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爬山虎

王子涵

【我仿我秀】

老家位于一個僻靜窄小的巷子里。小巷一側(cè)是紅磚墻和房屋，因為長久不用，墻上的各色植物，紛紛從磚縫中探出頭來。

紅磚砌成的墻面上斑斑駁駁，磚塊幾乎一觸即碎，顏色也十分黯淡，仿佛在訴說著它們經(jīng)歷過的悠長歲月。墻上的植物卻從未顯示出什么新舊與興衰，一如往常，生機盎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爬山虎，它用細細藤條上小而有力的觸須牢牢抓住遇見的縫隙，或干脆直接緊貼著墻面，在確認穩(wěn)定安全后，用細小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出手臂，向著更高、更深的地方努力攀附，前行時展開翠綠的葉片，用來點綴墻面。我曾觸摸它細細的藤與看似無力的爪子，驚異地發(fā)現(xiàn)它們居然像不粘膠那樣牢固。

可是爺爺和他的棋友們總嫌爬山虎礙眼，說它們?nèi)菀鬃躺呦x。閑來無事，爺爺常常伸手拔去位于低處的爬山虎。每每看到那些斷開的小須，總會引起我一番傷感。那些韌性極強的觸須仍留于墻面，雖然莖損葉殘，卻是一副不愿離開家園的硬漢模樣。高處的莖葉令爺爺無可奈何，它們層層疊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面，微風拂過，繁密的綠葉隨風飄動，悠然自得，漾起的綠波顯示著生機勃勃的動態(tài)美。遠處望去，這面老墻正是充滿活力的生命之軀呢！

“留點綠色吧。”我勸爺爺，“老墻需要綠色美呢！”爺爺默默聽著，笑了。

不久后，那墻上的一叢叢綠中竟有橘黃色的花苞若隱若現(xiàn)，很快，在陽光與雨露的洗禮下，一朵接著一朵綻開笑顏。喇叭形的細長花朵，從內(nèi)至外地染上了明媚的橘色，仿佛匯聚了最燦爛的光線，葉子被襯得越發(fā)青翠欲滴?；ㄅc葉相互映襯，為這原本陰暗的小巷增添了些許光芒，營造了頗有幾分清朗詩意的環(huán)境。爺爺一改往日的冷漠，與棋友在綠墻下擺開棋局，悠然品茶落子。我望著滿墻的生機，欣賞著這別樣凌霄下的溫馨畫面，轉(zhuǎn)入關(guān)乎審美的沉思。

自然界的美顯示的是本真，并不強迫人們?nèi)フJ可、致敬。當人們帶著功利眼光審視時，美就會缺位，甚至遭受摧殘，爺爺不就是因為爬山虎會引來蛇蟲而欲除之的嗎？審美眼光不僅及于物外，更要及于物內(nèi)，及于物之格調(diào)氛圍和精神層面。爬山虎的微微幽香與勃勃生機，其成功背后的堅韌與隱忍，都要求我們用一雙有穿透力的眼睛去發(fā)現(xiàn)。

【微點評】

這是一篇成功借鑒三新筆法的佳作。文中的爬山虎處于僻靜小巷的老墻，作者對其觸須、爪子花朵以及身處高處時硬漢模樣的描寫，細致可感，突顯特征，給人新鮮感;文章避免直道其美的老套路，以爺爺及其棋友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作為襯托，構(gòu)思立意體現(xiàn)新角度;結(jié)尾亮出沉思所得，關(guān)于審美眼光須避開功利、具有由外而內(nèi)穿透力的議論，豐富了作者的審美原理，對讀者審美世界的構(gòu)建也有借鑒意義。