，名列第一。

可見，平遙縣內的商賈之風非常盛行，大家憑借優(yōu)越的地理優(yōu)勢，尋找契機，在全國范圍內廣泛行商。

道光三年（1824 年），日升昌號出現。在此之前，平遙縣的人口以務農為主。萬歷年間所修的《汾州府志》卷二中曾記載：平遙縣地瘠薄，氣剛勁，人多耕織少。其人口數量一直趨于穩(wěn)定。萬歷四十八年（1620 年）平遙縣共有 83930 人，乾隆三十一年（1776 年）共有 53220人，咸豐年間統(tǒng)計共有320959 人，光緒七年（1881 年）為 177342 人。[3] 在平遙縣人口最繁盛的時期，同時也是平遙縣票號業(yè)最鼎盛的時期。其中，從事票號業(yè)的人群也在急速增長。

日升昌票號的前身西裕成顏料莊，總號設在平遙，同時在北京、漢口、成都、沈陽、通州等地設立分號，當時便享有“無達蒲不不成鹽”的盛譽。據記載，平遙達蒲村李家的作坊，是平遙最大的顏料莊，當時全村 1000 余人口，平時除務農外，基本都會在他家做工。

日升昌號在 1850 年時，分號有 17 處，至 1887 年年時，已增加到 35 處；蔚泰厚在 1847 年時分號只有 6處，1879 年時增加為 13 處。由太谷商人王相卿和祁縣商人史大學、張杰組建的大盛魁，在 230 年的經營歷史中，員工人數最多曾達到 7000 多人?？梢姡敃r票號發(fā)展的勢頭非常強勁，其分號遍布中國各地，因此，在平遙熱絡的行商之風下，在以“熟人”為紐帶的學徒制下，平遙縣人積極投入商海，進入如火如荼的票號業(yè)，形成日益壯大的平遙幫。每一家票號分號都遍布各地，所以以他們?yōu)槭椎钠竭b幫人數也隨著他們的壯大而不斷增多。

（二）溝通國內外大中城市，提高平遙金融中心地位

票號的經營模式基本是在平遙這樣的經融中心建總號，然后在全國甚至世界范圍內廣設分號。所以在各家票號匯通天下之時，也促進了國內外眾多城市的發(fā)展。

1、張家口

張家口是明隆慶五年（1571 年）設立馬市允許漢蒙交易易之后新興的商業(yè)市場。

隨著開中制的實行，山西商人開始利用自己的地理優(yōu)勢，迅速去往蒙古地區(qū)與之交易，獲利巨甚。而山西各地通往蒙古地區(qū)的必經之路便是張家口。它既有京津交通之便，又可聯絡內外蒙古，是聯系山西、陜西、甘肅、內外蒙古和俄國的重要地理要沖。通常被我們稱作“東口”，因此張家口在我國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貨物聚散中心的角色。

尤其在對外貿易中，張家口的作用更為關鍵，在外蒙獨立前，商務最鼎盛時期，有商號 4000 家，年貿易易額曾達到 1.5 億兩。[4]

所以，在張家口的發(fā)展壯大過程中，也少不了平遙商人和商號對他們的貢獻，同時交易所得對平遙的經濟也起了促進作用。

2、包頭

晉商家族中與包頭關系最大的便是祁縣喬家了，曾有俗語稱：“先有復盛公，后有包頭城”（復盛公為喬家字號）。據記載，在 1919 年至 1927 年間，這里有 21 家錢莊，其中 18 家均是山西人開設的，每年所做匯兌款總額達到 2000 萬元以上。包頭這座城市繁榮出現、壯大和衰落都伴隨著晉商的興起、興盛和衰落。直至今天，在包頭城內還可以看到很多有關山西、喬家的遺跡。因此，在包頭這座城市的歷史中，我們發(fā)現包括平遙籍商人在內的晉商，對其城市建設和發(fā)展有著深遠的影響。

3、庫倫

票號不僅在國內廣泛開設，還發(fā)展到了國外。光緒二十年（1894），中國在外國開設的銀行共 14 家，其中英國 9家，法國 2 家，德國 2家，日本 1 家。[5] 后在朝鮮、印度、俄國等國都有許多票號留下的痕跡。

在眾多國外城市中，庫倫和恰克圖與票號的關系最為緊密。庫倫即今天的烏蘭巴托。自清政府開始與俄國展開貿易往來，長途之中庫倫的地理要沖地位開始顯現。尤其是晉商幾乎掌握了所有對外貿易，所以，在庫倫，最大的國外商人群體來自山西，包括平遙。陳箓的《止室筆記·駐扎庫倫日記》提到買賣城（庫倫）的商人都是山西商人，“專為大宗批發(fā)營業(yè)者，其行棧均集于東營買賣城，分布于庫倫，及外路各旗。。。山西商人，類多安分敦樸之輩。其性質最長于保守，故數百年年來，蒙局雖經屢變卒能始終維持商業(yè)，相處甚安。[6]

因此，在庫倫的發(fā)展過程中，平遙籍商人以藥材、皮張、茶葉等商品的貿易易為紐帶，不僅促進了庫倫的經濟發(fā)展，也進一步使平遙幫走出去，使平遙城和各地聯系緊密起來。

4、恰克圖

山西商人與俄商貿易始于《恰克圖界約》。雍正五年（1727 年）中俄簽定此約，恰克圖被辟為中俄貿易市場。恰克圖，亦稱“甲他城”，即今天俄國的阿丹布拉克。他距莫斯科數千里，常年呈現出“萬貨云屯，居然一都會也”的景象[7]。恰克圖這個買賣城，南北向共有三條街，長度皆不到一里，而其中與俄貿易易的商號，可以說完全是晉商的分店，他們基本上是張家口商鋪的分號。通過這些店鋪，晉商將國內的茶葉、綢緞、藥材、瓷器等各種物品運至張家口，轉至庫倫，進而送至恰克圖，實現雙方的貿易交流，并基本控制了恰克圖市場。

總之，經過晉商匯通天下的不停運轉，他們以票號為媒介，連接起國內外的重要商貿中心和城市，不僅實現了了國內的物物交換，也加大了國際之間的貿易往來。對于平遙而言，作為票號的代表基地，常年經營店鋪，不斷積累財富，達到“進了平遙城，銀子元寶絆倒人”的盛景。也使得平遙這個名字聞名全球。平遙的金融中心地位在長久的貿易往來之間逐漸奠定。

（三）晉商家族群起，建設完善平遙城

經過晉商長期的商業(yè)經營，票號行業(yè)在全國的異軍突起，晉商逐漸成為全國范圍內首屈一指的商人群體。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清代時，在山西出現了一個著名的商人家族，家族院落。他們的出現，在文化方面，使歷史不斷得以繼承，在建設方面，平遙城的城建得以完善。

由于清代票號的興盛，平遙籍商人將大量財富用于民居和商鋪的擴建。所以當時居民殷富，因而建造精良。

另外，大批票號商還投資修建平遙城的道路和橋梁。

正是伴隨當時日益興盛的票號業(yè)，財富的大量涌入。所以民居、街道、城市的修建都得到進一步的完善。

（四）見證歷史，豐富平遙文化內涵

平遙票號商在經商之外，還創(chuàng)造了許多歷史。不僅將平遙的金融地位提高，而且還積極加強城市文化建設，如捐資修繕平遙地方志。

通過票號從業(yè)者對地方志編纂的鼎力支持，使其得以如期完成，讓我們知道今天還可以通過翻閱來了解過去的歷史。并為平遙歷史的連續(xù)性提供了資金保障。

不斷興盛的票號業(yè)使平遙城內的票號店鋪也越做越大，越建越好，而且現在許多票號的遺址被當做博物館來開發(fā)。例如平遙古民居博覽苑是蔚豐厚票號的舊址，中國票號博物館是日新中票號的舊址，三晉大財東家私博物館是百川通票號的舊址，中國商會博物館是在匯源涌票號的舊址，中國錢莊博物館是?日升昌票號的舊址等。

另外，票號從業(yè)者還在他們所到之處廣泛建設會館，形成獨具特色的會館文化。伴隨全國各地山西會館的出現，平遙籍商人將平遙文化和平遙形象隨之傳播出去，包括平遙地方的戲劇、方言、飲食等。

小結

首先興起于平遙城的票號，以平遙為起點，經過平遙幫的辛苦經營，伴隨著時代經濟的發(fā)展逐步壯大。它帶來的是巨額的利潤，是平城內經商人群的不斷增多，城市經濟的迅速發(fā)展，文化事業(yè)的全面提高。將平遙的城市內涵逐步填滿，直至今天，平遙，成為世界聞名的城市——一個明清時期的世界金融中心，一個今天著名的世界文化遺產。

參考文獻：

[1] 張正明等著.中國歷史文化名城叢書-平遙[M].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2001.

[2] 《山西票號史枓》編寫組.山西票號史料[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

[3] 中國地方志集成山西府縣志集 17[M].南京：鳳凰出版社，2005.

[4] 穆雯瑛.晉商史料料研究[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1.

[5] 楊端六.清代貨幣金融史稿[M].上海：三聯書店，1962 年.

[6] 陳箓.止室筆記·駐扎庫倫日記[M].臺北北：文海出版社，1968.

[7] （清）張穆.蒙古游牧記[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4.

作者簡介：

高潔，女，山西晉中人，漢族，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歷史人文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